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凝聚的记忆，让布洛妮娅更加清晰地认识了——第二次崩坏，到底酿就了多少惨剧。
塞西莉亚解放圣血，拯救了西伯利亚的无数平民，然而正因如此，羽兔的诞生却毁灭了塞西莉亚拯救下来的生命。
与创生对立的，便是毁灭。
自始至终，是灾厄的化身。
这让苏无垠不由得感叹曾经的自己——倘若不是自己遇到了对的人，恐怕就算终焉没有降世，文明也会被他毁的一干二净。
这颗星球，恐怕也轮不到重置的轮回了。
“这就是……后来的事啊……”无垠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禁叹息。
这是无法改变的过去，无论如何，那时的他已然拼尽全力。但实际上，他也很不甘。
“无垠哥哥……”
看完这段记忆，布洛妮娅也飘过来，伸出手想要握住对方的手。
这里的实地场景以及展示的记忆，加上自己所学到的历史，她已然对当初的真相猜测得七七八八。
五万年前的前文明也好，两千年前的太虚山也罢，还是第二次崩坏或者现在，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的目光愈发痛心。
然而，伸过去的手，却穿过了对方的手！
她感受不到任何实体！
“现在这个状态的我没有实体，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无垠摇了摇头，原本下意识想要摸摸鸭鸭的小脑袋来安慰的手也只能收回，“过去的影子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因此驻足。
了解了真相后，就继续前进吧。”
“……嗯。”
此后，是冗长的沉默。
与此同时，泛着白光的光幕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苏无垠没有犹豫，径直地走了过去。而布洛妮娅则是朝着身后的雪原看了一眼。
干枯的尸体，沉睡的女孩，染血的圣枪，还有绝望的【诞生】……
不应沉溺于过去，因为他们还有未来。
………………
穿过光幕，便是一处四周漆黑但又有几道和他们身后一模一样的光幕的空间。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心，有一颗周围燃着冰蓝色火焰的黑色核心。
循着本能，二人上前，触碰了核心——
核心消失，随之出现的，便是羽兔的幻象——她走向了某道光幕。
如此看来，信息已经很明了了。
二人跟了上去。
而踏过光幕后，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的——还是那片熟悉的雪原。
只是这里，貌似不是巴比伦塔的周围，而是一条冰河。
而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冰面上，却突兀地出现了几个身影——理性之种。
而总结先前的情报，布洛妮娅也明白了——这些【理性之种】，就是她需要甄别，然后剥离的东西。
当然，剥离的过程绝不顺利。
将其剥离，然后彻底根除，再对其进行替代。
不过，这里刚好有一位强大的助力，虽然第一步和第三步他干涉不了，但最简单的第二步可是他最擅长的。
嘶——
“专心甄别，然后着手祓除。”无垠食指微动，便将幻化出来的怪物湮灭，“其余的，交给我就好。”
本就作为介入者，即便自己现在有通天的能耐，但也无法在这里以现在的状态施展，他也只能帮到这一步。
闻言，布洛妮娅也不再顾虑，专心致志地处理起了眼前的“理性之种”。
又是一段记忆。
不过……这段记忆是羽兔和灰蛇的谈话。而且看样子，是灰蛇试图说服羽兔加入世界蛇的情景。从他们的交谈中可知——这绝不是他的第一次尝试，但每次尝试，都会牺牲掉灰蛇的一个个体。
而布洛妮娅在最后一刻，看到的是灰蛇朝着那扇窗户举起了漆黑的手枪——
“……唔！”
她的精神被这记忆残片强行甩出，因为在灰蛇扣动扳机之前，他已经先一步被腐蚀了所有机能。
“没事吧？”
而一直守候在一旁的苏无垠立刻抱住了身形有些不稳的女孩，眉宇中也再次出现了少许的担忧。
“布洛妮娅没事……”她摇了摇头，感到有些惋惜。
说到底，她还是一无所获。
尽管了解了那个家伙的过去，但在最终的问题解答上，她并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
“别担心，会找到的。”
话音落下，他的周身也泛起点点柔光，治愈着布洛妮娅刚才因为被强行甩出而产生的精神上的不适。
精神上的疼痛迅速消失，布洛妮娅也重新着手处理眼前的理性之种。
而这一次出现的具象化，则是阿湿婆。
叱——
但在它刚刚出现，甚至连咆哮都未曾发出，它便已经从上到下——分裂成了两半。随后迅速化作碎片，消失不见。
而在无垠身后的布洛妮娅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即便现在她的动态视力远超从前，但她还是完全无法看清苏无垠到底何时挥出那一剑将其劈成两半。
但在缓过神来后，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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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了？”
无垠看着身后陷入思考的布洛妮娅，明知故问地说出了布洛妮娅心中的疑惑。
“无垠哥哥……难道说——”
“嗯，这里的理性之种越来越多了。”无垠直接挑明了现状，“在你处理这些理性之种的同时，羽兔同样在这里种下更多的信息——而且，速度要比你快得多。”
这是一场很不公平的「对弈」。
而结果说明了一点——倘若布洛妮娅想要赢下这局，那么她必须从其他角度和其他方法来与其对抗。
“不过，不必担忧。”无垠看向了那没有尽头的前方，宁静如水的脸庞看不到多少情感，“整理好自己所有的信息，找到正确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少女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朝着前方前进，而少年也紧随其后。
理性之种在不断增加，局势已然朝着羽兔倒去。
但就如无垠所说，这场对弈还没有确定谁胜谁负，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布洛妮娅始终都有翻盘的机会。
而现在，她必须根据这些信息找到突破点，随后一击制胜！
事不宜迟，她再次开始甄别面前的理性之种，随后再次进入了那些记忆中。
“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苏无垠轻声呢喃，随后浮空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同时一缕精神的丝线自他的左手伸出，搭在了布洛妮娅的肩上——只要后者出现任何状况，他都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
当然，「他」同样能感知到——
片刻后，苏无垠再次睁开了眼。
可此刻的他，眸子却是显眼的猩红之色。
而随着他缓缓起身，原本全身冰蓝的色调也被逐渐替换成了鲜艳的血红。
“休息吧……”
他伸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感受着本不该出现的心跳。
核心依旧稳定，但让弑感觉过分平静了。
“快了……我会找到救你的办法的……
玉，再等一等……
希望这一次……我能赌成功……”
他无法抛下另一个自己，他也不能抛下这些决定文明未来的战士们。
可如今，现状让他被迫做出选择。
他也不得不——进行一场可能会将自己送向终点的赌博。
………………
记忆中。
在旁观了灰蛇和羽兔的交谈后，布洛妮娅也从中得出了许多信息——第二次崩坏后仍旧会有大大小小规模崩坏爆发的原因，以及，灰蛇的“又一次死亡”。
倒不如说从这里开始，布洛妮娅已经逐渐明白羽兔为何选择加入了世界蛇。
而随着记忆的结束，布洛妮娅面前场景也瞬间改变，回到了那片四周漆黑的起点。
无数个羽兔的虚影朝着四周的光幕走去，布洛妮娅也睁开了眼睛。
顺着直觉，她的意识选择了正确的光幕，成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但正是这片记忆让布洛妮娅明白——为何羽兔进行【信息植入】的速度如此之快。
因为对方早已熟练掌握了这么做的方法，而且背靠圣痕计划，她能因此得到十分强大的助力。
而且，现在，场上已经不再有一个自己的【棋子】。
所以，从一开始，这场对弈就根本不公平——她既是棋手，还是裁判。
在羽兔制定的规则下继续坚持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转换一下方法吧，现在继续这么做只是加速对方彻底拿下这局的速度罢了。”无垠（弑）出声提醒道，“若棋局已经无法改变，那想要赢就只剩一个办法——
那就是，掀了这盘棋！”
这句话，让布洛妮娅茅塞顿开。
而顺着这句话，布洛妮娅的脑海里立刻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为了加以验证，她立刻抬起手，在周围凭空构造出形态各异的武装。
“无垠哥哥……布洛妮娅知道该怎么做了。”少女握紧了拳头，目光多了一份坚定，“在这片空间，布洛妮娅的确无法与圣痕计划的力量一较高下。
但……倘若是掀翻棋盘的话……”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赌博。
少女将构造出的武装的炮口对准了自己——她自身容纳律者核心的位置。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无垠点了点头，“但切记——【真理】，是永恒发展，无限延伸的。
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也开始消散。
数据化作的形态，这样的离场也不失为一种优雅。
“无垠哥哥……布洛妮娅……还想问个问题。”
“问吧，我尽量回答。”
“你的另一半……人格，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垠深吸一口气，最终开口，“那家伙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东西，自身也遭到了时间长河的反噬……
但……我会找到救他的办法的……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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