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怎么了？我女儿有什么不好？”
“我女儿如今是天子！”
“天子，你懂吗？”
王若弗被怼起了火气，顿时也大胆开言。
“什么天子？”
盛紘嗤笑一声。
“历朝历代，哪本书里写着天子是女子？”
明兰听了许久，也确定了盛紘的心结所在，和那些别的文人一样，他只是觉得女子只能禁于后宅，这些朝堂上的事，与女子无关。
那些所谓读过圣贤之书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二哥哥也是这般想的吗？觉得女子不该踏入朝堂？”
盛长柏抬起眼眸，看向明兰，又看了一眼如兰，：“之前庄学究曾问立储之事，你和如兰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你说，大丈夫当忠君爱国，做个纯臣，”
“如兰说的是，帝位谁都有可能，”
“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如此觉得的，一个做帝位，一个做纯臣。”
一听这话的盛紘悔不当初，：“早知上庄学究的课，让你们生出如此逆心来，就不该让你们去！”
可是，盛长柏的话还没有说完，
“如兰暂且不论，明兰你呢？”
“你说要忠君爱国，做个纯臣，如今你又在做什么呢？”
“忠君，爱国，你做的是哪一件？如今国破君死，你又站在哪边？”
“看来二哥哥是作为前朝臣子在抱不平。”
明兰并没有被盛长柏的话挑起情绪，反倒相当冷静。
“那我先回父亲的话，父亲问，‘历朝历代，哪本书里写着天子能是女子？’”
“先说远的，周朝女主武氏，创立周朝，正式登基，推行科举改制，发展丝绸贸易之路，史称‘政启开元，治宏贞观’。”
“再说近的，刘太后于仁宗幼年垂帘听政十一载，衮服谒庙，临朝称制，安稳天下，”
“更有多处文书所载，安南李朝，自太宗离去，太皇太后杜氏垂帘听政，改军事，平内乱，奠定李朝强盛根基；倭国平安时代藤原贵子以皇太后之身摄政，建院政体制；”
“大食法蒂玛王朝第十代君主幼年继位，其母以太后之名实际掌权；迦太基哈夫斯王朝拉姆塔娜女王在其丈夫死后继承皇位，改革内政，抵御外敌，至今仍然在位；”
“罗斯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二世之妻在丈夫被废之后摄政，推动与拜占庭帝国的外交联盟；盎格兰丹麦国王克努特的遗孀埃德吉芙也曾统治王朝；”
“天竺旁遮普地区的拉吉普特女王尤善军事，曾率军抵御穆斯林入侵，统治时期文化昌盛不已。”
“历朝历代，女子主政，屡屡皆是，政绩非凡者也是不计其数。”
“就当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武皇最后还不是还政于李家，章献皇后不也是还政于仁宗？”
盛紘怒而发问。
“所以，我说，五姐姐比她们做的都好，那些王朝都是她们丈夫或者儿子的，她们只能短暂摄政，就算是做的再好，那些朝臣们也还是会不断上书，要求还政，为什么呢？就因为她们是女子。”
“可五姐姐自己亲自建朝，做开国之君，日后哪个臣子敢要求女子还政？今日之事，史书都会清清楚楚的记载，这新朝是姓盛！是女子主政！后世之人以女子之身建朝、摄政、为官者也将?鳞次栉比。”
“父亲，你挡不住的，你们这些文臣都挡不住的。”
明兰的眼神坚定有力，盛紘跌倒在座椅上。
明兰又将目光看向盛长柏，：“二哥哥，你问的是，国破君死，如何忠君爱国？”
“孝有愚孝，忠有愚忠。”
“当日二嫂嫂进门的时候，母亲训话，说要二嫂嫂生儿育女，早晚听训，伺候公婆，辅佐丈夫，都不可懈怠，”
“当时二哥哥是怎么说的呢？”
“二哥哥说，：‘夫妇一体，需得各司其职，方能后院安稳。’你说你替不了二嫂嫂生育，二嫂嫂也不必替你承担前程重任。”
王若弗听了这话，也撇嘴，开口，：“你当时可就是这么说的，堵得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话明兰可没有冤枉你。”
顺带还坐到盛紘旁边的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就喝起来，这一路走过来，可没渴死她。
明兰看着王若弗这样，心里叹气一声，知道大娘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她自己来。
“二哥哥在孝字上从未愚孝，为何在忠字上如此愚忠？”
“你说我愚忠？”
“是。”
“我也理解，自仁宗在世时，二哥哥就一次上榜，一直到先帝登基，都颇得两位官家信任，仕途一片顺利，二哥哥内心是觉得自己如果向新朝投诚，对不起之前那些年两位先帝对你的看重吧？”
王若弗喝完茶水，听着这话，：“你这么说，那你二哥哥确实是...”
王若弗说着话，看着周围几个人的神色，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顿时端起茶杯，装作喝茶的样子。
“正如母亲所说，两位先帝的看中，二哥哥要投桃报李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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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哥，这里也没有别的外人，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实话实说，”
“仁宗以仁主政，亲政多年，确实颇有仁心，从不轻易处罚官员，对待宫里奴婢也是多有宽容，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仁宗时期，江南的盐税是什么场面，底下多少根枝错节，先帝登基之后为查盐税，亲派桓王去查，二哥哥，你和顾侯爷可是亲自跟着去的，你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尤其这两年，汴京地动，南边水患，北边瘟疫，到处都是灾民，到处都需要银子，”
“要不是这些年海运昌盛，往户部里添钱，凭着那些臭杂碎，怕是连对辽，西夏两国的岁币都支付不起吧！”
“更别提要买马，还要时常赏赐那两个投降的，以求边关平稳，”
“二哥哥，我问你，这样用银子买来的平稳，真的平稳吗？完颜家，西夏李家真的就不再骚扰边境了吗？”
“只怕是以身饲虎，养的那些人，胃口是愈发大了，两代帝王，全然困扰在立嗣之事上，疲惫不堪，”
“宋朝本就是由武官得来的皇位，可是，太祖怕有人效仿，杯酒释兵权，故而历代君王重文轻武，导致朝堂之上武官颇受压制，燕云十六周至今未曾夺回，还在外族手中，”
“二哥哥，你幼时在扬州，刚读书起，就说要收回燕云十六州，还问顾侯爷叫堪舆图看，你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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