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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迷恋99

    第二天早上,祝星禾还在洗漱,服务员就送来了早餐。

    他刚洗漱完,车蔻蔻打电话过来,说她在酒店外面等他,祝星禾问:“Coco姐,你吃早餐了没?”

    车蔻蔻说:“没呢。”

    祝星禾提出邀请:“那你到我房间来吧,我们一起吃完早餐再出发。”

    车蔻蔻就来了,她一进门就小吃一惊:“这是总统套房吧?”

    祝星禾“嗯”了一声,领着她往露台走,他让服务员把早餐摆在了露台的桌子上,可以边吃早餐边看风景。

    车蔻蔻给周馥苏做了两三年助理,跟着周馥苏见识过不少纸醉金迷,可就算是周馥苏这种咖位的当红女歌手,住总统套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因为实在太贵了。

    “在这儿住一晚得好几万吧?”车蔻蔻问。

    “不知道,我……”“老公”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祝星禾及时改口:“我对象帮我订的。”

    车蔻蔻心想,祝星禾的“对象”肯定是个男的,而且非常有钱,至于帅不帅就不得而知了——她当然希望是个帅哥,但在娱乐圈混久了就知道,现实中的高富帅寥寥无几,那些有钱人大都长相欠佳。

    车蔻蔻无端生出几分惋惜,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你这房费严重超标了,苏苏姐可能没法帮你报销了。”

    祝星禾笑着摇摇头:“不用报销。”

    吃完早餐,车蔻蔻先带祝星禾去了周馥苏经常光顾的那家造型工作室,按照周馥苏的要求,把祝星禾的头发稍微剪断一点。

    剪完头发,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拍摄地点,他们在十点前抵达了一个普通小区的普通三居室,小而美的房子里挤满了陌生的工作人员,唯一熟悉的人是路直。

    社恐还来不及发作,就有人递给祝星禾两件衣服,让他去房间换上,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和路直坐在一起,有人给他们讲解今天要拍摄的内容,主要是几个日常生活的场景——两个人煮方便面吃的场景,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漫画的场景,两个人追逐打闹的场景,以及两个人去逛超市的场景。

    “没有台词,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眼神和表情足够自然就行了。趁着瞿导还没来,你们俩先熟悉熟悉。”

    对方交代完就忙别的去了,剩下祝星禾和路直不尴不尬地坐着。

    安静须臾,路直突然说:“上周四的直播我看了。”

    祝星禾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路直真正想说的是——我在直播里看到你和你男朋友接吻了。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路直紧接着问。

    “李如深,”祝星禾说,“如果的如,深浅的深。”

    路直无声地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一根尖刺,猛地扎进他的心里,有尖锐的痛感,但是痛过之后,却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他终于可以放下那份不切实际的期待,彻底死心了。

    “你可以把我当成别人。”路直说。

    “什么?”祝星禾没明白他的意思。

    “在剧情设定里,我们两个既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是情窦初开的恋人。”路直说,“需要演出好朋友的状态时,你可以把我当成纪松沉,需要演出恋人的状态时,你可以把我当成李如深。”

    “喔,好,”祝星禾点点头,“待会儿我试试。”

    没过多久,瞿南风和周馥苏一起来了。

    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就开始拍摄了。

    一件事,只有真正做过,才会知道到底是容易还是困难。

    事实证明,演戏并没有祝星禾想的那么难,吃面的场景和窝在沙发上看漫画的场景都只拍了两次就过了,瞿南风夸他有演戏的天赋,祝星禾自然不会当真,他觉得主要是路直引导的好,以及这些场景实在太简单太熟悉了,都是日常生活中曾经发生过的,他只需要尽力还原即可。

    第三个场景,两个人在房间里追逐打闹,祝星禾先摔倒在床上,路直抓住他的小腿,把他拉向自己,旋即压下来,把他覆-在身-下。

    四目相对,祝星禾需要从朋友切换到恋人的状态,他试着像路直教他的那样,把路直当成李如深,可他做不到,李如深就是李如深,全世界独一无二,他没办法把别人当作李如深,哪怕只是想象,也是一种背叛。

    他演不出爱人的眼神,索性闭上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因紧张而轻颤——这副含羞带怯的情态落在路直眼中,无疑是巨大的誘惑,他几乎立刻就起了生-理-反-应,他为此感到慌乱和羞愧,他想从祝星禾身上下去,但他不能,他必须把这场戏演完,他一只手和祝星禾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抚-摸着祝星禾的脸,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在唇与唇只剩下微末的距离时勒令自己停下来,维持这个姿势几秒钟,直到瞿南风喊了声“Cut”,路直立马翻身下去,坐在床边,不着痕迹地把T恤的下摆往下扯了扯。

    瞿南风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路直,这条演得非常好,把那种矛盾纠结又情难自禁的拉扯感都演出来了。”

    祝星禾没得到称赞,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太好,已经做好了再来一次的准备,没想到瞿南风紧接着说:“这条过了,换场景吧。”

    有人拿来两套校服,让路直和祝星禾换上,其他人鱼贯而出,只把他们俩留在房间。

    短暂的沉寂之后,路直说:“刚才……对不起。”

    祝星禾当然知道路直为什么道歉,他回了句“没关系”,又说:“你先换吧,等你换完了我再换。”

    路直应了声“好”,麻利地换好校服,就先出去了。

    祝星禾换好校服,趁着拍摄还没开始,让车蔻蔻帮他拍了几张照片,他挑了笑得最好看的一张发给李如深。

    祝星禾:[图片]

    祝星禾:[祝星禾高中生版/耶]

    还没等到李如深的回复,周馥苏走过来跟他闲聊:“我说得没错吧,拍MV一点都不难。”

    祝星禾笑着说:“没我想得那么难。”

    周馥苏说:“你这张脸就是为镜头而生的,瞿导已经跟我夸你好几次了,说你是那种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赋型选手。小禾,你真的对演戏丝毫兴趣都没有吗?”

    祝星禾微微一笑:“我太女气了,演艺圈不适合我。”

    “只要你在镜头前表现得Man一点不就行了,很多演员在镜头前和私下里都判若两人。”周馥苏凑近他,小声说了一个很有名的男演员的名字,“虽然他演了不少硬汉,但他本人和‘硬汉’这俩字根本不沾边,都是虚假的人设罢了。”

    “如果时时刻刻都要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那也太累了,”祝星禾依旧面带微笑,“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你说得也对,是挺累的。”周馥苏心有戚戚,“这个圈里人均两幅面孔,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唱歌,我也想退圈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顿了顿,周馥苏话锋一转:“我隐约记得你说过,你是阮郁的粉丝,对吧?”

    “对,我喜欢他好几年了。”

    “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Hertz要开巡回演唱了。”

    “真的吗?”祝星禾惊喜不已,“什么时候?”

    “我收到的助唱嘉宾邀约上写的是2025年1月中旬,”周馥苏说,“那个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放寒假了吧?”

    “差不多。”祝星禾高兴得有点忘了形,他拉住周馥苏的手,话音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苏苏姐,如果到时候我抢不到票,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弄两张票?”

    周馥苏其实不太喜欢男孩子撒娇卖萌,但祝星禾不一样,他顶着这副花容月貌,不管做什么表情都生动可爱迷人,周馥苏的母性都要泛滥了,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接下来又拍了两个人骑单车去上学的场景、两个人逛超市的场景,今天的拍摄任务就完成了,收工的时候天都还没黑呢。

    周馥苏请吃饭,祝星禾不是很想去,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只能跟着去了。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祝星禾没让任何人送,自己打车回酒店,刚上车就给李如深发微信:[老公,你到了吗?]

    等了半晌也没收到回复,祝星禾心想,可能飞机晚点了。

    快到酒店的时候,却收到一条来自梅笑寒的微信:[小禾,明天到家里来一趟。]

    祝星禾回了个电话过去,告诉梅笑寒他现在在燕城,可能要等假期结束才能回西城,到时候再去拜访他。

    “在电话里说也一样。”梅笑寒说,“今天有个东方台的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是看了你在某档音综的表演,很欣赏你,想让我们俩在东方台的春晚上出个合奏。”

    祝星禾一边喜出望外,一边又不敢置信——《心电音》就是在东方台上星的,他预想到节目播出后会给他带来一些机会,但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个机会。

    “就只有师父和我吗?”祝星禾克制着喜悦的心情,冷静地问。

    “暂时是这么定的,我们就先这么准备着,等有了变数再说。”

    “好,我听师父安排。”

    那边静了须臾,梅笑寒的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小禾,听说你交了个男朋友,还在直播里秀恩爱?”

    祝星禾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梅笑寒耳朵里,大概是哪位师兄师姐跟他说的。

    不等祝星禾想好怎么解释,就听梅笑寒自顾自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老人言,但作为你的师父,我还是得啰嗦几句。我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我也玩微博玩抖音,接受了很多新思想新观念。你喜欢同性我没意见,但我不希望你把这件事拿到网上大肆宣扬,因为现在的网络环境实在太差了,你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引来一场口诛笔伐,甚至断送你的前途。虽然你有很多喜欢你的粉丝,但我猜你在网上也没少挨骂吧?”

    祝星禾无言以对,梅笑寒继续说:“你这种性格就不适合当网红,哪怕你什么错都没有,也会有人看你不顺眼,平白无故跑来骂你。你可以假装不在意,但是雁过留痕风过留声,那些恶意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在无形之中改变你。所以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搞直播了,尽可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不要埋没了你的才华,只要你尽力而为,将来的成就不一定会低于我。”

    祝星禾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

    梅笑寒说:“那就先这么着,等你回西城再说。”

    挂了电话,车刚好停在了酒店门口。

    李如深依旧没有回复,祝星禾给他打电话,打通了却没人接。他不禁有些担心,越是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越是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故。

    所有的担忧在推开房门那一刻烟消云散——房间里黑着灯,但走廊的灯光照亮了玄关的一小片区域,他看到了李如深的鞋,李如深已经在这个房间了。

    祝星禾轻轻地把门关上,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毯上,摸黑往里走,他想往房间去的,却在经过客厅时听到了绵长的呼吸声,转而来到沙发旁,发现上面躺着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凑近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顿时有股想哭的冲动,他努力把泪意憋回去,才分开三天而已,又不是三年,哪里就值当掉眼泪。

    祝星禾低下头,蜻蜓点水地亲了下李如深的唇,轻声说:“我的王子,你可以醒了。”

    下一秒,李如深掀开眼帘,双眸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光,嗓音低哑:“怎么不开灯?”

    “我猜你在睡觉,就没开灯。”祝星禾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脸,“是不是很累?”

    李如深没有回答,他往里侧移了移,让出沙发边缘的位置:“上来陪我躺会儿。”

    祝星禾便枕着他的胳膊躺进他怀里,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嗅闻着他的气息,泪意再次上涌,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好想你。”

    李如深紧紧地抱着他,既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又怕弄-疼了他,哑声说:“我也是。”

    “我还以为你下了飞机会第一时间去找我,”祝星禾故作娇嗔,“可是你连一条报平安的微信都没给我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害我好担心你。”

    “我是故意的。”李如深说。

    “为什么?”祝星禾不解。

    “因为我吃醋,我嫉妒。”李如深的语气十分平静,却隐隐有种平静的疯感,“我故意不去找你,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有任何亲密接触,哪怕是演戏也不行。我故意不给你发微信,我用沉默向你表达我的不满,你的担心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祝星禾哑口无言,说出这番话的李如深让他感到陌生。

    “宝贝,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完美,我也有很多缺点。”李如深接着说,“我会慢慢地把那些缺点暴-露在你面前,如果你可以包容,就包容我一下,如果你包容不了,比如抽烟,就明确地告诉我,我一定会改。”

    “好,”祝星禾说,“你也一样,如果你发现我身上有你无法容忍的缺点,也要告诉我,我也会改的,我们都要为了彼此变成更好的人。”

    “好,”李如深说,“一言为定。”

    默然相拥片刻,祝星禾小声说:“老公,我们去洗澡吧?”

    “我的行李还没收拾,”李如深说,“你先洗,我收拾完了就去找你。”

    “不要,”祝星禾猫儿似的噌噌他,“一起洗嘛。”

    李如深即刻就被噌出了反-应,祝星禾敏锐地感-觉到了,于是变本加厉,直接上手,同时耳-鬓厮-磨,轻-言软-语:“老公,你继续惩罚我吧,重重地罚我……唔!”

    李如深封住了他的唇,而后抱着他站起来,轻车熟路地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

    祝星禾求仁得仁,被李如深使枪弄棒地罚了好久,直到凌晨三点多才昏沉睡去,七点多又被弄醒,速战速决,李如深抱他去洗-澡。

    没时间吃早餐了,洗完澡穿好衣服,两个人就赶紧出门,来到地下停车场,上了李如深租来的一辆车,和李如深自己那辆越野车的造型差不多,车身也是绿色的,但不是墨绿,而是更为明亮的草绿。

    祝星禾连上车载蓝牙,播放李如深唱的歌,当面夸夸:“这三首歌我已经循环了一百遍,怎么听都听不腻。老公,你唱歌太好听了,不当歌手都可惜了。”

    “不可惜,”李如深说,“我只想唱给你一个人听。”

    祝星禾凑过去亲他一下,笑着说:“我发现你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

    李如深也发现了,自从和祝星禾在一起之后,他沉默寡言的毛病改善了不少,不仅越来越愿意开口说话,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

    前几天他抽空去陈唐的画廊看展览,给祝星禾发微信的时候不自觉地喜形于色,陈唐看在眼里,简直恨铁不成钢:“瞧瞧你笑得那个不值钱的样子,被一个比你小七八岁的小屁孩迷成这样你丢不丢人?”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爱情不分年龄、性别、种族,只要爱就够了,爱是灵魂的解药,可治一切沉疴宿疾。

    他们赶在九点前抵达了今天的拍摄地,一所私立高中。

    把车停在校门外,在门卫那里做了登记,进入空荡荡的校园,祝星禾刚想给车蔻蔻打电话询问具体位置,就看到车蔻蔻从南边的一栋楼里走了出来,祝星禾边挥手边喊:“Coco姐!”

    车蔻蔻朝他们走过来,到了近前,她被李如深惊艳得心跳漏了两拍,愣是连打招呼都忘了。

    祝星禾主动向她介绍:“Coco姐,这是我的临时助理,你叫他‘小李’就行了。”

    车蔻蔻难以置信,这惊为天人的外貌,这贵不可言的气质,横看竖看也不像助理,倒像个霸总,“小李”这么普通的称呼实在配不上他,车蔻蔻叫不出口。

    李如深朝车蔻蔻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李如深,是小禾的助理,请多关照。”

    车蔻蔻握住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略显羞涩地说:“你、你好,我叫车蔻蔻,是苏苏姐的助理,大家都叫我Coco。”

    “Coco姐,我没迟到吧?”祝星禾问。

    “没有,瞿导和苏苏姐还没来呢。”车蔻蔻说,“你们先随便逛逛,我出去买点东西。”

    车蔻蔻说完就往校门的方向去了,祝星禾和李如深在校园里漫步。

    学校不大,从四面围合的教学楼中间穿过去,就是篮球场和田径场,放眼望去,一个人也没有,祝星禾就放心大胆地牵起了李如深的手。

    “老公,你会打篮球吗?”祝星禾随口问。

    “不会。”

    “那足球呢?”

    “我对大部分球类运动都不感兴趣,除了网球。”

    “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勉强自己陪你看各种球赛了。”

    “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小说里的校园男神,十个有八个都球技了得,男神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迷妹们在场外欢呼雀跃。可我完全不吃这一套。”祝星禾说,“我高一上学期的同桌就是个狂热的篮球爱好者,课间十分钟都要跑到球场上打会儿球,偏偏他又不爱干净,所以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汗臭味,我被熏了一个学期,简直苦不堪言。”

    “你怎么不让老师帮你调座位?”

    “我那时候是一只阴暗鼠鼠,看到老师都绕道走,哪敢向老师提要求。”

    李如深不免有些心疼,却笑着问:“那你现在是什么?”

    “现在?”祝星禾明媚一笑,“是一只快乐的小蝴蝶。”

    “为什么是蝴蝶?”李如深好奇。

    祝星禾不答反问:“你还记得我的MBTI是什么吗?”

    他们相亲那天晚上聊过这个话题,李如深想了想,笃定地回答:“INFP。”

    “没错,INFP的昵称就是‘小蝴蝶’。”祝星禾倒退着走,和李如深面对面,“每只小蝴蝶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而我已经找到了,所以我现在特别特别快乐,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

    “想飞吗?”李如深问。

    祝星禾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李如深拽进怀里,李如深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原地旋转起来,祝星禾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双脚离地,他搂紧李如深的脖子,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和阳光,感受着天旋地转的感觉,真的好像在飞。

    李如深转了将近半分钟才慢慢停下来,祝星禾回到地球表面,却不敢松手,因为头晕得厉害,他们拥抱着、互相支撑着,直到没那么晕了,祝星禾才抬起头来,看着李如深吃吃地笑起来。

    又去田径场走了几分钟,祝星禾就接到车蔻蔻的电话,让他去教学楼那边,为拍摄做准备。

    挂了电话,祝星禾犹犹豫豫地说:“老公,要不……你还是别跟着我了,你就在学校或者周边随便逛逛,等我拍完了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为什么?”李如深问,“难道今天还有吻戏?”

    “不是吻戏……”祝星禾说,“是霸凌戏,我怕你看了难受。”

    李如深蹙了蹙眉:“虽然我和周馥苏素未谋面,但我已经开始有点讨厌她了。”

    “不怪苏苏姐,”祝星禾说,“她又不知道我曾经遭受过校园霸凌。”

    “走吧,”李如深不容拒绝地说,“我陪着你。”

    祝星禾今天要接连拍三场霸凌戏,两场在教室,一场在男厕所,在男厕所这场戏是最难的,需要祝星禾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哭戏对专业演员来说都不好驾驭,更何况祝星禾还是个没有受过任何表演训练的纯素人。

    瞿南风把最难的这场戏排在了最前面,只要把这场戏拍好了,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男厕所打扫得非常干净,弥漫着84消毒水的气味。

    和祝星禾搭戏的三个男生都长得又高又壮,和他们相比,祝星禾显得异常弱小。他不知道这三个人的名字,就用甲乙丙代称。

    瞿南风给他们讲戏,告诉他们这场戏该怎么演,他们实地演练了两遍,便正式开拍了——

    祝星禾推开男厕所的门,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透过缥缈的烟雾,他看到了经常欺负他的三个男同学,犹如看到索命的恶鬼,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他想逃,却被一声怒吼吓得一激灵:“滚进来!”

    祝星禾战战兢兢地走进男厕所,好似一脚踏进了地狱,他低着头,双手攥着校服的下摆,整个人瑟瑟发抖。

    男生甲来到他的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扯到男厕最里面,用力推到墙上。

    男生乙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欣赏他的恐惧和绝望。

    男生丙一边朝他脸上吐着烟圈,一边用污言秽语羞-辱他,他听了太多遍,对那些抨击和侮辱早就习以为常。

    男生甲试图脫他的裤-子,他拼命地反抗,他瑟缩在墙角,背后冷硬的墙壁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们踢他、踹他、打他,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双手死死地抓着裤-腰,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上课铃响了,三个男生骂骂咧咧地走了,他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暗影里,像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没有人想要他。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随即就泛滥成灾,汹涌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他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哭声还是从指缝间泄露出去。

    李如深站在瞿南风的身后,看着监视器里哭成泪人的祝星禾,心痛如绞,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显而易见,祝星禾必定亲身经历过霸凌,才会呈现出如此逼真的“演技”。

    周馥苏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她满心歉疚,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找祝星禾来演这支MV。

    瞿南风刚喊出“Cut”,李如深就大步走进厕所,把祝星禾抱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李如深抱着他走出教学楼,走出校门,走到停车的位置才把他放下来,拉开副驾的车门,沉声命令:“上车。”

    祝星禾已经止住眼泪,但他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去哪儿?”

    “不拍了,”李如深说,“回酒店。”

    “那怎么行,”祝星禾哑然失笑,“只剩几场戏就拍完了,拍完了才能拿到片酬,怎么能半途而废。”

    “多少片酬?”李如深一脸严肃,“我给你十倍百倍,跟我离开这里。”

    祝星禾关上车门,顺势牵住李如深的手,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刚才泪崩是因为伤心难过?”

    李如深反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祝星禾说,“恰恰相反,那是开心的眼泪。”

    “开心?”李如深困惑。

    祝星禾笑着说:“只有重新经历一次我才知道,我已经从那个漫长的雨季走出来了。”

    李如深有过相似的经历,他自然听得懂祝星禾在说什么,他把祝星禾拥进怀里,将信将疑:“不许骗我。”

    祝星禾回抱住他,低声说:“没骗你。”

    “从今往后,都是晴天。”李如深在他耳边说,像是一种期许,又像是一句承诺。

    “嗯嗯,”祝星禾笑着附和,“从今往后,都是晴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