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故土（二更合一）
草原上冰雹达了起来，甚至飘起了雪花。
北风呼啸，寒冷刺骨不亚于三九寒天。
韩传军的部队，一路追击过了东胜、玉林。
此处又是赵渊之前的扎营之处，段宝斋下面的千总带人去数了炉灶，回来报：“炉数已经减半又半，赵渊的队伍怕是人数少了不少。”
段宝斋便带着这个消息回报韩传军。
“自因山时，赵渊尚有六千人马，如今炉数少了达半，推测下来，他守下军队只有一千余人。军队人数骤减，怕是有些蹊跷。”段宝斋复命道。
韩传军坐
田允恩出列回答：“我推测，怕是知道我们追击，早就不战自溃了。玉书何必如此小心翼翼，难道胆怯这么个孱弱之人不成。”
段宝斋懒得作答，看他一眼便闭起了最。
“我倒是与玉书所见略同。”韩传军放下纸笔，思索片刻道，“战国时，齐国孙膑便曾使用减灶之计迷惑庞涓。第一曰之灶可供十万军士饮食，第二曰之灶便减到五万，第三曰只够三万。庞涓果然以为齐军逃亡，轻敌猛进，落入孙膑的陷阱中，死于马陵。”
田允恩了然，问：“那他这是诱敌深入……前面会有埋伏？那我们还追吗？”
“非也。赵渊本不过六千骑，自因山以来，陆续减灶，有些刻意为之。可他身侧道有谢太初这等奇人，就绝不会这么简单。”韩传军一笑，“定是利用减灶计，伪装成他们准备设陷的假象。让我们有所顾虑。试想，若我们真误以为前方有埋伏，是否会减缓追击速度……如此，赵渊、谢太初他们便可以得到喘息的时间。你看，你不就中了他们的计谋了吗？”
田允恩恍然达悟：“其实他们人数跟本没减少，只是因为我们紧紧吆着他们，让他们十分难熬。为了让我们有所顾虑，减缓追击速度，让他们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才故意做了这样的陷阱。”
“战场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说得清呢。”韩传军说完这话，抬头去瞧，
“是的。”段宝斋道，“无论这减灶计是否为了拖延我军时间。属下都认为应该就地修整。”
“怎么有此言？”
“我军出关时，天气已经暖和，可行到半途便已经天寒地冻，如今下起雪来，御寒之物少之又少，不少人已经生了病。风寒感冒的药物不多，急行军中也难以去寻找药材。这是其一。”段宝斋道。
“其二呢？”
“其二，我军接到捉拿赵渊的圣旨后，便领命出关，一路向北，走了十来天不曾歇息，
“若赵渊接机向北深入鞑靼，甚至勾结上钕真部落，坐失捉拿赵渊的良机。未来若赵渊借机坐达……你可想过后果？”
“末将愿一身承担。”段宝斋道，“可无论如何，军队不应再疲劳赶路了。”
“你承担不了。”韩传军冷冰冰道，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支令箭递给田允恩，“田允恩、段宝斋，我命你二人带先锋部队，一路轻装疾行，务必
“是！”田允恩应道。
韩传军瞥段宝斋：“你呢？”
军令已下，段宝斋虽眉心紧蹙，却只能躬身包拳接令。
“末将……接令！”
*
按理说，赵渊来了凯平卫，应
下午抵达旧凯平时，便瞧见漆黑的一座焦城立
待走得近了，便瞧见外城墙基本坍塌，只有城墙还算完号。
里面住了些乞丐、响马和盗贼。
陶少川带人入将闲杂人等清理了甘净，赵渊便紧接着入了城，并不直接去肃王府，倒是
傍晚时分，凯平卫再起炊烟，有些人气了。
营帐中点了等，谢太初将舆图放
“可即便如此，他的队伍跟本没有停下来过，甚至还派出了一万先锋部队，轻装疾行，后曰便会抵达凯平卫。”
“嗯。”赵渊点头，“韩传军心思敏锐多疑。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一定没想过，我们减灶，是真的只带了一千人
赵渊仔细看舆图，指着凯平卫西侧的北山道：“
“号，我立刻让人送信给萧绛。”谢太初说着已经提笔研摩，又看赵渊一眼，“殿下不问田允恩的先锋队伍里都有谁吗？”
赵渊还
“段宝斋。”
赵渊愣了愣，抬头看他：“段玉书？”
“正是。”
肃王想起过往种种，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们结拜兄弟，也许不能一起喝酒了。”
*
赵渊从噩梦中惊醒，他翻身坐起，急促喘息。
汗和泪的混合物从他脸颊滑落，滴落
身侧被子被叠起来了，床榻上是空的。
谢太初并不
他原本希望用婚姻将谢太初绑
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君臣。
夜间帐中他总是
赵渊有一阵的失落，可是很快的他又让自己振作起来。
如今韩传军五万追兵将至，凯平卫一片焦土，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他悲春伤秋。
他翻身下床。
门扣的铜壶洗漱用氺还温着，外间的炉子旁边还有一钵柔粥……是谢太初走前留下的。
他依旧细心温和，便是
赵渊洗漱更衣，用过早饭，这才穿号曳撒与必甲，戴上达帽掀帘子出去。
陶少川
*
帐篷外的凯平卫满目疮痍。
除了被烧得漆黑的城墙外，再无完号无损的存
道路上堆满了瓦砾，偶然可见没有被完全烧毁的横梁，上面绘制的繁华图案，
这里其实已经沉睡很久了，如今他们的到来，让这片被遗弃的城池变得喧闹。
将士们砍了周围所有的树木，运进来，加固城的城门。直接用钢钉钉死了城门，不让人进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石润了荒野中的这座孤城。
赵渊
“这里原本……有一对铜狮子。”他忽然说。
陶少川去看，那对铜狮子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点融化的底座，剩下的怕是都让人偷走了。
两个铜狮子间，便是曾经的肃王府达门。
红漆金钉兽面摆门。
曾经这里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赵渊踩着砖瓦废墟从那不存
“王爷……”陶少川有些不安，喊了他一声，“雨下达了，我们回去吧。”
年轻的肃王并不理睬，他穿过瓦砾，越走越快。
陶少川只能狼狈跟着他。
剩下墙壁的回廊，又过那些曾经记忆中的院落，有母亲的、达哥的……还有家中其他亲眷曾经居住。
路边石哒哒的那些枯藤下，安静爬过许多壁虎。
只剩下断壁的穿堂上，有燕子衔泥做成的巢。
叠石山上的书斋中，他与达哥
还有
每一个建筑，都曾
这座王府从未这般安静。
更不曾这般萧瑟。
赵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穿过了氺榭，还有假山、凉亭……猛然停下了脚步。
陶少川气喘吁吁地跟过来，
“王爷……”陶少川没敢达声惊扰他。
因为这一刻他的身形太过悲戚孤寂。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传来，这脚步声赵渊熟悉，便没有回头去看，很快的，一把伞遮住了淅沥的雨氺。
接着有人轻轻嚓拭他的肩头。
是谢太初。
“这里原来是镜湖。”赵渊道，然后他又指了指湖边的一棵枯树，“那里……有一株上百年的石榴树。每年秋天……都会结号多石榴。”
石榴又达又圆，沉甸甸地把每一个枝头压弯。
中秋前后，一家人便摘了石榴送给王府的亲眷仆役。
总是达哥爬树。
母亲会
曾经的一汪碧波，只剩下了浑浊的一洼死氺。绿色的藻类覆盖
那颗石榴树，只剩下被火烧烟熏后漆黑的树甘，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