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71 拥抱肉麻
红毯内场。
冷红殊坐在第三排的侧边, 位置靠后又偏,基本上前排的摄影机不特意去找她,随便的一扫过去, 她不会入镜的程度。
冷红殊挺了太久的腰也有点酸了,她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 在主持人做开场时, 把一直绷着的后背松了一点, 更慵懒地坐着。
后排的人,比她更名不见经传, 多的是大v网红, 和爆火剧的边角料小配角。
她们在后面窃窃私语地聊天, 没有收音, 他们也不怕被人听见。
“…白简怎么没来啊?他的剧也有拿奖的,我今天来还想跟他合个照的。”
“不清楚,估计工作有冲突?他不是经常不去红毯,也不出席活动的吗?何况这还不是三大奖活动, 只是年底的v榜红毯而已。”
“但是, 他最近也没进新组啊,上部戏拍完, 去了个综艺就没见他人了, 十二月的行程图也没发。”
“别是和公司闹翻了吧,我听说天娱跟白简明年合同就到期了。”
“也有这个可能, 好可惜,今晚他有奖的…便宜给他经纪人了。就怕明年解约, 他们也不放人,演员的青春这么短暂,一部戏就拍半年, 一年就两三部戏,这样拖着真的恶心…”
“郭导的电影本来定的白简,最近也没音信了,我估计就是天娱搞得鬼,我还想看男神拍情色电影呢,搞这死出。”
冷红殊绷不住,轻笑失声,
情色电影啊…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距离红毯活动结束,保底至少还要三个小时。
进场前,工作人员看她是新人,还特意提醒她,一定不要有粗鲁的举动,也不要玩手机,坐姿仪态最好都管理一下。
冷红殊在家,是走到哪靠到哪的,这三个小时对她,属实难熬。
颁发的奖项从人气奖,明星奖,新人奖,到顶流奖,一环扣着一环。
念到最佳明星奖白简时,全场莫名的安静,上台的人不出意料是白简的经纪人李丽容,她盛装出席,一身红色的旗袍礼裙配貂裘披肩,举着奖杯笑得大方热情,仿佛这奖不是她来代领,而是本来就属于她。
冷红殊看着大屏幕,看着她的脸,说不出的不痛快。
虽然白简肯定不太在意这些水奖,但看到别人抢了他该有的风头,冷红殊还是很不高兴。
而且,李丽容还把白简最近所有的工作都推了,又雪藏他。
郭导的情色片,还有他的新剧,她也想看来着…
“……”咳。
电影节结束后,费城闫导还有女主角被一堆记者团团围住采访。
冷红殊和付蝶先去了休息间,把礼服和首饰换了下来,再穿上普通舒适的衣服。
首饰交还给费城的工作人员,礼服装起来,今晚之前还得去店里还。
在车上,冷红殊今天大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吃了两块巧克力,一点蔬菜沙拉,水都没喝,她浑身没力气一般,懒在椅子上,垂着眼拨弄手机。
费城还在和她聊天,发今晚的合照给她看,还说新戏的导演同意她可以来试一下戏,具体时间看她什么时候有空。
冷红殊回了一句,元旦过后,什么时间都可以。
过了一会,费城发了一条具体时间给她,一月三日,下午两点,连带上地点。
冷红殊礼貌地回了一句,好的,今天辛苦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费城回发了个表情包给她。
新工作的机会来的如此突然,冷红殊感叹,冬季假期休息不久,马上又要上工了。
在剧组拍戏还不是寻常工作,一般都是不分昼夜,也没有节假日的。要是试戏成功,今年除夕,多半也得在剧组过了。
付蝶抱着笔电,在看今晚红毯的反馈,
“呦,今晚走红毯,热度还不错欸。”
冷红殊歪头一偏,倒在了她的肩头,目光顺势往屏幕上扫。
热搜前几行,是顶流明星和实时新闻的热搜,例如,某某地暴雨,白简未出席红毯,曲尤身材等等。
下面排十开外,才看到她的名字,而且还是和费城挨在一起上的词条。
冷红殊不点开评论都知道,瓜友们又会说些什么话,她想到眼皮都有点儿抽抽,今天累了,心理承受力不如往常好,在付蝶点开词条前,她又坐了起来,选择性眼盲。
付蝶:“你刚跟我说,过两天要去费城剧组试戏是吧?”
冷红殊:“嗯…”
付蝶:“正好,要试上了,后面你去费城剧组和他合作,你也有持续的关注度了。”
她这话讲的太直白了,一句话就把蹭费城热度这事挑得明明白白,光明正大。
冷红殊抱着手臂,斜睨向她,
“我发现你现在搞炒作,都不遮着躲着了…”
“这样弄,那我跟白简算什么?”
付蝶抬了一下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冷漠无情地说,
“算他最近没工作,蹭不了热度,没有用。”
冷红殊:“……”
…势利眼还真是全天下经纪人的通病。
付蝶看她还真不爽上了,知道冷红殊护短的劲儿又上头了,就许她自己说白简的不好,其他人,一个字都不能碰。
付蝶咳了几声,“最近白简不是被雪藏了吗,咱们工作又需要钱啊,娱乐圈里赚钱就需要流量,这都是工作啊,别那么认真。”
“你接一个杂志拍摄才几万,有了热度和流量,进一趟组,片酬就多了。”
“白简在娱乐圈工作这么多年,肯定也能理解你的。”
冷红殊撑着脑袋,无奈闭眼。
合着,她的意思是,第一轮和白简炒cp的热度过去了,现在就要开启第2回合,谁与争锋环节,挑一个新对象上来,续上她的话题度是吧?
啧,说的还真像生意一样。
不过,在娱乐圈的艺人,还真都是自带商品属性的,不设好定位,又没有实力,没有话题度,难保一辈子都销不出去。
“所以,你让我这样玩,不会玩脱了吗?”
付蝶:“没事儿,反正你在这个圈子里,坏女人的人设已经定下来了。”
“闹绯闻的都是顶流的大明星帅哥,你有啥不满意的,段子调侃都说你是顶流收割机,御姐魅魔呢。”
冷红殊挑眉,“是么。”
这样夸的话,就还比较顺耳了。
车快到店门口了,付蝶提起手提袋,又整理了一下袋里的礼裙,车停下后,她一个人下车去还了衣服,十分钟过去,付蝶带着店里赠送的小蛋糕和奶茶回到了车上。
“喏,给你吧,晚上加个餐。”
冷红殊懒洋洋地接了过去。
车门关上,付蝶冷得搓手,“你新剧组试戏什么时候?”
冷红殊:“一月三号。”
付蝶:“角色呢?”
冷红殊摇头,“还不知道,费城估计也就跟导演随便说了一下。”
付蝶:“嗯,我也不求多好,你能接个妆造好看点儿的配角就好了,演技不行,颜值出圈也行。”
冷红殊的演技是不咋地,她只适合演某一种特定的角色类型,再加上漂亮出彩的妆造,和比较短的出演镜头,就能达到合格线以上的水平,这几个条件但凡再少一个,对她而言都是未知的灾难。
付蝶说的卑微算计。
冷红殊问:“咱最近真这么缺钱吗?”
她赚的钱基本上都是付蝶在管,工作开支方面,也有她过手。
付蝶跟她简单盘了一下账,“你出道小半年,赚了差不多三百个,除开税收接近一半多,房租加水电每个月几万,衣服,化妆的开销也高。”
“光是今天出席红毯,租礼服,妆造费用,还有摄影师,就花了将近十万。”
“你要不要大概算一算,你兜里还有几个钱,养的了我们两
个人,还有你的大别墅。”
冷红殊:“……”
这么一听,她俩确实需要赚钱。
的士车里没有开空调,付蝶默默戴上了棉手套,一本正经地宣告:
“歇几天,新年准备开工吧。”
冬天工作实在冷得难受,但没办法,打工人还得糊口养家,何况,她家里那口子最近也没工作。
冷红殊恹恹地回应,“嗯…知道了…”
————
车停在了别墅院口。
冷红殊下了车,夜晚的刺骨急风吹得她头发凌乱,她缩成一团,手抱着自己,赶紧往屋里面冲。
付蝶在车上跟她说再见,她也没听见。
付蝶看着她的背影,在家门口前着急忙慌地按密码,她无奈地关上了车窗,的士车也徐徐驶离了院门口。
扑簌簌的雪瓣又密又稠,急急地从天顶往下落。
开了家门后,里面的暖气一下子铺面而来,冷红殊才舒然地呼了口气。
她换完鞋,脱了大衣和围巾,抬步慢慢地往家里面走。
屋里面黑漆漆的,光线昏暗,只有电视还是亮着的,白简人却不在。
冷红殊走到沙发边,弯腰把手里的小蛋糕搁在茶几上,心里正想着,
这人是洗澡去了,还是又跑天台抽烟了?
今晚的红毯,也不知道他看没看?
冷红殊低眸看着茶几上,烟灰缸里,垒起的一座灰末的小山,不经意印入眼帘。
正有点愣神,他一个人今晚上抽了这么多烟吗?
“……”
“终于,肯回来了…”
蓦然,一道低哑虚渺的嗓音传来。
话语落下,冷红殊刚回过头,还没看清他的表情。
下一瞬,不知怎么,便被落入了他的怀抱里。
白简手臂环着她娇小的身躯,高阔的身体,拢住了她整个人。
冰凉的身体,与他暖热的气息,和身体散发的热力一点点贴合,冷红殊顿时一阵肉麻,她嗓音像被噎住了,声音低虚地,
“白简…”
第72章 C72 涩吻
他低着脖子, 一双薄软的唇,自然地垂落在她的脖颈处。
热烫的气息,喷洒皮肤。
冷红殊被麻得浑身一缩, 手里的提绳忽地跌了下去,跌在柔软的厚地毯上, 无声无息。
冷红殊下意识里试着扒拉开他的手, 可他箍得太紧, 也松不开。
冷红殊就这样被他抱着,原地僵滞了一会, 小声地说,
“我刚工作完, 很累了…”
他没讲话, 冷红殊又问,“到底怎么了嘛?”
她还不知道,白简看没看直播,所以, 也推测不出他忽然的亲密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平常可不会这样缠着她的。
白简俯在她的颈窝里,他身量太高, 背和脖子都是弯着的, 手臂环着她,像环着一个娃娃。
他闷着声, 跟她算账,
“你为什么, 坐他的车去的?”
“……”
冷红殊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白简是在问红毯的事,她为什么会坐费城的车到场?
冷红殊一挑眉梢, “你看直播了?”
“看了…”
“你不是说看重播的嘛,怎么又守着直播看了?”
“……”
呵,真会口是心非。
所以,他这是不高兴自己又和费城接触,吃飞醋了?
其实,冷红殊还挺愿意这样看他吃醋,又明白表达出来的,这个沟通状态,总比他之前冷战发脾气要好。
她叹气又解释说,
“为什么坐他车,因为我们的首饰是一起借的,然后又是同一个剧组,所以就坐了他的车。”
以及,出场的时候跟费城一起,还能蹭一点关注度,她的经纪人付蝶如是说道,但冷红殊没有特意跟白简讲这个,感觉太mean了。
白简以为他们只是坐同一辆车,现在居然又扯出来别的。
他冷声又阴阳怪气地问:“一起借的首饰,你什么时候又跟他一起借了东西?”
冷红殊:“就几天之前,我出去试礼服那天,晚上去檀宫那边看首饰遇到了。付蝶说借一天价钱有点贵,他就说可以和他一起租,到时候还能一起到场。”
白简不讲话,身上怨夫的气质隐隐缠绕,周身都是低气压。
冷红殊感觉到了,身上的手臂在一点点地收紧,小臂上青筋隐隐浮凸,他真的好不高兴。
过了一会,白简沉声和她说,“今后你要借礼服首饰跟我讲,不要找别人。”
冷红殊:“你帮我借?”
白简:“买都可以。”
冷红殊:“……”
呵,一套上百万呢,说买就买,有钱人。
白简:“跟你说过了,别和费城挨太近,别的艺人可以,他不行。”
冷红殊:“我还能有啥机会再跟他接触,今天纯属是…”
话说到一半,冷红殊忽然想到几天后的剧组试镜还是费城给她引荐的,她一下噎了喉咙,
“不过我忽然想起来…我下一个戏,好像,可能,和他有合作。”
白简看着她,碎乱的黑发虚遮住了眼帘,显得他眼瞳有种深沉晦暗的冷意。
“不许去…”
他低声一字一顿地说着。
冷红殊看着他,心里打紧,既觉得他这副霸道强势的模样还有点怪酥人心的,但又不能真答应他的任性要求:
“啧…别这么霸道嘛,我还要赚钱养家糊口的欸。”
他手臂横住了她的后颈,张嘴就往她颈子上吻。
冷红殊:“唔…我脖子上都是粉底还亲…”
“白简…”
关于要不要进费城剧组的事情,这一晚,冷红殊和白简争论了许久。
白简让她别去,冷红殊说,付蝶已经定了工作,还是得去一下。
最后,争论暂且以冷红殊先去剧组试镜,到时候看结果再说,为暂定方案。
三天后,元旦节假期还未过完,三号下午,冷红殊去剧组试镜。
姜导演和编剧都在,缺位的角色他们比较发愁的,其实也就两个人,一个是银不老,神秘冰艳的异域苗族蛊女人设,另一个是明宁,娇蛮明艳的贵家小姐,这两个角色和冷红殊的外貌气质其实都挺契合的。
冷红殊把两个角色的戏服都试了一遍,又试了一下戏段,导演当下没表现出来什么,估计是这个角色还有其他演员备选,只让她回去等等通知。
因为上一部电影是当场定下的,这回要等通知,冷红殊的心就凉了半截,回去和白简报备,说的也是希望不大。
他听了,淡淡嗯了一声,也没讲什么,继续低头看书。
但冷红殊从他安然的神情里,读出了一种平静的暗喜。
啧,真装。
她不用进费城的剧组拍戏,白简心里都估计高兴惨了。
又过了两天。
事情突转,付蝶半夜打电话来跟她说,试戏通过了,导演暂定她是新戏的女三号,苗族蛊女,银不老。
开机时间就在三天后,拍摄场地在西南市凉城,她还得跟着剧组去那边,住两三个月。
冷红殊接完电话,还没来得及庆贺自己试戏成功,拿下了这个角色,转念便想到白简。
试戏真成了,她和费城一个剧组,又是深冬天寒,还要去很远的异地拍几个月的戏。
这下,白简该更不同意了吧?
冷红殊思量了不到三秒,在工作和惹白简不高兴里,果断选择了前者。
果然,她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该归他管,况且,他和美女拍戏也不少,对他有异心的人也有,她那时候也有情绪,凭什么轮到她就双标。
冷红殊想通后,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冬天的衣服厚重,还有各样保暖的装备,和女明星的保养品,冷红殊足足收了一下午才收拾完。
收完后,她给付蝶打电话,想再细问一下开机进组的事,她现在所有的工作,基本都是付蝶去对接的,想想她这么辛苦,冷红殊今年也该给她涨工资,再发个大的年终奖红包。
电话过去,接通后那边还吵吵闹闹地,隐约听到麻将机和做游戏的声音。
付蝶的声音滋出听筒,带着一种愉悦的兴奋感,好像在夜店蹦迪一样,
冷红殊问,“你干嘛了?”
付蝶还没说话,只听见芙茉在一旁问,“殊殊打来的吗?”
付蝶:“嗯。”
过了一阵,她似乎走到一片更安静的角落里。
“我到芙茉他们民宿这边了,过两天不是要工作了,要搬到剧组住,她说让我过来玩,趁着还没上班。”
“……”
“怎么了?忽然打电话。”
冷红殊:“想问你进组的事。”
付蝶:“进组啊…”
一提到工作,她就清醒了。
“工作是一月七号下午两点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三点半到之后,先直接去县城里的凉城中心酒店住下来,然后第二天上午八点开车到古城的内广场,举行开机仪式,之后的拍摄场地也是一直在影视城和野外互换,然后长住在酒店,偶尔夜戏,可能就住一下帐篷或者车上。”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基本上把行程,住宿,和拍戏的场地也都讲清楚了。
冷红殊:“行吧,那你玩去吧…”
付蝶:“要不要跟芙茉讲两句?她最近又恋爱脑,跟民宿老板玩上了。”
冷红殊拨弄指甲,实在习以为常,“帅吗?”
付蝶安静了片刻,像是在打量芙茉的新任crush,“帅,超级帅。”
冷红殊:“那不说了吧,免得打扰她撩汉的节奏。”
付蝶笑,“行,那过两天我去接你。”
冷红殊:“嗯…”
付蝶:“哦对,你家那口子怎么说?你这一拍戏,至少两个月的事啊,比拍电影那一阵时间都久,白简没说什么?”
冷红殊啧了声,“什么我家那口子。”
“我工作的事,还没告诉他,感觉白简知道了…”
好像会用情趣手铐把她拷在家里,不准她去一样。
咳,当然,这也是她的想象,不至于这么严重,但扯一顿皮也是少不了的。
付蝶:“知道了怎么样?”
冷红殊:“没怎么,反正进组后我再跟他说吧。”
付蝶听她不乐意直说,还是要猜,“免得提前让人知道,自己要独守空房几个月,会缠着你不让你走?”
她讲的话要放以前,该多新鲜,放现在来说,冷红殊一点不诧异。
白简的生活里现在就只有她,所以他确实会比以前黏一些,霸道一些,对她的独占欲也更强一些。
冷红殊扶额:“反正,各种原因都有吧,到时候再说了,你玩去吧,我行李还有点没收完,先挂了。”
话音落,冷红殊挂断了电话。
她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陪他。
冷红殊把行李箱锁好,放在房间一角,想想,她决定今晚上还是多跟白简说说话,明天再出去跟他约个会,提前补偿一下他。
楼下,小阳台。
白简正坐在落地玻璃前看书,光线朦胧,他穿着黑色的毛衣,牛仔裤,微微低眼的样子专注,一支烟在修长指间静静地燃烧,气质清冷又禁欲。
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混着的是某种花果的香味。
冷红殊跨坐在他腿上时,他下意识先把烟往后收了一点,避免烫到她。
冷红殊环手搭着他的后颈,娇声搭话,“看的什么?
白简把书搁在了旁边的书桌上,封面的几个字清晰入目,是博尔赫斯的诗歌集。
冷红殊也看不懂这些外国书,只问他,
“好看么…”
他嗓音闷闷哑哑地,嗯了一声。
身上不同寻常刺鼻的烟味,冷红殊凑到他唇前,像小松鼠一样闻了闻,
“你换烟了么,有点柠檬和蓝莓的香味。”
他一双冷清微深的眼,寂然地看着她。
安静地,垂下的手,烟管已经燃了一半,一截烟灰摇摇欲坠,零碎的火星明灭着。
他说,“换了,你前天说冲…”
他现在抽烟的瘾比过去重,一时半会估计也戒不了,换个更好闻的烟牌,她也舒服一点。
冷红殊又挨近了些,“嗯,这个味道确实好闻诶…有点甜甜的。”
“给我也尝尝?”
她这样说着,仿佛只是想试一下香烟的味道。但挑起的眼尾,和媚意的眼神又是别有一番暧昧的深意暗示。
一两秒的对视。
她雪白的下巴尖被他掐住了,力道微重,两片薄软随即覆上来。
冷红殊微一愣神,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心。
烟头无力地跌在了地板上。
微重的,渐重的,他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地往里深入。
唇舌交缠,湿漉的声响充溢在大脑里。
冷红殊被亲很舒服,抱着他的腰,细细的哼声从喉咙里往外冒,
“嗯…”
白简的手也扣着她的腰,指关节泛红。
他的睫毛垂着,眼瞳幽黑虚迷。
看着她脸上一点点浮出的缺氧的潮红,他很沉迷。
这个吻,有尼古丁的苦烈,也有水果的甜香,与深冬的雪意融化在一起,不知不觉,柔情万千。
第73章 C73 离别前夜,想要我吗?
亲完之后, 冷红殊就趴在了白简怀里。
他们最近的亲密接触都是如此,亲一半,摸一半, 就按暂停键,聊点不相关的无聊事, 分分心, 避免擦枪走火。
摇摇椅微微地前后摇晃着, 冷红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抱着他的身体, 感受他的体温, 激情退去, 她甚至有点安然得昏昏欲睡。
“白简, 你还没毕业,都不用去学校上课吗…”
印象里,在去年夏天之前,也就是白简上大三的学年, 他去学校的频率还比较高, 九月过后入了大四学年,他基本上就没怎么去学校了。
白简:“年底做了开题, 大四没什么课。”
冷红殊:“好吧, 我们职校大三也挺闲的。”
“我之前去你们学校,感觉你们那儿老师也凶, 特别是你们导员,看见我跟见了洪水猛兽一样。”
白简一本正经地说, “因为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翻墙进我们学校的女生。”
冷红殊:“所以,北院为什么不开放呢?我还得翻墙进,膝盖头子都给我摔坏了。”
冷红殊典型思维模式, 不管我做了什么坏事,错的肯定不是我,而是你。
白简:“学校面积小,而且有名人,要是开放,人流量多的每天都不用上课了…”
冷红殊失笑:“哦…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白简认真地说:“学校里还有很多知名的校友。”
冷红殊哼声,“假谦虚。”
她
趴在胸前,手指在他衣服上划拉。
白简低眸看她眼睛一眯一眯地,睫毛忽闪,应该是困了,
“要不要去床上睡了。”
冷红殊:“不要…想多跟你待一会。”
“我们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白简:“后天可以,明天有个约。”
可是,她后天就要进组了。
冷红殊抬眼看着他,“很重要的约吗?可是我明天想跟你出去玩。”
白简说,“工作上的事。”
他解约之后,还要签约新的娱乐公司,工作团队和通告代言,也得重新来过。这一阵子赶在年前,他会操心这些也很正常。
冷红殊无奈:“好吧…”
聊了一阵,也没什么话说了,白简说了一句,抱她上去睡觉,冷红殊回了一声嗯。
她环着他的脖子,身子忽地悬空。
前一阵为了穿礼服走红毯,最近一阵为了进组拍戏,上镜好看,又开始控制体重,她抱起来轻得像羽毛。
抬步往她的房间里去,穿过昏暗的楼梯和二楼悠长的廊道,门吱呀一声打开。
房间里黑漆一片,冷红殊被放到了床铺上。
屋里没有灯光,只有半开的房间门流淌进的薄光。
白简撑着她耳边,低声哑语,“那你睡了,我明天也还有事。”
半密闭的房间里热热的,他的气息也是热的,两个人凑近了,好像空气也变得粘稠。
冷红殊抬手,软趴趴地拉着他的衣领,黏黏糊糊地,不想他这么快走,
“再等一会嘛。”
白简看着她,幽黑的瞳孔在昏暗的环境里看着更黑更深,
“你今天怎么…”
他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但冷红殊明白他的疑惑,无非是好奇她今晚为何异乎寻常的热情主动,而且还不是搞play的那种热烈主动,像是小情侣相处一样的深情黏腻。
须臾,冷红殊感觉到他的手掌的热度,落在她的眼下,而后一点点地抚摸着她细腻冰凉的脸颊。
指腹包裹住了她下颌,微微地摩挲,抚动。
这个动作太暧昧,就好像在试探她的心意。
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黏了?
为什么,拉着我的衣领不让我走了?
是想要什么?
是,想要…我吗?
冷红殊轻轻握着他的手腕骨,脸贴合上他的掌心,
“白简,我要是出去工作,你一个人在家会孤单吗?”
他说,“会…”
冷红殊:“…”
“最近有新工作了么。”
冷红殊还是没敢当下说出来,编了个谎话,先糊弄他。
“嗯…过一阵吧。”
“拍戏吗?”
“嗯…”
因为之前试戏,据她所说多半没有结果,所以白简也没想到,她又能再进费城的剧组,只以为是新的剧组邀她。
“拍摄地呢,制片等级是什么,导演是谁,合作明星有谁。”
白简拍戏多年,这方面经验足,问起细节来,没完没了,活像即将送小孩上大学的操心家长。
冷红殊一时语噎,“……”
看她也不回答,好像在心虚什么。
白简的指节蹭过她的脸,与掌心不同,他的指节冰冰凉凉的,这温差让冷红殊心头有点发毛。
他微眯着眼,沉声问,
“怎么了,接了什么戏不能跟我讲。”
冷红殊:“……”
他这语气,听着还有点怪瘆人。
冷红殊捞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
“没有啊,就普通的电视剧,付蝶那边接洽的,除了拍摄地有点远,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白简温声告诫,
“你才刚接触这行,有些粗制滥造的戏,不要随便接。”
冷红殊:“剧组还可以的,A+。”
白简:“拍摄地在外地么。”
冷红殊:“嗯…”
“配角。”
冷红殊:“当然是配角了,我现在也只能演配角啊。”
白简静了片刻,似乎对她口中描述的新工作勉强还能接受。殊不知,冷红殊其实是特意避开了最让他不高兴的几个点。
拍摄场地在很偏远的异地,和费城同剧组,以及最关键的,她明天就进组开机,一去两个月,可能连过年都回不来北城。
白简看着她,反握着她的手,放到唇前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记得去之前一定和我说。”
冷红殊默默移开了眼,答应得利落又心虚,
“好啊…”
———
次日上午。
冷红殊一觉睡到自然醒,床头柜上白简给她留了纸条,说可能晚上才会回家,午饭在冰箱里,可以微波炉热一下,不愿意吃他做的菜,自点外卖也行,还有注意保暖,他会尽早回来…
睡眼惺忪,还没完全清醒的冷红殊一脸倦懒地捏着这张纸条,看了好一阵。
果然昨晚上还是该跟他交个底的吧?
白简这么温柔体贴,小小一张便利贴上全是字,起早给她做饭菜,还怕她一个人在家会孤单,特意说自己会尽量早点回家,翻面结尾,还不忘提一句,明天一定陪你出去玩。
冷红殊摸了一把脸,越来越有点心虚。
“……”
冷红殊长吸一口气,又叹出去,烦躁,苦恼。
她坐在床上醒了一会神,放下纸条,慢慢吞吞地下床。
时间刚过十点,外面的天大彻大亮。
踏着拖鞋走到客厅,顺手的功夫开了电视。
天气预报报道,今天北城城区大风无雪,夜间或有降温和强降雪。
冷红殊打开了冰箱,他给她做的菜还挺多,有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还有一些其他咸甜口的菜。
冷红殊热菜的时间,就站在微波炉前,眼睛垂着,手撑着柜台发懵呆。
两个月啊,可能还不止两个月。
她从和白简发生关系到现在,分开最长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多。
不知道这次,异地两个多月,会是什么感觉?八成过年都不在一起过了。
要是,拍完戏回来,他们还一样的好,等那个时候,答应他和他谈恋爱,好像也不是不…
叮的一声,微波炉响。
打断了冷红殊的思绪。
她戴上隔热手套,把热饭热菜都取了出去,挨个摆在餐桌上,吃之前还拍了几张照片。
付蝶不在,白简也不在,对面的椅子空空荡荡,冷红殊不习惯一个人吃午饭,吃得比平常的速度快一倍。
饭后,她小憩了一会,便开始了最后的整理工作,收拾一下日常的生活用品,再把别墅里晾晒的衣服收一收,房间卫生稍微处理一下。
中午十二点刚过,付蝶叫的车来接她去机场。
冷红殊戴着耳机,听歌闭眼了一路,连付蝶都感受到,她情绪恹恹的,不怎么好。
她猜想是因为这个季节还要上班的缘故,所以,也没刻意问,也没说什么。
候机厅,人来人往。
冷红殊靠着付蝶的肩膀,无心把玩手里的机票。
付蝶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事儿,早点赚大钱,早点退休回家躺着。”
冷红殊笑哼了,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也是。”
————
夜晚,密密的雪花漫天落下,随着夜风的刮泊,下得又急又稠。
白简开车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回来的路上,交通不太好,路面也有些滑,他还是记得绕路去她最喜欢的甜品店,给她买了草莓丝绒蛋糕和蛋挞,怕她还没睡,给她带的夜宵。
没有打伞,扑簌簌地雪绒落在他的肩头和眉睫,银寒湿漉一片。
他修长冻白的手指,打开家门,屋里面却一片漆黑,安静地像无人一样。
目之所及,全是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平常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冷红殊一般会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开着电视机当背景白噪,一边吃零食,懒懒散散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调着情。
可现在,亮着的电视机也暗了,空气寂寥,仿佛,她不在家一样。
白简站在门口好一阵,
心想,她可能已经睡了。
进门后,侧面的墙壁上,一张冷红殊留下的纸条忽而印入眼帘。
白简视力极好,不想看,也一眼看完了她留下的内容。
冷红殊给他留了这样一段话,
——不好意思,临时通知要进组了,我今晚的机票飞异地,等我回来,我们再约会吧。
“……”
身后的门落了锁,寒风进不了屋里。
白简却感觉一片寒凉之意,蓦然渗进了心底。
他看着字迹,抿了唇,脸色寒凉苍白。
他眼瞳失神,缓慢抬腕,拿下了那张便利贴,指腹落在她的笔迹上。
空荡,郁躁,无处安放的质问。
无奈,关切,与隐隐不安。
原来被一个要工作的人忽然丢下,独守空房的感觉是这样的。
躁郁是前调,空洞是中调,预感没有她的生活会是铺天盖地的寂寞,这样拉扯疼痛的想念是后调。
第74章 C74 分离焦虑
两个小时飞机, 两个小时的车程,中间还有杂七杂八的换乘时间,夜晚十点过半, 冷红殊和付蝶才到预订的酒店落脚。
凉城夜晚的街道窄瘦寂静,道路两边的店家很多都关店了, 霓虹灯光奚落黯淡, 整座城市透着一种寂寥萧索的感觉, 仿佛空城一般。
五线县城的城市建设确实比不了北城城区,看着酒店外的风景, 全是平矮的房屋, 和远处高低起伏的昏暗的山脉线, 人流量不多。
付蝶站在窗边, 兀自念叨,
“这里还是县城的主街道了,比北城的近郊区还荒凉,快赶上我家那边了…”
冷红殊坐在椅子上, 温习剧本, 漫不经心的说,“不错了, 刚刚坐车过来, 看见街上还有银行,社区诊所, 蜜雪冰城和华莱士,我老家那边街上什么都没有, 回家那一截路前半段是水泥路,后半截还是石头铺的,走的都硌脚。”
付蝶:“你爸妈应该不住农村吧?”
付蝶对冷红殊的家庭状况还不甚了解, 冷红殊也在很少在她们面前主动提起,从同寝三年她只言片语的描述里,付蝶只知道,冷红殊来自南方的普通小城,跟父母关系不太好,然后似乎还有个弟弟,在入行前,身上还莫名其妙地背了一笔债,剧她所说,是奶奶的医药费。
冷红殊:“他们住镇子上,应该算是城区吧,比这里发达一点,我说的是我和我奶奶的老家,是农村。”
付蝶:“你们家是不是重男轻女啊?”
冷红殊毫不否认,“是啊,我妈生我是个女孩子,我爸就特别不高兴。”
“小时候他们经常吵架,我妈一直没再怀上,后来我五岁的时候,他俩就离婚了,我被判给我爸,我妈去了外地打工,再没联系过我。”
“我爸说是监护人,其实也没怎么管我,把我丢农村跟奶奶一起,他进城又讨了个新老婆,那女的给他生了个儿子,他高兴坏了,就在城区买了更大的房子,安稳了下来。”
“我弟比我小六七岁,现在应该上初中了吧,我就见过他三四回,长得跟个猴儿似的,又丑又瘦,脑子还蠢,考试都全班倒数。”
虽然她讲的戏谑平静,付蝶却能体会到其中暗藏的心酸。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从小到大,爹不疼,娘不爱,刚刚成年又要经历和最亲的奶奶分别的痛苦。
付蝶叹了声气,“没事儿,现在都好起来了嘛,说不定他们看你上了电视,还后悔当初没好好对你呢。”
冷红殊:“其实我还是挺希望他们能在电视上看见我,然后来找我的。”
付蝶挑眉:“嗯哼?”
她心说,冷红殊能这么大度?能宽容她这对冷血爹妈?
她下一句便接,“等到时候他们找上我,想跟我攀关系借钱,老娘要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付蝶:“……”果然。
“不过,等你电影上映了,说不定你爸妈还真能来联系你。”
“你弟不是学习不好吗?现在小孩成绩不好,家里就想上私立学校,或者送出国镀层金的。”
冷红殊默默抿紧唇线,冷冷的眼睛里已经飙了不知道多少句脏话,她光是想象他那无良爹妈来找她讨钱的画面,就气的牙痒痒。
付蝶看聊这话题,也不怎么愉快,她滞了一会,拉上窗帘,坐在了窗边的小沙发上,悠悠地问,
“话说,你家那口子现在应该知道你来外地拍戏了吧?”
话题忽然一转。
冷红殊眨眨眼,“……”
我家那口子?
付蝶点破了重复一遍:“白简。”
提到她,冷红殊脸上刚还微然扭曲的肌肉一下松了力。
哦,原来她家那口子,已经成了白简的特定称呼了吗?
付蝶挑眉,试探她:“走的这么突然?他不会…很难受吧?”
“他没给你打电话?发消息?”
冷红殊滞了一小会,垂眸看了眼手机,并没有显示信号灯的绿光。
“…没有。”
付蝶:“好吧…可能不想打扰你吧,毕竟明天开机了,后天也有戏。”
冷红殊想到白简进家门后,看见一室漆黑和纸条上的内容,脸上可能浮现出的落寞安静的表情。
她不太愿意再去深入的细想,那个时候,他脑袋里会是什么想法,想多了,她觉得有点说不出难受。
这可能就是分离焦虑症的前兆吧。
“……”
付蝶看着她,“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冷红殊:“嗯…”
————
次日清早,从凉城主街出发到幽川古城,历时两个小时,交通来回辗转的时间,出乎意料的长,路上还有山路和土路,颠簸得要命。
冷红殊不常晕车的人,下车后都一阵反胃想吐。她走到路边的台阶坐了一会,付蝶又在旁边,陪着她,给她拍背,才慢慢缓过来。
山区地带,气温低,但比起常年落雪积雪的北城,似乎又暖和那么一些,一身装备穿好,还不至于冻得打哆嗦,睫毛结冰。
进入古城里面,街道上一片空荡安静,游客也很少,店家没开张几间,跟着地图往中心广场的方向一直走,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在这里聚集,外面一圈稀稀拉拉的,是普通的工作人员,靠里面一些的,被人簇拥着的,就是主要演员和导演。
大家都身着便服,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记者,粉丝,插空在外围见机拍照。
费城一身长黑色的风衣,隔老远就看见了她,他温和露出笑容,跟她打了个招呼。
他身边正在和他聊天的女演员,表情僵了一下,撇头往她这边看。
该说是缘分,还是必然。
这部戏的男主,是上一部电影合作的男主费城,这一部戏的女主角,是她第一次当群演的剧组的女主,尤微微。
冷红殊认得她,但不确定尤微微是否对自己有印象。
去年夏天在情书剧组拍戏时,她在教室里偷吃糖被导演骂,晚上在操场上当群演打扰拍摄,又被导演严厉呵斥,还被爆了粗口。
尤微微看她的眼神,冷漠轻蔑,仿佛确实不太认识她,也可能是认得,但对她没有一点好感。
因为尤微微和白简搭过感情戏,演过男女主。
冷红殊的目光,不自觉地便往她身上扫了一遍。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一张小脸,线条丰盈立体又娇小可爱,没有怎么化妆,五官线条也精致得像建模建出来的一样,肤色白皙如纸,嘴唇粉润。
这种像人工打造出来一样的,美丽精致的感觉,冷红殊近距离看她才恍然大悟。
她的脸,八成是整过才会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膨膨的立体感,镜头里漂亮,远看也美,稍微隔近几米,却有种假味,没大整,也一定微整过好多次。
冷红殊走到近前,既然尤微微不记得她,那更好,当普通同事寒暄一下就好。
她唇带微笑回应,视线认真地扫过,顺道跟他身边的其他人也一起打了招呼。
“你们到的挺早啊…”
费城:“嗯,过会儿就开始了。”
“你开车来的,还是叫的车?”
尤微微看刚还跟她特别熟络的费城,一看见新人来后,就无视了自己,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只靠蹭白简和费城这种顶流男明星热度的小网红,她脸一下垮了下来。
要不是周围还有不少粉丝盯着,冷红殊毫不怀疑,尤微微一定会直接冲她翻个大白眼。
冷红殊既没有咖位流量,又长的比较碍眼,还和费城熟识,尤微微会踩她这样的小演员,已经不是特殊情况,这只是她的日常。
冷红殊不想跟人玩雌竞,她也没兴趣。
但其实,尤微微对她的态度差,是出于高阶级对于低阶级的蔑视,是她做为一线小花,对普通小演员比自己低几个档次的自我认知使然。
本质上,与雌不雌关系也不大。
这么难相处又自带恶意的人,再怎么迎合,讨好她也没用。
冷红殊干脆无视了她,自顾自地和费城说话,“我们叫的车。”
费城知道冷红殊没有签约公司,这地方地处偏僻,来古城这一块,还能叫的士,今后拍戏去更偏的野外,她要是没有自己的车,就只能和工作人员挤。
费城:“你没有专车吗?”
冷红殊:“没有…我经纪人也不会开车。”
费城:“不然这样,今后去野外拍戏,或者顺道来古城,你坐我的车吧,方便一些,有些地方太偏了打不到车的。”
冷红殊本来也没想坐专车,她演的女三号戏也不很多,剧本排得又比较稀疏,有时候一天两场,有时候两天一场,这就意味着,她来戏场不用带很多行李,待一阵拍完就能下班离开。
打车的话,能打就打,不能打,做工作人员的车来回,她也没所谓。
反正,她又不是什么大名人,身娇肉贵,非得要专车接送。
费城现在开了这个口,冷红殊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毕竟某人前几天还吃了酸醋来着,哄半天都哄不好。
这要是再更进一步接触,被白简知道了,呵呵。
付蝶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替她回了话,“那要是碰巧顺路的话,就麻烦了,一般能打车我们还是可以自己打车的。”
她回答的中肯圆滑,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抛出一个有需要的情况,再接受他的帮助。
费城:“好,那一会开机完,你们要不就坐我的车回吧。”
付蝶:“嗯。”
冷红殊:“…”
“你们住哪个酒店?”
凉城主街那一块,不错的酒店就那么一两家,相互之间还离得很近。
付蝶报了名字,巧不巧,费城也跟她们住在同一家酒店。这下,专车坐起来就更方便顺当了。
费城唇角带着礼貌的浅笑,面朝着的方向,是正在跟他说话的付蝶,眼睛的关注点却隐隐落在冷红殊那边,
“那正好,休息的时候还能一起出去逛一逛,吃个饭。”
不知道是不是冷红殊的错觉,总感觉费城有些老好人过分了,但他又没有特别越界,总让人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开机仪式上。
冷红殊站在女二的身旁,举着香,跟着导演他们,一拜,二拜,又三拜。
过后,导演说了一番开机宣言,两位主演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剧中所演的角色。
冷红殊站在一边,说不上话也有些走神,鼎炉里香火的味道环绕,洁净又苦烈。
寒风刮过,她握了下冰凉的手指。
一夜过去,大半个白天也要过去了。
某人,真的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一下吗?
是真怕打扰她?
还是气她不提前说要进组,走后又编谎话框他?
他拍过那么多戏,肯定知道,再临时的拍戏通告,也不可能是上午通知,下午到。
他肯定,还是有点生气了吧…?
…
胡思乱想的,一上午的开机仪式就这样过去了。
回酒店的路上,冷红殊和付蝶真坐了费城的商务车。
他车上除了他,就一个司机兼助理,还有一个也是他的工作人员,背了个相机,估计是做宣发和运营的。
上车没几分钟,冷红殊戴上耳机,闭上了眼养神听歌,自动拒绝一切交谈。
只有付蝶,还在当她的小先锋,跟车上的人聊天,打人脉。
费城看了她好几次,也不好再打扰她。
半个小时过去,耳里的音乐声一霎暂停,默了一秒后,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手机铃声。
冷红殊睁眼看见白简的名字,心脏狠狠地颤了一下,手指放在屏幕上一滑,立马接通了电话。
车厢里很安静,付蝶在看窗外的山景,费城坐在前面一排,也静静地,没有和工作人员聊天。
白简清润的嗓音就这样无比清晰地从耳机里,传进了她的耳朵。
“…开机结束了?”
第75章 C75 他生气了
他这是从哪儿追踪到的一手消息?这么准确。
开机仪式才结束半个小时, 酒店都没到,他就知道了。
别是盯着手机盯了一天,一直刷她的路透信息才晓得的吧?
啧啧啧…
冷红殊忍不住弯唇。
听他这口气, 看来他也没太生气,只是有点不放心, 不舍得她而已。
冷红殊压低声音, 也压下唇角的笑弧, 轻声地回,
“嗯, 现在在回酒店的路上…”
她之前一直闭眼休息, 冷不丁地忽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车厢里的人下意识都往她这边看。
付蝶看她按着耳机, 是在跟人打电话,目光又移走了。
费城看了她两眼,也挪开了视线,但微微偏斜的身体表示, 他的注意力似乎还放在她的身上。
“还有多久到酒店。”
冷红殊看了看路边, “应该一个小时左右吧,刚到大路上了。”
他安静了一会, 像是有很多话要问一样, 最后出口却是低虚沉哑的一句,
“算了…回酒店我再打给你。”
“…”
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跟她慢慢说?
冷红殊抿唇嗯了声, 手机扣在耳朵上,平静地等他挂断电话。
然而, 他的呼吸声和电话那头的风声持续了四五秒,依然没有断开。
冷红殊感觉此刻,他的有些情绪, 压也快也不住了。
她忽而失笑,反问,“你怎么不挂电话?”
僵硬的寂静又持续了片刻。
他终于克制不住,声音低沉又冷。
“为什么前一天晚上,不跟我说要进组。”
果然还是生闷气了。
冷红殊视线扫视了一下车上的人,她要是现在狡辩,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楚,被费城他们听到,也不太妥当。
“…还是回酒店说吧,我有点晕车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揭过去。
然后,没等白简再讲什么,冷红殊一把掐断了通话。
付蝶抿着薄唇,按耐住了好奇心,也没有问她是不是白简打来的,具体说了点啥之类的话,毕竟娱乐圈里人心隔肚皮,让费城的工作人员猜到冷红殊私下里有恋情状况,对她们没半点好处。
过了一会。
费城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他对着司机说的一句,“开慢一点吧。”
回到酒店后,天色渐晚。
冷红殊躺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晕车也不是谎话,她坐到后半截,是真有点头晕恶心。
付蝶坐在地毯上,整理明天出行的小背包,一边问,“刚跟你打电话的是不是白简啊?”
冷红殊:“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付蝶:“那你还不赶紧打回去,晚上还要背剧本,明天又有工作。”
冷红殊滞了片刻,“你说的对…”
她摸起手机,一个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侧卧的阳台上。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按了几下,给白简回了通电话。
对面接的挺快,三五秒就通了。
阳台上,天花板暗沉的夜灯照着,光线朦胧昏聩。
没有霓虹夜景的深冬傍晚,一眼过去,全是暗色调的矮旧房屋,和远处陌生的山脉线,显得格外萧索。
山区寒风呼啸,风吹得冷红殊有点晕乎的脑子格外清醒。
她说,“我到酒店了。”
“嗯…”
“凉城冷不冷。”
冷红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甲上的水晶钻,“还行,比北城好,也不下雪。”
“嗯。”
“……”
不相干的话聊了几句,兜兜转转,才重归正题。
白简把刚才在车上问她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嗓音比刚才还严肃。
冷红殊勾唇失笑,慢悠悠地答,
“我为什么没提前跟你说,纸条上不写了嘛,剧组临时通知。”
白简明知道她扯谎,还是很平静地回应,“没有一个剧组会临时通知女三号在一天内进组的,再临时,也会提前几天。”
好吧,他果然是行家。
谎话,没糊弄过去。
冷红殊索性又说,“因为我忘拉。”
她的语气俏皮又聊骚,隔着听筒,冷红殊都从白简短暂的沉默里感受到了他的愠怒和冷意。
冷红殊简直是在他的情绪底线上蹦迪的高手。
他语调压了又压,沉低嘲讽,“你不告诉我,是怕我不让你去?”
冷红殊笑:“…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我只是碰巧又进了费城的剧组,拍摄地又离北城比较远而已,这点小事儿,你不可能会跟我计较的是吧?我真的只是忘记跟你说了而已啊。”
虽然,也是真的有点儿怕他会算这笔账来着。
吃醋的男人,难得哄啊。
“…白简?”
他好一阵子没有讲话。
冷红殊温声地哄:“别气了么,我戏排的也不满,过一阵子空几天休息,我再回去看你。”
“你住哪个酒店?”
冷红殊一愣,心说他怎么会问她住在哪,难道是要飞过来探班。
她呆呆地答:“凉城中心酒店啊。”
“你要过来看我吗?”
白简冷笑,“怎么可能。”
冷红殊:“…”
切。
白简:“进组了就专心工作,少跟人发展私下关系。”
冷红殊拨弄手指,他没点名,她也知道白简的意思,无非让她少和费城靠太近。
“知道了…反正除了工作,我也不喜欢跟男的挨太近。”
冷红殊:“对了,我的房号是6078,你要是来找我可以直接到房间来找。”
她这么说,就是笃定白简既然问了她的住址,就一定会来凉城。
谁知道,他还是冷冷的一句,
“不会去找你的,少操这么多心。”
冷红殊:“…”
电话挂断后,冷红殊就一个感觉。
白简是真的生气了啊,讲话语调冷得不行,话里话外还夹枪带棒的。
冷红殊有点点不爽,
寻思着,他还真当自己是她男朋友了啊
去异地工作必须还得说一声,不说,还训她一顿,讲话这么凶巴巴的。
但另一方面,她心里又有点说不出口的刺爽。
白简是因为担心她,喜欢她,才冲她发了脾气。这种爱恨交织的责斥,完蛋,身体里潜藏的m属性又被激活了啊。
白简要是再凶一点,要是直接找过来,把她压在墙上,强吻她,跟她置气,其实也未尝不可嘛?
“嘿嘿…”
“你笑得好猥琐啊,殊殊…”
付蝶看她打完了电话,躺回床上许久,望着天花板,脸上还一副yy的表情,好像在脑袋里做完了一整部狗血偶像剧。
“一通电话,这么回味无穷?”
冷红殊啧了一声,脑袋里yy的画面也被打散了,她起手一个枕头朝付蝶飞过去,正中她的脑壳子。
“去你丫的。”
付蝶揉着脑门,一手抱着她飞过来的软枕头,笑得不行。
“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才异地两天就忍不了了…?”
冷红殊:“谁忍不了了,我刚刚是在想剧本,入戏,跟白简没关系。”
真会扯谎。
付蝶笑:“行吧。”
“那你入戏去吧,我早上起太早,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到7点咱们再去餐厅吃个晚饭。”
话音落,付蝶把枕头丢还给她,慢慢翻了身。
“哦,对,你千万别忘了提前背台词啊,你以前考试背个知识点什么的,脑子就像穿了个洞会漏知识一样,一边背一边忘,回回考的稀烂。”
“以前还好,有老师捞你一下,这回不能马虎了,跟你对戏的都是专业演员,你稍微敬业点,圈里人看了也知道你刻苦努力。”
付蝶看她没反应,一回头。
冷红殊戴着耳机,已经缩进了被子里,眼睛眯得死死地,不知道是也要补觉,还是又进入了她的幻想世界。
反正,她刚才的一番话,她估计是一个字没听见。
付蝶叹了口气,“…”
“算了,多休息应该对脑子也有好处的吧?”
第76章 C76 洗澡但视频电话
下午两点, 古城两场戏。
冷红殊清早从酒店出发,提早四个小时去,路上车程一个多小时, 到化妆间里做完妆发又是两个小时,等到了候场区, 距离她出酒店已经过了快四个小时, 差点都要迟到了。
这工作, 光是到现场一趟就快要把人的精力耗尽。
天寒地冻,南方的冬天是侵入骨髓的湿冷, 空气里也潮潮的, 皮肤不冻, 但关节里作痛。
冷红殊缩在靠墙的折叠椅上, 披着棉袄,全副武装,低头看剧本。
第一场戏,拍的内容是和配角群演的群像镜头, 从苗疆远道来中原的银不老在客栈吃酒, 因言辞高傲,无端鞭笞中原男人的无情冷血, 而与店里的男性客人发生口角冲突。
冷红殊拿到剧本, 其实是在试戏成功后的当天夜晚。
之后,她又花了几个晚上, 研读剧本。
她小时候学习就不太好,长篇的厚剧本读起来对她而言非常困难, 剧本通篇只有台词,她看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故事。
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看了好几遍, 冷红殊才大致弄清楚她个人的故事线。
银不老是苗蛊巫女,她的母亲曾经是上一任的圣女,因为和中原男人成亲后又被抛弃,才回到了族内。
后来被族人排斥,年过二十生下她便撒手人寰,银不老是姥姥带大的孩子,从小在族内学习各种巫蛊之术,不论身手还是造诣,在族中年轻人里都是一绝。
成年后,她出走族中,来到中原,不为别的,只为找她素未谋面的亲爹寻仇。
在这个过程中,银不老结识了男主,并对他产生爱慕之情,由此又引发了一系列爱恨情仇的故事。
至于她的结局嘛,因为是女三,所以肯定不会和男主圆满。
银不老在完成杀父之仇后,与她亲生父亲的养女,也就是女主蒋月儿又产生了新的愁怨。
蒋月儿来找她寻仇,反被银不老下了绝命蛊,危在旦夕。
但见男主为女主癫狂,银不老心有不忍,又以损害自己为代价,引出女主身上的蛊虫,成全他们两人。
自此,她离开了中原京城,四处游历,浪荡半生。
很典型的武侠剧女配角人设,身负血仇,痴情男主,爱而不得,最后放手,出走江湖。
虽然说是老套古早的配角人设,但冷红殊其实也有喜欢这个角色的地方,比如,银不老敢爱敢恨,喜欢上男主就全力追求,尽情表达,恨自己的亲生父亲,就一定要他血债血偿,做事果断坚毅,为人亦正亦邪,但大事上又特别有原则。
这个角色要是演好了,说不定还能小火一把。
冷红殊把冻冷的手放到嘴前哈气,一种隐隐的兴奋感蹿上心头。
然而,事实上…
开机后,
“……”
“好,再来一条近的!”
“眼神和动作跟刚刚接不上啊,你刚才是抬手,现在也要抬,眼神是朝右边。”
“再来一条,再蛮狠一点,任性一点,带点傲气,蔑视。”
“不要抬太高的下巴,鼻孔会露出来的…哎呀…”
“这回又翻白眼了…”
是的,冷红殊进组后的第一场戏拍的极其不顺利。
她以为自己会被导演夸,结果拍了十一条才过,不是表情不对,就是没接上戏。
下午放饭,冷红殊都吃不进东西,导演嘴太毒,说得她情绪恹恹的。
付蝶安慰她,“没事儿,慢慢适应一下就好了,这导演确实比闫导暴躁些。”
其实不能说暴躁,应该讲直话直说。
夜戏半场,一个露脸单人的镜头,无台词,冷红殊拍了四五遍就过。
夜晚,冷红殊卸了妆发,换了衣服,准备回去。
正赶上费城也刚拍完夜戏,他主动提议,“要不一起回去吧,这么远打车也要等。”
冷红殊答应了,赶方便顺个路,也OK。
回去的车上,她有些沉默,付蝶也累了,后倒在座椅上,闭眼回血。
费城:“今天还顺利吗?第一天进组感觉怎么样?”
说句实话,感觉比客串群演时好很多,工作人员对她都还比较客气,今天搭戏的也都是群众演员,他们不会耍大牌,搭配起来很舒服。
只是下午那场
戏,她个人发挥的不好,被导演说了几次后,更加生涩不自在,连拍十几条,她都有点泄力了。
冷红殊撑着脑袋,无力地说,“下午拍第一场戏,导演远切近,说我动作眼神不一样,接不上戏,然后又说我动作不好看,镜头里白眼仁露多了,鼻孔也露多了。”
其实,冷红殊对他坦言相告,也是有点想向费城取经的意思。
在这个组里,关于怎么演戏这个问题,她问不了其他人,就只有他至少表面上好讲话些。
费城笑,“正常,新人都这样,你还没有镜头感,古偶要求拍出来画面美,但摄影师一般又没有电影摄影专业,所以你自己要有点儿感知,摄像机从哪个角度拍脸会变丑,你稍微注意一下,调整一下脸的角度,你可以用手机试试,自己录像回看。”
冷红殊不自觉地点头。
“没事,多拍几天就好了。”
“对了,明天我们有对手戏,晚上的一场。”
冷红殊:“嗯。”
话说,她台词还没背清楚呢,明天比今天还多一场戏。
费城看着她,温和的眼神转深一层,幽黑深邃,他冷不丁地说,
“要不要到我房间来,我们对一下戏,这样明天你拍的时候,也顺利一些。”
冷红殊抬眼看着他。
她心说,费城还真是会装,温雅绅士的一张皮披到现在,才露出来一丁半点的狼人模样。
冷红殊笑了笑,婉拒道,“台词都还没背,我今晚上还是先记词吧,对戏明天早点到也能对。”
费城眼神暗了一瞬,又温声问她:“你明天大概几点走。”
冷红殊:“早上七点。”
费城:“正巧,坐我的车一起去吧,车上可以对戏。”
这下,冷红殊不答应也不行了。
她点了下头,轻飘飘地说了句,
“也行。”
冬夜,凉城的主街黑漆一片,开张的店家寥寥无几,只有街道边几盏幽暗的路灯还亮着。
刚进房门,付蝶赶不及地要点外卖,晚上吃剧组的盒饭不合口,她没吃饱,冷红殊在控制体重加情绪不好,也没吃多少。
付蝶浏览了一下外卖页面,发现最近的商家在古城景区那一块,这附近压根没有可配送的商家,要么就是酒店自做的晚饭配送。
付蝶没办法了,只好选酒店的晚饭配送。
她把菜单看了两遍,米粥炒菜都有,
“殊殊,你要不要吃点什么?酒店的晚饭可以配送到房间,也有减脂餐,要不要给你点一份,我看你晚上都没吃东西。”
冷红殊盘腿坐在床上,正在看剧本,抽神问了她一句,“外卖呢?”
“这里点不了别的外卖,8点之后附近商店都关门了,古城景区那一块不在配送距离。”
冷红殊:“好吧…那我要减脂的,导演说我脸上镜要更尖一点就好了。”
付蝶挑眉:“是你听错了吧,他是让你下巴下压一点,调一下角度,抬起来容易显脸肥。”
付蝶其实能懂冷红殊今天的心情,从小到大一直被夸漂亮完美的人,今天忽然被人揪着说,这里角度不好,那里又露了死角,肯定会生出点儿容貌焦虑。
冷红殊又是特别爱美又傲气的人,她在现实里要做大美女,上了镜头,一样希望自己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哦…反正我只吃减脂餐。”
付蝶撇回眼,给她点了蔬菜沙拉,自己又点了几个炒菜。
晚饭送到后,两人吃完。
付蝶洗完澡,就回了她的侧卧,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她,慢慢琢磨剧本。
三大页的台词,冷红殊记了一个多小时,才记下来一半。
有人对戏应该会记得更快,自己背,多少就有点上学时候背语文课文的感觉。
冷红殊不想在死记硬背,想跟人搭个戏,找找感觉,但她又不想去找费城。
思索了一会后,摸起手机,冷红殊打了个视频电话给白简。
这个点,他应该还没睡。
铃声响了快一分钟,电话才接通。
冷红殊慢半拍地抬起眼,正想问他在干嘛,这么久才接电话。
屏幕里,水汽缭绕,把镜头雾化了,一片模糊里,他低着头,清阔结实的上半身光裸着,水线淅淅沥沥地往下浇淋。
滑过他凸起的喉结,漂亮精致的锁骨,结实微粉的胸肌,然后再顺着沟壑的腹肌和皮肉上凸起的血管经络,滑入更深的水雾中。
握草!
冷红殊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一圈。
他居然在洗澡,还接了视频电话!
勾引,这不是赤果果的勾引是什么!
冷红殊生生被他硬控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要说话,
“我靠,你在洗澡啊,你洗澡接我电话?”
水声太大,他这回估计没听见,飞快洗完关水后,他才拿起放在支架上的手机,正视屏幕里的她,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过来…”
他黑发还在滴水,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像蒙了一层雾,冷清的眼神配上被热水淋得红温的皮肤。
诱人,简直太诱人了。
冷红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本来想说找他这个大演员搭戏,来带带她。
结果,脱口而出,却是一句,
“因为我想你了嘛…”
白简看着她犯花痴的眼神,不知道是谁,前天还在编谎话变着法糊他。
他不冷不淡地回了一个字:
“哦…”
冷红殊看他扯了条浴巾,正要围,她嘴疾口快地说,
“欸…你能不能,先把镜头往下照一下。”
白简动作一滞,湿黑的瞳孔慢慢睨向她
“…”
冷红殊笑:“别误会,我就想看看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拖鞋…”
“…”
第77章 C77 吻戏?
“…”
白简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
但冷红殊还是不依不饶的撒娇, 她心说,既然撩都撩了,不如一撩到底。
“给我看看嘛, 白简。”
面对她死皮赖脸的耍流氓,娇软撩骚的催促, 白简又看了她一眼, 看着她脸上可爱又期待的表情, 闪闪发光的水光瞳孔。
她还真是,好色一如当年。
白简无奈地平声回应,
“行, 就一眼。”
冷红殊:“…”
哦嚯嚯, 他居然答应了!
她立马调整了一下趴姿, 抱着枕头,端起下巴等着好戏放送。
下一秒。
一声爆裂的低呼夹杂着而后凌乱癫狂的尖笑声传入隔壁的付蝶耳中。
她吓得浑身一颤,立马下床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怎么了,有蟑螂!?在哪里!?”
付蝶是她们寝室的蟑螂杀手, 每次一听到女生尖叫, 她就跟拉了警报一样跳出来,生怕晚一秒就错过了打蟑螂的好时机。
冷红殊听到门响,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 把手机按到了胸前,赶紧解释说,
“没有没有,我刚刚刷视频看到个段子, 笑得我…”
付蝶捂心口:“我去,你吓死我了…突然一声…”
她念念叨叨地出了房间,不忘给她带上房门。
手机再揭下来时, 某人却已经围好了浴巾,又拿了毛巾,若无其事地搽湿发。
冷红殊满腹遗憾地说:“欸,我的小白简呢?我还要看的…”
白简重复了一遍,“一眼。”
残念…明明洗完澡的小白简最好看了,粉粉的,血管也很…
“说吧,到底什么事打过来…”
白简走出了浴室,外面的廊道黑漆漆的,只有客厅的光线朦胧,他眼神也黑极了,幽冷深邃地看着她,认真的问话打断了她涩涩的思绪。
好吧,果然瞒不住他。
冷红殊在忙着工作的时候,是不会有闲心和他打电话调情的,而且就她凭那个垃圾记忆力,一晚上记几页台词都悬,哪里有空找他。
冷红殊顿了一会,想起台词的事,颇感压力地叹气:“其实是因为我明天有和男主的对手戏,想跟你搭一下台词,我想着这样我能记得快一点。”
白简抿唇默然片刻,
“你把剧本发过来吧。”
按照道理讲,剧本内容是不能外露的,但白简是圈内人,又是她的未来男票,发给他应该也无妨。
冷红殊把没背完的最后一页拍了照,传给他。
白简坐在阳台边,用电脑看剧本,用手机继续和她视频。
他快速地扫了一遍台词,
“这是你和男主的戏。”
冷红殊:“嗯。”
屏幕里,光线半明半昧,他握着酒杯,指节修长冷白,昏光下寂静专注的面孔有种禁欲感。
冷红殊没来得及欣赏,过了一会,她看见白简的唇角扯出了一个很淡的轻蔑嘲讽的薄弧,像是对这个剧本有些微词。
冷红殊挑眉:“怎么了?”
白简:“很典型的大男主剧本,所有女角色都喜欢我。”
真牛,一页台词就看出来女三未来会喜欢男主,以及整个剧本的主调性。
说起来,白简接过的戏,好像基本都是纯爱设定,男女一对一,电影复杂一些,但也没有三四个女的同时都喜欢他的情况。
听他这口气,好像还挺瞧不上这种剧本的。
或者,是因为冷红殊也是这个大男主剧本里,喜欢上男主的一个女配角,所以他更看不顺眼?
冷红殊喃喃:“古偶不都这样嘛,我才进圈,不演这种女配角,还能演什么。”
白简:“他介绍你去的?”
冷红殊:“嗯…”
白简叹了声气,莫名有种没管好家里小孩,让她误食了脏东西的感觉。
冷红殊:“有那么糟吗?我演的角色后面也完成复仇了,被女主报复的时候还给她下了蛊,虽然结局是男主护着女主,然后我伤害自己,又把蛊引出来了,但是这个角色也不全是男主挂件吧,她也有自己的剧情线的。”
好吧,虽然在这个剧情线里面,她做为女三号,为不损害自己在男主面前的形象,害怕伤害女主后他会怨恨自己,而把自己的复仇计划往后也推过不少次。
但是,没办法,她现在能接到的有很多台词和戏份的a+剧本,估计也就费城介绍给她的这个了,她也没法多挑。
冷红殊:“咳,还是搭戏吧,时间也不早了。”
白简嗯了一声。
他看着电脑屏幕,懒懒地支着脑袋,沉默片刻后,就调整自己进入了剧情,
“姑娘…”
他的嗓音清润悦耳,就连一句普通称呼的姑娘,都说的这么文雅又酥痳。
冷红殊出戏了须臾,看着台词,滞了片刻,又立马紧了语气,
“你是谁?”
“我的蛊铃…我的蛊铃呢?”
“…”
“你是在找这个?”
清朗客气的口吻一转,又掺进去几分风流狡猾,只是声音而已,冷红殊却幻想到了白简一身黑袍劲装,拎着铃铛,蹲在她面前,眉眼朗俊风流,又尽在把握般跟她说话的模样。
想要一把夺过铃铛,他却收回了手。
冷红殊气急败坏地说,“你还给我!”
“这铃铛上有苗文,我看你衣着也不像中原人,你是苗疆人?”
冷红殊:“是又如何,姑奶奶可是精通巫蛊之术,小心我下蛊…诶你干什么?”
剧本上写,他听闻这异域女人会巫蛊术后,立刻收起铃铛,将女子五花大绑,扛到了自己的马上。
冷红殊:“你干什么!登徒子,卑鄙小人,你个毒药烂肠的阴险小人,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保证让你一辈子……”
“唔…”
“少说两句吧,姑娘,小心颠吐了。”
吊儿郎当的语气,又拿捏着尺度不至于过飘,看似轻佻,实则有分有寸。
“你到底要干什么?”
“在下有一故人,身中恶毒,无药可解,高人指点可用蛊术压制,我前几日听闻凉城来了个苗族打扮的姑娘,便来这里寻你了。”
“笑话,你这样对我还妄想我帮你?只要你解开我身上的绳锁,你和你那位故人,一个都别想活!”
“哦?你的铃铛不想要了?不要的话,我把它丢给乞丐当讨饭碗用?”
“你——”
“姑娘不必恼火,如果你能治好我的故友,有任何要求,在下都尽量满足,黄金百两或良马千匹,都不在话下。”
他的设定是外出游历的闲散皇子,钱对他确实不成问题。
冷红殊沉思半刻,“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但说无妨。”
“冬阁老,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叫这个名字,但我有他二十年前的画像,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他,我包你友人无虞。”
“好,一言为定。”
“…”
一页戏试完,冷红殊终于从白纸黑字的台词里,找到了画面和感情,
“可以了,我有代入的感觉了。”
白简低着眼,还在看剧本。
不得不说,他入戏是真快,光是声音一出来就把她带进了剧情里。
要是能和他拍对手戏,想必会和费城拍要容易很多。
“白简。”
“嗯。”
“那现在要不…”
“你跟他,后面还有什么肢体接触么?”
白简突如其来的问题,脱离了戏里的人物,嗓音清冷低沉地,有点认真,跟刚才搭台词时倜傥风流的语调全然不同。
冷红殊仔细想了一下,她印象里跟费城的肢体接触应该也就两场戏,
她手指戳着脸颊,低喃地说,
“有两场稍微亲近一点吧。”
“一场是他受伤了,我给他上药,还有一场是他喝醉了,把我当女主亲了一下。”
时间一霎暂停。
冷红殊眨眨眼,看着他的神情肉眼可见变得的难看晦暗,眼帘微低,眼神却幽幽寒凉。
他掀起眼皮,直直地看着她,一字一顿沉声质问,
“你们,还有吻戏…?”
第78章 C78 只是想念
冷红殊:“…嗯。”
“不过, 具体到时候怎么拍还不知道,剧本上只写了有吻戏。”
冷红殊撑着下巴盯着屏幕里的他,一脸无辜单纯,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实际上,她心里一直特别在意他的反应, 看他脸上不爽, 她想笑得不行,
和费城的吻戏其实是她胡诌的,剧本里写的桥段, 是男主喝醉将她错认成女主, 然后抱着她不放, 后又被她下蛊晕了过去, 压根就没有他们俩的吻戏。
话说现在这个时代,针对女性向的古偶剧里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女三和男主有吻戏这么雷人的桥段,想想也知道。
“怎么了嘛,你脸色好像很不好啊”
他何止是脸色不好, 眼神也黑沉沉的, 看着她,周身都是寒凉的低气压。
异地拍戏要离开北城, 提前不打招呼就算了, 还和费城有吻戏。
白简几乎是用尽忍耐力地问出了这句话。
“你进组前就知道,和他有吻戏?”
冷红殊睁着大大的眼睛, 直白地说,“我知道啊。”
“呵…”
好强烈的一声冷笑, 冷红殊都打了个寒战。
她小声念叨,“可是…你以前也跟女演员拍过亲密戏的,怎么我就不可以?”
“……”
她说的没错。
他不应该双标。
但事实是只要一想到, 她要和费城亲吻,还是荧幕初吻,他浑身都像绑了带刺的藤条一样作痛。
追求她的过程中,白简体会到了太多他从前忽视的冷红殊对他的感情。
被忙于工作的他丢下后,她的寂寞失落,看着他和其他女生拍感情戏时,她的嫉妒与憋闷,没有正当关系,只能在和他若即若离的拉扯
中,感受他的冷漠,兀自患得患失,喜怒无常,这些感情,冷红殊都经历过无数次。
而他,只是浅尝一下,就如此窒息。
他是不该这样的,也没有资格要求她什么。
“…”
冷红殊看着他,白简只是问了两句,却迟迟不发作?还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想起自己上次拍闫导的戏,她和另一个小配角有亲密戏份,他都临时进组,顶替了他的戏份,现在怎么,反而没有反应了?
难道是因为费城咖位太大,还是最近被雪藏,也无力插手?
又或者,他真有这么大度,一点都不计较?
冷红殊继续添油加醋,“不过,这场戏还挺近了,十九号就拍。”
“我到现在还没正经拍过吻戏呢,估计导演又得卡好几次,到时候我们还得亲好几次。”
看着她佯装苦恼的模样,白简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一双黑漆沉默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冷红殊正想问他又怎么了。
空气寂静须臾。
白简冷冰地说了一句,
“不聊了,先挂了…”
然后,下一秒,屏幕一片漆黑。
冷红殊呆呆地看着手机里自己的倒影,怔愣了片刻,“…”
…这是什么反应?他怎么不闹啊?
真这么善解人意啊?她说他两句不能双标,他就真不双标了?
还是说,气到宕机了,才挂的?
冷红殊满脑袋问号。
也不知道,自己扯的这个谎去骗他,到底是生效了,还是没生效。
说到底,她只是想让在闫导剧组里上演的那一幕再重演一遍而已。
她只是有点想念他,想念到希望他来找自己而已。
…
翌日,古城剧组。
托昨晚和某人搭过戏的福,第二天的对手戏,冷红殊的状态超乎寻常的好,各个视角平均三条就过。
休息区,早早收工的两人并肩坐着,工作人员围在旁边,帮他们整理发型。
费城看着她,毫不吝啬地夸赞:“今天状态不错,昨晚上有用功了?”
费城的脸扮上风流皇子的装相,也是帅的,俊朗温柔,有种沉稳儒雅的气质,他的台词功底也不错,但架不住冷红殊暗自拿他和白简做比较,那当然还是白简的少年风流更胜一筹。
冷红殊:“嗯,昨晚上和人搭了一下台词,入戏了就比较好演。”
费城昨晚邀她一起搭戏,被她拒绝了,她现在这样说,说明她还有别的搭戏对象。
这圈里的人,明面上都风光亮丽的,私下里谁没有点见不得人的秘密。
费城想到有关冷红殊的那些传言,谣传她和白简的私人关系不简单,两人之前也有在电影里合作过,还上过恋综,热搜词条挂了几天。
费城斜睨着她,冒昧问了一句,
“和圈里的朋友搭的?”
她要是和白简有关系,他想染指她,估计也得望而却步了。
然而,冷红殊却笑眯眯地解释,“我经纪人。”
费城笑哼:“哦…”
还好,不是白简。
夜晚时分,剧组在古城的酒馆里聚餐。
这种小餐馆没开暖气,条件也比较简陋。
冷红殊穿着黑色的长棉袄,灰色加绒裤,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她头发上还有发胶,披散着时,头皮有点硬邦邦的,她戴着帽子,一张小脸被遮了大半,冻的发白。
她和其他几个女演员坐一桌,左手边是女二号许愿,右手边是尤微微,两个人她都不熟,落座后打了个招呼便再没说过话。
羊肉火锅还没开,桌上没一个人伸筷子。
对面半桌基本是尤微微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其他配角。
其中一个戴红帽子的姐姐,举着相机,冲着尤微微,“这样好好看,拍两张?”
尤微微刚刚脸上还是冷淡不耐的表情,一看见镜头立马笑了出来。
她对着相机摆pose,毫不避讳地说,“别把旁边人拍进去了,影响照片质感。”
工作人员笑说,“…没拍进去。”
冷红殊低着眼看着手机,若无其事。
拍完后,尤微微接过相机,看了看,“还行,就是角度再往上一点就好了,这样有点显脸大。”
“我回去给你修修。”
“嗯。”
“真在这儿吃吗?”
尤微微看了眼导演他们那桌,正聊得火热,她照片也拍了,刚才跟大家慰问工作,也慰问过了,
她看着锅里的烫羊肉开了,咕噜咕噜冒泡,毫不掩饰地嫌弃道,“感觉这种小餐馆里处理羊肉都弄不干净,估计都有病毒,我们回酒店吃吧。”
冷红殊刚夹了块羊肉,正要往嘴里送,感觉背上被狠狠刺了一下。
啧。
不日,夜戏。
这是冷红殊第一场和尤微微同框的戏份。
她饰演的镖局大小姐蒋月儿,泼辣豪气,浑身正义感。
在街道上与行径恶劣的人贩子发生冲突,打得街上一片狼藉。
银不老坐在路边的茶馆喝茶,惨受波及,两人都是极其强硬的性格,好好一顿下午茶被打断,银不老即刻与姜月儿发生了冲突。
蒋月儿正在教训人贩子,被她一打断,人贩子转眼溜没了影,她便拿银不老撒气。
这场戏两人有一些肢体上的冲突,候场时候,冷红殊跟着动作老师,一直在紧急加训。
她从没有演过动作戏,古偶剧一般流水线制作,提前培训也是临阵磨枪,剧组不会严格要求,全靠演员自觉,但冷红殊还是想,即使在流水线古偶剧里,也尽可能做到最好。
候场从晚上七点到九点,冷红殊一直在跟排练动作戏,尤微微却一直在休息车上,没有下来。
九点一刻,导演叫了全场准备开拍,尤微微还在车上,撂下所有人,眼巴巴地等她。
工作人员去催了两次,第一次,听说时间要推后二十分钟,催第二次,又往后推了半个小时。
夜里露重,风寒地冻。
冷红殊是重要角色,在组里的待遇还好一点,有椅子坐,还有工作人员给的棉袄盖腿,付蝶也带了暖宝宝和电热水袋,给她暖着。
可那些候场的群众演员就没那么好运了,那么些人,没有遮风避雨的安置所,只能席地坐在靠角落的古街道旁,穿着单薄的戏服,道具组脏兮兮的布鞋还有破洞。
乍一眼过去,像路边的乞丐一样,冻的瑟瑟发抖。
冷红殊也做过群演,候场等待的心酸,焦虑她都能感同身受。
冷红殊看着街道边那些人,正想着,自己这趟出来带的暖宝宝发给他们够不够用时。
某位大小姐终于肯露面了。
尤微微慢悠悠地从商务车上下来,她披着红色的毛绒披风,一副傲气慵懒的架势,身旁还是三四个工作人员簇拥着她。
她小脸红扑扑的,露出的脖颈雪白光滑,像是在车里吹暖气吹得脸上都发热了。
大家眼神里有对她的不满,但敢怒又不敢言。
“准备开拍了!”导演喊了一声。
冷红殊暗吸了口冷空气,掀了棉袄站起身。
化妆师和造型师纷纷围过来,帮她整理头发和妆容。
正式开拍后。
冷红殊照着动作老师教过的动作,一招一式,虽然说不上标准有力,至少利落干脆。
她眼神也劲劲儿的,长长的辫子飞舞,身上的银器跟着动作发出脆耳帅气的声响,神秘又艳丽。
反观蒋月儿,握着剑柄,却不按章法出牌,动作完全跟老师教的不一样,乱舞一气,打击的力道也有点重。
多半是因为她没有提前练习,也没有用心记,才会变成这样,空使蛮力。
冷红殊尽力配合着她,想一遍直过。
脖颈上忽地一疼,被刀刃砍到了,冷红殊皱眉忍着,还是先把戏演完了。
导演喊了卡,一遍过后,冷红殊捂着脖子摸了一把,低眼一看,手上有血。
“没事吧?”
“脖子流血了。”
身边的工作人员看见了红,纷纷凑过来,付蝶抽了张棉巾,不由分说往她脖子上按住。
“没事吧,疼不疼?”
冬天天冷,痛觉不灵敏,其
实,也就被砍到那一下有点疼。
冷红殊摇头,“还好,不怎么疼。”
道具刀,力使大了,滑过脖子,是会容易受伤。
导演:“没事吧。”
“这个道具不利,破了点口,没事没事。”
大部分人,不管真心假意,都拥过来关切她。
只有尤微微,一脸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对着助理举起的镜子,优雅整理头发。
她好像还对大家关心冷红殊只是划破一点皮就小题大作这件事,感到嗤之以鼻,仿佛冷红殊脖子上的伤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最关键的是,导演也不敢念叨她,是她动作没记清楚,才误伤到了冷红殊,她咖位大,又是剧里的顶梁柱,导演都要迁就她。
幸好这条一遍过了,不用再拍。
付蝶挽着冷红殊的手臂,看着远处的尤微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在心里一直念叨她坏话。
散场时,也是收工时。
尤微微在休息间里卸完妆,被三四个工作人员簇拥着,往停车场去。
冷红殊正巧也在停车场,今晚时间晚了,打不到车,她坐费城的顺风车回去。
两个人劈头一碰面。
尤微微看见她身后费城的车,那表情简直蔑视到了极点。
冷红殊冲她微微挑了下眉,
“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尤微微嗤笑,“呵,你不会因为脖子上那一点儿的伤就跟我计较吧,武打戏谁不会受点伤,这么娇气。”
冷红殊眼神冷冷地,付蝶站在她旁边也不插话,有种大姐大放话时,站在一边撑场的小妹的自觉,
“我叫你不是因为这个。”
尤微微,“那你想说什么,解释自己坐费城的车只是顺路,你俩没关系?”
她冷笑,“不用解释,我也不信他能看上你,包括白简也是,不都是你倒贴嘛。”
冷红殊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直接说,
“跟这个也没关系,我要说的是,你今后拍戏能别让大家在外面等你一个人嘛。这么冷的天,大家都是来这里打工的,不是上宁古塔做奴隶的。”
哦,原来是想做好人哦。
逮着一点把柄,还想让她内疚认错,向大家谢罪?
尤微微笑出声了,漂亮的眼尾紧出一个锐利傲慢的弧度,
“他们可以不来啊,剧组给了钱,他们接了工作,等几个小时不是应该的嘛。”
“牛马不想受苦,可以回家喝泔水,又没人强迫他们。”
冷红殊看着她。
尤微微脸上是理所当然的嘲讽。
她也是一流影视学院毕业的学生,家里能供得起她这个艺术生,就说明她家境条件不错。
在校期间又被选去演电视剧,很快就名声大噪。
她这小半辈子,没吃过苦,高高在上,毫无共情心,典型的208思维模式。
冷红殊拿群演们的辛苦来要求她体谅,属实高估她的道德感了。
无奈,冷红殊索性也不装好人了,换了副脸孔,微眯眼的笑,像小狐狸黑化了一样,
“可以啊,今后你再让大家等,我就跟剧组每一个人说,尤微微在车上拉屎拉不出来,大家都体谅一下,多等等她。”
这么粗俗的词汇,和如此恶臭的一顶帽子硬扣上来,尤微微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一霎涨红。
“你——”
“你恶不恶心?”
反正职校太妹就这素质,话糙不要紧,有用就行。
“就这样,明天别让大家等哦,不然我还要说你便秘长痔疮,剧组这么多群演,让人传出去该多不好。”
尤微微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上了车,气得手都在打哆嗦。
她哪里遇见过这种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旁边工作人员还劝她,“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都是瞎说的。”
然而,回到车上,尤微微却久久难以平复,玩着手机在,莫名地啧声踢东西,爆粗口骂冷红殊。
最后,却又不得不妥协在便秘的扣帽警告下,
“从今往后,导演喊开拍了就来叫我,我睡了也叫,叫醒为止。”
她气急败坏地说。
工作人员点了几下头,连连应声,
“好的好的。”
好吧,看来这种恶毒的谣言对女明星确实有用,比整容,傍大款,偷税漏税还毒…
第79章 C79 他来了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 武打戏的部分越来越多,即使冷红殊做为女三,这种戏份相对男女主较少一些, 但日常休息的时间,她也自觉安排了动作戏训练, 想以更好的面目, 呈现在银幕上。
冷红殊第一次吊威亚, 是在进组后的第十天。
她初试还觉得有趣,吊了几天之后, 再配合上武打, 落地, 繁复帅气的动作戏。
她身上被撞的青一块紫一块, 折腾得浑身都没块好肉了。
同剧组其他几个有动作戏的演员也差不多。
像尤微微这种,一点都不训练的,连拍戏迟到这种怀习惯都是最近才刚刚纠正过来的人,还是女主演, 正式开拍的时候, 更是比其他好歹训练过一下的人还惨十倍。
动作生疏不熟练,一条戏要拍好多遍导演才同意过, 冷红殊拍三遍过, 她得拍七八遍,身上碰的到处是伤, 痛得她一关摄像机,龇牙咧嘴的。
付蝶每次看, 都直呼解气。
某日清早,又是一场繁复的动作戏。
剧组开拍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倒霉事兜兜转转, 这次不幸轮到了冷红殊头上。
她吊威亚落地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
疼痛就像电流,一瞬间麻痹了她下半身的知觉,她无力地在地上蹲了好一阵,额头直冒冷汗,被付蝶和工作人员费力搀扶着才下了场。
当时还不觉得有多严重,心想着,痛一阵子,回去弄点跌打损伤药揉一揉应该就会好。
然而,一上午过去,涂了药的伤处却一点不见好,紫红渗血的淤伤触目心惊,轻轻按进去,肉里面简直刺痛难忍,根本走不了路,脚尖一落地就抽抽。
幸好,赶上下午没有工作,冷红殊暂时能修养一下,去县城的小诊所看看病。
她带着口罩,围着围巾,一身全黑色的长棉服,全副武装地到了社区的诊所。
坐诊的是一位中年女医生,简单看了一下她脚的情况就说,没伤到骨头,但是可能扯到筋了,她可以开点药水给她,配合自己按摩几天,如果不见好,最好再去大一点的医院看看,那就得开车进市里。
冷红殊没时间慢慢试,慢慢等。
剧组拍戏的节奏,也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慢下来。
她直接叫了辆车,转道再去市里的中心医院,又是拍ct,又是做针灸,理疗,弄到大晚上的才回酒店。
洗漱完,付蝶把她扶到床上,看着她脚踝那一片淤伤,不仅不见好转,颜色还更深了,
“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点了?”
冷红殊用涂了药的手揉着脚踝,嘶嘶地抽气,“好像,好了那么一点点。”
看来理疗的效果,约等于无啊。
付蝶皱眉担忧,“那怎么办?后天还有武打戏的。”
冷红殊也无奈,但急也不是办法:“今晚过后再看看情况吧,明天还是走不了的话,我就跟导演说说。”
如果再不行,那她也只能硬上了。
翌日,是冷红殊进组半个月以来,难得的休息日。
付蝶和剧组的制片姐姐约了个饭局,要谈一下后面合作的事,一大早便出了门。
冷红殊做为病号,独自留在酒店里。
睡了一晚上,她脚上的伤好像缓和了一些,但行动还是极其不便,伤脚一落地,踝骨就像要爆炸一样刺疼。
中午叫酒店的餐点,人服务员送到门口了,她也只能单脚蹦着去拿。
本来难得的休假日,她可以安宁舒适的度过的,去小城逛逛街,吃点当地的特色美食,但冷红殊现在却只能瘫在床上或者沙发上,忧心明天的动作戏到底该怎么办。
吃过午饭后,她浑浑噩
噩地睡了一下午。
徬晚时分,冷红殊睡醒起来,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面,山区深冬的天幕,五点才过就黑漆一片。
整座城市萧索,寒冷,孤独,还没有人气。
每当这个时候醒来,冷红殊都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在深冬寂寥的凉城,这个感觉又被无限放大了。
冷红殊太讨厌这样的氛围,她是个宁愿热闹,也不愿意孤单的人。
发着呆,她失神整理了一下情绪。
好半晌过后,她摸起手机,软趴趴地靠着床头,没有外卖可点,又只能吃酒店的饭菜。
她眼睛空虚地浏览着陈旧的菜单,一边在心里念叨,好想吃炸鸡啊,不想再吃盖浇饭了。
另一边,满脑袋又是焦虑,思考着明天还有动作戏,可她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到底该怎么办。
点好餐后,她发消息把自己脚还没好这件事告诉了导演,等看他怎么安排。
等餐的过程与等回复的过程,同样漫长。
冷红殊无心打开了和某人的聊天框。
一晃眼,她进组也已经十来天了。
上次和白简的聊天话题,似乎还停留在她骗他说,自己要和费城拍吻戏来着。
本来之后也想再逗逗他的,结果她拍戏忙得不可开交,压根顾不上。
现在想起来,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聊天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冷战了…?
冷红殊弯下腰,把手放在脚踝上,轻轻地揉,闷窒尖锐的疼感比起昨天,丝毫不减。
她记得,自己当时和白简说要跟费城拍吻戏,他还挂她电话来着。
冷红殊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正想着,今天这么无聊,明天大概率也拍不了动作戏,不如找白简聊天解解闷?
或者跟他说一下自己脚受伤的事,看看白简什么反应。
他那个人最爱操心她,看见她脚上的伤,估计会特别心疼她来着。
想像到这样的画面,冷红殊脸上笑眯眯地,心里还有点期待。
然后,要给他发消息的下一秒钟。
导演的大段回复,就这样不合时宜地跳进了她的手机后台里。
冷红殊手指顿住,一转,无奈还是先点开了导演的消息。
页面上,密密麻麻一长段文字。
她粗略扫过一遍,导演大致的意思就是,她的单人动作戏,可以先往后退,和对手演员的动作戏,也会先请替身来拍,到时候再补拍个人部分就好,不过其他的戏,基本上还是行程照旧,最多往后延误一天,也就是明天多给她一天假。
导演还让她不要太担心,先好好休息,后天回来开工。
如果到那时候脚还没好的话,就希望她稍微克服一下,普通戏,没有动作戏难度高,剧组的工作也不能为她一个人大范围地延误。
冷红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回了个表情包加一句应声。
他说的倒是漂亮,让她不要担心,好好休息,时间上却又给她压力,说什么后天回来。
如果是后天到,不就代表,她实际上只有明天一天病假吗?
今天是她正常放假的时间啊。
这跟台风天老板关心你上班出事,怕你被洪水堵在路上,让你坐公交不要坐地铁有何区别,真关心,难道不该让你直接放假两天吗?这么扣扣搜搜地。
关键,冷红殊现在的状况,也不是一天就能好全乎的状态啊…
揉脚踝的手收了回去,她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手臂抱着枕头。
冷红殊刚才还想着找白简诉苦一番的念头不知道怎么,忽然也没了。
一瞬间,只剩下压力山大和索然无味。
她想着,就算跟白简说了,隔着手机的几句关心问候,又能怎么样呢?
能解决问题吗?能让她的脚好起来去拍戏吗?
还是能远程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给她做按摩或者做心理疏导了?
烦躁,好烦躁…
第一次拍电视剧,没有想到会这么疲劳。交通,环境,天气,一如三餐,和同剧组演员的相处,突发事件,没一件不让人糟心的事。
冷红殊闭起了眼,放空自己,又陷入了浑噩颓丧的神游模式。
半晌,一阵脆耳的门铃声传入耳里。
冷红殊以为是晚饭送到了,她慢慢吞吞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
一开门,走廊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一道高瘦人影站在她的门口。
冷红殊抬起头。
廊道昏聩的光线,他一身黑色的冲锋服,碎发有点乱乱的,肤色很白,一身都是深冬的寒冽之气。
口罩上,一双眉眼冷清幽深,就这样浅浅地看着她,一眼却望进了心里。
冷红殊盯着他看了片刻,探出头往走廊两边望了望,
“欸…我的晚饭呢?”
…装,继续装。
其实冷红殊此刻在这里看见他,身上已经起鸡皮疙瘩了,浑身都是麻的。
谁能想到啊,
白简,居然真的来凉城找她了?
还正巧是今天,她脚受伤的时候。
第80章 C80 要舔一舔
冷红殊静静地看着他, 手扶着门框,站立艰难。
她摸不准白简突然来这里找她,到底是得知她脚受伤了, 关心她的身体状况,特意来照顾她, 还是单纯因为想她了才来。
又或者, 只是因为今天是十七号, 距离她告诉他的,自己和费城拍吻戏的时间正巧还有一天, 他在意她和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 所以才来找她?
提起这件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 但当时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在他发火的边缘极限蹦迪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片刻的沉默对视。
冷红殊开完玩笑,看他没搭腔,没露笑, 有点尴尬地转回了话题, 问他,
“你不是说不来的嘛, 怎么忽然又来了, 也不提前说一声。”
“……”
冷红殊又在心里判断了几秒,觉得他来的原因, 可能性还是更偏向于为吻戏那事儿,不然就凭白简爱操心的性子, 知道她脚有伤,早开口问她了,何至于沉默。
冷红殊往后退了半步, 心里隐隐地攒动,“要不你还是先进来吧。”
有什么要求,咱们可以慢慢说,要亲亲补偿,还是抱着睡觉,都好说。
门落了锁,闷声作响。
他站在她面前,身形高阔,身上萦绕着散不去的寒冽气息,若有似无还有一点点香烟的味道。
他低着冷黑的眼,眉目清冷干净。
冷红殊站在他面前,要微仰着头看他。
她吸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又问,“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后天是我跟费城拍吻戏的日子吗?”
白简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啊…”
冷红殊心口一紧,这个理由比单纯的想念她,更让人顿感刺激。
她有种隐隐好奇白简接下来会做什么事的期待感。
冷红殊笑了,开玩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当他的吻替?”
白简也微微扯了下唇,但他脸上浮现出的表情却不是笑,而是自嘲与空洞,
“这次,我替不了。”他这样说道。
冷红殊:“…”
这口气,怎么还听出来一种可怜巴巴的味道。
冷红殊低了下头,他还没看出她的脚受伤了,宽松的裤腿一盖,也不容易发现。
“那你还过来干嘛?又不能…阻止什么…”
其实,在白简心里,是不想让她和别的男性有那么亲密的接触的,要是他想,阻止这件事发生,对他而言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只是她的一句话,让他没办法再横加干涉她的工作。
她质问他,你以前也和别的女明星拍过这样的亲密戏,凭什么我不可以?
对啊,凭什么相同的情景,换了她就不行。
白简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的情绪中。
他没法挣脱这个困境了,也没法接受自己有这样的缺陷。
他弄不清冷红殊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以前,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可现在,她忽冷忽热的,一边对他好,一边又故意激他,弄得他像要疯掉一样。
白简想要控制她,又怕强制的爱碰伤碰坏了她,又怕这样,她会不喜欢自己了。
可不控制着她,看着她和别的异性打情骂俏,他更加煎熬难忍。
所以,白简混淆了,他不知道冷红殊到底想要什么?
到底想要他变成什么样?
“……”
“你很想我代替他么…”
她的下巴被白简的手指托了起来,冰冷的指腹贴着她的皮肉,冷红殊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看着他,慵懒的长发有些凌乱,无端搔弄着他的手腕,雪白的脸孔上一双眼睛娇俏又有神,
“要是给我选,我肯定愿意跟你亲,也不愿意跟他啊…”
不知何时,冷红殊牵住了他的袖口,紧了紧,像是为她这句撒娇一样的软语,又添上了一个甜蜜的佐证。
白简浑身的血管都在紧缩,想要触碰她的感觉漫过胸口,快要压制不住,
“…那你高兴我来找你么。”
他又问。
冷红殊展颜一笑,语调娇俏,
“当然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说你双标,是在讨厌你吧。”
“…白简,你傻不傻啊?”
她现在行动不便,这一阵拍戏又弄得她身上一身伤,筋疲力尽。
他们异地了大半月,冷红殊再见到他,总是有种控制不住想要依赖他的感觉。
表白的情话也收不住,想说就说了。
至于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压根就没认真,随口说说而已,他要是当真了,那才是真好笑。
他们两人分开这么久,她这样若即若离,归根到底要的从来就不是白简的愧疚,道歉,分离,与生疏,而是他对自己更多的爱和关心,来弥补他以前的冷漠。
她的心思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
要他更多的爱。
看着眼角眉梢真挚的笑意。
没有一个字,他脖子一低,两片薄软就落在了她的唇心。
刺麻的电流一瞬间蹿至了全身,冷红殊捏着他的衣角,手指攒紧。
好冰的唇,触感厮磨着,像是在咬冰凉的雪绒。
而往里,又是湿热的舌唇交碰,反差突兀。
冷红殊后颈的皮肉一阵一阵刺麻紧缩。
“唔…”
他的手臂紧着她的细腰,有点紧重的力道,勒到她身上的伤在痛。
冷红殊想要哼吟出声,又被他的唇舌粗野地堵了回去,零碎的声调从喉咙里溢出,
又痛又爽,好喜欢。
“唔…”
他抱着她,两人往屋里退。
冷红殊脚不方便,一脚稳,一脚不稳地被他带着走,后半截直接被他抱了起来。
房间里的灯很亮,像水一样流泄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通透的银白。
凌乱的床铺,白色的被单。
她如海藻一般浓密的长发披散在床上,衬得一张脸又小又尖,白得像打了腻子,细腻娇嫩。
被亲红的嘴唇湿漉漉的,他手撑着她耳边,低声说,
“不好意思,我不该太用力的,不然后天,你不好和他亲。”
他这下是彻底不装了,阴阳怪气的醋味明晃晃的。
冷红殊搂着他的脖子直笑。
他就喜欢说不好意思,强吻的时候说,脱她衣服的时候也说,吃醋发脾气也说,嘴上客气,做的事却偏执霸道。
冷红殊知道他故意挑明,媚笑道:
“是呀,要亲你也该亲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啊。”
明知道他是为这个过来,冷红殊还不跟他讲明白,偏要刺激他。
白简眼瞳一沉,低下身,她脖颈一阵热烫。
热吻落在她的喉口,一寸寸下移,辗转反侧。
脖子上细小的伤口早已经愈合,冷红殊没有痛的知觉,只有刺激到要死掉的酥麻热湿,与不可言说的期待感。
空寂的酒店房间,萧索的深冬小城。
两人密热稠重的气息交融着,交缠着。
她身上棉质的衬衫睡衣宽松柔软,大手握着她细腰上,就像捏着一块松软小巧的面团,紧一下,又紧一下。
裹盖着的纱巾被层层剥开来,露出里面光滑雪白的内里。
柔软,细嫩,又饱满。
冷红殊脸上一片潮红,手指尖都是麻透的,紧着他的后背。
白简却停住了动作,视线直直落在她胳膊,和侧腰的淤青上。
烧烫的眼瞳也冷却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心疼与疑问,微微拧眉,
“这么多伤怎么弄的。”
她皮肤太白,一点淤红淤青都显得特别明显,一身的淤伤挂在她身上,简直触目心惊。
白简的指腹轻柔地抚过,粗粝的感觉,让冷红殊嗓音低颤,
“拍动作戏,吊威亚吊的…”
白简静了片刻,眼垂下,抬手一扯,便把她的衣服和被单一起,又盖回了她身上。
这回轮到冷红殊急了,反手就扯着他的衣服领口,不让他走,
“…你干嘛。”
这算什么,弄一半不玩了?
就算不做到底,至少也让她多舒服一会吧?
白简静黑的眼睛盯着她,挑眉,
“你说呢。”
难不成,伤成这样,她还身残志坚地想跟他做点涩涩的事?
冷红殊反正不松手,硬把他往下拉。
她上半身不着寸缕,被单盖得潦草,白简落目在她身上,胸前的风光露了一大半,他眼睛里热热的,克制不住又挪开眼。
他已经决定不碰她了,所以,脸上一副性冷淡的疏离表情。
冷红殊看着他,把他拉近,小声斥责道,
“你真是不懂,就是因为我身上都是淤伤,才特别需要你给我舔一舔,吸一吸啊…”
听她说话这么浪,白简额角的青筋一阵一阵地抽跳,耳根也红透了。
“冷红殊…”
看他正经的反应,冷红殊笑得坦然有趣。
白简还真是个死心眼,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意会不会伤到她。
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