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点
尽管占用了别人的身体你感到很斯密马赛, 但是能够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你还是挺开心的。
太久没看到自己的脸了,你一时之间又惊喜又感到有些陌生,你对着镜子照了好久, 欣赏了好久,在心里那点儿陌生感完全不见了后才满意的让塞勒斯特把镜子放下。
“真好。”
从刚才醒来到现在你因为脑子太混乱, 以至于基本上都是被塞勒斯特牵着鼻子走,一直在被迫接受他给的信息,此时才算是真的平复了情绪, 完全冷静了下来。
关于这一次回溯的事情, 你还有很多问题, 如果这一切都是塞勒斯特做的局, 那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就和回溯回去时候你做的事情,或者你得知的未来有所因果。
这些你都得一一捋清楚。
比如——
“我刚才醒来时候听到了你和莱昂的对话, 你说你一开始就是为了我去的终焉,你是想要利用多戈来帮我解除烙印,对吗?”
塞勒斯特点头,又摇头, “也不只是为了解除烙印,还是为了得罪你和你结仇。”
他说起这个的时候握住了你的手, 认真解释道:“莉莉,我一点都不想那样做,要对你做那样的事情, 即使我知道多戈不会伤害你,可我还是很难受。但是我不得不那样逼你, 因为你和过去的我第一次见面时候是人鱼的身份,我也得让你变成人鱼才行。”
“……也就是说你连我后来会跟厄克斯逃到王宫,因为害怕被你发现变成人鱼的事情你也知道?”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看到塞勒斯特点头, 你下意识想要抽手,他却握得更紧了。
“莉莉,不要害怕我,我是有一双能够看破一切因果的眼睛,但对你而言,你的一切与其说是我看到的,不如说是我一次又一次试过,算到的。”
他盯着你的眼睛说道:“别人的命运轨迹,我只需要一眼就能知晓,你的话就像是迷雾重重之下的一朵花,我只能看到一点颜色,并不知道它的形状,轮廓,还有真正的大小。我不过是循着那一点线索,经过成千上万次的尝试,最终才找到了你而已。”
看你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又道:“你不是听到了我和莱昂的对话吗,那你听到我说我曾经成功斩杀过厄克斯的事情吗?”
你顿了顿,神情复杂道:“听到了,你趁着他蜕皮期,还有被洛伽斩断神脉,只能通过休眠恢复神力的时候暗……杀了他。”
塞勒斯特笑了,“你想说暗算吧,我也的确是暗算。我不是不想要堂堂正正和他较量,但那个时候你消失了,你是我的火种,是我的力量来源,你创造了我,你不在我身边我没办法和他抗衡。”
“那时候我还没找到你,我能够感觉到你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所以我没有那么着急,想着机会难得我就对厄克斯动手了。可是在厄克斯陨落之后,你的那点儿气息也一并不见了,我才意识到厄克斯也是你的因果。”
厄克斯是你的攻略对象,他要是死了,你自然就被判定任务失败,那时候你永远被留在这个世界里,慢慢失去自我意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塞勒斯特当然感知不到你的存在了。
你心情五味杂陈,也就是说在你还在拼死拼活走剧情做任务的时候,塞勒斯特已经去过没有你的未来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好好活着,突然有个人告诉你未来你已经死了一样让你感到沉闷和心悸。
许久,你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登基时候是怎么回事?赫菲斯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杀了所有人?”
这是你在没有回溯之前就从资料卡里看到的剧情,也是塞勒斯特暴君的来源。
塞勒斯特那个时候已经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只需要稍微镇压一下那些反叛的势力就能顺利登上王座,却偏偏选择了屠戮殆尽的极端方式。
他听到你的疑问后沉默了一瞬,绿色的眼瞳又肉眼可见凝上了些雾气。
“呃,不是,怎么又哭了?我不是质问你,更不是责备你的意思?我就是单纯好奇而已……”
你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你是真受不了塞勒斯特流泪,怎么说呢,那种感觉特别像你养的大狗狗受了委屈,什么也不说,就巴巴盯着你吧嗒吧嗒掉小珍珠。
要是换作你回溯之前塞勒斯特就算哭得再可怜你内心也毫无波动,偏偏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一切,知道他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更重要的一点……他是你创造的,世上独一无二的你的所有物。
有个比喻可能不大恰当,但是孩子真的可以栓住妈,你现在就有些招架不住他这副模样。
塞勒斯特并没有被你安抚到,红着眼睛闷闷问道:“我为什么会那样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当时早就已经不在了……”
你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心下一咯噔。
你隐隐猜到了原因,张了张嘴,却没了问出口求证的勇气。
“是因为你啊,你当着我的面就那样毫无留恋地消失了,所以……我失控了。”
他低着头轻声说道:“我那个时候完全没有理智,我只想要烧光看到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因为你死在火里,我也想和你一起走火里消亡,这样我想你就不会孤独了。”
塞勒斯特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抱着表白自己的感情,而是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不安无措。
他不敢和你的视线对视,怕你觉得他危险可怕,怕你害怕他。
所以从刚
才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但你问了,他又没办法对你说谎,在抱着可能会被你厌恶,你会再次离开他的忐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
你喉咙似被扼住了,无法说出一个字,心头更是沉甸甸的难受。
是因为害怕吗?不是的,你并不害怕塞勒斯特的失控和危险,你只是有些无所适从罢了。
在塞勒斯特之前,你感受过阿洛纯粹的爱意,厄克斯单纯的喜欢,但没有一个让你觉得这份感情能够沉重到难以喘息。
你相信阿洛也会愿意为你而死,可神性的洛伽不会,厄克斯也会为了救你而不辞辛劳,可他会因为你的背叛而因爱生恨。
塞勒斯特不会,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欺骗他,利用他,知道你的伪装和虚假,却他对你的好坏照单全收。
当然,这不光是因为他爱你,你是他的欲望和火种,还因为你是他的创造者,就像雏鸟情结一样,他对你十分的依恋。
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他对你的爱是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的。
之前你用人鱼的身份欺骗他,利用人鱼对感情的极致引诱他,因为你知道他追求毫无保留的纯粹感情,你误导他让他觉得你身上有他所渴求的那份爱意。
现在看来你只觉得讽刺——你用虚假的感情换到了真正的纯爱,怎么不算一种讽刺呢?
在你快要被塞勒斯特的感情给淹没到近乎窒息的时候,他松开了你的手。
“……对不起,又让你不开心了。”
你意识到他通过接触感知到了你的情绪,那种窒息感被他错误的理解为你在对他的所作所为的不满。
塞勒斯特抬眸看向你,你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从你醒来到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总是在落泪。
他故作轻松朝着你笑了笑,“醒了这么久了你饿了吗,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会了我很多菜式,还有一些东方的,我去做给你尝尝。”
塞勒斯特起身的时候你把他摁了回来,你根本没用力,他却轻飘飘的被你压下。
他抿着嘴唇,紧绷着神情,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你有些哭笑不得,“别这么紧张,我没有不开心,况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你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对不起塞勒斯特,这么久以来让你这么痛苦这么辛苦。”
塞勒斯特怔然在原地,许久才慢慢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这没什么,你不生气就好。”
你看到他这副卑微讨好的样子,心头莫名酸涩。
现在气氛太沉重了,你半开玩笑地道:“你怎么这么双标?我有没有过去的记忆你的态度怎么判若两人?之前某人可不是这样对我的,那不怒自威的样子我看着都发颤。”
塞勒斯特喉结滚了滚,又紧张了起来。
“打住,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要是再给我说什么对不起我才要真生气了。”
他一愣,随即也觉得自己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弯了下唇角,然后解释道:“你忘了吗,当时我的欲望被封印了,不然的话我完全没办法对你说谎,更不可能冷脸对你了。”
塞勒斯特想起了什么,耳根泛红,“但我没想到你会……帮我解开。”
他说着飞快瞥了一眼你的嘴唇。
看着他一副娇羞回味的样子,你也尴尬得脚趾扣地。
“咳咳,好了,不提这个了,那你失控之后呢?火是怎么灭的?”
塞勒斯特的火焰不是普通的火焰,在把一切烧尽之前是不会熄灭的,除非他自己恢复理智。
但你不觉得他当时能靠自身清醒过来。
前一秒还神情柔和的青年听到这话骤然冷了下来,微别开了脸,少有的做出了不想回答的模样。
这反而让你更好奇了。
你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说嘛,我想知道。”
塞勒斯特还是不说话,你索性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这样也不说吗?”
他一下子破了功,红着脸把你圈在怀里,“……你总是这样。”
你笑盈盈看着他,等他的后话。
塞勒斯特拿你没办法,闷闷开口:“我失控的时候洛伽来了。”
你没想到就听到洛伽的名字,愕然了一瞬,随即想起好像当时的确是他制止了那场血腥的屠戮。
应该是王宫的人在生死之际向他祈祷了,感应到了信徒的求救他便出现了。
你原本是这样想的,谁知听到塞勒斯特又道:“他也失控了。”???
啊?
你怀疑自己幻听了,难以置信道:“他也失控了?!”
“他为什么失控?”
塞勒斯特拧着眉头,“谁知道呢,估计是当了太久的神当疯了吧,尤其是他这种这不做那不沾,清心寡欲到没有一点世俗欲望的家伙,我要是他我早疯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心底却有另一个猜测。
洛伽与其说是在他失控的时候出现,倒不如说他是在你被火焰焚烧灵魂的时候就赶过来了。
在塞勒斯特失控的前一秒,漫天的火光里有一道格外耀眼的金芒,如一把劈山断海的利剑,劈开火焰往你所在的方向而来。
塞勒斯特看你一脸震惊的表情又把你抱得更紧了,低头把脸埋在你的颈窝。
“也还有一种可能,他当时好像临近衰弱期,估计是神力不稳定,所以才失控的。也多亏了他这次及时失控,我们两个神力互相压制,王城上下才幸免于难,没有尸横遍野。”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你,贴着的身体也在不着痕迹感知你的情绪。
你的脑子更混乱了,一时之间很难消化这些事情。
“那他之后呢?没出什么事吧?”
塞勒斯特用坚挺的鼻子蹭了下你的颈侧肌肤,有些吃味道:“你怎么不问我之后有没有事?”
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现在不是好好在我面前吗,能有什么事?”
这个回答勉强说服了他,他很轻地哼了声,然后道:“他就没我那么幸运了。”
“他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你故作镇定道:“毕竟他是光明神,要是他出事了世界可能就要失去光明了。”
“还不至于到陨落的程度,他只是突然失踪了。”
塞勒斯特并不是很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聊别的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语气有些恹恹的。
“我的全知之眼要看到神明的因果很难,不过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但是和看到你的因果一样,也只有一点。我看到他被黑暗吞食了,好在不是完全吞食。而且这也很正常,神明衰弱期的时候总是有些对他们神位虎视眈眈的家伙,或者和他们有仇的对家趁虚而入。洛伽当时太虚弱了,只能封印自己,不让他们追踪到他。”
后面不用塞勒斯特说你也大致知道什么情况了,洛伽封印了自己之后,失去了所有记忆就变成了阿洛。
没想到洛伽变成阿洛竟然和塞勒斯特有关,也就是间接和你有关,要是他不失控,暴虐的神力也不会刺激到洛伽,洛伽也不会神力消耗那么大,让泽西尔冲破了封印。
更不会有阿洛。
你莫名感到唏嘘,同时对塞勒斯特拥有这样一双眼睛感到羡慕和忌惮。
所以在你刚到这里,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时候,他就知晓了一切,而且还布局了一切?
这么想着,塞勒斯特突然咬了下你的耳朵。
“嘶,你干什么?”
你本来就在想事情,被他这一咬给吓了一跳,伸手没多想就给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塞勒斯特不闪不避,眼眶却又红了。
你给气笑了,“是你先咬我的,你还委屈上了。”
他眨了下眼睛,眼泪掉了下来。
“你害怕我。”
你一下子没了脾气,同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是因为这个咬我啊,那,那也是你有错在先,你窥探我的隐私,我的情绪也是我的隐私。”
说到后面你还真生气起来了,转过身来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壮硕的胸膛。
“你换位思考下,你要是想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会、不、会、害、怕?”
塞勒斯特不假思索道:“不会,这么幸福的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害怕?”
你被他噎得没话说,转而换了个攻击方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假哭吧?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总是拿眼泪当武器我可不会一直买账!”
塞勒斯特弯了下唇角,“可我这些都是跟你学的啊,你一哭我就受不了,恨不得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所以我就在想,我哭的话你会不会也会有那么点心疼我。”
他将眼泪蹭在你的脸上,湿漉漉的,带着灼热的气息。
“你看,你都知道我在假哭你还是不忍心对我生气。”
真是回旋镖,你对付他的时候也是拿眼泪当武器,不光如此,你的一切坏手段他都一个不落学会了。
并且从回溯之前到之后都全用到了你身上。
你想生气,可你也是这样对他的,要你憋着你又实在不爽。
于是你恼羞成怒的伸手把他当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本就蜷曲的头发被你揉得蓬松得更像是一头炸毛的狮子了。
偏偏他还不生气,还凑近了些,抓着你的手放到胸膛。
“只揉头发吗?”
你对他暗示,不,明示感到恼羞成怒,你也不客气,五指用力一抓,咬牙切齿道:“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对我爱搭不理的,高傲的你。”
塞勒斯特闷哼了声,呼吸都有点喘。
“你喜欢那种吗,虽然要,要那样对你对我而言实在有些困难,但是,如果是你希望的话,我会努力的,努力在不封印的情况下冷漠对你的。”
“……”
果然,被你创造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比你还变/态。
塞勒斯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你再一次蹂/躏,颇为遗憾地捉住你的手吻了下。
“别怕我莉莉,我是你的所有物,我的这双眼睛也是你赋予我的能力,只要你不想我看到我就不会看到。”
你心下一动,“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屏蔽你的能力?”
塞勒斯特点头,“而且你的眼睛应该比我看到的更远更多,只是你现在还不会使用你的能力而已。”
“世界需要光明,所以有了洛伽,光明之下附生黑暗,所以有了泽西尔。而我是欲望和火焰的神明,在我之下也有压制我的存在,那就是你。但是两者又有不同,他们是共生的关系,而我和你的关系是寄生,光明驱散黑暗,黑暗吞食光明,我却是靠着对你的欲望和爱意而生。”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你爱我,哪怕一点我便能活,如果你恨我,哪怕一点我也会去死。”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你的眉眼,鼻子,最后落到嘴唇。
“所以欺骗也好,假意也好,只要里面有一点真心就好,我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爱我吧莉莉,一点就好。”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别看我
没有人在听到这样一番表白内心会毫无波动, 你当然也不例外。
正是如此你反而没办法像之前那样逢场作戏地顺着他,给出他一句随口而出的承诺。
即使你知道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并对你的话奉为圭臬。
你虽然不是一个多么忠诚专情的人, 但你也知道真心是最为可贵的,你可以伤害一万次烂人假意, 也做不到践踏一次好人的真心。
你是喜欢塞勒斯特的,抛去任务不提,要是你对他毫无感情, 你没办法成为他新生的火种, 他也没办法成为新的神明。
他也并不贪心, 可正是因为他要得太少, 给的太多,你才没办法心安理得, 毫无负担地接受,并轻飘飘做出承诺。
许久,在塞勒斯特注视你的眼神肉眼可见因为没有得到你的回应而变得黯然的时候,你轻轻抱住了他。
“下次别说这样可怜的话了, 这比你假哭看得我还要难受。”
塞勒斯特将脑袋搭在你的肩膀,下巴蹭了下, “因为你心疼我?”
“别总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尽管知道你是不想回答刚才的问题而转移话题,但他还是很高兴。
塞勒斯特这么静静靠着你好一会儿, 在感觉到你肩膀有些酸疼后才离开,其实他并没有将重量放在你身上, 是你刚换了身体,灵魂又处于虚弱的状态,加上两者还没有完全融合, 所以身体才会容易感到僵硬和疲惫。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这里覆盖着我的神力,你在这里待着恢复得会更快一点。”
“最少要多长时间?”
“一周左右,慢一点的话要半个月。”
塞勒斯特给你揉了下肩膀,随口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的确有事。
在你完成回溯任务之后,不光获得了奖励,同时也掉落了两个任务。
而且还是两个同时进行的支线任务。
系统大约也是检测到了你的身体状况,所以给了你小半个月休息调整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是你能完全恢复的时间。
真是资本家做派,一点多余的休息时间都不肯给。
你在心里这么腹诽着,然后回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之前你没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那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能说话不能动,有点被关怕了,所以不大想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塞勒斯特揉捏肩膀的动作一顿,你隐隐感到不妙,扭头一看,他果然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对不起,我要是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你那么害怕一个人待着……”
“别哭,也别发散思维,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怪你的意思!”
塞勒斯特抿着
嘴唇,沉声解释,“我这次没有假哭,我是真的很自责很伤心。”
“我也没说你假哭啊!”
你气得动作粗鲁的用袖子给他擦了下眼泪,“别总是擅自胡乱解读我的想法啊你这家伙!而且你不是有全知之眼吗,我到底怎么想的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可是你不喜欢我窥探你的想法,我只能这样片面的进行猜测和揣摩了。”
“你!”
你发现你说什么他都能给你噎回来,偏偏还有理有据,你完全没办法指责他什么。
这样一次次被堵回来,你更生气了,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去。
“我饿了,不是要给我做饭吗,赶紧去!”
塞勒斯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又被你狠狠瞪了回去。
他上前给你掖好被子,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塞勒斯特走后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走了,这个糟心玩意儿,简直和你一样气人。
但你是真的在阴阳怪气,而他是完全气人不自知。
在关闭全知之眼的情况下,塞勒斯特完完全全是属于读不懂空气的那种类型。
不过他也不需要读懂空气,他现在这地位,看他脸色读懂空气的都是别人。
啧,这样好像更不爽了。
自己辛辛苦苦做任务,还丢了小命,结果塞勒斯特又是神位又是王座,名利双收,这让你心里十分不平衡。
虽然也有任务奖励,但你知道这也只是为了你接下来的任务服务。
别说你不是什么都没得到,你得到了爱啊。
谢谢,这是什么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但紫菱失去的是她的爱情的地狱笑话。
在你烦躁郁闷的时候,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刚才塞勒斯特说的话,他说他的能力是从你身上得到的,你是他的创造者,只要你不想让他感知,随时可以屏蔽他的能力。
甚至还说你也拥有全知之眼,甚至比他更强看得更远,只是你暂时不会使用而已。
信仰成神,一个人信仰什么就能创造出什么样的神明出来,但你并没有信仰,塞勒斯特却得到了那样逆天的天赋。
全知之眼就是知晓一切,看破一切,无论是命运轨迹还是因果循环。
这么看来这个能力倒是和你这个穿越者的身份十分契合,你不仅知道剧情,还是来自另一个更高纬度的存在。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这里的任何神明都全知全能。
所以塞勒斯特得到从你身上得到的这个能力好像也说得通了。
那你的全知之眼怎么使用呢?
你努力感知着周围塞勒斯特的神力,试图把它们全部汇聚在眼睛上,然而除了眼睛火辣辣的疼之外,并没有任何神奇的现象出来。
你看床还是床,看门还是门,唯一有点不同的是,你好像能看到塞勒斯特此时在干什么了。
说是看有些奇怪,更像是在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你看到塞勒斯特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神情下走进了厨房,他洗干净手,围上围裙,开始做饭。
塞勒斯特的动作很熟练,刀工也很好,三两下就处理好了食材,在氤氲的水汽里他的眉眼冷凝,严肃得像是对待什么世界难题。
你不是没看过人做饭,也不是第一次有人给你做饭,只是好看的人干什么都赏心悦目,你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起初只是在看他快得出残影的精湛刀工,然后视线落到他清洗食材时候被水浸湿的手上,手背水珠滚动,随着凸起的青筋左右方向,滑落到指间隐没,有一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你顿了顿,慢吞吞从他手上移开,又触及到了和他高大的身形相比而言小了一圈的围裙,以及把它撑得鼓鼓囊囊,快要绷开的胸膛。
五年前他胸膛也没这么壮啊,练剑能练成这样吗?也太夸张了吧。
你这么吐槽着,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盯着那里没移开。
也不知道是感知到了神力波动,还是你的目光实在太直白,画面中的青年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那双猩红的眸子带着骇人的戾气,那种带着血腥和暴虐的气息如有实质,和他对视的刹那你呼吸一窒,在塞勒斯特顺着追查到你的前一秒忙断了神力的链接。
你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还没有从刚才那可怖的一眼中回过神来。
你意识到你从醒来到现在都被塞勒斯特温和无害的假面给蒙蔽了双眼,不,也不能说是假面,他面对你的时候为了不让你感到害怕,会像野兽藏起爪牙,刺猬收敛尖刺,只有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才会露出掩藏之下的锐利锋芒。
对于这样的区别对待,你并没有感到多高兴,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举个例子,如果你饲养的是一只小猫,它对外人不屑一顾,对你亲近粘人,那你自然很有虚荣心和成就感。
可要是是一头老虎,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危险程度不一样。
小猫的杀伤力就那么点,它再气急了咬人你也能轻易制服,但是老虎不一样,你可以哄它给它顺毛,如果它强硬起来的话你完全没有办法反抗。
别说什么你是塞勒斯特的创造者,你可以左右他的生死。
笑死,你可以让他死,那你也无了,你要被一辈子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关键是以这家伙如今对你的痴迷程度,说句不好听的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万一他就是想要风流一把呢?
你相信塞勒斯特的人品,但你不信他的欲望,被欲望控制的时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而且他说你可以屏蔽他的能力,万一他是骗你的呢?尽管这个可能性很低。
这是你的坏毛病,你总是会思考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并会以最坏的结果揣测,然后一个劲儿的焦虑烦躁。
你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塞勒斯特太敏锐,你怕自己继续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会被他发现,于是你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点开了系统面板。
系统之前给你发布了两个任务,一个任务是厄克斯的,另一个是那对双生神的。
前者叫怪物的新娘,后者的任务名叫神明的堕落。
都是听起来大事不妙的任务。
在这两个任务之下还有一个隐藏任务,这两个分线任务占剧情进度的百分之三十,而最后那个隐藏任务则是最后的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只要完成那两个任务才能解锁最终任务。
这一次系统发布的任务只有任务名,之前好歹有达成任务成就的暗示,不过看任务名的话倒没有“冰与火之歌”那么抽象,还挺好理解的。
所谓怪物的新娘,怪物……指的是厄克斯吧,只要成为他的新娘就算完成任务了吧。
神明的堕落,是引诱洛伽堕落,还是泽西尔,或者两个同时堕落?
洛伽的堕落无非就是破戒,让他爱上你就行了,泽西尔呢,他身为黑暗神做什么都百无禁忌的,就算攻略下他也不算堕落,只能算他的基操吧。
在你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塞勒斯特推着餐车进来了。
“莉莉。”
他轻声唤你,你却吓了一大跳。
“你,你干什么啊,走路怎么没声音?”
其实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入神了,塞勒斯特进来的时候脚步放得虽然很轻,却不至于听不到。
然而塞勒斯特却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还一脸歉疚的跟你道歉。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他将食物推到你面前,“你身体还太虚弱,我做了几道清淡的菜,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你伸手要去拿刀叉,塞勒斯特先一步切了一块大小合适的食物送到了你嘴边。
“……我自己来就好。”
塞勒斯特没说话,只是将食物递近了些。
你看他铁了心要喂你,顿了顿,还是就着把食物吃掉了。
在你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张嘴等他
喂第二口的时候,他没了动作,只一脸期待地看着你。
“……很好吃,继续。”
他满意了,开心的继续给你投喂。
真是个小孩子。
食物就在塞勒斯特这样一口一口投喂中肉眼可见见了底,剩下小半碗你实在吃不下了,他这才就着你吃过的勺子把它吃光。
吃饱后你有些犯困,眼皮都在打架,塞勒斯特看到了用帕子轻轻给你擦了下嘴角,柔声道:“困了就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你含含糊糊应了声,然后就钻进被窝里躺下了。
你是在半夜被热醒的,等到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所见的不是被子,也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堵壮硕的古铜色肉墙。
愣了一瞬,你发现自己正被塞勒斯特抱在怀里,他结实的手臂圈在你的腰上,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近在咫尺,清晰可见。
塞勒斯特本身就体热,大约也是这个原因他睡觉没穿衣服,赤裸着身体抱着你,又热又燥,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
尽管眼前肉/体秀色可餐,可你被热得头晕眼花,用力推攘他。
你这点力气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他完全不觉得你是在推他,睡意惺忪间把你抱得更紧了。
“塞勒斯特!”
塞勒斯特被你喊醒了,恍惚着低头去看你。
“松开,热死了!”
他忙松了力道,但并没有放开你。
“很热吗?抱歉,我以为你不是人鱼了就不会怕热了。而且最近夜里有些冷,我怕你冻着……”
塞勒斯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作为神明,还是掌管火焰的神明想要给你取暖只需要渡入一点神力就可以了,哪需要这样亲力亲为。
他那点小心思实在昭然若揭。
你冷哼了一声,从他怀里钻了出去,黑色的头发乱蓬蓬的,配上那张清冷的脸莫名的有反差感。
“我就算不是人鱼了也会怕热的好吗,你体温多高你心里没点数吗?以后睡觉不许抱着我,不,是你不能上我的床!”
塞勒斯特:“可这是我的床。”
“那你就给我安排个宫殿啊。”
他又不说话了。
你这次不惯着他了,用脚踢了下他的小腿,“是自己下去还是我下去?”
塞勒斯特哀怨看了你一眼,“我认床,我可不可以继续在这里睡,我保证我不会再热到你了。”
他说着往床边挪动,高大的身体蜷缩在一角,巴巴看着你。
你知道他在装可怜,但还是有点心软,他找了你那么久,你刚回来的时候粘人点想和你亲近些也情有可原。
“……下不为例。”
你还是松口答应了他,好在之后塞勒斯特表现良好,没有再出现抱着你把你给热醒的情况了。
但他依旧黏人得紧,一天到晚都跟在你身边,有一次你被他看得太紧了趁着他给你做饭的时候偷溜出去了。
因为你可以屏蔽他的感知,所以塞勒斯特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然而也很快了,在调动所有骑士和宫人进行地毯式寻找后,不到半个小时你就被带回来了。
你很生气,你觉得你完全被限制了自由,可你还没来得及对塞勒斯特大发雷霆,看到他神力失控到把整个宫殿都焚烧殆尽后你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你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真的失控了,你只不过是离开了他视线之外半小时而已。
在意识到塞勒斯特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后,你不再排斥他晚上偷偷摸摸地靠近和碰触,甚至还主动抱着他安抚他的情绪。
这和心软没关系,因为你发现自那次过后他把你看得更紧了。
你用手指做梳子给他梳理头发,漂亮的红发缠在你手指像是一根根剪不断的红线。
“塞勒斯特,东西抓太紧的话要么会碎掉要么会溜走,人也是一样哦。”
塞勒斯特身子一僵,神力又有溢出来的迹象,然而怕伤害到你,他竭力压制下去了。
“你要走了吗?”
本来你是打算恢复的差不多,利用国王的新衣的技能偷偷溜走的,可在经历之前那次,你改变了主意。
塞勒斯特已经无望地等了太久,他经不起失而复得后又失去的打击,尽管你不会为他一个人停留,在离开之前你觉得你还是得告知他。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塞勒斯特呼吸有些急促,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你的脖颈。
极度的恐慌和痛苦让他过呼吸了。
你紧紧抱住他,与他的火种共鸣让他得以平复下来。
塞勒斯特也是在这个时候感知到了你的想法。
“你要去找他?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烙印控制了你吗?”
你看到他眼底的猩红,毫不掩饰的暴虐让你头皮发麻。
“我去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不是。”
你覆上他的眼睛,这才继续说道:“他救了我,我却伤害了他。他现在很虚弱,身边肯定有很多人想要趁虚而入对他动手,至少在他成功蜕皮之前,我想待在他身边照顾他。”
塞勒斯特沉默了许久,“……可是他现在很恨你,我怕他会伤害你。”
“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我反而死得更快。”
你叹了口气,把手从他眼睛上拿开,柔声解释道:“我换了身体,他认不出来我的,你要是跟我去了我才危险,这不等于自爆了吗?”
“可是……”
你亲了下他的嘴唇。
塞勒斯特这次并不买账,反而对你蒙混过关的态度更生气了,“你又用这招,我……唔?!”
你又亲上去。
“你……唔?!”
这一次你撬开了他的唇齿,直到把他所有的氧气掠夺,让他无法再说出一个不字。
塞勒斯特像是一条搁浅的鱼,胸膛剧烈起伏,唇齿间殷红的舌尖隐约可见。
他刚得到喘息,见你又要吻下来,恼羞成怒在你嘴上咬了一口。
疼得明明是你,塞勒斯特却先哭了。
“你总是这样……”
“塞勒斯特。”
塞勒斯特抬起手挡住了眼睛,侧过头避开了你的视线,声音艰涩。
“拜托了,暂时,别看我。”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样就好
自那晚告知了塞勒斯特你要离开的事情之后, 剩下的几天你们心照不宣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没有再提起。
只是塞勒斯特更粘你了,明明你说过你会回来, 他却还是把仅剩的时间当成世界末日在过似的。
他这个反应并不是像之前那样害怕你离去,所以才寸步不移跟在你身边, 相反的,他因为他妥协了,他很想要将你留下来, 可是他知道这样强行把你留下只会适得其反。
接受了你会再次离开的事实, 他才会这样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样的塞勒斯特实在惹人怜爱, 你摸着他毛绒绒的脑袋, 红色的头发也和他本人一样粘人,卷曲缠绕着你的指尖。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 我发誓,我的心都在你那里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心给弃之不管呢?”
“为什么要去找厄克斯?我不是都说了吗,他之前救过我,我都还没有来得及报恩呢就被你给算计得反捅他一刀, 这么算来还是你给我惹出的麻烦呢。”
“呃,你惹出的麻烦你去收拾?不用了, 我怕你趁他病要他命,这种缺德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我身上的烙印怎么回事?这就说来话长了,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就给他标记上了, 也不是他强迫我,就是……哎呀,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你想知道直接全知之眼不就得了。”
塞勒斯特没再问了,绿色的眼瞳哀怨地盯着你, “你明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那就没办
法了,谁叫你这么乖不会做我讨厌的事情呢?”
你笑眯眯地猛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所以这个谜团你就永远藏在心底吧。”
你的身体和灵魂在第七天的时候就完全融合了,但是你还是硬生生拖到了系统截止休息的最后一天。
塞勒斯特是你创造的神明,他的神力并不与你共享,但你也能使用他一部分的神力。
倒不是塞勒斯特不愿意分享他全部的力量给你,而是因为你的身体不是神树凝结的果实形成的神明的躯壳,承载不了那么强大的神力,能使用的力量有限。
不过这点力量也足够你自保了。
尽管你现在这副样子厄克斯认不出来你,可你身上有他留下的烙印,他此时处于十分虚弱的阶段,你用塞勒斯特的神力遮掩他暂时是没办法感知到烙印的存在的。
然而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他不用通过烙印也认出你来了,万一塞勒斯特的神力不稳定暴露了,万一遇到了什么意外,万一你就那么倒霉了呢。
总而言之,在经历过接二连三的翻车之后,你对自己的运气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因此在恢复身体的这小半个月里你也没闲着,安抚塞勒斯特不排斥他的贴贴抱抱的同时也在熟悉和掌握他的神力。
不光是为了不让厄克斯发现你,还为了帮塞勒斯特压制可能会因为你的离去而变得紊乱,乃至失控的神力。
在准备离开的前一晚,你在塞勒斯特火种处下了一道禁制,这个禁制有点类似于莱昂给他种下的封印,能够在他情绪波动变大,濒临失控的时候对他进行压制。
但并不是封印,只是触及禁制后你会有所感应,他会看到你留下的幻影,哪怕不是真实的你,有你的气息在塞勒斯特应该也不会失控到失去自我的程度。
做好了这一切后,你披上了皇帝的新衣,隐去了气息还有身形悄悄从王宫离开了。
当然就算被塞勒斯特发现他也还是会放你离开的,可你不擅长应付离别的场面,尤其是你一想到对方又会化身成流泪大狗,吧嗒吧嗒掉眼泪的样子,你就更无法忍受了。
你是在临近天明的时候离开的王宫,出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可能是因为厄克斯现在太过虚弱,你没办法像往常一样通过系统来确定他的位置,但他的位置并不难猜,无非就两个地方,要么是克劳德庄园,要么就是终焉。
同样无法检测到具体位置的还有泽西尔和洛伽,这说明他们两个估计也没好到哪儿去。
因为洛伽去终焉砍断厄克斯神脉,守株待兔等他回来的时候,泽西尔追了上去,两人进行了一场恶斗。
这是在之前你带着厄克斯躲到王宫的时候,从伊丽莎白和其他周遭信息推测出来的,而系统无法检测他们的位置也证实了这一点。
而他们两人的位置就很明显了,神殿的神职人员无论如何祷告至今都没有得到过洛伽的回应,这说明他肯定是因为和泽西尔两败俱伤,一起被困在了终焉。
系统又告知了这两条支线任务是同时进行的,那么从泽西尔和洛伽的位置也就能推测出厄克斯也回了终焉。
不然要是处于两个地方的话,任务怎么同时进行?
在确认他们都在终焉之后,你并没有立刻动身往终焉去,而是先去了克劳德庄园。
当时你在混乱中得知了克劳德就是厄克斯,尽管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你心底莫名还是抱有一点侥幸。
所以你想要去亲自验证一下。
你披着皇帝的新衣,隐匿身形进入克劳德庄园如入无人之境。
你第一时间去了克劳德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看来厄克斯的身体被损坏之后,克劳德这具化身也随之崩溃了。
你站在毫无人气的房间里,即使知道厄克斯还在,可克劳德的离去还是让你觉得有些难受。
你没有让自己沉溺在这种负面的情绪里太久,你很快就调整好了准备离开,不想下一秒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海莉,还有希尔顿伯爵。
希尔顿住着拐杖,神情肉眼可见地憔悴,海莉也是如此,甚至还看到了她鬓角长出了一缕白发。
你意识到他们在为克劳德的离去而伤感。
“伯爵大人,克劳德少爷的东西已经全部收好放到你的书房了,都是他平时最喜欢的东西。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海莉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哽咽,多年管家的良好素质才强撑着她没在主人家面前失态。
希尔顿伯爵握着权杖的手微微收紧,许久相爱道:“给我说说他的事情吧,这些年我一直在北地,寄给他的礼物他也一件都没拆开过,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了。”
“说来惭愧,我在克劳德少爷身边侍奉了那么久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喜好,倒是在他身体好转的那段时间里,他很喜欢那个叫莉莉的女仆。只要有那个女仆在,他的心情总是好上许多,连饭也会多吃几口,甚至有时候还会跟着她一起出去散步,晒晒太阳什么的。”
海莉低垂着眉眼,你还是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泪光。
“我当时还以为克劳德少爷会慢慢恢复健康,没想到只是回光返照……”
希尔顿伯爵沉默了一瞬,问道:“所以那些雕刻得毫无美感的蜡烛,草蚂蚱和折纸,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也是那个叫莉莉的东西?他喜欢的东西里就没有一件属于他自己吗?”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愤怒又很悲哀,你大致上能够理解希尔顿伯爵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作为父亲想要珍藏自己儿子的遗物,结果里面竟然没有一件是他自己的东西,任谁都会觉得糟心。
“呃,那些传教书和爱情小说应该是少爷的。”
希尔顿伯爵更生气了,“混账东西!”
海莉没忍住替克劳德说话,“伯爵大人,这也不能怪克劳德少爷喜欢这些书,主要是他身体一直不好,自小体弱多病不说身边也没什么亲人陪伴,所以他总是喜欢看一些能够寄托信仰和感情的书。”
“我不是在说他,我是在说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仆!”
突然被cue到的你虎躯一震,以为希尔顿伯爵是发现你了,随即听到他继续说道:“克劳德那么喜欢她,他去世这么久以来那个女仆都没有过来看他一眼!”
海莉嗫嚅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帮这种家伙说话吗?”
面对希尔顿的怒火海莉并没有多畏惧,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对方
“不是这样的伯爵大人,莉莉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孩子,相反的她很爱克劳德少爷,不仅在所有人都以为克劳德少爷得的是可怕的传染病的时候自告奋勇站出来照顾他,还在他病危的时候特意去了神殿祈求了神明的赐福,不然那一次克劳德少爷可能真的撑不住就……”
希尔顿伯爵一愣,显然不知道这些,拧着眉头道:“那既然她这么在意克劳德,为什么没有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而且这么过去了也没有想过来悼念他一次?”
海莉红了眼眶,这一次啜泣出声,“我在克劳德少爷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去伊丽莎白小姐那里找过莉莉,伊丽莎白小姐说,她,她在神殿,我想她肯定又去给克劳德少爷祈祷了,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成功。在克劳德少爷离世之后,她整个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我想那个傻孩子肯定是得知噩耗后,随克劳德少爷一起去了。”
希尔顿伯爵瞳孔一缩,也不知是震惊还是如何,身子一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海莉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他一言不发的把她轻轻推开,如同雕塑一样伫立站在原地许久,最后哑着声音道:“之前克劳德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那个女仆爱他,可以为他去死。我只当他是被那些爱情小说荼毒了,又或者是被那个女仆给蒙蔽了,现在看来是我太狭隘了,因为我没遇到过这样的纯粹的感情,所以我并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
他苦笑地摇头,“克劳德很幸运,能遇到这样深爱他的人。”
你看着这两人伤感唏嘘的模样,整个人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原来你这么伟大的吗?
要不是你是当事人,且你不仅没有殉情还捅了厄克斯一剑,是导致“克劳德”死亡的罪魁祸首的话,你可能真的会被感动。
你觉得很惊悚,在别人看来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在你眼里无异于恐怖故事。
太讽刺了。
你听着希尔顿伯爵问完了克劳德的事情,又开始问你,神情一改以前看到你的轻蔑审视,肉眼可见地温柔了起来。
你更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你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离开了克劳德庄园。
和上次去终焉坐车用了好几日才堪堪抵达边界不同,这一次你有神力,用了不到半天就到了,而且还是抵达的终焉深处。
其实你要是使用烙印的神力的话还会更快,终焉是厄克斯的地盘,那里也覆盖着他的神力,只要将烙印和终焉他弥留的神力相连接,就可以确定起点和终点,也就相当于一个神级传送阵,眨眼间就能传送到目的地。
只是谨慎起见,怕被厄克斯发现,你还是用了塞勒斯特的神力抵达了终焉。
游戏设定里一共有两个世界尽头,一个是神树所在的地方,一个则是灵魂地回归之地,也就是终焉。
终焉的主人并不是只有厄克斯一人,一切的邪神都居住在这里,只是这里是灵魂的归宿,掌管死亡的厄克斯在这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因此世人提起终焉的主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厄克斯。
终焉很大,之前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实感,这一次你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越走越感觉到它的浩瀚,和你的渺小。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终焉的气息比之之前要更加污浊混沌了,即使有神力屏蔽的情况下,你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不觉得是你太弱了,你觉得是因为属性克制,塞勒斯特和厄克斯的属性本就相克,厄克斯在王宫的时候就很疲惫,动不动就昏睡,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现在你处于终焉,自然也会被压制。
这样下去没准没有使用烙印的力量,厄克斯就先发现你身上塞勒斯特的神力了。
于是你斟酌再三,不再使用神力,而是徒步往终焉深处走去,这一回果然轻松了不少。
只是光靠走路的话要走到厄克斯的城堡估计要花费不短的时间,可能三天,也可能更久。
算了,求快不如求稳,况且你刚从克劳德庄园那里回来,心情还有些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厄克斯。
你叹了口气,走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后实在累得不行了,便就近找了个地方,靠在树上休息。
你从背包里拿出水袋和肉饼,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感慨自己运气还算不错,走了这么久也没遇到魔兽或是恶魔。
正这样想着,“咔嚓”一声,你听到不远处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不是吧老天奶,不带这么折腾人的,你才庆幸没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下一秒就给你送跟前了?
你被吓得一噎,忙灌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然后手腕一动,一簇红色火焰出现在了你的掌心。
你悄悄探头从树后看去,眯着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伺机而动。
一旦对方冒头你就一个火球扔过去,烧它个七荤八素。
你是这么想着,可在看到从黑暗处走出来的那个身影后一下子熄了火。
终焉没有白天,只有极夜,但这并不代表这里一点光亮都没有,黑暗森林之上有一轮高悬在空中,永不坠落的血色圆月。
血红色的月光透过黑漆漆的森林映照在那个青年的面庞,在这样的光线之下,依旧可以看出他白皙得过分的肌肤,还有那头比肤色更白的银色如瀑的长发。
他一直以来不染一尘的衣袍此时破烂不堪,握着的权杖也染上了血污,右手手臂上有一道长而深的伤痕,金色的血液流淌下来,落在草叶之上,刹那生出了一朵朵粲然的金色小花。
他站在花丛里,即使那样狼狈也依旧圣洁纯白。
那不是洛伽是谁?
你心下一咯噔,忙收敛了气息。
洛伽并没有发现你,他体力不支,权杖撑地,席地而坐。
白色的衣袍在太阳花的簇拥下散发着细碎的金光,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却比之前要黯然许多,隐隐流露出殷红的眸光。
[你还在挣扎什么?赶紧把身体让给我!我在这里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你一天被我困在这里,你就永远不可能把我封印!]
[哈哈,你现在难受得要死吧,在这种肮脏污浊的地方待着,每一次呼吸都恶心得让你作呕吧。刚才那个淫/魔碰到你了吧,要不是我大发慈悲借了你一点力量,你早就被他给玷污了吧。啧啧,谁能想到呢,你,洛伽,堂堂光明神竟然差点儿被一个恶魔给亵渎,我都替你感到可悲。]
[喂,你他爹的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让你把身体给我,给我就不用受苦了!怎么,你别告诉我你宁愿被这些恶魔千人骑万人跨!]
一直闭目养神的洛伽终于不堪忍受,冷声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污言秽语?”
泽西尔自得道:[当然是莉莉,你那些信徒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哪有我的信徒真性情!]
洛伽纠正道:“她不是你的信徒。她身上有厄克斯的烙印,她是厄克斯的信徒。”
泽西尔沉默了瞬,随即破防大怒:[那又怎么样?信徒不都是抢来的吗,老子能抢走你的身体,也能把她抢回来!]
“真是邪神做派。”
“哈,邪神怎么了正神又怎么了?搞得你好像有多伟岸正直一样,不知道之前是谁恼羞成怒把人的神脉给砍断了,这种邪神都做不出的缺德事你这个正神做了……”
洛伽沉了脸色,“闭嘴。”
[哟,生气了?看来被我戳中痛处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想要杀了厄克斯把她抢过来。那你不就和我一样了吗,我也想要她,你也想要她……]
泽西尔骤然释放神力压制了过来。
[洛伽,你都有那么多信徒了还要和我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听得到,你能够听到泽西尔的声音。
是一种神力波动,大约是因为你身上也有神力,所以两人神力交锋时产生的无声对话你全听得到。
所以现在这两个人是一体双魂?
这里是终焉,由于没有阳光,即使洛伽把泽西尔给压制住体内,他也没有封印他的力量了。
时间一长,泽西尔占据他身体只是时间问题。
你看到洛伽身子陡然抽搐了下,黑色的雾气把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周围的金色小花肉眼可见开始凋零。
洛伽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直到嘴角流出血迹,他在家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在意识濒临混沌之前,一只纤细的手扶住了他,黑色的长发拂过他的眉眼,穿过发丝,他对上了你担忧的神情。
“你没事吧?”
泽西尔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眼看着刚才洛伽心神震颤,只差最后一点他就可以占据他的身体了。
他气得不行,黑色的雾气变成锋利的剑刃朝着你心脏刺去。
你脸色大变,慌忙闪躲着要避开,但剑的速度太快,在你以为今天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洛伽死死抓住了剑刃。
原本金色的血液变成了淡粉色,然后慢慢变得殷红一片。
这是他神力耗尽的征兆。
洛伽和泽西尔共用一个身体,他的神力耗尽意味着泽西尔也没办法使用神力,这场身体的争夺战以双方神力枯竭而暂时画上了句号。
你看着他手中的黑剑化成烟雾消散殆尽,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
“你没事吧。”
洛伽清冷的声音响起,那双金眸一瞬不移注视着你,带着审视和戒备。
你装作看不见,皱了皱眉,“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是遇到什么恶魔袭击吗,怎么浑身都是伤?”
洛伽现在没有神力,看不出你的本体,就算有神力看到的也是“精灵”的身份。
你丝毫不带心虚,任由他打量。
洛伽注意到了你提起恶魔的忌惮和排斥,不答反问:“你不是恶魔吗?”
你瘪了瘪嘴,不满道:“我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是丑陋的恶魔?”
洛伽盯着你的眼睛,意有所指道:“恶魔也有披着好看皮囊的,她们最喜欢扮成美丽无害的少女模样,以此来蛊惑猎物。”
你一愣,随即笑了。
“你是在夸我漂亮吗?你也被我好看的皮囊蛊惑了吗?”
洛伽一噎,终于移开了视线。
“你想多了。”
他说着撑着权杖想要借力站起来,发现你的手还扶着他的手臂。
洛伽皱了皱眉,示意你松手,你眨了眨眼睛,顺势把他拽回去坐下。
“你!”
“别乱动,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你“撕拉”一下扯下自己裙角的布料,洛伽瞥见你露出的小腿后忙偏过头。
你被他这
副非礼勿视的样子给逗笑了,三两下拿着从王宫携带的药膏给他伤口迅速涂抹了下。
好巧不巧他受伤的手臂和他抓剑的手都是一侧,于是你绑好他手臂的伤口后顺着往下直接把他划破的手掌一气呵成地缠好。
绑好后你还顺手给他系了个蝴蝶结。
这只是你的习惯而已,谁知道洛伽看着那蝴蝶结出神,你反应过来之前在格雷灵魂深处的时候,你也曾这样给受伤的阿洛包扎过。
“怎么了?你不喜欢蝴蝶结吗,我给你重新系个。”
你面上装似疑惑问道:“不过你们男孩子喜欢怎么打结啊?我们女孩子一般都这么系。”
说着你做出要去解开的动作,洛伽却突然抽回了手。
动作太快,不光是你,洛伽自己也愣住了。
他银白的睫毛微微抖动,好像有窸窸窣窣的雪顺着枝头落下。
“不用,这样就好。”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边
洛伽并没有就这样被你转移注意力, 他与你隔开一点距离,带着戒备问道:“你是终焉的人,还是从外面进来的人?”
“都有吧。”
“什么叫都有?”
你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 解释道:“我是精灵,光属性的精灵, 这一点你能看出来吧?”
洛伽沉默了一瞬,以前他自然可以看出来,但现在他神力耗尽, 比之前还是阿洛的时候还要虚弱, 又在这种毫无光亮的黑暗之地, 几乎和普通人无异了。
他没回答, 只问道:“所以你不属于终焉?”
你叹了口气,神情黯然道:“之前不属于, 现在属于了。”
你在洛伽疑惑的眼神下将自己的头发撩起,凑近给他看,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光精灵不是金发就是和你一样的银发,眼睛也多是蓝色或者绿色, 发色和瞳色代表着光明和生机,但我不是了, 我犯了错,堕落成暗精灵了。”
如果说人族是神明最忠诚的信徒,那么精灵就是神明最喜欢的信徒了, 后者力量纯粹,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但后者之中并不包括堕落的暗精灵。
洛伽对你是暗精灵的身份并没有太意外, 毕竟精灵里少有你这样的黑发黑眼,他只是很意外你提起自己是暗精灵的时候神色坦然,没有一点自卑和黯然。
这种情况要么是你对成为暗精灵并不在意, 要么就是你并不后悔成为暗精灵。
洛伽压下了心中的疑虑,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倒是泽西尔对你挺感兴趣,用仅剩的一点神力和终焉的暗属性力量进行共鸣来对你进行感知。
洛伽也注意到了,可他并没有制止,毕竟他现在没办法探知你的真实身份,你也有可能是心怀不轨的恶魔也说不定。
黑色的如同触手一样的东西不动声色覆在了你的背上,很快的便收了回来。
[是精灵,但是……]
[但是什么?]
泽西尔虽然一直都想将洛伽取而代之,只是现在他们的安危绑在一起,也没像之前那么言语刻薄,意外好声好气回答了他。
[我没从她身上感知到任何堕落的气息。]
这说明你并没有沾染过鲜血,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和普通的精灵一样纯洁无害得如同一张白纸。
洛伽心下更怀疑了。
他这次不光怀疑你,还怀疑泽西尔是在刻意隐瞒,如果你真的是暗精灵,泽西尔蛊惑你成为他的信徒简直轻而易举。
泽西尔感知到了洛伽的想法,冷笑道:[你要是怀疑我要不直接赐福她试试?她要是真是光精灵不就能成为你的助力了吗?]
[我不是随便谁都赐福的。]
[我还不是什么信徒都照单全收的!]
两人只消停了一会儿又吵了起来,不过准确来说是泽西尔单方面在对洛伽骂骂咧咧。
真是个白磷型神格,一点就炸。
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肉饼递给了青年。
洛伽看着肉饼,又看了看你。
“流了这么多血吃点肉补充点能量吧,你现在面无血色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吓人,我可不想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么眼睁睁在我面前死掉。”
“救命恩人?”
你点头:“对啊,你刚才不是从魔物的暗算中救了我吗,就那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剑。”
[魔物?你才是魔物,你全家都是低等魔物!真是个没品的家伙!]
泽西尔再次炸了,洛伽听着身体里青年聒噪的声音头一次没那么烦躁,大约是这一次有人帮他骂回去了吧,虽然只是无心之举。
洛伽并不需要进食,只是现在神力耗尽,这里又暗无天日,信仰之力无法传递进来,暗属性的力量又在压制着他,吃点东西的确补充点体力的确会好受点。
“谢谢。”
他接过你的肉饼咬了一小口,那动作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你猜测这大概是洛伽第一次进食,之前还是阿洛的时候他也没有吃过东西,所以才这样带着生疏和新奇。
洛伽吃东西的时候动作很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上拿的不是肉饼,而是刀叉,苍白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反而在他张嘴去咬食物时候衬得唇齿间那点舌尖格外艳红。
他咬了指甲盖那么一小口细细咀嚼着。
“好吃吗?”
凡世的食物再好吃都带着点儿混浊的滋味,这个肉饼或许对于你来说是不错的美味 ,对洛伽而言只能算勉强可以咽下。
只是你支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太过明亮,他也不好说太扫兴的话。
“嗯。”
洛伽觉得这已经是他难得的肯定了,你却不满地嘟囔了句“好敷衍”。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装没听到继续咬那块肉饼。
“诺,这么干吃容易噎着,喝点水吧。”
你又把水袋递了过去。
他没有直接用你的水袋喝水,也没有仰脖子往嘴里倒,而是倒在了手掌心一捧,低头像只在溪边饮水的小鹿一样就着把那点儿水喝完。
你看得一愣一愣的,以至于洛伽把水袋还给你的时候你一时都没反应。
“你的水。”
“哦,抱歉,刚才在想事情有点出神。”
你尴尬地接过水袋,上面还残留着青年的余温,还有隐约的太阳花的香气。
洛伽恢复了点力气,此时安静下来的泽西尔就说明了这一点。
手掌大的肉饼他只吃了一小半并没有再吃了,有些难受地靠在树上休息,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胸前,有一些滑落在脸颊,如玉的面容即使这样狼狈也无损半分美丽和圣洁。
明明是和泽西尔一模一样的脸,气质简直天差地别,就连在阿洛身上你也没有感觉到这样强烈的疏离和清冷感。
你和洛伽的距离不过一米,你却觉得似隔了
一道天堑,深不见底,遥遥相望,无法触及分毫。
这大约就是神性。
每个神明都具备神性,塞勒斯特,泽西尔还有厄克斯,可他们再有神性也会有些自身的性格,洛伽却不同,他清心寡欲,冷漠孤高,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这让你很不舒服。
你不可避免又想到了当初阿洛变回洛伽之后,为了和你划清界限封印了自身的人性不说,还为了以绝后患想要对你斩尽杀绝。
当初你毫无还手之力,逃跑得狼狈至极,现在不一样了,你要碾死洛伽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过为了任务你不可能真为了泄愤趁他病要他命,但是你可以稍微报复一下他。
于是你走过去,靠着他的肩膀坐下。
几乎是在你碰触到他肩膀的瞬间,洛伽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往旁边躲开,你见了立刻追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抱歉,是我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了吗,我看看。”
洛伽反应更大了,挣扎着想要抽回手,你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手上力道收紧。
“放肆!”
他被钳制着无法脱离,恼怒呵斥。
你被吼得发懵,随即肉眼可见红了眼眶,“你,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呜呜……”
你的眼泪说掉就掉,将洛伽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手上转移了。
洛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压着唇角,神情隐隐无措和头疼地看着你。
但这一次他没有把手抽回去了。
感觉到了对方的妥协你小声啜泣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道:“没事,我不怪你,看你这样子肯定不是终焉的人,不喜欢我们碰触也正常,我理解,你,你是嫌弃我们,很多外面来的人都嫌弃我们,我,我早就习惯了,也在进入终焉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觉悟。”
洛伽听后指尖动了下,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会给予否定的回答,他却没办法说出这样违心的话。
作为光明神,终焉这种污浊之地是他最为厌恶的,尽管你身上并没有那种气息,可你光是暗精灵这个身份就足够让他不适了。
这不是偏见,是本能在作祟。
要他心安理得接受终焉,除非他成为堕神。
你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向他,问道:“你想离开这里,对吗?”
“你要是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先带你出去,虽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你救了我,我可以先以你为主。”
洛伽当然想离开,然而他没办法离开,只要泽西尔没有被他完全封印之前,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离开这里。
尽管目前他还受制于洛伽,但只要在终焉一天,洛伽都没有办法恢复神力,他便永远有机会将他取而代之。
洛伽不是没试过从终焉出去,每一次不是被泽西尔给压制得无法动弹,就是被他召唤来的恶魔围堵。
最可恶的一次是他还引来了淫/魔。
泽西尔警告他别打歪心思,老实待在终焉,不然下一次他会眼睁睁看着淫/魔亵渎他,反正贞洁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洛伽知道泽西尔真的对这种事情无所谓,只要能得到他的身体就好,洛伽却没办法和他一样不在意。
于是他才没有再往终焉外面去。
此时听到你说愿意带他出去,洛伽心念一动。
泽西尔的力量来源于他,他能够将他的神力进行转化,前提是他要有神力,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要得到他的身体,因为这样的话他才不会受制于他。
现在由于神力耗尽泽西尔总算消停了下来,可这并不代表他成功摆脱了他,一旦他回复神力,哪怕一点儿他也会立刻将其抢夺。
而没有神力的他又没办法离开终焉。
除非他身边有信徒为他提供信仰之力,信仰之力是无法被掠夺的,独属于神明的力量。
厄克斯之前的话让洛伽将视线落到了你身上,他说他感觉不到你身上有堕落的气息,如果是假的,以泽西尔的性子或许早就对你下手了,而不是放任自己暂时沉睡恢复力量。
所以,你或许真的是光精灵,只是出于某些不可告知的原因才隐瞒了身份,以暗精灵自居。
要不要试试?让你成为他的信徒。
光精灵是和洛伽属性最为契合的种族,一个光精灵的信徒的信仰之力,可以抵一百个人族信徒的力量。
洛伽这么想着,垂眸看着你紧握着他的那只手。
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抓着他,脸一
下子红了,“抱歉,我这就松开。”
然而洛伽却反握住了你的手。
“别动。”
他有些硬邦邦补充解释道:“伤口有点疼,所以暂时不要动。”
你知道洛伽在通过身体接触的方式去感知你的气息是否污浊,可见他神力真的虚弱到连简单的感知都做不到了。
你知道他的目的,无非是看你是不是光精灵,要是是的话大约就要对你赐福,让你成为他的信徒了。
你也不怕他检查,之前的身体你基本上把攻略对象杀了个遍,可你这具身体干净着呢,一点血腥都没沾。
过了一会儿,洛伽慢慢松开了手,金色的眼瞳肉眼可见柔和了些。
“你不是暗精灵。”
洛伽没有问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样戳穿了你的谎言。
你没有反驳,咬了咬嘴唇低着头闷闷道:“可是我想成为暗精灵。”
这是洛伽从没有想过的回答,他少有的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对你的自甘堕落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口询问道:“你是需要力量吗?”
暗精灵的力量远比普通精灵要强,除了这一个好处之外洛伽想不到别的你想要政委暗精灵的原因了。
洛伽斟酌着语句,“如果你需要力量的话,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成为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你便摇头打断了他。
“不是的,我不需要力量。”
“那是为什么?”
你挠了挠脸颊,洛伽看到了你不知何时发红的耳根。
“因为我爱上了邪神厄克斯大人,当然,我不会自不量力奢求他的回应,我只想要成为他的信徒,永远侍奉在他身边,这样我就知足了。可这个愿望如果我是光精灵就不能达成了,所以我必须得成为暗精灵才行。”
洛伽所有的念头都在听到你这番话后消弥殆尽,那张俊美的脸头一次露出可以算得上阴沉的神情。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是那个莉莉也好,还是你也罢,为什么一个二个都上赶着要去当那个家伙的信徒?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洛伽心里翻涌,很陌生,但在他要仔细去感受的时候又如一盆水泼下去一样被浇灭。
只留下一点呛人的烟雾和灰烬。
“……没什么。”
洛伽彻底打消了让你成为他信徒的打算,冷着脸不再看你。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气了,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洛伽面无表情将衣角拽开。
“那个,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他依旧不说话,你只得继续道:“我叫林霖。”
你身边认识的女性不多,伊丽莎白,卡琳娜还有一个希娅,前两者洛伽都认识,用了一定会露馅儿,同时你也不想使用希娅的名字,毕竟她当初为了赫菲斯献祭的事情至今在你这里如鲠在喉。
于是你索性用了自己的真名。
见洛伽铁了心不理你,你也不和他客气了,直接强行摁着他肩膀把他给掰过来。
洛伽被你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有礼貌?虽然你救了我,但我也是怕你摔倒为了扶你才被暗算的,我还好心想带你出去,你怎么能这么无视我?太过分了!”
你先发制人,噼里啪啦输出一堆,把洛伽的话完全堵了回去。
洛伽深吸了一口气,“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洛伽看你一副“你不回答誓不罢休”的样子,最终还是告诉了你自己的名字。
“……阿洛。”
得到想要的答复后,你的心情立刻阴转晴,笑眯眯道:“阿洛是吧,那你要离开终焉吗?要是想离开的话我一会儿就带你出去。”
洛伽无力闭了闭眼睛,“暂时不出去。”
你拧着眉头,“可是你这样弱,继续待在终焉会很危险的。”
洛伽自诞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弱,偏偏自己这副样子也没办法反驳。
你又问了他一次,见洛伽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你若有所思了会儿,提议道:“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投靠厄克斯大人吧?”
洛伽不禁冷笑了声,要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你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呢。
“不必。”
“那要不你跟我吧?”
“多谢你的好意,我无福消受。”
你装作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笑着道:“怎么会呢?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别的不说,光是你这张脸什么福气都能消受。”
“至少我就很愿意养你。”
你手撑着脸神情真诚地对洛伽说道:“阿洛,不是我垂涎你的美色,我心里已经有厄克斯大人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这里的恶魔可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这么好看,她们会把你吃得渣都不剩的。”
“所以跟我走吧,只要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肉汤喝,我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欲望和恶意,洛伽深深看了你一眼,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终焉,不需要你帮忙,更不需要你怜悯收留。”
洛伽起身准备离开,只是刚站稳一股眩晕感便席卷上来,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仰去,摔到了你的身上。
“那可由不得你。”
你刚才在洛伽感知你的时候顺势把神力渡入了他的体内,塞勒斯特的神力很特别,他的神力带有人的气息,所以一般而言很难觉察。
你知道洛伽不会答应和你一起离开,可你这次的任务是同时进行的,你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于是就对他进行了催眠。
到时候他醒了就说是他体力不支自己晕倒的,反正他现在虚弱到连你都打不过,也不可能感知出塞勒斯特的神力来。
这么想着你又把神力附着在手上,弯腰把他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有
了神力加持,洛伽轻的像是一团棉花。
你只覆了薄薄的一层,有周遭暗属性的力量遮掩,你有信心即使厄克斯在你面前也觉察不了。
然后你又用这具身体自带的光属性力量将洛伽的面貌进行了改变,将他那头显眼的银发变成了黑色,脸的话则捏的普通了点,这样厄克斯就认不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后你继续往终焉深处走,你运气很好,原以为会花很长时间才能够找到厄克斯的城堡,谁知道半路你看到了多戈的火焰。
黑色的巨龙爪子上抓着血淋淋的猎物,扇动着翅膀的时候带着磅礴的火焰,近乎要把天空照亮。
多戈是厄克斯的宠物,它飞往的方向十有八九就是城堡的所在。
你跟着多戈很快就看到了伫立于终焉中心的那座黑色的城堡,城堡在血月之下如同一只染血的巨兽,高可摩天,周围盘旋着无数蝙蝠还有一些骷髅,浓重到粘稠的黑色雾气萦绕着,连月光都无法穿透进去。
多戈如箭一样穿进浓雾,往最高处的塔尖而去。
你抱着洛伽来到了城堡大门,两个身穿黑色盔甲的骷髅侍从拦住了你。
“你是谁?”
你看着对方空洞的眼眶咽了咽口水,“我,我是厄克斯大人的仰慕者,我弃明投暗想要来投靠他,想要成为他最忠诚的仆从。”
骷髅对你这番说辞并不意外。
不过也是,这里是厄克斯的地盘,终焉太多的人仰慕厄克斯,你不过只是其中一个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骷髅侍从上下打量了你一眼,然后给出了结论,“你不行。”
“为什么?我行不行不该是厄克斯大人评判吗,你先带我去见他,我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得到他的青睐的。”
骷髅侍从道:“你去了也没用,厄克斯大人是不会看上你的。”
你看出他并不是故意为难你,皱了皱眉,“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如果有我会努力改正的。”
“小姑娘,这可不是可以靠后天努力改正的,这是天生的。”
旁边的骷髅侍从说道:“终焉大陆以实力为尊,你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既没有锋利的爪牙,也没有坚硬结实的身体,你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入得了厄克斯大人的眼?”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他顿了顿,语气嫌弃道:“你太丑了,我从没有在终焉看到过比你更丑的存在。”
“……哈?我丑?”
你给气笑了,“你们这副样子有资格说我丑?你们没有镜子也有尿吧,你们平时不照镜子的吗?”
骷髅侍从语气不悦道:“你说什么?我们可是城堡中排得上名的美男子,你这种丑八怪别说被厄克斯大人看中了,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你气得太阳穴突突的,随即又想起这里是终焉,或许这里的审美和外界不一样。
你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我刚才跟你们开玩笑呢,我当然知道自己貌丑无盐,哪里能和你们这样的大人物相提并论呢?可小人物也是有大志向的,我为了跟随厄克斯大人已经和精灵族决裂了,并且自愿堕落为暗精灵,看在我舍弃了一切只为追随厄克斯大人的这份决心和忠心上,希望你们能给我一次引荐的机会。”
你眨巴眨巴眼睛,祈求道:“拜托拜托,求求你们了,就当日行一善吧。”
骷髅侍从大怒:“你诅咒我们?”
你忙改口:“就当日行一恶!”
见骷髅侍从有些犹豫,你再接再厉:“而且我不是空手来的,我还给厄克斯大人带来了新鲜的祭品。你们看,就是我抱着的这个家伙,他的暗属性力量十分强大,是天生的邪神的祭品,我真的很有诚意的!”
两个骷髅侍从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感知了下洛伽。
洛伽此时陷入了昏迷,内里运转的只有泽西尔的气息。
“嘶,果然是天生的祭品,里面全是堕落的气息。”
另一个骷髅侍从以防万一也上前检查了一番,随即大喜过望,“太好了,厄克斯大人正虚弱,这个祭品对他的伤势一定大有帮助!”
你巴巴望着他们,“那我现在有资格去见厄克斯大人了吗?”
正在他们要点头答应的时候,一个妩媚的女声响起。
“不可以。”
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人面蛇身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你的身后,蜿蜒着蛇身爬行到了你身旁。
她探出蛇信子,阴冷的气息在你脖颈处喷洒,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
“祭品可以留下,但你不能进去。你的气息太干净了,就像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官,让人作呕。”
你没想到她的感知竟然这样敏锐,心下一咯噔,你咬了咬嘴唇,倔强道:“如果你不让我进去,这个祭品我也不会留下。”
“你说了可不算!”
话音刚落,她的头发变成了一条条毒蛇,獠牙喷射着毒液朝着你脖颈咬来。
你抱着洛伽仓促躲开,赤红色火焰如火龙一样席卷而去,霎那间把那些毒蛇烧成了灰烬。
那蛇女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你任由火龙缠绕在身边,保持着防御姿态,并没有进一步发出攻击。
“你也是厄克斯大人的部下吗?既然如此你应该也能理解我想要效忠他的决心,请你给我一个获得他信任的机会吧,他是我的信仰,我舍弃了一切就是为他而来。”
蛇女沉默了一瞬,直勾勾盯着你,“你不是终焉的人,为什么这么执着厄克斯大人?”
“这么说可能有些厚脸皮,但我真的非常尊敬他。”
说到这里你脸肉眼可见泛上潮红。
蛇女恍然大悟,“你喜欢他。”
“不,不是的,我哪里配!”
你这样解释反而越描越黑,蛇女看着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和刚才那两个迷之自信的骷髅侍从不同,你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出对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嘲讽,反之还有些同情。
又是一个被厄克斯大人化身所蒙蔽了的无知少女啊。
“你知道厄克斯大真正的样子吗?”
你坚定地回答:“无论厄克斯大人是什么样子,贫穷还是富贵,美丽还是丑陋,我都会爱……尊敬他!”
蛇女神情复杂道:“即使他现在是个面无全非,身上没一块好肉的可怕的怪物?”
你以为蛇女是在考验你,厄克斯真实的模样你早就见过并且适应了,于是你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蛇女深深看了你一眼,随即嘲弄地勾了勾唇角。
“之前每一个想要侍奉厄克斯大人的人都和你一样信誓旦旦地表达忠心,结果他们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走,就是被失控的厄克斯大人吞噬掉了……看在你还算合我眼缘的份上,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要进去?”
要说真不害怕是假的,你就算是傻子也听出现在的厄克斯神力十分不稳定,随时都有暴走的风险。
在这种时候和他接触,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但是你有道具,那个反复横跳的技能有无限回档的作用,就算厄克斯真的伤害了你,你也能回档避开死亡结局。
想到这里你心安定了不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情真诚地对她恳求。
“是的,我想要侍奉厄克斯大人,请带我去他的身边吧。”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滚
“哈, 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蛇女将刚才被你火焰烧焦的头发打理了下,叹了口气,语气有了松口的迹象。
你眼睛一亮, “所以你这是答应帮我引荐了吗?”
“算是吧,反正厄克斯大人目前这种情况也需要人在身边侍奉, 只是之前找的人要么被杀了要么受不了逃跑了,你要是想试试能不能留在他身边我也不拦着你,失败了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左右丢的又不是我们的命。”
对于蛇女的话你没有流露出任何畏惧的神情, 相反的你还担忧地
追问道:“厄克斯大人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力量会失控?还有为什么身体会损伤成那样, 是有人袭击了他吗?”
你的疑惑不是为了维持自己仰慕厄克斯的人设,你是真的很想要知道在厄克斯的身体死亡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在他的神魂脱离身体之后, 他应该回到你为他以人鱼等价交换的誓约为代价,以忠诚为他换取的新的身体里去才是,可听蛇女的话怎么他不光没有得到新的身体,反而还伤的更严重了呢?
是洛伽干的?还是泽西尔?
不, 应该都不是,这两个家伙在厄克斯回归终焉的时候为了争夺身体的掌控权打得不可开交呢,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们比起只是损坏了身体的厄克斯来说都要虚弱,根本不可能把厄克斯伤成这样。
是等价交换的身体出了问题吗?因为你的忠诚不够纯粹, 所以换到的新的身体没办法承载他的神魂吗?
不应该啊,如果没办法承载神魂, 一开始等价交换的誓约就不会成立。
难道说是厄克斯觉察到那是你给他准备的身体,所以对它产生了排斥,不愿意接受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准还真有可能, 别看厄克斯平时很好说话,基本上不会拒绝你任何请求,然而那一切都是基于你是他最忠诚的信徒的前提上,一旦这个前提被虚假和谎言打破,他对你的纵容就会转化为憎恶,别说接受你给他的身体了,估计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蛇女本来是不想和你透露太多的,只是看你的焦急不似作假,又想着你反正马上进入城堡作为仆从侍奉在厄克斯身边了,也就干脆直接告诉你了。
“袭击厄克斯大人?那你就多虑了,在整个终焉,能够伤害到厄克斯大人的人还没出生呢。他只是到了成神期,也就是蜕皮期,像我们蛇每长大一点都是要蜕皮的,那个时候我们身体会比平时要虚弱得多,尤其是在成为成蛇前最后一次蜕皮,我当年就差点儿给折腾得掉了半条命。”
一想到那次凶险的经历,蛇女至今都心有余悸。
“厄克斯大人的这次蜕皮意味着从幼神步入成神,一万年就等这一次蜕皮,时间跨度这么大,肯定比我蜕皮的时候更加难捱。所以情绪不稳定神力失控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只要过了这个周期就好,厄克斯大人那么强大,没什么好担心的。”
厄克斯处于蜕皮期的事情你当然知道,你想问的是他的身体情况。
“那神力不稳定为什么身体会损坏成那样?”
蛇女对此其实也很疑惑,按理说神明的躯体是承载神魂和神力的最坚固的容器,至少在前两次蜕皮的时候厄克斯的身体除了虚弱点之外是完好如初的。
她抵着下巴思考道:“我猜估计是因为厄克斯大人在终焉之外待太久了,受到了外界的气息影响,尤其是光属性力量的影响,这才导致他回归终焉后身体出了问题吧。”
克劳德庄园就处于王城附近,王城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光明神殿,在光明圣光的覆盖下,厄克斯被影响到也有可能。
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目前你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你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蛇女要么是“大概”“应该”“可能”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要么也和你一样一头雾水。
大约是觉得自己身为厄克斯的部下结果却没有多了解对方很丢人,在你张嘴又想开口的时候。
她恼羞成怒道:“哎呀,你这人烦不烦?怎么那么多问题?你仰慕厄克斯大人就自己去调查他的事情啊,想要从我这里不劳而获套取信息很没有诚意你知不知道?”
“……呃抱歉,我不是想白女票你的情报,我就是单纯对厄克斯大人关心则乱罢了。”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倒要看看你能在他身边坚持几天。”
你对蛇女泼冷水的行为并不在意,“那就麻烦你现在就带我去到厄克斯大人的身边侍奉吧 ”
蛇女摆了摆手,“着什么急?昨晚厄克斯大人失控了一整夜,神力和体力都消耗过大,现在估计还在休息呢,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
“对了,这个祭品你也明天或者过两天带去给厄克斯大人吧,多戈才给厄克斯大人带了食物回去,暂时应该不需要再进食。”
所以刚才多戈抓的那几只看不清是什么形态的生物是给厄克斯捕的猎物吗?
你很想问厄克斯不是神明吗,为什么也需要进食,是因为邪神的信徒没有正神那么多吗,还是前者的信徒信仰之力不够纯粹没办法为他提供足够的力量,所以才要靠进食补充能量吗?
还有厄克斯吃的食物又是什么?是和人族一样的吗,还是灵魂和血肉?
你猜测十有八九是后者,一想到厄克斯大大的蛇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咬上猎物,茹毛饮血的画面,你就头皮发麻。
“好,好的,我记住了。”
蛇女带你走进了黑雾萦绕的城堡,这座城堡不光外面看着黑,里面也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你现在是精灵的身体,五感要比人类的身体强上不少,你估计走两步就会摔上一跤。
不过饶是如此你也只是能够依稀分辨路障,然后避开而已。
蛇的视力很弱,更多的时候他们是通过气息去感知周围环境的,蛇女就是如此。
终焉生活的生物估计也是如此,或者天生就能在黑暗中辨物。
你很不喜欢这样模糊不清的视野,这让你感到很不安。加上蛇女在前面爬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你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你问道:“那个蛇女大人,我可以用火焰照明吗?”
“我叫阿丽亚。”
你改口道:“阿丽亚大人,我可以使用火系魔法吗?”
之前你进入终焉之地的时候害怕暴露身份,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使用或者尽量不用塞勒斯特的神力,而刚才在城堡门口的时候反而一改往常的谨慎对阿丽亚使用了神力,一方面是她突然对你发起了攻击下意识进行的反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发现了“皇帝的新衣”的除却隐身之外的另一个使用方法。
其实也不是你发现的,当初系统在掉落这个技能奖励的时候就有提到过它可以隐藏气息和身形,只是你先入为主地认为它只能隐身,后面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也可以用来隐藏你的神力。
只要用“皇帝的新衣”将塞勒斯特的气息抹除掉,那在外人看来你使用的火焰就只不过是普通的火系魔法而已,只是比起一般的火系魔法要更加强大罢了。
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怕暴露身份随意使用火焰了。
“在我面前可以,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在厄克斯大人面前使用,厄
克斯大人是从终焉深渊诞生的神明,他最讨厌光了。”
厄克斯不喜光这件事你在他还是克劳德时候就知道了。
你点了点头,伸出食指,“唰”的一下,指尖便燃起了一簇赤红色的火苗,尽管很小,但却很强烈,足够照亮这条幽暗的通道了。
阿丽亚眯了眯眼睛,显然不是很习惯这突然的光亮。
于是你用手挡住了一点火光,然后状似不经意问道:“你刚才说厄克斯大人是诞生在终焉的深渊?神明不都是诞生在神树的吗?”
阿丽亚听后皱了皱眉,“你对厄克斯大人那么仰慕,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歉疚道:“抱歉,我是最近才弃明投暗的。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信仰的都是光明神,所以我只知道他是从神树上诞生的,也就下意识以为厄克斯大人也是……”
阿丽亚听了你这番解释后倒没有脑补太多,以为你是假装投诚,实际上是洛伽派过来欲图对厄克斯图谋不轨的可疑人士,因为洛伽身为光明神,行事作风向来光明磊落的形象深入人心,再者则是他对终焉这种污浊之地十分厌恶,不可能派自己的信徒到这种腌臜地方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里,无论是光明神还是他的信徒的力量都会被压制,强大如洛伽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优势,更何况是一个小小信徒。
“厄克斯大人勉强也算从神树上诞生的吧,不过他是从神树的根部深处诞生的,也就是终焉的深渊尽头。”
“其他邪神也是在根部诞生的吗?”
阿丽亚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厄克斯大人是在那里诞生的,听终焉的一个活了快三万年的老东西说终焉诞生的神明是神树用来凝结果实的养分,就像是枯叶腐肉掉在地上被吸收转化为树的养分一样,根部诞生的神明也会转化成正神的养分,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残次品。所以大部分在根部结果凝聚神魂的神明都在诞生之前被神树吞食了,只有厄克斯大人神力强悍,反噬掉了本该靠吸收他的力量诞生的正神,成功在神树上降临了。”
“而其他的邪神则基本上都是从各种阴暗面诞生的,力量远没有从神树诞生的厄克斯大人强悍。”
她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厄克斯大人那么讨厌正神,尤其是最受神树偏爱的光明神。”
“这样啊……”
你没想到厄克斯的诞生史会是这样,但你在玩《恶魔攻略》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游戏官方对洛伽的偏爱,这一点从芙丽雅是他的半身就能看出来了。
作为和洛伽与之相对立的厄克斯,待遇差一些好像也不难理解了。
一来二往的攀谈之下,准确来说是你问她答的单一互动之后,你发现阿丽亚已经不是自来熟的程度了,而是有些交浅言深。
聊到后面都不用你问了,她都会主动告知你一些信息。
恶魔都这么热心肠的吗?
你想应该不是,阿丽亚给你的感觉更像是游戏里常见的触发任务或是剧情的NPC。
她就这样讲了一路,直到把你送到了房间才没再继续透露厄克斯的信息了。
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是地下室,住哪里你并不介意,毕竟你连水里都住过。
只是你的乐观心态在看到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后有些绷不住了。
你嘴角抽搐,“阿丽亚大人,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床?”
“有什么疑问吗?”
阿丽亚一副莫名其妙,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的样子看着你,显然在这里睡棺材似乎是正常的,你要求睡床才奇怪。
你沉默了一瞬,在心里默念着“既来之则安之”和“入乡随俗”后,你又道:“怎么只有一副棺材?我们是两个人。”
阿丽亚的神情更古怪了,“祭品也算人吗?再说了他早晚都要被厄克斯大人吞食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专门给他准备一副棺材,无论是让他睡觉还是给他下葬好像都没必要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她耸了耸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阿丽亚把你送到房间后没有停留多久,告诉你厄克斯所在的位置和一些有的没的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一时之间这里只剩下你和昏迷的洛伽,和一口棺材。
配上外面高悬的血色月亮,你觉得这一切都阴森诡异极了。
你打了个寒战,将洛伽随地一放,打开棺材盖试探着躺了进去。
你把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你以为不会感到害怕,然而出乎意料的,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你心平静得不可思议。
是因为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吗,还是因为你知道这里是厄克斯的城堡,而不是别的什么危险的地方?
呃,不对,现在的厄克斯也挺危险的,只是你对他有克劳德滤镜和小蛇滤镜,你潜意识总觉得他不会伤害你。
你太信任他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你为了提高自己的警惕心,强迫自己回想了几遍当初厄克斯被你和塞勒斯特联手算计,对方大为破防,因爱生恨的画面。
结果你没有变得多警惕,你只觉得他好可怜,你好可恶。
你真是个可恶的坏女人。
你唏嘘了一阵,短暂反省了一下自己后,你的良心好受了些,然后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安稳睡下,为明天更坏的自己而养精蓄锐。
终焉没有白天,你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以你一沾枕头就能睡到日上三竿的睡眠质量,你猜测至少已经过了七八个小时了。
你从棺材里坐起来往地上一看,洛伽还处于昏睡之中。
你的催眠并没有强悍到这种地步,是因为你们处于城堡,洛伽距离厄克斯的本体越近,受到的压制也就越大。
不过你马上就要去找厄克斯了,为了以防万一洛伽中途清醒过来然后离开,又或者出去被人当祭品带到厄克斯那里,你又给他下了一道催眠术。
确保他在你回来之前都不会醒后,你拍了拍手,稍微梳洗打扮了下就出门了。
厄克斯的房间位于城堡最顶端,这座城堡高得吓人,按照现实世界的楼房来估计高度估摸至少有一百层楼那么高。
你不像那些恶魔有翅膀可以轻而易举从外面飞进去,也不像阿丽亚那样有自己的坐骑。
你第一反应是使用传送阵,你不会使用魔法,但你可以是用神力。
要使用对应的魔法不仅需要魔力,还需要凝成魔法阵,念出咒语,前摇实在太长,但神力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你只要神力足够,只要调动神力基本上无所不能。
就比如现在,你只要默念传送,神力就会自动形成传送回路把你送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眨眼间你就来到了城堡的最高层。
你原以为这上面也会和你的房间里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真到了之后你发现这里反而出奇的亮。
因为血月在高处大得离谱,所有的月光似乎都落到了顶端,连你也被染上了赤红的颜色。
你抬手挡了下过于艳丽的光亮,等眼睛适应了之后才往那道幽深的长廊走去。
顺着月光流淌的最深处,紧闭的门扉后面隐约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压抑地喘息。
与声音同时传过来的还有浓重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也是这个时候你才发现地上的红色不仅仅是月光的颜色,还有温热的血液顺着门扉里面从门缝底下缓缓流出蜿蜒粘腻的痕迹出来。
月光之下本就猩红的血液反射着红光,显得更为森然诡谲。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厄克斯的血,还是别的什么人的血?
你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要深呼吸平复下情绪,但怕自己在这样充斥着血腥味的地方深呼吸情绪没平复反而先一步给吐出来。
你想要去看系统上面厄克斯的血条,查看厄克斯的情况,奇怪的是在厄克斯还是克劳德的时候你对他的数据一清二楚,如今变成厄克斯了,他的信息就像雾里看花一样看不清楚。
神明的身份比人类的身份更难窥探吗?还是厄克斯在排斥你?
从系统那里看不到厄克斯的情况后你只能亲自过去一探究竟了。
你竭力无视地上血淋淋的痕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你有技能你不怂,厄克斯本体你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他现在又不知道你是谁,就更没什么好怕的。
加油,你可以的林霖。
区区小蛇罢了,不足为惧。
然后你狗狗祟祟,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来到了那扇门前。
门没有上锁,不过也没有上锁的必要,没有人敢不经过他允许闯入他的房间。
你小心翼翼推开一道一厘米宽的门缝,眯着眼睛往里面看去。
入眼所见是比外面更加浓郁的红,地面上,墙上,床上,到处都是。
不光有血,还有一些看不出哪部分组织的肉块,顺着这些需要打马赛克的不适画面往里看去,一条熟悉的黑色尾巴垂落一截在地上,漂亮的鳞片却只剩下几处护着要害,没有以往的光泽,灰扑扑的如同蒙尘的珍
珠。
床上满是血迹,厄克斯的尾巴盘在上面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不光是血迹,你还能看到上面腐烂的痕迹,一向高高抬起,神情倨傲的脑袋搭在你的盘成一团的身体上,那双紫罗兰一样的眼眸比之前蜕皮蒙着一层白膜还要黯然,里面冰冷一片,没有半点温度。
你捂着嘴巴,难以置信看着里面的黑蛇,除了颜色一样之外,这和你认识的厄克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简直是判若两蛇!
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蜕皮失败了吗?
可蜕皮失败怎么会又掉鳞片又身体腐烂的,就好像……
就好像从内到外坏掉了一样。
你对厄克斯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你把他当成你的攻略对象,一个完成任务必须要攻克的关卡,另一方面你对他又有些像主人对宠物。
可能因为他大多时候都是蛇的形态,你和他相处久了比起攻略对象,你更把他看成一条长得凶了吧唧其实无害好骗的蛇。
这和你对塞勒斯特的那种感觉不同,后者虽然粘人的像只大狗,却因为你是他的创造者,比起宠物你更觉得他是你的所有物。
对所有物更多的是占有欲,对宠物你的纵容和喜爱会更多一些。
你养过猫,家里的猫祖宗脾气不好又傲娇,你还是骂骂咧咧好吃好喝地供着它,更别提像厄克斯这样一条性格温和,至少对你而言来说乖巧如猪鼻蛇一样的存在了,自然就更得你欢心了。
试想一下,自家宠物这样浑身是伤,狼狈躲在一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只要是个主人看到了都会不忍心吧。
因此你一点都没有阿丽亚所说的看到厄克斯后的恐惧和害怕,你只觉得可怜和心疼。
该死的系统说好的给交换的身体呢?怎么没有给你兑现!
你在心里咒骂系统的言而无信,然后轻轻敲了下门。
“厄克斯大人你好,我是阿丽亚大人派来侍奉你的仆从……”
“滚。”
“……”
没关系,厄克斯现在这样肯定难受,脾气暴躁点也正常。
你继续保持微笑服务,“厄克斯大人,我就在外面,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
你以为厄克斯要么生气再喊你滚,要么无视你的存在,谁知道话音刚落,一截蛇尾穿破门扉,缠着你直接二话不说就往窗外扔去。
开玩笑,这里可有一百层楼那么高,被这样扔下去你还有命活?!
在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你顾不上其他,用力抱住了他的蛇尾,吓得声音都在抖。
“厄克斯大人饶命啊,我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改就是了,求你不要把我扔下去!”
厄克斯充耳未闻用力甩动着尾巴。
你被甩得五荤八素,眼冒金星求饶道:“厄克斯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在你休息的时候打扰你!可是我也是担心你啊,我,我一直都很仰慕你,为了你我不惜和精灵族决裂千辛万苦来到了终焉!我想要成为你最忠诚的信徒!我这话不是口头说说而已!我是真的,真的很仰慕你,仰慕到为你去死我也毫无怨言——”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就没办法侍奉你了,这比要我死了还难受!所以求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这么鬼哭狼嚎了一通,厄克斯停下了动作。
在你以为他改变了主意的时候,你一下子被他从窗外拽了进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竖瞳。
你呼吸一窒,不是被吓得,而是他缠在你腰上的尾巴猛地收紧,蛇身一圈一圈死死缠绕着你的身体,直到缠上了你的脖颈。
厄克斯的气息阴冷,紫色的眸子变得猩红可怖。
“我最讨厌这句话。”
“什,什么?”
“要做我最忠诚的信徒,愿意为我去死?”
你感到脖子上的束缚陡然加剧,你憋红着脸完全无法呼吸。
“那就去死吧。”
你瞳孔一缩,在厄克斯快要拧断你脖子的前一秒,你立刻使用了技能“反复横跳”,回档到了十分钟之前。
你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立刻改口朝着里面喊道。
“好的厄克斯大人,我这就滚!”
你正要圆润地滚蛋,“咔嚓”一声,门又被厄克斯破开了,一截蛇尾缠了上来。
“你是谁?”
遭了,你滚说早了!
这时候你连门都没敲!
在厄克斯眼睛里露出熟悉的杀意之前,你毫不犹豫又回档。
这次你回到了刚打开一条门缝的时候。
你没再敲门,也没再自我介绍,扭头就走。
熟悉的破门声,熟悉的蛇尾,熟练地缠上了你的腰。
“……”
爹的!所以这混蛋早就发现你了是吧!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眼泪和喜欢
你被厄克斯的尾巴缠上的时候没有挣扎, 没有求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等着他再一次把你给从窗外甩出去,然后熟练得让人心疼地使用技能回档到十分钟前, 重新开始——
然而预料之外的是这次厄克斯没有把你扔下去,而是把你给抓到了房间里。
他的身形巨大, 你在他看来就和一只玩偶一样娇小。
厄克斯像甩面条一样甩了下你,“精灵?”
你感到眼冒金星,缓了下有些大舌头回答, “是, 是的, 我是光精灵, 但是现在已经弃明投暗了。”
厄克斯眯着眼睛打量着你,视线落到了你和光精灵迥异的黑发黑眸上。
“我可没见过你这样的光精灵, 更何况光精灵也不可能出现在终焉。”
“所以我才说我弃明投暗了呀。”
你一脸真诚道:“厄克斯大人,我深觉跟随光明神没有光明和希望可言,当初我立劝我的族人们和我一起移居终焉,跟随于你, 但他们思想太顽固了,说什么正邪不两立。我没办法说服他们, 只能和他们决裂,一人独自来到终焉投靠你。”
“我的头发和眼睛就是证明,我已经被暗属性慢慢吞噬了, 我在下定决心之后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一片耿耿忠心!”
你想大约是刚才自己那番话太像“莉莉”了,厄克斯有点PTSD了, 这才会那么生气想要掐死你。
于是你没有再急着像第一次那么表达你有多想成为他的信徒,而是表现得像是其他魔物一样想要依附于他,寻求一条生路。
果不其然, 厄克斯的情绪没有那么过激,却也没给你什么好脸色。
他眯了眯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看着你,“你说你想投靠我?甚至还想要让整个精灵族跟你一起?”
你疯狂点头,“是的!”
不等
厄克斯开口,你忙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觉得我居心不良,或者我其实是光明神派来的卧底之类的,但是我可以对神树立誓,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想法!”
一切正统有神位的神明都诞生于神树,而精灵是少有也和神树有点关系的种族,不过他们并不诞生于神树,而是诞生在受到神树神力滋养过的一些草木鸟兽之中。
所以只有神明和精灵对神树起誓才有束缚的作用。
同样的,你现在用的是精灵的身体,这个誓约自然也对你起效。
但你并不害怕被誓约反噬,因为你并没有说谎,你保证的是你没有伤害他的想法,其他的你可没有保证。
之后就算厄克斯发现你和洛伽有关系,誓约也束缚不了你。
所以你毫不犹豫就起誓了。
厄克斯依旧盯着你,缠绕着你的力道没有松开,却也没有继续收紧了。
你看出他态度隐隐松动,你趁热打铁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厄克斯大人,我之所以做出了这样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多想要弃明投暗,啊,当然,我不是说终焉不好,就是,就是我这个身体属性它最适合承载光属性的力量,我没必要没苦硬吃把自己堕落成暗精灵。可是我是我们一族的圣女,圣女你知道吗,就是类似于光明神殿的圣女,都有一定的预言和感知的能力。”
“从去年开始我就发现我越来越感知不到光明神的神力了,最近更是连他的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甚至有一种被黑暗吞噬的迹象!”
厄克斯起初并没有太把你放在眼里,可听到你后面的话和他感知到的大差不差,这才终于拿正眼看你了。
“然后呢?”
“然后我又做了一个预知梦!我梦到了神树,但是不是现在的神树,而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神树,在梦里神树上只结了一颗金色的果实,但上面却有两股气息!”
你绘声绘色给厄克斯讲述你的梦,语气抑扬顿挫,不去说书都可惜了。
“两股气息?”
你点头,“对,不光是气息有两股,那颗果实还是两种颜色,一面是金色的,还有一面是黑色的!这意味着什么?光明在被黑暗吞噬!就像我现在感知的一样!所以既然光明最终的结局都是逝去,神明都没办法抵抗命运,更何况我们这群小喽喽了!所以与其在最后等着被吞噬,不如提前在终焉另谋出路!”
如果说之前厄克斯对你的话半信半疑,在听到你的预知梦后基本上信了个八九分了。
因为洛伽和泽西尔是一体双魂的神明这件事只有从神树上诞生的神明才会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精灵,若不是拥有什么特殊能力,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样的秘密。
在厄克斯若有所思的时候,你试探着避开他尾巴上的伤口,轻轻拍了下他。
“那个厄克斯大人,你能暂时把我放下吗,这里距离窗户太近了,我怕你一个不小心把我给扔下去了。”
厄克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你脸上除了讨好之外再无其他的情绪,沉默了一瞬。
“你不怕我?”
“我怕啊,能和你这样厉害的邪神面对面说话,我现在都紧张得双腿发软呢。”
“我不是说这个……啧,算了。”
厄克斯不耐烦的把你给甩在了地上,你踉跄着站稳后小心翼翼抬眸看向厄克斯。
你当然知道厄克斯想说什么,只是要是说不怕,那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这副样子也得是你对他有滤镜你才能神色如常地面对他,但要说怕,估计厄克斯会二话不说把你扔下去吧。
于是你把所谓的“怕”曲解为了“敬畏”,这一招在当时你的箭意外射中了阿洛的时候也用过。
你以为厄克斯相信了你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留在他身边了,在你准备上前拉近点距离的时候,厄克斯冷冷瞥了你一眼。
“滚。”
这个字眼让你有点应激,几乎是下意识你就想要回“好的马上,我这就滚”的时候,你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这一次和最初的情况不大一样,反正你有回档技能,你可以在死亡的边缘再稍加试探一下。
“厄克斯大人,你刚才也看到我起誓了,我是真的想要效忠你,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仆从也好。我不想被黑暗吞噬失去自我,除了你,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对抗即将出世的黑暗神明了。”
你双手握紧,做出祷告的姿态,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求你了,我才刚诞生百年不到,我还没有成年呢,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厄克斯掀了下眼皮,视线落到你身上,“你也没成年?”
你红着眼眶有些委屈道:“厄克斯大人,我看着很显老吗?”
“我对你们精灵又没什么了解,哪里知道你们成年前后有什么区别?”
“其实很好区别的。”
你提着过长的裙摆上前了两步,在厄克斯的床边停下。
厄克斯身子陡然绷紧,并不是出于戒备,而是单纯不喜人靠他这么近。
在他一尾巴又要甩过来之前,你零帧起步,脱掉了衣服。
你也就脱掉了上衣,里面穿着一件你自制的白色抹胸。
你转过身背对着厄克斯,“你看我背上,就是蝴蝶骨那里,那是我们精灵长出翅膀的地方。区分精灵是否成年就是看这里的纹路是否成形。”
厄克斯在你背过身的时候就想要别开头,不过还是看到了那上面的金色纹路,是羽毛的形状,只是你的身上的纹路并没有展开的迹象。
可能是因为你的坦诚,又或者你和他一样也还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幼崽,厄克斯的语气缓和了些,态度却没有任何改变。
“把衣服穿上滚出去,我不需要一个幼崽伺候。”
你没想到厄克斯这么油盐不进,明明之前他很好说话的。
好吧,是你自己造的孽,伤害了一条小蛇幼小脆弱的心灵,导致他现在变得这样冷漠无情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苦硬吃,硬生生本该轻松的攻略了强度。
你咬着嘴唇,倔强道:“可厄克斯大人也是幼崽啊,我听阿丽亚大人说你也还没有成年呢。幼崽照顾幼崽,我更明白你的需求啊,更何况你这样……一看就很需要人照顾啊。”
你话音刚落,感觉到一道逼仄的威压从头压制了过来。
你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厄克斯身上的伤本就是造成的,你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可不就惹怒他了吗?
“厄克斯大人?!”
你瞳孔一缩,一团漆黑的雾气铺天盖地往你身上扑了过来。
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死死钳制住了你的下巴,黑雾中你看到了厄克斯那双紫色的眼瞳,他变成了人形。
你本该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你却在和他视线对上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脸。
之前塞勒斯特说他的能力是你赋予的,也就是说你也拥有相同的能力,也有着一双勘破一切的眼睛。
你想也是因为如此,所以这样浓重的黑雾也遮掩不了你的视野。
厄克斯身上有着强烈的让人窒息的杀意,可你一点也不害怕,这一次并不是因为你对他以前的小蛇滤镜,而是因为你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和克劳德如出一辙,但是青年形态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从原本的蓝宝石变成了紫罗兰的颜色,依旧漂亮得让人心悸的一张脸——
如果他的脸没有腐烂的话。
真身时候蛇身腐烂的痕迹在他人形的时候也对应着清晰可见,甚至因为他的皮肤变白了,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你还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死气,和当初塞勒斯特被火种焚烧神魂时候一样,快要湮灭陨落的死亡气息。
为什么会这样?
你明明已经为他准备了新的身体,为什么他的身体还会溃烂成这样?
就算没有新的身体,他那么年轻,又是掌管着死亡的神明,为什么会有陨落的迹象?
你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可你不能问。
之前在知道塞勒斯特有一双全知全能的眼睛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是羡慕和警惕,现在你也拥有了,尽管还只是觉醒了它不到十分之一的能力,你却有些害怕了。
你害怕看到厄克斯这副样子,害怕看到他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
有时候知晓一切反而比什么都不知道更可怕。
“我还轮不到你这种杂碎同情,我就算伤得再重,杀了你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感到厄克斯捏着你的下巴的手用力收紧,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这种时候你应该使用技能的,不然你不知道厄克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你没有那么做。
你恍惚在想,厄克
斯当初被塞勒斯特一剑穿心的时候,被你恶语相向的时候,被你背叛的时候……也这么痛吗?
不,只是骨头被捏碎而已,和他所承受的痛楚实在不值一提。
大约是心里的愧疚心在作祟,你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甚至消极地想,要不就让他把骨头捏碎吧,这样你的负罪感也会少点。
毕竟你知道你自己什么德行,你有点良心但不多,你不可能为他以命偿命,也不可能任由他伤害自己而无动于衷。
只是一块骨头而已,再多你可就不干了。
你想着等他捏碎骨头之后你立刻回档,可你等啊等,没等到“咔嚓”的响动,倒是视野有些模糊了。
不是吧,他还没捏碎骨头你就已经疼得要昏迷了吗?
你对自己的忍痛能力感到十分尴尬。
厄克斯盯着你看了半晌,冰凉的手指碰了下你的眼睛。
你睫毛一抖,“啪嗒”,有什么砸在了他的指尖。
视野清晰了。
你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你不是疼得眼花,你哭了。
这似乎更尴尬了。
你一向以眼泪为武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哭什么对你而言实在信手拈来,你甚至可以控制自己哪只眼睛流泪,掉几颗泪,可你很少真哭。
也真是因为如此,你假哭的时候再狼狈没形象你也没觉得有什么,真哭的时候你就莫名有一种无所适从的不自在感。
厄克斯盯着指尖那点眼泪出神,“这是什么?”
你以为他是在明知故问地嘲笑你,你瘪了瘪嘴,闷闷道:“我不想哭的,可是你的力气太大了……”
“你是因为疼才哭?”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啊?我又不是抖/M……”
你话说到一半陡然想到了什么,不,或许是看到了什么。
黑雾中厄克斯的神情和克劳德重合。
在很久之前,你还在克劳德庄园当女仆贴身侍奉他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他要死你会哭的那么伤心?生病的是他,要死的也是他,为什么你要哭?
你说他死了你会很难过很伤心?要是他死了你也不活了。
他还是不明白,直到你说你喜欢他。
那个时候厄克斯其实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只以为你仰慕他,想要成为他的信徒。
于是他说——
[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哭,那你可以一直哭。]
你当时被他这句话噎得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现在你看到厄克斯神色恍惚的样子,明白这家伙不光之前不懂喜欢的含义,如今也一知半解。
他错误的将喜欢和眼泪挂钩,你喜欢他就会为他流泪,所以才会在看到你的眼泪的时候才会露出错愕的神情。
随即在听到你说你是因为疼才哭的,厄克斯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原来这也是骗我的。”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可你也很莫名其妙的身子一激灵,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你骗了他,骗他说眼泪就是喜欢,就是忠诚的意思。
结果你却给了他另一个答案。
所以厄克斯认定你继背叛他之后又一次骗了他。
这个锅你不背啊,明明是他的脑回路有问题!
你急得抓耳挠腮想要解释,但你一解释就暴露了,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原来她一直都在骗我!”
不是!你快住脑!
你看着厄克斯眼睛慢慢流转成了猩红的颜色,紊乱的神力从他体内爆发,他的身体在人形和蛇之间变幻,巨大的蛇尾失控地朝着你砸了过来。
你想要上前去把他不安分的尾巴给摁住,可还没来得及靠近,下一秒又被神力给冲击到了天花板。
你从天花板的凹陷里狼狈挣扎出来,好巧不巧掉到了下面厄克斯硕大的蛇脑袋上。
完犊子了。
他狂躁得更厉害了。
你怕被他给甩出去,张开手臂努力抱着他的脑袋,拔高声音道:“你冷静点厄克斯大人,你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了,要是神力再失控你的身体会分崩离析的!”
“她骗我,她一直都在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他完全听不进你在说什么,不光是身体在从人和蛇之间不停变换,声音也是如此,嘶吼的野兽中是青年愤怒的质问。
你的身体虽说比之前莉莉的时候要牢固许多,可刚灵魂融合进去很不稳定,被这样强大的神力撕扯下去可能比他还要更快分崩离析。
你忍着疼痛,艰难开口:“我,我不知道是谁骗了你,但是如果你是说眼泪的含义的话或许她没有骗你!因为眼泪的含义有很多种,高兴的时候会哭,难过的时候也会哭,亲人离开的时候会哭,爱人离开的时候也会哭,厄克斯大人,我想,如果你说的那个人也当着你的面哭过,而且是在你没有伤害她的情况下她哭了,那她哭的原因应该和我不一样!”
还是没用!
你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朝着厄克斯喊道——
“反正我们女孩子是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哭的!她为你流泪了,十有八九是喜欢你!”
关键词触发,厄克斯的意识回归了一些。
“喜欢……我?”
你看有用,忙附和道;“对啊对啊,厄克斯大人你这么强大威武,喜欢上你简直跟呼吸一样简单!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厄克斯的神力肉眼可见地平复了下来,黑色的雾气之中,那双眼睛里的戾气也消散了。
你感觉到你抱着的蛇脑袋变成了正常大小,你搂住了他的脖子,金色的长发因为太过虚弱似枯草一样干燥,没有往日的光泽和顺滑。
此时你们两人的姿势很亲密,你抱着他,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次没了黑雾遮掩,你肉眼看到了他腐烂可怖的脸。
“那现在呢?你还能对着我这张脸说出喜欢我像呼吸一样简单吗?”
厄克斯死死盯着你,似透过你在看着谁,问着谁,不放过你脸上一丝一毫神情的变化。
你和他近在咫尺,他说话时候湿冷的气息喷洒在你的脸颊,发白的嘴唇没有原本艳丽的鲜红。
在这样暧昧的画面中,你没有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因为你感觉到了有一条黑色的小蛇顺着你的背窸窸窣窣往上爬去。
耳畔嘶嘶的声音让你头皮发麻。
你毫不怀疑你在说出否定的回答后会被一口咬断脖子,同样的,要是说谎的话也会被他感知到。
这种时候你不能回避他的视线,也不能敷衍他。
你注视着他的眼睛,视野再一次变得模糊。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一滴一滴全砸在了他的脸上。
厄克斯皱了皱眉,“我没弄疼你。”
“我这次不是因为疼才哭的。”
你胡乱抹了一把脸,看向他的时候眼泪又止不住地掉。
厄克斯脸一下子黑了,“我知道了,你和之前那些来侍奉我的人一样,是被吓哭的。”
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你已经对厄克斯的理解能力不抱任何希望了,捧着他的脸道:“不是的,我一点都不害怕你。我只是很心疼你,为你感到伤心。”
“如果当初你说的那个人也是因为看到你这副样子才哭的话,我想她可能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在害怕你。这种以貌取人的家伙实在太可恶了,我真为你感到不值!”
你愤愤道:“厄克斯大人你放心,我和那种人不一样,我……”
“闭嘴!你还没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你吓了一跳,悻悻道:“……厄克斯大人你不是讨厌她吗?”
“我当然讨厌她!”
似乎一个讨厌还不够有说服力,他又咬牙切齿补充道:“很讨厌,很讨厌她!”
你看着他这样口是心非的样子,很轻地笑了。
在厄克斯看过来后你立刻收敛表情,握紧拳头露出一个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表情。
“好,我决定了。”
“从今天起我也讨厌她。”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宠物(捉虫)
“好,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也讨厌她。”
你表忠心,恨屋及屋的态度并没有让厄克斯对你大为改观, 他的脸色甚至比先前还要难看了。
他额头青筋凸起,忍了又忍才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可你太会察言观色了, 觉察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忙问道:“厄克斯大人,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需要我去帮你把那个可恶的家伙给解决掉吗?”
“为了你, 我义不容辞!”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你惊恐地捂住嘴巴, 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厄克斯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对你下达了逐客令。
“滚出去。”
你不动, 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看着他, 黑曜石般的眸子布灵布灵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但厄克斯对你的祈求不为所动,甚至威胁道:“再不滚我就吃了你。”
“真的吗?!”
你惊喜地问道,随即反应过来忙捂住嘴, 声音沉闷传来,“抱歉厄克斯大人, 我不是故意未经你的允许开口说话的,我只是太激动了,一时之间没忍住才……”
“……你很高兴?”
厄克斯看你脸上不似作伪的喜悦, “为什么?”
“因为厄克斯大人说要吃了我啊!”
你兴奋道:“我这样的在你眼中干净纯粹的精灵,你竟然不嫌弃愿意吃掉我, 这难道不是对我最大的认可吗?!”
在终焉,什么日行一善,干净纯粹都是贬义词。
从之前阿丽亚他们只看上了沾染着泽西尔气息的洛伽做祭品, 没看上你就可见一斑。
厄克斯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往你脸上贴金。”
你没听出他的嘲讽,有些不好意思道:“还好啦,主要是厄克斯大人慧眼识珠赏识我。”
厄克斯还是头一次遇到好赖话都听不出来的傻白甜,甚至你还在追问,“对了厄克斯大人,我听说与神明合二为一是神明对信徒最高的赐福,但我还什么也没做,你就这样承认我还给我这样的殊荣会不会不大好?毕竟阿丽亚大人还有骷髅大人们跟了你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和你合二为一呢?”
神明最高的赐福的确是“合二为一”,但并不是这种“合二为一”。
“谁告诉你是这么合二为一的?”
你惊讶道:“诶,不是吗?不是吃进去成为你的一部分,那要怎么合二为一啊?”
厄克斯本来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以启齿解答的,可他刚要开口的时候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在水底你和他交尾的画面。
尽管你们就是单纯贴贴,什么都没做,可还是让他觉得这不是能够轻易宣之于口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唇,“你问题真多。”
由于你这么插科打诨的一下,厄克斯的注意力又被你转移了,暂时没有想起要让你赶紧滚的事情了。
于是你见缝插针道:“那我还是不能就这样不劳而获,心安理得的被你赐福!起码让我留下来侍奉在你身边十年百年吧,厄克斯大人!”
“都说了这不是赐福!”
“好的,我会努力侍奉你让你有朝一日给予我赐福的。”
说着你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厄克斯大人你先上床休息吧,我打扫下房间。”
你哼哧哼哧就开始清理,熟练的看得厄克斯一愣一愣的。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莉莉”。
等到厄克斯反应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床。
他有些恼羞成怒,为自己竟然真的听了一个区区精灵的话,更为自己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
“你……”
“怎么了厄克斯大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一个箭步上前,一脸关切问道。
那个“滚”字被你堵得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厄克斯憋得难受,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想得到我的赐福?”
你忙不迭点头。
“可像你这样的仆从我在终焉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且各个都比你强大能干,你只不过是打扫下房间为我端茶倒水而已,你凭什么觉得你这样就能得到我的赐福?”
你眼皮一跳,隐隐觉察到他要使坏了。
但你有回档技能,所以即使心下有点慌,面上还是从善如流道:“的确,但我会更加加倍,超级加倍的努力的!还请厄克斯大人给我一个能争取得到你青睐的机会!”
“那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厄克斯朝着你勾了勾手指。
你刚上前,厄克斯冰凉的指尖戳到了你的额头,力道不算重,却也不轻,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点红印子。
你摸着额头一脸不解看向厄克斯,然后你发现眼前的厄克斯肉眼可见地变大,最后变得有小山那么高。
不,不是厄克斯变大了,是你变小了。
你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脚,地板上的一滩血迹此时在你看来就和一片湖泊般。
“厄克斯大人?”
“你不是想努力留在我身边,想要讨我喜欢得到我的赐福吗?”
厄克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瞳孔一缩,他的手朝着你伸来,那压迫感和震慑感无异于孙悟空面对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他把你提溜起来,扔进了一个金笼子里。
厄克斯轻拍了下笼子,你在里面被震得差点儿没站稳。
“我不缺女仆,我也不需要女仆。从今天开始你就当我的宠物,正好我的魔鸟前段时间被多戈吃了,正好补上。”
他说着关上了笼子,把你拎着放到了床头边。
厄克斯侧躺在床上看着你,那双紫色竖瞳从这个角度来看又大又瘆人,你有一种被怪物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这就怕了?不是你自己口口声声想要留下来的吗?”
你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道:“没,我就是有点不适应这么大的厄克斯大人。”
“那你最好尽快适应,再让我看到你避开我的视线,或者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我就把你连人带笼子喂龙。”
厄克斯这么恐吓了你一番后还不收手,又开始刁难你。
“对了,你说你是光精灵是吧?听说你们光精灵很擅长音律,我正好要休息了,给我唱个安眠曲。要是我听了你的歌十分钟以内没睡着,那你今晚也别想睡了。”
怎么一个两
个都要听你唱歌?以前是人鱼的时候唱,现在是精灵还要唱?
就不能有点新花样吗?
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同时思考着要不再唱个《虫儿飞》应付一下的时候,厄克斯又道:“啧,算了,你们精灵族的歌声都是迎合洛伽的审美,肯定特别不堪入耳。”
“那就给我讲故事吧,要是不有趣你也死定了。”
“……”
你看着眼前一肚子坏水的厄克斯,心里越发想念以前那个只需要抱抱亲亲就能乖乖睡觉的克劳德少爷。
“我的耐心有限,给你倒数三个数,三,二……”
“讲讲讲,我这就给你讲,不就是讲故事吗,这个我可太擅长了。我可是号称故事王呢。”
你眼珠子转动,灵光一现,“我给你讲小鸭子的故事,不,讲一个名侦探的故事!”
厄克斯:“什么是名侦探?”
“就是一个查案找犯人的职业,特别厉害,能够拨开重重迷雾找到唯一的真相,最后的真凶!”
“他有全知之眼?”
“不不不,他就是单纯聪明。”
听到厄克斯提到全知之眼,你一下子汗流浃背,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好在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你开始。
于是你开始讲在你那个世界耳熟能详,众所周知的死亡小学生的故事,从第1集 开始。
厄克斯起初只是心血来潮,没指望你能讲出个什么来,而且就算你真的讲了一个很好的故事,最后评判标准都在他。
他都做好了无论你讲什么他都会刁难你的打算,你也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你才选择讲这种类型的悬疑推理连续番剧,以此来勾起厄克斯的好奇心。
于是就有了以下的对话——
“那个侦探吃的是能让人变小的魔药?”
“云霄飞车又是什么?是太阳神的黄金马车吗?”
“那两个黑衣人又是谁?他们在密谋什么?也是终焉的人吗?是要打倒正神的计划吗,那既然是这样那他们应该是好人啊,为什么你要说他们是坏人?”
“因为他们给那个侦探喂了毒药?那不是让人返老还童的药吗,返老还童不是好事吗?况且是那个家伙先偷听人说话吧,真是个没礼貌的人类。”
“不过故事还行,所以后面呢,他变小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厄克斯的问题就没完没了,和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似的,你应对得实在精疲力尽。
你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汗珠,虚弱道:“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今天的睡前故事到此为止,你该睡觉了厄克斯大人。”
厄克斯不是傻子,眯着眼睛道:“你是故意的。”
你也不怕,叉着腰道:“没办法,谁叫厄克斯大人这么不待见我,既不让我侍奉又要把我关在笼子里,还威胁我要把我扔给你的宠物吃掉。我要是一口气把所有我知道的故事都给你讲完了,那你肯定会把我抛弃。”
不过你硬气不到一分钟,下一秒你又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看着厄克斯。
“厄克斯大人,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更久一点,让你晚一点厌倦我而已,这也有错吗?”
“哼,诡计多端的精灵。”
厄克斯虽然这么说,态度并没有一开始时候那么充满戾气。
他的神力和心情都在不知何时慢慢稳定了下来,由此可见他对你的故事还挺满意。
由于你的这双全知之眼,你还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虽然很细微,但你发现厄克斯的一缕头发好像变得更有光泽了一点。
这样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也就只有你能觉察到了。
可又因为这变化太小了,小的你觉得或许只是外面月光映照折射出来的不同。
你盯着那缕头发看了许久,然后趁着厄克斯心情不错,放柔声音说道:“那厄克斯大人,你也要休息了,那你可不可以先把我恢复原状放我回去?你放心,我明天肯定准时准点过来当你的宠物,继续给你讲故事逗你开心。”
厄克斯瞥了你一眼,“你是宠物,宠物睡什么房间?”
你一噎,随即为难地对了对手指,红着脸道:“但我也是女孩子嘛,女孩子换衣服洗澡要上厕所什么的,总是不大方便。尤其还是当着厄克斯大人的面,实在太害羞了……”
“……真麻烦。”
被哄高兴了的厄克斯意外的好说话,没有像之前那样为难你,很痛快的就把你放出来了。
你从笼子里出来,恢复原样后眼前有些恍,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变大后的视角。
厄克斯躺在床上抬眸看着你,金色的发丝披散在沾染着血迹的被子上,苍白的脸上满是黑色的腐烂痕迹。
你走过去蹲下来和他平视,伸手替他将散落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
这是一个习惯性又无意识的动作,你在还是女仆莉莉的时候你就很喜欢看厄克斯的睡颜,然后帮他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给顺好。
厄克斯有时候是醒着的,有时候是睡着的,有时候是在装睡。
他醒着的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直勾勾注视着你,只是当时他的眸子是蓝色的,现在是紫色的。
他的眼神也要温和得多,里面清明澄澈,没有一点戾气和冰冷。
在做了这个动作后你和厄克斯都愣住了,你看到他愕然的神情霎那间心下一咯噔,面上维持着平静,有些生硬地找补道:“抱歉,我的母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我做的,我下意识就……”
你收回手赶紧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做出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
是莉莉绝对不会做出的惶恐模样。
厄克斯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竟然会把你看成“莉莉”。
莉莉才不会怕他,她都敢杀他怎么可能会怕他?
可是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
厄克斯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红,前一秒才安抚好的情绪一下子又窜上了火气。
“厄克斯大人……”
“滚!”
“……”
你怕他把你给扔下去,立刻麻溜地滚了。
你安然无恙的从厄克斯那里出来,阿丽亚和一众骷髅侍从都震惊极了,尤其是骷髅侍从,骨头都掉地上了。
“不是,你,你就这么水灵灵出来了?”
阿丽亚揉了揉眼睛,还是十分难以置信。
“厄克斯大人最讨厌的就是和光明神沾亲带故的精灵族了,你进去的时候我都没想过你还能有命活……啧啧,没想到啊,我小看你了,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哈哈,还好还好,侥幸侥幸。”
阿丽亚他们还想要问你做了什么,怎么讨的厄克斯欢心,你随便打哈哈应付几句,你太累了要回去休息后便马不停蹄往地下室赶。
你一推门进去,就往地上看,原本在那里躺着的洛伽已经不翼而飞了。
你心下慌乱,忙去别的地方找,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在走到棺材旁边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扒拉在棺材边,吓了你一跳。
“啧,胆子怎么这么小?这么一下就被吓到了?”
青年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不满看着你。
“你去哪里了?还有这里是哪儿?”
你几乎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人不是洛伽,而是占着洛伽壳子的泽西尔。
不过你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神力波动,你想泽西尔并不是成功占据了洛伽的身体,而是洛伽太虚弱了,才给了他可乘之机,让他能够得以暂时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你解释道:“你之前突然晕倒了,我又不好把你就这样随便扔在终焉,于是我就把你带到厄克斯大人的城堡来了。”
“这里是厄克斯的地盘?!”
你装作不明白地歪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整个终焉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那些魔物都不敢靠近半步。你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养伤,不用面对外面对你虎视眈眈的恶魔,
不好吗?”
好什么好?。——不,等等,是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神力充沛,一挥手就能斩杀一群恶魔的状态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这里目前的确是最适合他休养的地方。
而且从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样貌有了变化,那头银发变成了黑发,脸也没有以前那么棱角分明了。
应该是你的手笔。
“对了,我擅自给你改变了容貌,因为你之前那样子在终焉太显眼了,不仅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外来人,还很容易被恶魔盯上。”
泽西尔不咸不淡道:“谢了。”
这下最后一点后顾之忧都没了。
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目光落到了你的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你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果然,下一秒他开口道:“厄克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反正都要弃明投暗,要不要改投我……黑暗神?”
“黑暗神?”
见你似乎感兴趣,泽西尔笑眯眯道:“黑暗神可是上古神明,你知道什么是上古神明吗?就是从神树上诞生的第一批神明,他的神魂强大,神力无边,比你那个什么还没成年的厄克斯厉害不知道多少倍。”
“这么厉害啊……”
你话锋一转,“那为什么终焉的主人是厄克斯大人而不是他?”
“那是因为他一直被……”
“被什么?”
泽西尔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他不屑于,也不喜欢终焉!对,他不喜欢!”
你更疑惑了,“奇怪,黑暗神应该也是暗属性的神明吧,终焉是世界暗属性力量最盛的地方,不喜欢这里的只有正神才对,为什么他会不喜欢呢?”
“阿洛,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什么劳什子黑暗神,你该不会是被什么邪教徒给骗了吧?我只知道创世神光明神,还从没有听过什么黑暗神呢,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神,以为对照着光明神起神名就能和人平起平坐了。”
你摇了摇头,发现泽西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怎么了阿洛,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泽西尔咬牙切齿道:“黑暗神不是野神。”
“好好好,他不是,我是了行吧?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敢情是为你的神明打抱不平呢。”
你有些无奈又无语,你这敷衍道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泽西尔眉眼阴鸷,伸手掐住了你的脖子。
“找死?”
他刚要收紧力道,你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的手给从脖子拽了下来。
泽西尔愕然看着自己被你轻而易举拽下的手,神情愕然。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阿洛,别以为你之前救了我我就会无底线容忍你!我也是有脾气的!”
你捏着他的手腕,看着他疼得脸色发白,冷声道:“就这点儿力气?还不够给我挠痒痒呢。”
你把他用力摔到了地上,弱不禁风的一阵风似乎就能把他吹走。
他茫然看着你,又看了看自己被捏红的手腕。
他怎么会这么弱?
就算和洛伽互相压制到神力耗尽了,可他这可是神躯,不说力大无穷,但也不至于连个小小精灵都制服不了吧?
在泽西尔一脸怀疑人生的时候,你踢了下他的小腿。
“起来,给我捏下肩。”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我?捏肩?”
“怎么?不乐意?我一天天的在外面拼死拼活工作,你倒好,在家呼呼大睡。我说过我可以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养你,但你也不能白吃白喝!”
你越说越气,把刚才在厄克斯那里受的气全发泄在了泽西尔身上,看他一直不动没忍住又是一脚过去。
这一次你踢的有点重,他捂着小腿疼得龇牙咧嘴。
“你他爹的干什么?!”
“不服?信不信再不起来我赏你一记窝心脚!”
你抬脚做出了要踹的动作,泽西尔咬肌微动,气得快七窍生烟了。
你动了动脚,一字一顿威胁道:“捏,不,捏?嗯?”
泽西尔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恶狠狠地站起来,然后恶狠狠开始给你捏肩。
他很用力,恨不得把你捏死疼死。
偏偏现在他的力气小得可怜,对你来说实在不痛不痒。
泽西尔更生气了,咬牙切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告诉过了你吗?”
“我忘了,再说一遍。”
“真是的,不光笨手笨脚脑子也不灵光,行吧,我就再说最后一次,你要是再记不住我的名字,哼哼。”
你又动了动脚,威胁十足。
“我叫林霖。”
泽西尔黑着脸。
林霖是吧,他记住了。
等他之后神力恢复了看他诅咒不死你。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
作为神明, 泽西尔受过的最大的气估计也就是被洛伽用封印给镇压在身体里不得自由,像这样被人当成奴仆使唤古来今日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可恶,实在是可恶。
身后的青年怨气大得可以炼十来个邪剑仙, 你装作毫无所察,指挥道:“再往下面点儿, 重一点儿,对对对就是那里。”
泽西尔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忍耐,不要急于一时, 只要他力量回复了, 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这么愤愤想着, 面上似笑非笑道:“你真去投靠厄克斯了?”
“注意你的言辞, 要称呼他为厄克斯大人。”
“……他收你做信徒了?”
泽西尔实在叫不出口,于是自动略过那个称呼, 直截了当问道。
他对厄克斯并不算了解,单论接触也就之前那一次,但同为暗属性力量的邪神,不可能会对一个光精灵感兴趣, 除非你已经堕落——事实并非如此,你的气息依旧纯粹干净得让人作呕。
你叹了口气, “还没有,不过厄克斯大人给了我机会,只要我能够讨得他的欢心, 我就有可能成为他的信徒侍奉在他身边,甚至还可能得到他的烙印。”
你握了握拳头,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得到他的青睐的。”
“真不知道你对他为什么那么执着, 明明是个光精灵……”
泽西尔看得出你是认真的,并不是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他心里一方面有一种畅快感,你作为光精灵背叛了光明神洛伽,转投了邪神的怀抱,另一方面泽西尔又很不爽你的鼠目寸光,都已经决定弃明投暗了,不选择他却选择了一个还没成年的幼崽,真是没品位。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眼光狭隘,自出生以来,世人只知光明神不知道他泽西尔,他既没有信徒也没有神殿,威名无法远扬,而本该属于他的终焉此时早已被厄克斯占据,要是换作他来选择,在一个寂寂无名的神明和一个早就在黑暗中树立绝对威信的神明中,他也会选选择后者。
所以归根结底都是洛伽的错,他要是早些识趣点儿把身体交给他,别说黑暗终焉了,他连光明神国都拿下,一统世界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窘迫到去争取一个区区精灵的信仰?
偏偏如今身处终焉,在遍地都是厄克斯耳目和信徒的地方,他能够不被发现去争取到的信徒只有你一个。
洛伽也是这样的想法。
在这样神力耗尽,两败俱伤,且被困在终焉无法脱身的情况下,即使你一人的信仰之力再渺小,也是逆转这场黑暗和光明谁输谁赢的关键。
因此在你还没有成为厄克斯的信徒之前,泽西尔和洛伽都会争取让你成为他们的信徒,把赌注压在你的身上。
想到这里,原本还对给你捏肩的事情有所排斥的泽西尔转念一想,这似乎又何尝不是一种博取你好感的机会呢?
尤其是在洛伽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和他争权身体掌控权的时候,他就更应该抓紧时间,让你放弃厄克斯,转投到他的阵营。
于是泽西尔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越是纯粹的力量,堕落的时候反而越强,这或许就是他愿意破例给你一次机会的原因。”
你有些意外他竟然会顺着你的话说,弯了下唇角,“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厄克斯大人肯定是看中了我的潜力,所以我更应该努力努力再努力,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帮他度过这次危机!”
“危机?”
泽西尔捏着你的肩膀的手顿了顿,随即加重力道继续揉捏,这里正是你最酸疼的地方,你被他这么一捏给弄得十分酸爽。
他也是趁着这个时候问道:“真是难以想象,像厄克斯……大人这样无所不能的神明,竟然也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事情吗?”
“嗯哼,当然有。”
你被他揉得直哼唧,“厄克斯大人再厉害也还是一个没成年的神明嘛,等到他成功蜕皮之后,肯定会实力大涨到连神主光明神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不是已经蜕皮失败了吗?”
泽西尔压低声音凑近你的耳畔,带着灰烬的气息喷洒过来,“他下一次蜕皮至少也三千年以后,你难不成要等他三千年吗?”
“林霖,我知道你很看好厄克斯,对他可谓是推崇备至,但是终焉讲究的是弱肉强食,邪神也不只厄克斯一个,他们都野心勃勃,要是厄克斯蜕皮成功了
也就算了,可他失败了。这意味着不光他要再等三千年才能蜕皮,还意味着至少百年间他都会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你猜那些邪神会不会趁机对他下手?而你待在他身边也会随时遇到危险。”
剩下的他没再说了,可想要劝你重新考虑是否效忠厄克斯的意思十分明显。
虽然泽西尔的本体是一只黑猫,但论起心思深沉,除却拥有着全知之眼的塞勒斯特,排第二的就是他了。
这一点你在被他利用杀掉洛伽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你眼睫微动,露出似有松动的迹象。
泽西尔勾了勾唇角,循循诱导,“我知道厄克斯是终焉之主,在这里即使他处于虚弱状态,最强大的也是他,可万一呢?万一他被人得手了呢?林霖,你该为自己多谋算,多寻一条后路。”
“你是说黑暗神?”
“他只是其中一个选择,你可以多找几个邪神和他作比较再考虑要不要把他当作你的后路也不迟。”
泽西尔提议道:“我就是黑暗神的信徒,我可以渡给你一点神力,同样都是暗属性的神力,你感受下它对你体内光属性力量的压制程度,至于该将谁当成依靠,或许那个时候你就有答案了。”
泽西尔在这里耍了个心眼,他的神力现在虚弱成这样,要恢复也恢复不了多少,如果单论神力强弱这时候他是没多少信心胜过厄克斯的。
然而他是黑暗神,对光属性力量的压制要比厄克斯强。
从这一点力气进行比较的话,自然是他更胜一筹。
泽西尔说着努力将最后一点神力凝聚在指尖,在就要渡给你的时候,你开口道:“不必了,就算那个所谓的黑暗神比厄克斯大人更强大我也不会离开他的。”
他拧着眉头,“为什么?”
“因为我弃明投暗并不是为了寻求所谓的强大的依靠,我早在之前就说过了,我是出于对厄克斯大人的仰慕,我想要成为暗精灵也是因为我想要有个合适的身份能留在他的身边。”
当初听到你对厄克斯深情表白的人并不是泽西尔,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不是因为感知到洛伽的神力衰弱,有陨落的迹象,担心失去庇护,才来到终焉选择投靠厄克斯。
而是出于所谓可笑的仰慕之情。
哈,他就不明白了,莉莉也是,你也是,那个厄克斯不过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幼崽罢了,怎么在你们眼里有那么大的魅力?
“还有你,我刚才不是已经纠正过你了吗,要称呼厄克斯大人。”
泽西尔眼眸暗沉地盯着你,最后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也有我的信仰,我只会对黑暗神使用尊称。”
在你还要说什么让他生气的话之前,他冷不丁问道:“还要捏吗?”
你瘪了瘪嘴,“不用了,我要休息了。”
说着你推开了泽西尔,伸了个懒腰往棺材里爬去。
刚进去准备躺好,泽西尔也跟着进来了。
“你怎么也进来了?出去!”
棺材并不宽敞,躺下一个人尚且还有点活动的空间,两个人一块儿挤在里面的话翻个身都费劲儿。
因此你如何推攘泽西尔也没办法把他撼动分毫,他反而还趁机把你往边上挤了挤。
“这里就一个棺材我不进来就只能睡地上了。”
他又指了指下面垫着黑色的鸦羽,“而且为了躺着舒服点我还垫了羽毛,我让你享受到了这么舒适的棺材,你给我腾点位置不过分吧?”
说实话,睡棺材还是地上其实没什么区别,除了前者有个盖子之外都又冷又硬。泽西尔垫了羽毛之后才有了明显的不同。
你感受着身下的柔软,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吧,不过你睡觉的时候最好老实点,要是被我发现对我动手动脚的话,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泽西尔的小腿被你警告地轻踢了下,被你改变过的容貌在黑暗里隐隐有变回去的趋势。
他的眉骨深邃,盯着你的脸看了会儿,问道:“你这样在精灵里算好看吗?”
你一噎,以为他是在讽刺你,毕竟你这张脸虽然生的不错,但是在以美貌著称的精灵族中的确要逊色一两分。
可是泽西尔的眼神很平和,并没有什么负面意味,似乎真的在好奇这件事。
是了,他或许还真的不知道。
这家伙不像洛伽有善恶的概念,更没有所谓的审美,他的思维趋于野兽,简单又直白。
在野兽的眼里美丑这种东西大约只有颜色艳丽与黯然的区别,而你现在黑发黑眸,和他印象中的精灵族相比差别太大,他不清楚你是美是丑也很正常。
你很满意你的脸,所以你也没有什么谦虚的概念,斩钉截铁回答:“当然算漂亮,还是绝世大美人的程度。”
泽西尔仔细打量着你的脸,神情有些困惑。
“怎么?你有意见?”
你捏了捏拳头,一副要是说个不字就要给他两拳的模样。
“没什么意见,反正我也看不出你到底算美还是算丑,只是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泽西尔又再次对比了下,这才语气肯定道:“你没我认识的一个人好看。”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嫉妒我的美貌无中生友来气我的吧?”
泽西尔常年被洛伽压制着就没见过什么人,说这话无异于是故意和你唱反调。
谁知他的神情更严肃了,一字一顿道:“她比你好看。”
你也跟他较起劲儿来了,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她哪里比我好看?”
泽西尔沉默了,先前还笃定地反驳着你,此时却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他抿着嘴唇,转过身背对着你,动作中莫名带了点儿赌气的意味。
“嚯,说不过我就装听不到是吧?下次胡诌记得编得像一点,没准我就信了……”
“我没胡诌。”
泽西尔声线很沉,语气却不知怎么有些不情不愿。
“她哪儿都比你好看。”
他这样死鸭子嘴硬你反而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胡诌还是认真的了,而且要是他坦坦荡荡的把那个人的外貌描述出来,而不是这样别扭的不情不愿承认对方好看的话,你还不至于多想。
泽西尔接触的人屈指可数,其中以和你相处得时间最久,也只有你才会让他这么不爽,毕竟你在他和洛伽交手抢夺身体的时候,为了不让洛伽死亡,反插了他一刀。
这家伙……说的那个比你好看的人该不会是“莉莉”吧。
你有些哭笑不得,所以这家伙的审美启蒙是“莉莉”?
不,或许他依旧没什么美丑概念,只是因为你当初为了攻略他,获得他的信任,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神明在信仰,给他雕刻了无数的猫爪蜡烛,抓了好多条鱼给予供奉,还给他提供了足以和洛伽抗衡的强大信仰之
力。
泽西尔的思维和塞勒斯特有点像,大约是觉得在常年被洛伽的压迫之下,第一次得到了这样坚定选择他的信徒,即使是错认,他也依旧感受到了你的忠诚,所以在你背叛他之后才会对你那么又爱又恨。
讨厌你的同时,又觉得你给予他的那些回忆连同你这个人也是美好的。
因此才会觉得“莉莉”比你更美吧。
泽西尔并不需要睡觉,不光是因为他是神,还因为这时候要是稍有放松就会被洛伽给抢回身体的掌控权。
他听到你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转过身来面对着你。
之前时候泽西尔被你轻而易举制服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深入思考原由。
他不觉得问题出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再孱弱也不可能比精灵弱。
所以有问题的是你。
你的体内有一股他现阶段无法感知的力量在压制他,那股力量不可能是光属性的力量,要是你有那么强大的光属性力量,早就和洛伽的神力产生共鸣了。
同时由于洛伽是光明神,他对一切具有光属性力量的人有天然的吸引力,力量越强大人越是难以抗拒。
同样的,暗属性力量也会被他吸引。
能够轻松压制神躯的光属性力量,即使是曾经和洛伽互为半身的芙丽雅也做不到,况且你真的强成那样早就被洛伽不可自拔地吸引,成为他的信徒了,哪有厄克斯的事?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此时有且只有一个可能,你体内有强大的且不受他影响的暗属性力量。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力量是属于另一个邪神,这才会排斥甚至压住他,另一个则是你体内拥有的不是普通的暗属性力量,而是来自本源的暗属性力量,也就是所谓的神魂。
邪神的神魂一旦离开神躯,被谁给吞噬掉了就会转化成谁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想要将神明取而代之第一反应是吞食对方的神魂,据为己有。
能吞噬神魂的只有拥有神躯的神明,不然神魂过于强大的力量会将其分崩离析。
泽西尔猜测你或许早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进入终焉的时候被哪个邪神盯上了。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厄克斯。
真让人意外,厄克斯竟然对身为光精灵的你这么感兴趣。
泽西尔眯了眯眼睛,红色的眸光流转,他朝着你伸出了手,收敛着气息掐上了你的脖子。
既然你已经被厄克斯盯上,接受了他的神力,那么你对他而言也就没用了。
甚至还会成为暴露他身份的隐患。
要不杀了你吧,让你在睡梦中无声无息没有痛苦地死去。
他慢慢收紧了力道,在快要准备扼断你的脖子的前一秒他改变了主意。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他和洛伽现在这样僵持着谁也无法压制谁也不是个办法,但要是利用你找机会对厄克斯下手,直接把他的神魂吞噬的话那他就胜券在握了。
厄克斯蜕皮失败,神脉也被斩断,前后又被邪神暗算攻击过好几次,尽管没有得手,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其虚弱和糟糕,甚至有陨落的迹象。
神明之力和信徒之力,选择哪一个一目了然。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只有他能够吞噬厄克斯的神魂化为己用,洛伽吞噬的话便会堕落成邪神,他一向把自己的圣洁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绝不会做出这样自甘堕落的事情。
是啊,这么好的主意他这么现在才想到呢?
泽西尔松开扼住你脖子的手,冰凉的指腹在上面缓缓摩挲,上面的红痕肉眼可见地消退。
只是用了个治愈术,泽西尔就虚弱得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再次睁开了眼睛,红色变成了粲然的金眸。
洛伽瞳孔一缩,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然后似看到了什么洪荒猛兽般猛地起身想要从棺材里面出去。
棺材太狭窄,他一动就碰到了你。
你哼唧了一声,洛伽身子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你的感知并没有那么迟钝,更没有心大到放心和泽西尔那个黑心猫睡在一起还毫无戒备的程度。
你早在他对你释放恶意的时候就醒了。
你装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旁的青年反而紧闭着双眼,睫毛颤颤巍巍抖个不停,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嚯,刚才要杀你的时候不是气势汹汹吗?
你心下嗤笑,故意装作睡相不好的样子伸腿往他身上踹去。
你听到一声短促的闷哼,又一巴掌精准拍到了他的脸上。
这下他不光痛呼出声,整个人都似乎被打懵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你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百分之一百肯定以泽西尔那睚眦必报的尿性他缓过来后一定会狠狠报复回来,于是你先发制人,一把把青年,手脚并用如八爪鱼一样束缚着紧紧抱在怀里。
“厄克斯大人,贴贴!”
怀里的人听到你这句梦话后见挣扎无果,沉默地没了动作。
许久,他才沉闷的小声反驳。
“我不是厄克斯。”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松动
被束缚在怀里的人安分得不可思议, 一开始以为对方是伺机而动,到了后半夜才意识到泽西尔陷入了沉睡,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洛伽。
于是你松开了手, 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倒不是你对洛伽有多信任,只是洛伽不会对一个无辜之人动手, 他要是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当然不可能心大到在他眼皮底下睡觉,但此时你是精灵之身,还是个没有堕落的光精灵, 洛伽自然不会对你生出什么恶意。
一夜无梦, 终焉没有白天, 你只能从外面月亮升起的高度来判断时间。
在月亮在城堡最上面的时候相当于外面的上午, 所以你一般把这个时候当成自己的上工时间。
你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洛伽已经不在棺材里面了,而是坐在窗边望着无尽的终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给他施展的易容术已经慢慢开始失效, 黑色的头发有了变白的趋势,那双眼睛也恢复了原本的金色,在诡谲艳丽的血月之下,如同赤色天地间唯一的纯净。
那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又来了。
你轻声轻脚从棺材里面出来, 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在想什么?”
洛伽眼眸动了下,回头看向你, “你不该带我来这里,这里对你或许是追寻信仰的不二之地,对我来说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排斥厌恶。”
你眼皮一跳, 意识到他一早就知道是自己故意把他弄晕的,不过他应该没有感觉到你身上的神力, 只以为你是把他打晕的。
“……抱歉,我只是看你太虚弱,要是我这么扔下你就走了我怕你会遇到危险, 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解释完后你又理不直气也壮地嘟囔了句,“再说了你要是一开始就配合我的话我也不至于对你动粗啊。”
洛伽对你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带走的事情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生气,或者说他知道生气也无济于事。
你试探问道:“那你要走吗?你要是实在想走的话我可以放你离开,不过得过段时间才行,我为了名正言顺把你带进来骗他们说你是我要献给厄克斯大人的祭品,在把你放走之前,我得再去找一个祭品替代你才行。”
果不其然,洛伽一听你要去找祭品眉头微皱,“林霖,堕落很容易,但要回头却很难。一旦你手上沾染了鲜血,你就再难洗掉了。”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要想长久留在厄克斯大人身边必须要变成暗精灵。”
你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道:“所以你要走吗,要走的话记得提前给我说,我好去找新的祭品。”
洛伽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相反的,正是因为是神明,所以他才不会过多干涉旁人的事情,因果循环,命运使然,每一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命运轨迹。
他又试着劝了你几句,说什么你还太年轻,见过的人太少,精灵的生命很长,以后你肯定会遇到比厄克斯更好的更适合的人之类的。
但你不为所动,一副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固执模样。
洛伽也有些生气了,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你。
“你这么瞪着我干什么,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走不走?”
他冷声道:“不走。”
这个回答在你的意料之中,毕竟他要是离开的话又有一个无辜的人会被你抓去当祭品。
有时候你觉得洛伽这个人很是矛盾,你说他心软善良吧,他又会在对上你的时候那么杀伐果断,斩尽杀绝,可要说冷血无情吧,你看,他又能为一个不相关的祭品自愿留在这样危险的随时会被厄克斯发现的地方。
不过管他到底是残忍还是善良,只要他不走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你在这里老实待着,不要乱跑,要是被外面的恶魔发现把你吃掉了可别怨我。”
“你要去哪儿?”
你歪头莫名,“我去侍奉厄克斯大人啊,奇怪,我发现你这人是不是记性不大好。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就给你说了我现在是厄克斯的仆从,结果一晚上的给工夫你就忘了,而且你还把我名字也给忘了,昨天又问了我一遍。”
洛伽没办法和你解释昨天和你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泽西尔,他抿着嘴唇,避开了你的视线。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好奇道:“什么问题?”
他斟酌了下语句,有些纠结开口:“你对厄克斯怎么看?就是……你身为光精灵按理说应该是光明神的信徒,可你却对和你属性相克的厄克斯这么有好感,他和光明神相比的优势在哪儿?为什么你还有……都那么青睐他?”
你意外地看了洛伽一眼,要是换作以前的洛伽绝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准确来说,他连觉得拿自己和厄克斯这样的邪神比较都觉得反感。
现在他竟然会在意这个,这只能说明一点,在神力耗尽之后,他的神性在衰弱,一直被封印的人性隐隐有占据上风的趋势。
还是无知无觉的情况下。
洛伽估计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毕竟这个改变实在潜移默化,你觉得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不仅仅是占据上风,人性和神性都会完全融合,不分彼此。
那时候他想要把人性的部分抽离封印都不可能了。
你原本的计划是先攻略泽西尔,尽管这家伙很恶劣一肚子坏水,比起心思单纯的洛伽更难对付。
但是他没有洛伽那么高的道德标准,更因为是黑暗神所以不会抗拒任何负面的情绪,堕落或是沉沦。
现在你却改变了主意,洛伽或许固若金汤,阿洛却不是。
你了解阿洛,少年的感情直白热烈,同时又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大约是光明神的缘故,阿洛对你有着极强的占有欲,靠这一点来把他的人性完全刺激出来,那时候洛伽根本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你,你怎么好端端问这个?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你如实说就好。”
你看着他似乎更紧张了,神情也带着催促的意味。
你抬起手将头发别在耳后,这个动作让你的耳朵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洛伽看到了你不知何时泛红的耳根。
“光明神很好,但我并不喜欢他,也没办法像其他族人们那么全心全意信仰他。我虽然是光精灵,我的心却并不安分,我不喜欢光明神的克制禁欲,也不喜欢他对信徒的严苛束缚,我更向往解放天性,遵从本心,能够给予我自由和愉悦的神明。”
你说着露出一副少女娇羞的模样,捧着脸道:“就像厄克斯大人那样,他是掌管死亡和欲望的神明。在他身边我就不会害怕死亡,更不会害怕在醉生梦死的欲望里迷失自我。在他身边我可以真真正正做自己,还不会被当成异类。”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说实话洛伽一点都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克制和禁欲会是一种束缚,为什么会认为放纵和沉沦会得到愉悦?
这和自甘堕落有什么区别?
光精灵是最接近神明的种族,他们是从沐浴过神光的草木鸟兽中诞生的,虽然不是天生神躯,然而只要努力修行,神躯虽然很难修行,神魂却是能够凝聚的。
哪怕是个半神也比成为邪神的信徒要强。
你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不赞同,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
“算了,我早该知道的,你和我的族人一样不会理解我的,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还在想我这是自甘堕落?”
洛伽没有否认,你冷哼了一声。
“亏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了解我的想法才问这种问题呢,是我自作多情了,看来这世上能够理解我的只有厄克斯大人。不和你多说了,我要赶着去侍奉厄克斯大人了。”
洛伽站在原地似被定住了般,许久,在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房间后才回过神来。
是他不能理解吗?还是你的想法本身就离经叛道,是错误的?错误的想法应该要被纠正,而不是理解。
他是这么想的,可心底却又有一个声音在问——
所以“莉莉”也是这么想的吗?她也是因为觉得待在他身边太压抑束缚才不选择信仰他吗?
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即使是被泽西尔利用了,下达了暗示杀了他,最后关头救下他的也是她。
她对他,不,是对阿洛是有感情的,然而明明阿洛就是他,他就是阿洛,为什么“莉莉”对他和对阿洛的态度天差地别?
是因为他封闭了人性,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想要除掉她这个会动摇他神性的污点?
如果是这样“莉莉”会怕他理所当然,但他看得很清楚,那双眼睛里除了害怕还有别的东西,和面对阿洛时候的放松和温柔不同,她甚至是有些厌恶他的。
当时洛伽并不在意她对他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现在他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是会时不时浮现出“莉莉”被他逼至绝路时的画面。
她用庞大的信仰之力呼唤厄克斯,毫不犹豫扑向了他。
那时候他封闭的心脏很痛,有什么汹涌可怖的东西要冲破而出,那种失控得失去自我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
于是他竭力压制着,忽视那种感觉,转化成对“莉莉”这个变数的迁怒。
现在洛伽隐隐有些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了,那时候要冲破出来的东西应该叫……嫉妒。
或许他刚才问出那种奇怪的问题也是因为如此。
洛伽后知后觉意识到是神力耗尽后封印住衰弱,他又要压制情感,又要压制泽西尔,于此时而言的他来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灼热浓烈到近乎让人窒息的感情在胸口躁动,泽西尔也蠢蠢欲动要醒来。
洛伽沉默地捂着心脏,最终将刚恢复的那一点仅剩的神力压制在了上面。
下一秒他陷入了昏迷,
泽西尔的意识占据了上风。
泽西尔早就料到了洛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然昨晚也不会慷慨的把神力用在你的身上,而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他们一体双魂,世上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彼此的了。
洛伽一直以为神有欲望就是错误,加上他强大的神力一旦有了偏爱就会失控,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在很久之前他就为一个人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蠢事。
那时候洛伽和他还不在一个身体里,在诞生之初,他的神力最为强大的时候,为了不被洛伽给吞食,所以泽西尔用神树的枝干做了一个可以容纳神魂的躯体。
那躯体不是永久的,不过坚持个五百千年的并不是难事。
要不是后来洛伽,他压根儿就不至于被封印在他身体里,被他压制到现在。
也是自己那次两人差点一起湮灭后,洛伽就封闭了内心,不允许自己再生出一点欲望。
所以这次洛伽做出了一样的举动泽西尔毫不意外。
不过在泽西尔看来这无非是掩耳盗铃,欲望生出后再如何压制也不会消失,要是坦然面对的话或许还有解决的办法,这么一直压制着只会积少成多,适得其反,到时候反噬其身。
泽西尔对洛伽自取灭亡的行为倒是乐见其成,可谁让他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呢,所以在这家伙自取灭亡之前,还是先把他永远封印了最为保险。
而厄克斯的神魂之力就迫在眉睫了。
泽西尔昨晚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神力,很微弱的一道,你感知到了,但你以为那只是他给你疗愈时候留下的。
实则疗愈只是障眼法,本质上是印记。
他此刻的情况没办法靠近厄克斯,因此只能通过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去感知对方的情况。
就像躲在暗处蛰伏的野兽,他必须得小心谨慎,静静等待着猎物最虚弱的一刻再动手。
泽西尔有预感,以终焉最近的躁动情况,他等待的时机就在这几日内。
你匆匆来到厄克斯房间的时候,刚一推门,厄克斯的神力就扔到了你身上,下一秒,你再次变成了小人。
你哀怨地看了床上神色恹恹的厄克斯一眼,心里骂骂咧咧地进了为你准备的金丝笼。
你进去后还乖巧地关上了门,厄克斯把你拎到床头边,支着头盯着你看了一会儿。
不知怎么,视线似乎在你脖子上多停留了一秒。
你脊背一凉,退后一步道:“不是吧厄克斯大人,我就迟到了一会儿,你不会就想要动手杀了我吧。”
厄克斯朝着你勾了勾手指,你顿了顿,试探着走了过去。
金丝笼对你而言很大,对他来说其中间隙堪堪只能伸出一根手指进来,还是最小的那根。
但神奇的是他碰到笼子后整只手就穿透了进来,指尖戳了下你的脖子。
你被戳得一下子跌坐在地。
“厄克斯大人?”
厄克斯若有所思看着你的脖子,很微弱的气息,具体是什么他感知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太微弱了,他并没有往别的邪神方面去想,只以为是你在城堡时候沾染上了别的恶魔的气息。
他下意识想要帮你除掉,只是要帮你除掉就意味着要用他的气息把那个气息覆盖,他不想这样做。
“没什么。”
厄克斯收回手,紫色的眼眸似乎比昨日更加黯淡和疲惫了。
“昨天的故事……”
他想让你继续讲下去,下一秒一阵飓风席来,打断了他的话。
你被这股风吹得人仰笼翻,在快要被吹出窗外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只巨大的爪子抓住了笼子。
你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去,隔着锋利的爪子,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龙脸。
是多戈。
多戈嘶吼着从窗外飞进来,然后把猎到的食物殷勤讨好地放在厄克斯的床边,还用爪子推了推。
“怎么又抓了这么多回来?我不是都给你说了我没有胃口吗?”
多戈固执着用脑袋去蹭他,厄克斯烦躁地把它的脑袋推开,不耐烦的随手抓了一只恶魔,抽取它的魂魄塞进了嘴里。
厄克斯嚼了两下,然后忍无可忍地吐了出来。
“这什么玩意儿?难吃死了。”
多戈着急的又叼起一只血肉模糊的恶魔递给厄克斯,这回他说什么也不吃了。
多戈踏了下地板,朝着厄克斯吼了一声。
是龙语,你身上有厄克斯的烙印,因此你也能够听懂多戈在说什么。
它说——
“你以前明明最喜欢这类恶魔的灵魂的!”
“那是以前,我的口味又不是永远也不变。”
厄克斯的声音似被隔着一层薄雾,你知道那是因为有神力阻隔,不过不是刻意为之,是他现在神力不稳定,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我去给你抓!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身体会受不了的!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没人撑腰了,我跟着你几千年得罪了好多家伙,你要是陨落了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嗷嗷呜!”
厄克斯被气笑了,“谁叫你仗着我护着狐假虎威?抢人宝贝又抢人伴侣?”
“别问了,终焉没有我想吃的灵魂,都恶心透了。”
多戈急得团团转,嗷呜嗷呜地哭着,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那莉莉呢?莉莉的血你喝吗?我去王宫把她抓回来!”
它说着就要冲出去,下一秒就被蛇尾给缠上狠狠摔砸在了地上。
力道之大,直摔得多戈眼冒金星。
同样也把你也摔得头昏眼花,笼子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十来圈才停下,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你再敢提那个名字试试?”
多戈吓得抱头躲到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你以为厄克斯睡着了的时候,你悄悄抬头看去,那双竖瞳正冷冰冰看着你。
你身子一激灵,“厄克斯大人,那个,故事我还讲吗?”
厄克斯的心情糟糕透了,你们一人一龙都能感觉到。
他此时也没了听故事的心情,他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多戈不爽,对你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因为你总是让他想起莉莉,即使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厄克斯阴沉着脸,把怒气也迁怒到了你身上。
“你不是想要我给你机会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只要你能在它手下撑住一个小时不被抓住,我就答应给你烙印,让你成为我的信徒。”
他说到这里狞笑道:“但要是被它抓住了,你的命运就和上一只魔鸟一样,被它玩弄折磨致死,最后被拆吃入腹了。”
“不是,等……?!”
你想要再挣扎一下,多戈接到指令已经朝着你猛扑了过来。
刚才笼子摔地上的时候门被摔开了,你原本是想要钻出笼子再跑的,但余光看到多戈那锋利的随便一划就可以让你皮开肉绽的爪子后,你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笼子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十分结实,在里面待着反而能够保护你。
于是你就像仓鼠玩转轮一样把笼子推倒,一边跑一边滚着笼子躲避着多戈的攻击。
多戈的速度很快,身躯又庞大,一爪子,一翅膀就能扇飞你。
好几次你不是差点儿飞出窗外,就是差点儿被它给一脚踩扁。
几次三番折腾下来笼子都变形了。
你意识到这个笼子已经不能保护你了,于是你果断弃笼逃跑,多戈看你出来后更兴奋了。
一开始它只是把你当成取悦主人的玩具,现在它渐渐上头,真的把你当成猎物一样玩弄了。
强大的捕猎者总是有一个恶趣味,它们明明有足够的实力一开始就制服猎物,却喜欢看着猎物逃跑,再到一次一次被追上的惊恐和绝望。
然而也正因为多戈的恶劣,你反而好几次都龙口逃生。
不过等到时间快到了,它玩够了你就没办法再逃离它的魔爪了。
你可以回档避开死亡,但你不想这样做,因为你的确需要这次机会,不是得到厄克斯烙印成为他信徒的机会,而是让厄克斯正视你的机会。
你可没打算一直当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在多戈快要抓到你的时候,你装作无处可逃的样子,情急之下跳上了厄克斯的床,然后直接从他的衣领钻了进去,躲了起来。
多戈的爪子骤然停住,不敢再攻击了,厄克斯没想到你会躲到他这里,他下意识想要把你捉出来,可你跟泥鳅一样灵活,害怕得往更下面的地方钻。
在你钻到腰腹位置的时候,厄克斯忍无可忍,解开了变小的神术。
你变回了原样,变大后他的衣服被撕裂撑开,你手撑在他的胸膛,错愕地对上他的视线。
“还不从我身上滚下去?”
你没下去,反而低头害怕地靠在他的身上,“我不要,好可怕,那头龙好可怕,我要是离开厄克斯大人它肯定会一口把我吃掉的。”
厄克斯听到你压抑的啜泣,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胸膛。
你将脑袋埋在他身上,从这个角度他看不到你的脸,只能看到你颤抖的肩膀。
正因为看不到脸,厄克斯觉得你更像莉莉了。
他恍惚间想到了当初洛伽追杀“莉莉”的时候,在看到他回应她的召唤出现在她面前后她也是这样
害怕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厄克斯知道这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但越和你相处那种熟悉感越让他不可控的把你和“莉莉”联想在一起。
他沉默着将手轻轻放在你的背上,隔着单薄的背脊感知着里面有没有他留下的烙印。
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也是,一个人族一个精灵族,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只是有点相像而已。
在确认你和“莉莉”一点关系都没有后,厄克斯想要推开你,可你却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不知怎么哭得更凶了。
“……时间到了,它不会再攻击你了。”
你把他抱得更紧了。
厄克斯忍无可忍,“你别得寸进尺。”
“你一定很痛吧?”
你松开抱着他的手,撑在他头两侧,逆着光注视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可怖伤口。
厄克斯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衣服被你撕裂,没了衣物遮掩,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暴露无遗。
你的视线一寸一寸落在他的伤口上,没有厌恶也没有排斥,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可以帮到你什么吗?我能做什么让你摆脱这种痛苦?”
厄克斯盯着你的眼睛,随即嗤笑了声,“帮我?就凭你?你那么怕死还想帮我?”
“所以只要我死你就可以痊愈吗?”
厄克斯嘲弄的神情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阴鸷。
“别说这么恶心的话,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你的命对我而言一文不值,你就算为我献祭,我也只会觉得你蠢。”
要不是你曾经阴差阳错为他献祭过,借此轻而易举得到了他的好感的话,你可能真以为他对此有多排斥。
他不排斥献祭,他排斥的是除“莉莉”之外的人的献祭。
同样的,他也排斥和“莉莉”相像的你。
而这一切的本质只是一点,厄克斯在排斥自己的心。
他接受不了自己把你当成“莉莉”,偏偏你给他的那种熟悉感让他无法不把你们联系在一起。
厄克斯讨厌这样的联想,即使你背叛了他,他也不想背叛“莉莉”。
他自己或许都没有这种概念,身体已经本能在排斥你的接近了。
你看着已经虚弱到被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厄克斯,有那么瞬间很想要告诉他自己就是莉莉。
在之前你不确定厄克斯对你会不会因爱生恨杀了你,所以你一直隐藏着身份,现在你可以肯定地给出否定的答案了。
可要是在确定了厄克斯不会伤害你就坦白的话,他会感到高兴吗?
在看到把他弄得这样狼狈的罪魁祸首,恬不知耻的再次欺骗他,出现在他面前,这只会更刺激他吧。
你没有说什么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漂亮话,你深深注视着他,最后是厄克斯受不了先一步偏头避开了你的目光。
你慢慢从他身上下来,给他盖好被子。
厄克斯沉默地看着你,你也看着他。
很神奇的,你们再一次较上劲儿来。
许久,厄克斯冷不丁来了句。
“我骗你的,我不会给你烙印。”
你对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给逗笑了,弯了下唇角,柔声道:“没关系。”
这种东西我早就有了。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漏跳
尽管最后厄克斯出尔反尔没有给你烙印, 也没有承认你是他的信徒,但他对你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他没再把你关在笼子里,为你恢复了自由。
“我用不着你照顾, 你要想留下来的话随你便,不过我劝你最好别留在我身边, 我可不是每一次都像这两天这样清醒。”
厄克斯对于你留下来当他仆从这件事很抵触,不过倒是不像之前那样对你的生死好无所谓。
要是你真的是为了投靠他寻求生路来的,那你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离开, 可你不是正因为他现在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你才要待在他身边看着他。
而且你发现厄克斯的神力依旧很不稳定, 时不时有失控的风险, 身体却有所好转。
只是变化太小了,只有你的全知之眼能够看到。
第一次厄克斯头发变得有光泽了你还以为是月光映照着的效果, 现在他脸上的溃烂也有了好转的痕迹,颜色变淡了点儿,距离完全愈合还差得远。
但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而这些变化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他心情比较好的时候, 你猜测厄克斯的身体情况之所以这么糟糕就是因为你的背叛。
等价交换的誓约所用的忠诚的份量是基于厄克斯的,他信任你的时候你的一点忠诚就能兑换一具神明的躯体, 如今他不信任你了,全部的忠诚放在他面前也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的忠诚再多,也无法等价交换一具神明的躯体。
誓约崩坏, 天平倾斜,这才是厄克斯身体溃烂的原因。
同理, 只要重新获得厄克斯的信任,那誓约就会再次成立,他的身体也会恢复如初。
而这份信任, 或者说这份忠诚并不局限于“莉莉”,也可以是林霖。
因为两个都是你,厄克斯信任哪一个都可以让誓约再次成立。
在你看来,以现在的身份重新获取厄克斯的信任,比暴露身份是适得其反地刺激对方要更合适。
于是在被厄克斯变回原样之后,你每天依旧雷打不动来他身边侍奉他。
起初厄克斯对你爱搭不理,甚至把你当成空气一样无视,到后来发现你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赶不走,就变得气急败坏起来,时不时对你恶语相向。
“你这个蠢货,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窗户外面扔出去摔成肉泥?”
他换了种方式赶你走,不过他还不够狠心,他其实完全可以像一开始那样简单粗暴地让你滚,或者对你动手,可是他最终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顶多气急了就变成真身张开血盆大口吓唬你。
从你的视角来看这一点都不可怕,反倒是像小猫哈气一样毫无威慑力。
厄克斯大约也没见过像你这样死乞白赖的家伙,最后咬牙切齿威胁道:“希望你到时候被我失控杀死了也像现在这么硬气。”
撂下这句话后他对你每日来侍奉他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天你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厄克斯这边,厄克斯躺在床上冷冷看着你,要是目光可以杀人,你现在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像他之前无视你一样,你也无视着他骇人的目光,拿出药膏,掀开被子给他上药。
每当这个时候厄克斯就会冷哼一声,然后变回真身。
你说他配合吧,他又不顺便变小一点儿,在你抱着他吃力把他翻面上药的时候幸灾乐祸,要说他不配合吧,他每次还会提前变回去。
你抱着他的尾巴,额头都沁出了汗珠,微喘着气道:“厄克斯大人,下次你还是保持人形吧,那样我上药更方便。”
“哈,想方便就别来侍奉我啊,自己非要找苦头吃还要求起我来了?”
厄克斯把蛇尾从你怀里抽出来,不爽地拍了下床。
“还有你给我身上抹的什么药,臭死了,还黏黏糊糊的,好恶心。”
你弄好盖子,把药膏放好,回答道:“是终焉的魔草,有止疼的功效,你涂上之后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一点都不。
那点儿止疼的功效和他身体溃烂的速度相比实在杯水车薪。
厄克斯想要嘲讽你白做工,可看到你手上密密麻麻被划伤的细小伤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些魔药多生在在险峻的悬崖或荆棘丛生的地方,要找到它们并不容易,从你手上的药膏剂量来看,估计这几天每天你都有采药。
“……别做多余的事情,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厄克斯又甩了下尾巴,这一次的弧度很轻,像风中摇曳的狗尾巴草。
这是他心情低落时候的表现。
“明天月圆之夜,你不要过来。”
月圆之夜是终焉之中暗属性力量最强盛也是最为紊乱的时候,厄克斯的神力肯定会更狂躁,但同时又是一个可以恢复力量的绝佳时机。
只要他稳住了神志,身体或许不能恢复如初,神力回到蜕皮失败之前并不困难。
这个时候他最不能受到刺激。
城堡上下的恶魔们都是和厄克斯签订了契约的奴仆,厄克斯陨落他们也没命活,自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反水搞事。
终焉之外的就不一定了。
那些野神恐怕一直在等这一天,想要将这个年轻的终焉之主取而代之。
所以你表面上答应了厄克斯,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过来守着的。
这几日占据身体掌控权的一直是洛伽,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你还以为在终焉泽西尔会更占优势一些。
“你回来了。”
洛伽的声音依旧清冷得没有什么温度,只是他的动作却很温柔体贴,看到你回来之后上前十分自然地接过你手上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眼用光了的药膏,嘴唇往下压了压,然后默默过去将刚做好的药膏给你装好。
是的,这几天无论是找魔药还是做药膏都出自于洛伽之手,不过你手上的伤口并不是做
做样子,是真的被划伤了。
也正是因为看到你找个药都弄得伤痕累累,如此狼狈,除了第一天,之后都是洛伽代劳了。
洛伽还为自己找了借口,美其名曰你现在还没有被这里的魔气侵蚀,随时都还可以及时止损,弃暗投明,要是长时间和魔药接触真的被侵蚀变成了暗精灵,那就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他是不想你自甘堕落,误入歧途。
这是洛伽给自己找的可以说服自己帮你的借口,实际上你看得出来,这家伙的人性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了。
以前你觉得洛伽和阿洛即使是同一个人,但给你的感觉是有明显的区别的,哪怕一模一样的壳子,你也能分得清他们谁是谁。
现在你有点不确定了。
因为明明你知道眼前的青年是洛伽,却处处都是阿洛的影子。
你没有一刻这么清晰意识到这两个人是一个人。
他一直都是阿洛,只是他不承认,压制着,封印着自己的情感,现在没有力量去压制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少年。
不过也是有不同的,阿洛不会像他这样别扭,他会直白地诉说对她的爱意,在意就是在意,不会去自己给自己找一堆借口。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更像是有了神性的阿洛,或者是说有了人性的洛伽。
人性和神性不再是压制与被压制,而是互相影响,融合。
你看着洛伽将药膏装好,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盘洗得干净的红果子,还有一包牛肉干。
他将食物放到你手边,然后又去那边碾磨明天要用的药膏了。
你被他这副受气媳妇的样子给弄得有些好笑,洛伽抬眸看了过来,你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笑出了声。
你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咳咳,那个,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去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从终焉外面来的人,我拿魔草和他们换的。”
“果子也是?”
“果子不是。果子是终焉的,不过我用神力净化了,没有魔气,可以放心吃。”
洛伽在终焉这个属性处处压制他,又没有信徒的地方恢复神力,难度可想而知,结果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儿又用在了你的身上。
你盯着那红彤彤的果子,还没有吃进肚子里,它就已经沉甸甸压在了你的心头。
洛伽看你迟迟不吃,迟疑问道:“……你不喜欢吃吗?”
“没有,我只是暂时还不饿而已,我到时候饿了再吃吧。”
你笑着对洛伽说道:“谢谢你,这几天又是帮我采药又是给我准备食物,明明是你救了我,我反而还处处让你照顾。”
本来是一句感谢的客套话,洛伽的神情却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便敛了眉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遮挡着那双金眸之中所有暗潮汹涌的情绪。
“我只是不想你误入歧途罢了。”
这句话他这几天经常说,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你听的,你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你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说,但一码归一码,我也只是想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而已。”
洛伽处理魔药的动作一顿,“那我的帮助有用吗,对你的厄克斯大人。”
这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你皱了皱眉,回答道:“应该有点吧,要是没效果他也不会每天允许我帮他涂药。”
洛伽早在第一天你去采药的时候就制止过你,告诉你这些药对神明是没有用处的,但你却坚持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本来是想着让你撞一次南墙,谁知道第二天回来后你又要去采药。
第一天你去采药的时候他不放心偷偷跟你出去了,看你差点儿摔下悬崖后,隔天冷着脸背上背篓出了门。
之后一天,两天,连着四五天都是他去采药,甚至连药膏都是他在做。
在洛伽看来你就是一个被厄克斯迷惑到连命都不要的傻子,但实则不然,你没那么伟大,你掉悬崖的时候就已经回档了好几次,只是从他的角度来看你是孤注一掷而已。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洛伽不光生气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更生气厄克斯那混蛋竟然故意耍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扔在地上。
“林霖,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药真的有效的话,为什么他以前怎么没让他的那些属下给他采药而是非要让你去?”
“可能厄克斯大人比较信任我吧。”
洛伽给气笑了,“信任你?我看他是耍你还差不多!”
你不乐意了,出声维护道:“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没准厄克斯大人是在考验我呢?”
洛伽胸膛起伏着,看着你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咬了咬牙,然后将药膏扔了出去,又将魔草给踩在脚下用力碾了碾。
“既然是对你的考验,那你明天就自己去,自己给他制药。”
你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结果是把自己辛辛苦苦成果破坏给你看,小发雷霆都不算。
你当然知道厄克斯是故意为难你,不过他不是耍你,是想要你知难而退赶紧离开他身边,说实话你从第一天就想放弃了,可这不是洛伽帮你代劳了吗?
你这几天一直在有意无意拿厄克斯刺激他,如今你已经没有刺激的必要了,他的封印已经失效了。
只是你是个很记仇的人,洛伽当初为了矫正你这个乱他道心的错误,不惜用泽西尔的神器封印感情也要杀你。
你杀不了他,给他找气受却不难。
“我是想去啊,但明天厄克斯大人心疼我看我辛苦,让我不用去采药了。你说世界上什么会有这么体贴的神明,不像某个光明神……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洛伽忍无可忍,“你辛苦?究竟是谁每天累死累活帮他采药制药啊?还有,光明神得罪你了吗,他都没有惩戒你叛神之罪,你反而倒打一耙起来了?”
你回怼道:“我有求你帮我吗,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我都没问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抢我的功劳,说什么不想我自甘堕落,我看你其实是害怕我被厄克斯大人青睐抢了你的位置吧!”
“林霖!”
“那么大声干嘛,我不聋!”
青年从没有那么生气过,他觉得你简直不可理喻,明明他是出于担心,在你看来竟然是自作多情,甚至是别有居心要抢功劳。
但等到他冷静下来想想,发现最不可理喻的其实是他自己。
洛伽,你究竟在干什么?
泽西尔随时都可能占据你的身体,在这种紧要关头你竟然还在想着帮对方采药准备食物。
他能够感觉到封印的松动,压制着的人性已经挣开和他神性慢慢融合,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
他不是喜欢莉莉,喜欢到情愿为她去死吗?为什么他现在又对眼前的人那么在意?
这比洛伽被人性控制做出一些失控的事情还让他感到排斥,他宁愿他成为一个被爱情左右的傻瓜,也不愿意变成这样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烂人。
洛伽对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和厌恶中,以至于你什么时候走近了都不知道。
你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一惊一乍,只是冷着脸拍掉了你的手。
“别随便碰我。”
“还在生气啊?抱歉,我刚才心情不好,对你语气冲了点儿。”
洛伽听后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问完后又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别开脸找补道:“心情不好也不是你乱发脾气的理由。”
你笑眯眯道:“所以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在跟你道啊,下不为例,这次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洛伽绷着脸,没有缓和的迹象。
你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晃了晃,软着声音道:“好不好嘛,阿洛哥哥。”
洛伽终于有了反应,僵硬着纠正:“别这么叫我。”
“那你还生气吗?要是还生气我就继续叫你。阿洛哥哥,阿洛哥哥,阿洛……”
“够了。”
他捂着你的嘴,白皙的脸上泛着绯红,恼羞成怒道:“再乱叫我就去告诉你的厄克斯大人,这些药都是我做的,抢走你的功劳。”
你一下子就老实了。
洛伽感觉到掌心温软的触感,仓促收回了手。
一时之间空气安静了下来,尴尬得让人无所适从。
洛伽动了动发麻的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又问了一遍。
“所以你到底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叹了口气,洛伽心下一紧,“怎么了?”
你去牵他的手,洛伽本能要抽走,可身体比脑子更快,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回握住了。
甚至还是十指紧扣无法挣开的那种。
洛伽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紧紧包裹着对方的手,有些怀疑人生。
所以……他的本性难道真的是个朝三暮四的烂人吗?
“阿洛。”
你轻轻靠在洛伽的肩膀,声音闷闷的。
“明天是月圆之夜,厄克斯大人会很难受,我一想到他难受我心里也特别难受。”
“我知道那些药没用,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我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我更加焦灼,你说我图心理安慰也好,还是说我蠢也罢,我都认。可是我没办法,我喜欢厄克斯大人,你有喜欢的人吗?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就会和我感同身受了,要是你喜欢的人这么痛苦的话,你心里也不会好受的。你会恨不得替他承受一切,希望所有的苦难和痛苦都转移在你身上,只在他身边留下幸福和健康。”
你将头埋在青年身上,他看不清你的神情,因此并不知道你正面无表情地诉说着你对厄克斯的爱意深情。
洛伽明明知道你不是“莉莉”,可你和莉莉太像了,同样抛弃他而选择了厄克斯。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愤怒,愤怒到即使当时已经封印了人性的部分,却还是失去理智的砍断了厄克斯的神脉。
甚至愚蠢到明知道继续留在终焉会被泽西尔钻空子,却比起被占据身体,更想要守株待兔,诛杀厄克斯。
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嫉妒。
他嫉妒着厄克斯,一个不堪的邪神。
你观察着他的神情,青年的下颌紧绷,压抑着的情绪在胸膛起伏中暴露。
那双金色的眸子晦暗明灭,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相信这时候任何一个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不会将他和所谓的圣洁和纯白联系在一起。
你寻求着安慰和温暖,哽咽道。
“阿洛我好难受,你可以抱抱我吗?”
洛伽沉默了一瞬,伸手小心翼翼,试探着抱住了你。
胸膛的那颗心在和你贴近的瞬间跳动如擂,他很想要压制那股躁动,可越想要控制越适得其反。
别跳了!停下,快停下!
她不是莉莉……
“我是哦。”
你的嘴唇贴在他的耳边,湿热的气息中吐露着让人脊背发凉的话语。
“阿洛,我是莉莉。”
心跳在此刻停止了加速。
漏跳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