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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你的命运 为什么你总不愿意接受

    巨大的日晷祭坛下, 暗紫的天幕下,一道苍白圆环笼罩天地,意图终结这盘桓了世间万年末日天灾。

    这世界的腐化起源,便是来巫国征伐万界而生的世界之恶, 当万年前, 那恶念腐化源法之环的一瞬间,这种来自世界核心的法则的侵蚀, 便让整个世界沦陷, 只剩下零星的文明之火,在这样的天灾下苦苦支持。

    如今, 做为奇观的时之国祭坛上,源法之环重新补全点亮,只要巫神重立, 法环重新演化,便能将世界从泥潭中拖出,让人世重见苍天。

    林昭莫名有些紧张,他总觉得有种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个时候, 应该终结这种大事件, 仔细检查各种环节,再继续进行重演世界法则。

    不过, 当检查之后还是没发现不对, 他就明白,考验必然是在这仪式的进行途中,只有熬过去,这世界才能重开。

    苍白圆环漂浮下, 随着六位新任巫神的降临六方,诡秘又宏大的法阵线条在虚空中浮现,从地面到天际,与天上的苍白圆环一起共鸣,日晷祭坛缓缓漂浮,成为圆环下的其中一处虚影的实物。

    “巫国的奇观都有祭坛,当时在天柱上,就可以拎出我们的祭坛,重演源法之环,演化地水火风,”司宇身影在他身边出现,淡然道,“但天柱已被你母亲撞断,但如今也不需要分裂出十二世界,所以,不用天柱,问题不大。”

    林昭看着这道苍白圆环正缓缓亮的样子,感觉有点像炮口正在充能,心里的不安感越发明显,但箭在弦上,他还是只能用自己的太阳心核继续填补其中的力量。

    每次使用大日乌神的力量时,林昭总会被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的惊叹。

    那是一种点亮天地,众生不敢仰望的恐怖热量。

    随着源法之环点亮。

    日晷祭坛的青铜晷针缓缓升起,仿佛天柱一般,刺入天幕,将凝固万年的暗紫色苍穹搅动出漩涡状裂痕。林昭凝视着漂浮在苍白圆环,那些曾被腐化的裂痕正渗出沥青般的粘稠物——每滴坠落都会在地表蚀刻出巨坑,又演化出大凶,被金乌的阳光焚烧成灰。

    “诸法归源!”

    按司宇给的程序,林昭下发敕令,一条巨蛇升起,姒黎手中星轨盘迸发的银芒缠绕住源法之环的东北角。林昭看见环体内部有黑色经络在蠕动,那是被镇压万年的腐化本源正在苏醒。

    但为生命之源,腐化的本源在阳光下渐渐被蒸发,本源之水源环渐渐显出波澜,与水之法,与变化之法,与流动之法,充斥在那圆环之中,让圆环的一部份变成蓝色的光芒。

    同时,姬尧光、孤灯下、羽国主、折渊、还有带着惶恐和一脸“这事真要我来?”的姒锦,一起升上属于自己的源环之位。

    各种法则开始充斥圆环,不同的色彩开始缓缓点亮。

    六位新任巫神同时结印的刹那,天地间突然响起骨骼错位的脆响。

    一种诡异气息开始包围住祭坛。

    林昭大怒,身边爆发出焚天业火,却在触及法环时诡异地僵持住,在链接之地,那诡异的黑雾将他的火焰冻结成赤色晶簇。

    “继续演化,不要停。”林昭已经看到天空那遮蔽天空的巨大人形,那是如此的庞大,仿佛星辰被拉到大地之上,那种又遥远,却又如在眼前的恐怖冲击,能让普通人的灵魂都战栗起来。

    六位新任巫神当然也不是普通人,他们视这些威胁于无物,继续演化新的源法。

    而这时,新法则充斥其间,源法之环上,开始渐渐生出一点点白光,幽然的光芒凝聚成细线,开始链接在巫神们身躯之上。

    这是……

    “这是山海之结,”司宇平静道,“是源法与诸巫定下的契约,他们将守护源法,世界也将分享权柄,从此之后,荣损皆同,断开,便是两败俱伤。”

    林昭翻了个白眼:“说得那么厉害,最后该断的不还是断了。”

    这个约他知道,强大到束缚着他们整个金乌一族,以至于他刚刚变成金乌时,看到扶桑树就本能觉得该起来该上班了。

    司宇微微摇头:“他们断开,是修筑了天柱不阴山,做为代价,不阴山有损,他们的也必然同灭。”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不修这玩意。”林昭摆摆手,双手渐渐化为羽翼,金乌的庞大如星辰的本体开始照耀世间,比刚刚恐怖千万倍的光芒开始与黑雾相抗。

    火焰冻结成赤色晶簇在一瞬间被熔化,又化为更加恐怖的火焰,蔓延向四面八方。

    那黑色的无头巨人伸出手来,巨大压力带着恐怖吸力,大地仅仅是因为它的靠近,就已经开始崩裂,无数石头漂浮,熔岩流动,又因为的黑雾的侵染变成紫色。

    不只如此,原本明亮七彩闪耀的源法之环,也在这瞬间染上一层紫雾,他看见源法之环内侧浮现出细密的青铜锁链。那些锁链正顺着六位巫神的力量逆流而上,悄然缠上他们的命纹。

    氐国主的蛇尾有些不受控地拍碎祭坛一角,但他瞬间回神,长尾卷起了飞溅的碎石,又在一瞬间压上去,装作无事发生。

    姒锦一边打酱油,他好像天生和愿望很契合,正听聆听着众生祈求的愿望,看到老哥突然失控,忍不住道:“哥哥啊,你不是说巴蛇恢复记忆了,就不会发病了么,怎么感觉你脑子没完全好,啊——”

    最后一声啊,是因为老哥的蛇尾已经熟练地砸在他头上。

    “收敛心神,”氐国主低声道,“有力量在试图演化我们。”

    众巫神心神凝聚,只有姒锦有点摸不着头脑,左右看着:“啊,有吗,怎么没感觉啊 ?”

    司宇淡然道:“你的思维太简单了,演化不了。”

    姒锦哦了一声,有源法之环上,有点洋洋得意:“这么说,我还是很厉害的嘛。”

    没人理会他,他于是无聊地坐下,有点想唱歌呢,忍住,这不是时候。

    天空之上,那漆黑的大手已经来到面前,同样庞大的金乌张开双翅,一口宛如星河的恐怖羽流就已经对着那黑手与黑手身后的尸体一起笼罩。

    羽流撕开迷雾,尸神的身体仿佛是由无数尸体凝聚而成,无数面孔嘶吼着、哀嚎着,在它的身体上流动,林昭莫名就想到的司命祭坛里那无数赴死化为祭坛的巫族。

    那些面孔在火焰中如水泡一般爆炸,在裂开的一瞬间,却露出诡异的笑,仿佛得到的解脱。

    但那大手也在火焰中,试图掐住金乌的脖子。

    林昭哪可能让它掐到,巨大的鸟喙如同利剑,对着那手臂一个俯冲斩下。

    瞬间,那打死过他许多次的黑手流出黑色的粘稠物,落在地面,变成一个个大凶,黑手也从尸体上断开,它似乎没有骨头,断开也没有掉落,依然顺着原本的轨迹,去抓那只庞大的乌鸦。

    “哥会飞!”金乌一个闪身出现在它身后,巨爪轰然间撕开它的脊背,那里也没有骨头。

    两只恐怖巨物就这样在天空中战斗,激发的巨浪让远处的方国如临大敌,好在时之国带来支援让整个巫国有了十数位帝君和数百天巫,在他们的齐力之下,至少未让这大战的余波伤到方国子民。

    而这时,源法之环的演化也遇到了阻碍。

    七彩的光芒在环上亮起,却没有开始流动,这代表的着新的规则只是设立,却并没有运转。

    六位巫神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司宇,他们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司宇只是轻声道:“再等等。”-

    遥远的黑雾中,三个渺小的人影正在遥望远方的战场。

    “这是在等什么啊,”微生戊忍不住道,“他们不打完,我们回不去啊。”

    “在等司岳的权柄。”柏壤小声道,“地水火风,最重要的就是地,没有大地本源,源法之环就不能运转。”

    微生戊摸了摸胸口:“是我这个心么?”

    “那不是,”柏壤小声道,“你这是戊源之心,是司季的心,和司岳没关系。”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帮忙,”微生戊小声问,“这个尸体的骨头是不是在我身上啊,这是不是司岳的权柄啊,我能不能补上去?”

    柏壤有些无语:“我是来让你补天的么,我们是要回去买房、买一作的啊。你不想要以后安稳生活了,只要我们这边的赢了,我一样可以养你啊!”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们是会好好养人的么,也不看看那贼窝生存条件有多差,”微生戊轻嘶了一声:“而且,我想去补啊,这个天地少了我要怎么办啊,你把司岳的权柄放在我身体里,就是要让他们哪怕打败黑尸,源法也不完整对不对?这样也就能算是补天失败了。”

    柏壤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他:“咦,你怎么知道啊?”

    微生戊忍不住道:“你都没有装,怎么可能随便几个源鬼就把我从尸神躯体里拉出来,这不合理啊。”

    柏壤顿时失望:“就是这样,不是你想起什么来了么?”

    微生戊笑了笑,道:“要想起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巫神,那个,你就在这等着,我去帮忙了。”

    柏壤拉住他的手,生气道:“我以为你不会管他们,我才带你回来的,在你心里,他们有那么重要,比我、我和你的弟弟妹妹还重要么?”

    “那当然了,”微生戊不理解地道,“要是救世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当然就远远避开,装不知道了,但如果非我不可,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能帮就帮了。”

    微生戊说完,转身就跑过去。

    但他没能跑得太远。

    一只修长的手,从他的胸口探出,捏住他的心脏。

    微生戊按住胸口的伤口,转头看他。

    柏壤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再没有原本的清澈无害,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奈:“我的哥哥啊,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命运呢?”

    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有无数年前最后听到的问题,在记忆里激起风暴的涟漪。

    那时,他没有来得及回答。

    所以……

    “你爱的不是戊也不是微生戊,“微生戊看着他,带着一点嘲讽和高傲,“你爱的是把人掌控成你手里的永不腐化的标本,好可笑啊,这一世你怎么,就换温情派来做戏了?辛,看清楚,在我胸口跳动的是会反抗会腐烂的真心,是你万年前和现在永远剖不出来的东西。”

    第202章 万年守望 这怎么不算守望相约呢?

    微生戊的话并没有激起柏壤眉宇间任何的涟漪, 他总是安然而恬淡的,哪怕外表改变,气质的神态却一如往昔。

    “剖不出来的真心?”柏壤微微歪头,捏着手中心脏, “我对你的心还不够真么, 你不愿意与我同行,我便杀了你, 这万年来, 我收集所有你的碎片,拼出现在的你, 一路对你的爱,你真感受不到么?”

    微生戊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爱的是我么,你爱的是那种掌握一切的自由, 你爱的是掌握命运,当山海界要被分割,你掌握不了众生的命运,就想要毁灭这一切,这种爱,还能怪我不屑一顾?”

    柏壤沉默了一下, 轻声道:“所以, 我反对的声音你听不到,十二巫神, 明明只要有你那一票, 我就能以另外的方式,封印众生之恶,但你不愿意,我只能帮你来做决定。”

    那时, 重定山海之事,十二巫神间争吵不休,司宇的那一票素来是默认弃权,所以剩下十一票中,只要有六票,就能左右成败。

    可是戊却在最后同意了,重定山海之事,以微弱的胜率通过诸神决意,众神修筑起了不阴山,分割本源,断开与源法之环的链接,于是辛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不是为了爱而不得杀了兄长,只是因为道不同,所以,戊第一个不能留,剩下的巫神,也不能留下。

    “我本已经做好了怎么样挨个捕杀巫神的计划,大金乌倒是帮我一次解决了。”柏壤微微勾起唇角,“但是我已经培育出了黑环,就算被源法反噬,也能留下最后的一点生机,只是,万年来,我也想要重新找回你,否则,司宇又哪里能残存到如今。”

    微生戊按住胸口,他本来准备好死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死,甚至,胸口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只是,身上骨骼却像是不受控制,开始做出守护的姿势,缓缓向柏壤靠近。

    这是,命运之线?

    微生戊看向柏壤,又看向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柏稔,忍不住嘲讽道:“你都已经有了新的兄长,为什么还要找死去老哥,你不是掌握命运么,怎么还命里缺兄?”

    柏稔无奈扶额:“这又关我什么事,我弟弟是柏壤,微生戊你搞明白一点。”

    “是你没明白,”微生戊冷笑道,“从来都没有什么柏壤,只有辛,柏壤只是他给自己织的一个梦,你还没醒吧?我也算明白了,那个罔象能变成那样,肯定也是这家伙怂恿的,你本来留在巫国前途无量,可是就因为他,变成老鼠,还要受他气,你以为骗自己那是弟弟,就能逃避你弟弟从来不存在的事实么?”

    柏稔无奈道:“是你还不明白,这时候顺着他能好过一点……算了,你也不会听的。”

    他们和对面一起,看着远方那恐怖的战斗。

    微生戊不会沉默,他嘲讽地看着柏壤:“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柏壤听懂了他的话,微微一笑:“当然是,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

    微生戊听得有些茫然,他拼命思考回忆着,第一次拒绝是什么时候,那记忆太遥远,以至于他不得不从头捋捋。

    那是很久很久的从前,人族的炎黄还在大战,巫族各部也在相互征伐,直到黎族大巫蚩尤崛起,开始一统三苗,在那乱世之中,有一对兄弟,他们于战乱中离散,在战火中成长,又在战火中重逢。

    不同的境遇给了他们的截然不同品格,戊那时已经无法在兄弟的眼中找到当年的崇拜与爱,在他看不到的时间里,辛的人生被一次次碾碎,后者期待的救赎来得太迟。

    戊再次遇到弟弟时,他已经在鲜血与腐败中盛开,他是黑沼鬼方大巫的头领,以活祭、拆骨、剥皮为主修的鬼方巫脉中浇灌而成,在哀怨的埙声中,他操纵的无数傀儡给苗帝的铁蹄带来无数的死亡,那些穿着人皮的傀儡们宛如活人,那是他曾经的爱过、恨过的人。

    戊没有打败辛,他亲自前去,说动了已经执掌鬼方的辛,让这场战争以和平结束,辛的强大与诡异总是让其它的大巫忌惮,但没有关系,有戊在。

    大巫们都是相信戊的,毕竟,连戊都不相信,这世上又能相信谁呢?

    辛并不残忍,也不狠毒,他只是无情,他只是想要占有,唯有占有更多的东西,才能填平他生命的不安。

    戊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并不介意把自己拥有的让给辛,如果这可以让他满足。

    但是,欲望的沟壑不会因为给得够多就会满足,越多的填补,只会带来更多的欲望。

    终于,当辛透露出最想要的是兄长本身时,他第一次遇到了拒绝。

    他并不意外,因为戊就是如此,他会坚定地去做所有对的事,不会有一点动摇。

    所以,辛便隐藏起了原本的心思。

    当然事情有了第一次,拒绝便多了起来,戊无意将辛带回正途,毕竟那已经是辛的一部分,在执掌了越来越多的生灵后,他们的冲突越来越多。

    从征伐万界,到重定山海,戊总是保守的那一脉,而在辛的眼中,一切都可以称量交换。

    直到最后,在重定山海的大计后,戊等到了辛给他准备的结局。

    ……

    “那时候,”微生戊想到那个讨厌的泥沼,“你早就准备好了吧,先用那种世界之恶隔离出厌弃之地,再从烛那里借到了幽刃,烛为什么同意借你这种力量?”

    柏壤微笑道:“因为我答应他,如果借我一点力量,我就借他一点力量,他和大金乌在将来能和平相处。”

    微生戊想到那条蠢龙,忍不住拍大腿:“他怎么就那么蠢,用你的力量去影响帝昊,只会让帝昊更想杀他。”

    柏壤托着头,继续观察着远方,微笑道:“兄长啊,有时候,无视才最让人厌恶的,如果能让大金乌更想杀他,也不失为一种相见,这种爱情的苦,你是不会懂的。”

    微生戊连连摆手:“别那么叫我,我们血脉相连的身体,已经被你亲自拆开了不是么?”

    柏壤点点头:“是啊,打开你所有肉、骨与内脏,我把你我的血肉相融,重新缝合,借着你的模样,做出我要样子……如此,我们依然是血脉相连……”

    微生戊不是很想开口,因为他知道,开口都是在奖励他。

    柏稔更是默默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不敢再听一句,也不愿意享受这样的血脉相连。

    甚至有一点小庆幸,伟大的源头啊,他有自己真心喜欢兄长。

    作为替身,他很满足。

    没有一点想要转正,甚至取代的意思。

    这时,远方光环已经越来越明亮,微生戊知道,那是源法之环已经演化到极至的情况。

    “看,如果再不让它循环起来,那么,它会再度破裂,那时,已经不会再有巫神将他们带去万年前,重新修复。”柏壤感慨看着微生戊,“到时,兄长,我们就会看到山海之界碎裂时,最盛大的烟花。”

    微生戊冷笑道:“司宇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他会改变的。”

    柏壤微微一笑:“那不是更好么?”

    微生戊第一次变了神色,他当然知道柏壤说的是什么事。

    这时,远方的天空,在圆环之外,一处庞大的国度正在缓缓降临。

    ……

    剧烈的战斗中,虚空开始动荡,山海界的本源极为庞大,一切的空间裂隙只能维持很少的时间,但这一次,尸神与大日争战,极大地削弱了时空,让原本在当年天地碎裂时离开的巫国,能从虚空中被再度带回山海之间。

    若是平时,纵然以司宇的实力,能带回这整个巫国,也必然会让其中的生灵大量灭绝在破碎诡异的空间裂隙中。

    如今,这万年前的第一巫国,终于再度降临。

    而整个巫国之下庞大的地基,也缓缓于黑暗中显形。

    那是一个有着模糊人形的大陆。

    那是第一巫神的巫国,也是这万年来的,那黑色尸体,一直等待的东西,巫神的真身。

    那一瞬间,庞大的尸神开始靠近,它无视着金乌利爪将它切开,漂浮身体遵循着黑暗中新生的规则,向着那巫国地基靠近。

    那是它的天道所缺失的部份,它从诞生之时,便渴求着完整。

    而这时,源法之环的光芒随着那片大地地靠近,越来越明亮,仿佛随时都会爆发而出。

    那地基下的人形温柔地取下头顶的巫国,仿佛圣者取下自身的华美的冠冕,缓缓置于天地之间。

    巨大的响动,让整个世界都动荡起来,但尸神与金乌战斗下,这些动荡显得那么得不值一提。

    “他要化身山岳,补完这最后的源法之环了,”柏壤语气里带难以抑制的愉悦,“这一万年来,我根本无法从星宇中寻到他的存在,我的法环总是缺失最后的一块,如今,他终于现身了。这就是,我为他安排的命运……”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在将巫国放置于大地山河之上时,那庞大的人形在一瞬间化为无数星辰飘散,又在一刹那,如亿万星辰划破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在寻找我,”那星辰的人形有着司宇温柔而静默的模样,凝视着他们,“我又有哪一刻,没有在寻找你呢?”

    微生戊嗷了一声,顿时整个人都舒服了:“还得是你啊,阿楠,我早就知道,巫神里,你才是最靠谱的!”

    第203章 来吧,加入 加入我们,你就自由了……

    腐化世界虽然混乱、诡秘, 但在这万年来,它正在将山海界的规则腐化,演化出自己的天道。

    但它却找不到司宇,属于上下四方的司宇天道, 那是一切的法则依托的源头。

    所以, 尸神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头颅。

    而同样的,司宇也在寻找腐化源头的线索, 他知道, 只有杀死那位腐化的源头,才能真正终结这混乱的世界, 终于,在这一次,司宇用自己做为代价, 引出了真正的幕后人物。

    “阏逢天楠,你难得让我惊讶,”柏壤微笑着凝视着他,“但是就这么一点点时间,你居然也敢拿这万物众生性命来赌这一次,当年我果然不该犹豫, 在阏蓬一役时, 就该杀了你……”

    “想什么啊,”微生戊在后边冷笑, “阏蓬部是人与巫混居, 当时要不是我去劝说,阿楠就早带着族人前去炎帝部落了,而且人家阿楠是天巫里最能打的,还有司宙在一起配合, 打你和打狗一样容易。你这些年不也藏着的躲着,生怕让他找到你么。”

    柏稔听得头皮发麻,默默又往后退了一步。

    司宇只是平静地凝视着柏壤,淡漠道:“不错,源法之环只有十二息的时间,若我不在这十二息中杀死你,这源环破碎,便是杀了你,也于事无补。”

    柏壤轻笑道:“不错,你哪来的自信,在十二息里就可以杀死我?”

    司宇平静道:“十二息中,我没有这把握,但十二日中,却是足够了。”

    他修长的右手缓缓抬起,星辰缀成的衣角轻扬,手掌中,豁然是一枚青铜日晷,其上的指针正在缓缓随着阴影移动。

    柏壤脸色微凝:“司宙居然还给你留下了一点时间。”

    微生戊听得一脸惊喜,直拍大腿,惊呼连连:“对啊对啊,时光逆流于你我巫神来说,太为难司宙了,但是若只是将时间加速减慢,这对司宙来说是小菜一碟,废辛!该你面对死亡命运了!”

    柏壤脸上的浅淡的微笑退下,他身上的气势也瞬间恐怖诡秘,仿佛无数悲歌哀唱在命运长河中响起,与对方对峙。

    同一时间,司宇修长的手指抚过青铜日晷的十二道刻度,晷针在虚空中投射出细若发丝的金色光轨。这些光轨并非简单的几何线条,而是由无数个破碎的时空碎片拼接而成——能清晰看到光轨中漂浮着被斩碎的星辰、倒流的瀑布和正在解构的城池将他们笼罩。

    柏稔忍不住退得更远了,看着快乐的微生戊道:“您真的是他兄长巫神戊么,怎么不见一点巫神的气度。”

    “谁想当这倒霉玩意的兄长啊,”微生戊被命运丝线操纵着不能动弹,嘴倒是动是厉害,“我老戊能在十二天巫里人缘最好,靠得就是个真诚,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阿楠,快点杀了他,他换了我的皮,我的右肋下边有被的帝昊扎的伤口没有愈合,他把这伤口放心口呢,你照那里打……”

    柏稔真麻了,他退得更更远,但发现自己已经靠近了时晷结界尽头,于是摸了摸鼻子,躲到微生戊身后,期待着这个人肉盾牌在等会混乱里能给自己留下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而对面,柏壤和司宇的战斗已经开打。

    在昏暗的天际下,司宇被无尽星辰簇拥,仿佛立于星河中央。青铜日晷在他掌心泛起幽蓝辉光,晷针所指之处,群星骤然黯淡,银河竟似被无形之手拧成螺旋。

    柏壤踏着血色走来,黑色长袍猎猎作响,发间从不响动的细小装饰纷纷震动,那是十二道青铜编钟,在星辰中骤然生出无数丝线,将它们捆绑,仿佛奏响了命运的挽歌。

    柏壤指尖动起,无数丝线诡异震动,在命运长河中操纵着它们不同的未来。司宇手中的日晷陡然翻转,三千六百道光阴涟漪荡开,无数丝线在波纹中化作齑粉,星辉织就的天罗地网蔓延,要将星光下的一切绞杀。

    柏壤淡漠地抬手,左眼化作深渊漩涡,吞吐出万年前无数巫国湮灭时的文明残影,众生哀嚎怨恨,生成之恶蔓延,腐化。

    司宇袖袍翻涌如银河倒卷,右手按在日晷边缘,那里的甲骨文路迸发金焰。霎时间天地倒悬,日月同辉,将那腐化恶念绞碎,长河如链条,将柏壤抽得节节后退。

    大战之中,柏稔几乎贴到微生戊后背上。

    “大舅子,”微生戊没法转头,只能指点道,“把我背后的皮剥一块下来,扯一扯裹上,我怕是帮你挡不了了。”

    柏稔立刻动手,但这巫神之皮岂是他能剥得了的,只能对他说道:“我剥不了啊,能不能给个指点。”

    “拿我的手往下扭,用我的指甲去剥,”微生戊翻了个白眼,“他的命运之线是困住我的反抗,你属于他的人,是可以顺应命运之丝剥一块的。”

    柏稔当然不会反对,立刻抓起微生戊的手,往他腰部剥,一边划拉,一边忍不住问道:“你居然还叫我大舅哥,是认了和柏壤有感情么?”

    “那肯定,”微生戊叹息道,“他不闹事时还挺合适的,再说你借了钱是真借啊,凭这叫一声怎么了,这么些年在他手下讨生活,也不容易吧。”

    “也还好,”柏稔一边划拉一边道,“他想要当一个有哥哥疼爱的弟弟,把这演好了就行,而且我也不是演的,有时我也分不清,柏壤和伟大源头,是不是同一个人……”

    两个兄长一起感叹了一下生活不易,少见地有了些共同语言,柏稔终于剥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皮,但问题不大,他没本事把这巫神皮变大,但做为一个地巫,把自己变小却是毫无问题的,于是一个小蘑菇就出现在微生戊背后,拿那小皮把自己裹紧紧。

    “戊神大人,你看司宇之神是不是要赢了。”柏稔忍不住问道。

    “那肯定的,辛在正面打架这事上就是个废物,他就能打个辅助和阴人这方面厉害——看,这不是要我上场了么,”微生戊抬起手,身上的丝线渐渐隐入虚空,但那种来自血缘与命运的束缚之力,却是越加地沉重,拖着他前入战场,他大声打道招呼,“阿楠我来了,小心,我要给他挡剑了……”

    柏壤有些头疼,但下一秒,那星辰长河凝聚剑光,就已经将微生戊捅了个对穿,星光余威不减,杀向柏壤。

    他不由得轻轻挑眉:“还真是一点情意也不留……”

    “阿楠干得好,但你应该对着我的头,”微生戊无奈道,“我不小心死他手下,我的错,太丢脸了……”

    柏壤轻声道:“你也别急,等天道重立,我会将你和兄弟们都复活过来,连司烛想要乌鸦,也一起给他。”

    微生戊嘲讽道:“别别别,你让我死了得了,这么死死活活,你拿到的,也不是你想要的。”

    柏壤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星光,幽幽道:“都还没拿到,又怎知不是我所愿所求?”

    微生戊道:“因为真正的我,永远不会听你的话,更不会爱上你。”

    柏壤执丝的手指骤然一紧,神情骤冷,他身形瞬间虚幻,仿佛一道影子,重叠在微生戊身后,与他融为一体,下一秒,微生戊眼眸变得清浅温柔,眨了眨,便又恢复了那热情的模样:“阿楠,你相信我能控制住老辛么?”

    司宇的手指紧了紧:“你就是这样的欺骗他们,司季还活着的么?”

    “那又如何呢,他们信了不是么,”使用着那微生戊躯体的辛神忍不住笑道,“如今,这身体有着司岳的本源权柄,有着戊的心脏,还有我司命的丝线,三神合一,你要怎么赢我……”

    “所以,戊才会说,你就算找回了他,也一定不是真的他。”司宇神情淡然,“但是,我还是能杀死你!”

    他并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青铜日晷表面。霎时间,夜空中的亿万星辰同时亮起,银河竟如活物般扭转,朝着他所在方位疯狂汇聚。

    辛神的黑袍在星光中猎猎作响,发间十二枚青铜编钟发出刺耳鸣响,试图用命运丝线捆缚星河。

    “你疯了!不去补环了么?”柏壤的瞳孔剧烈收缩。

    只见司宇身边,十二盏青铜长明灯次第点亮。每盏灯内都封印着他承载天地的本源,灯芯跳动着恒星爆发前的光芒。星光照耀之处,柏壤披上皮毛龟裂成星圾一般的阵图,有漆黑的腐化顺着阵纹喷涌而出,却在触及星光时化作琉璃般的星屑。

    下一瞬间,司宇的手指顺着星光,点在他眉心,无尽的光芒顺着这一点触发,深入那阵图,让后者的身体裂纹缝隙中,爆发出一阵阵光芒。

    但这时,辛的唇角却诡异地弯起,因为那裂纹中的星光在明亮一瞬后,却开始渐渐暗淡,变得忽明忽暗。

    辛瞬间抓住他的手指,丝线纠缠的反转间,重重一拳砸在司宇心口,将司宇在大地上砸出无数蛛网纹路,他轻笑着擦去唇角的血液:“你以为,这一万年来,为什么我一次次地伤害你的孩子们,用无数腐化去侵蚀你的星辰?”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将本源分割给他们,我用这世界,磨了你一万年,磨到我知道,你爆发不了当年的力量了。”辛诡异地微笑道,“所以,我才要找回戊,他啊,最能挨打了。”

    司宇的身上的星辰缓缓散去,只有一群细小星辰在他身边明明灭灭,他眉宇有些苍白,有鲜红的,带着芬芳的血液从肩上的伤口滴落,落在空中上,变成悬浮的星辰。

    “所以,就算再过十二日,你也杀不死我。”辛笑道,他站起身,看着那虚弱苍白的巫神,手中的丝线汇聚成黑色的泥泞,“来,加入我吧……”

    第204章 我先走了,不然他们要找来了 ……

    辛的指尖迸出万千腐化丝线, 每根丝线都裹挟着被污染的星辰残片。那些漆黑如沥青的触须穿透司宇胸膛时,竟发出星辰诞生般的奇异的铮鸣——面前久远那神祇的躯体早已不是血肉,而是由无数道星轨凝成的虚影。星光与腐化之力相互撕咬的间隙,激发出恐怖扑簌声, 像是黑暗之蛇在蚕食世界的树根。

    剧烈的交锋中, 司宇眸光却并没看他,而是凝视着遥远的天际, 在那里, 金乌与尸神的战斗已经战至生死。

    暴烈的金乌真火在尸神腐化的巨躯上灼出万千孔洞,翎羽扫过处腾起腥臭黑烟。

    源法之环在他身后伸缩不定, 残缺的山岳之位如同断弦琴瑟,震得整个时空结界簌簌颤抖,日晷的中心的星纹已生出裂缝, 手中青铜晷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在源法之环上,羽国主姬尧光等巫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源法的运转,便是要在高位堆积巨大的“势”,当源环的积蓄的力量达到极限,就可以宛如涛涛巨浪, 从而将世界的腐化清除。

    但是如今, 缺少一环的法则却是无法循环的,这样的动荡的势会轻易被黑暗腐化捕捉, 从而成为敌方的资粮, 但其势已成,他们必须维持着界限,避免在源法之环倾塌。

    源法之环积蓄的“势”已如悬天巨瀑,却因缺失关键阵眼, 在虚空撕扯出漆黑的裂隙——那些贪婪的裂痕正吮吸着星辰之力,化作尸神鳞甲间新生的腐化尖刺。

    司宇凝视着远方,忽然卸去全部防御,任由丝线贯穿灵台。

    “你!”辛瞳孔骤缩,腐化丝线突然在司宇体内爆炸开来,结出源初之恶。可那些漆黑的泥泞之花尚未绽放,就被星砂凝成的锁链层层包裹,对方庞大的巫魂反客为主,强行入侵了辛借用的巫神之躯。

    那一瞬间,世界空无一物,庞大的巫神之魂,在与他融合的途中,也进入了他的灵魂世界。

    精神世界的天穹裂开血痕,戊神被吊在因果命运丝结成的丝网中。

    他双眸映出外界战况,那里,司宇的灵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每根腐化丝线都在吮吸他最后的星火。

    “阿楠,你为何不反抗啊?!”戊神嘶吼着挣断三根肋骨,染血的骨刺化作利刃斩向丝茧。

    “因为他早已是空壳。”辛的冷笑凝视那识海中的静静屹立的同修,腐化之力凝成无数鬼面傀儡,“他的心已经交了出去,他不愿意让我控制。”

    就像你……

    司宇对着戊轻轻点头,他清澈缥缈的灵体突然漾起涟漪,穿透他的腐化丝线开始结晶。

    辛惊觉时,那倒悬的日晷晷针竟在逆向旋转。这里的时间一瞬间极尽地慢下来,几乎同时,结界天际外的尸神也开始变得呆滞……

    微生戊骤然大笑:“果然,那尸体没有灵智,你在惧怕它取代你,所以它一直没有灵智,所以你的时间变慢了,就等于是它的时间变慢了……”

    那些结晶化的丝线里,封存着司宇最后的布局,对方根本不是来杀辛的,司宇只是要拖住他。

    辛冷冷道:“你们就那么肯定,你不在的情况下,那小乌鸦会愿意用你的本源,去完成他的源法之环?”

    司宇不答,只是静默地看着远方。

    遥远的战场中,源法之环的位势已经聚集到顶端,新的巫神们神色忧虑,担心这孤注一掷将会失败,而又该怎么扭转这失败。

    但林昭却是没有一点恐慌,他坚定地相信,既然老叔向他提出这个要求,那肯定就可以成功,老叔一定不会欺骗他!

    而就在同时,羽国主遥遥望着巫神所在的战场,那里,有日晷的光芒闪烁,众人不知道那是巫神在和谁战争,但他却是知道的。

    星辰爆发出最恐怖的光芒时,羽弦却月深邃的眼眸猛然睁大,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哪怕早已经知道结局,可在这一刻,胸中的剧痛却是那么的真实不虚。

    “怎么了?”最近的姬尧光发现不对,担心地问他。

    羽弦却月突然踉跄一步,他走上了日晷祭坛边缘。

    在他怀中,一枚冰晶般的心脏正与源法之环共鸣,巨大的源法势位震得他七窍渗血。源法之环的无数丝线生成,新的因果线命运开始在眼前交织。

    然而,他在命运开头,却是想起,巫神最后一次站在星穹下,将这颗琉璃心按进自己胸腔时的场景。

    \“山岳之位不是要镇守,是要代天地心跳。”

    温柔的声音里,巫神有些冰冷的指尖拂过他的泪水,星砂在两人衣袂间凝成未竟的雪花,“等钟磬齐鸣时,你自会知晓何时用它。”

    新的巫神摇头,按住他心口的那只手,却只是温柔残忍地阻挡了他所有话语。

    不,我效忠的神,我爱的神。

    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却月,你是不同的。”巫神温柔的声音回荡在他心底,“不知什么时候,我看着你的人生,你便住进心底,我并未离去,只是在你的身边。”

    他无法拒绝,也不能申诉,他梦中不敢多想的爱,在得到时,却宁愿永远遥望。

    当最后的约定从心中流淌而过,刹那回神的羽弦却月伸出手,他颤抖着剖开胸膛,琉璃心迸发的清光竟与源法之环的裂痕严丝合缝。当心脏嵌入山岳之位的刹那,天地万灵同时发出了喜悦的嗡鸣,震得尸神鳞甲崩裂。

    “成了!”

    金乌尖锐的嘶吼依然让人耳鸣,但当翻转晷盘,积蓄万年的星辰之“势”终于找到出口。源法之环迸发的光瀑中,世间山海原本的模样。

    林昭突然感觉身体涌现出无数陌生的星力。腐化尸神的利爪洞穿他左翼时,源法之环的光瀑恰好席卷战场。无尽的天道之力攻守逆转,在此刻化作亿万青铜锁链,将尸神钉死在初代巫神陨落的星痕处。

    同一时间,识海战场中辛却在惊讶之后,露出一丝笑意:“好难得,司宇,你居然也开始玩小聪明了,但是,只要有你的尸体,我一样的可以补全黑暗源环,如此,胜负还未可知,如今,就与我合为一体吧!”

    司宇轻声道:“辛,这世界并未薄待于你,我亦不曾。你用所爱换得所愿,又真的如愿了么?”

    辛轻笑问道:“所爱非所得,岂算如愿,我想要人间世界,所爱皆所得,所得皆所愿,那才是真的如我所愿。”

    司宇平静道:“那便,祝你所愿。”

    他伸出手,左手无数的星光,右手日晷轮转,当双手相合时,便是当年他们巫神共同,将山海裂解的神技,剪元之光。

    剪掉的时光与权柄纪元,带着当年一个开始,又在数十万年后,迎接另外一个结束。

    辛却只是冷笑:“这种当年天巫的能力,你怎么可能奈何于我!”

    他们早就是巫神了,这种力量,根本伤不到他,更何况,如今的他,还剩下多少光芒。

    但他却并没轻敌,无尽命运丝线绽放,如羽流一般,冲向司宇。

    而司宇手中的剪元之光,却在那生死一瞬间,裂开成两半,绕过了他的丝线与身体,向他身后而去,任那孱弱的灵体被无数丝线切断绞杀,震荡成无数星光。

    “你以为赢了么?”辛轻声问。

    司宇微微勾起唇角,他对戊说:“我走了,再不走,阿昭要来找我算账了。”

    戊神挑起眉:“哥们先走吧,弟我随后就来,辛苦了啊。”

    司宇点头微笑,他的笑意深了许多,消失在识海里。

    识海之中,戊拼尽所有神魂与位势的一拳,那积蓄了许久的一拳,正端正地砸在辛的魂核上,那魂核的裂隙正在如蛛网一样扩大。

    司宇的最后一击,绕开了辛,却剪断了戊身上的命运丝线。

    那是,自由的味道。

    “兄长啊,”辛看着背后打穿自己的拳头,伸手按在其上,“我的魂核,也是你的魂核,你早就死了,是依托着我命运丝线,强行拼合的啊……”

    “那有什么关系呢,”微生戊眨着眼睛,爽朗一笑,“最后一拳,能为民除害,这死得,很赚啊。”

    辛微微颤抖着手,感觉着手中灵魂的消逝,握紧了拳头。

    识海战场消逝,辛的身体从微生戊的身体中离开,少年没有灵魂的身体,由尸神血肉组成的身体,便化为了灰尘,四下飘散。

    司宇修长的身体安静地倚靠着日晷,衣角在风中化为无数星辰,星辰的海洋在荒野上弥漫,那就是,神的墓地。

    远方,传来的金乌尖锐的哀鸣,它正奋不顾身地拖着尸神,向这里靠拢。

    辛对着司宇俯首一礼。

    你赢了,但我还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