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拥抱 “想和我划清界限?”“你休想。……
Chapter 81
夜晚独自行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 身后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这一幕是比很多恐怖片都要惊悚的存在。
一些不太好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脚下忽然似灌了铅一样重,根本跑不动。
荆梨深呼吸,稳了稳心神, 克制住回头看的冲动, 尽量保持镇定地往前走。
那人隐藏的很好, 如果不是方才那声忍不住的咳嗽暴露了他, 荆梨压根不会发现他。
走出一段距离,身后的男人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荆梨不由安慰自己, 或许只是同行的路人,没有恶意。
耳机里传来导航播报距离目的地仅剩一百米的提示,遥遥看见公寓楼下的便利商店,荆梨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她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往家的方向奔去。
可她刚跑起来, 身后便传来一阵稍显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朝她靠近。
这个念头一起, 荆梨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扭头看过去, 只见昏暗光线下, 一道肥胖笨重的黑色人影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五米开外的位置。
男人头戴鸭舌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他微微佝偻着身子,整个人呈现一种灰败的腐朽气息。
这样的人在夜间小路上跟着你,很难不感到害怕。
荆梨吓得脸色煞白,后背都冒了层细密的冷汗, 盛夏的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帽子男没注意到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还在垂头跟着,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似在摩挲着什么。
荆梨转过头,重重地喘息,指尖陷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得赶紧跑进便利店找人求助……
想到这,荆梨立刻不要命似的往前狂奔。
帽子男见她突然开始奔跑,他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提速跑起来,意图昭然若揭。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荆梨呼吸愈发急促,耳边是不断略过的晚风,扬起她的长发。
这种危机的时刻,荆梨脑海里只闪过顾北的脸,她喉间溢出连不成句的呜咽,断开的眼泪在空中划出一道破碎的弧度。
“哥哥……”
原来她在生死的关头,唯一牵挂的,只有顾北而已。
她终究跑不过对方,在那只粗糙的大手即将抓住她头发的刹那,一道黑色的身影箭一般从街对面蹿过来,伸出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奔跑中的她拦腰揽入怀里。
巨大的惯性让荆梨几乎是撞在了来人的胸膛,宛如惊弓之鸟的女孩在被抱住的瞬间下意识反抗挣扎,哭闹着捶打那人的臂膀。
“小梨是我!”
听见熟悉的嗓音,荆梨猛地愣怔下来。
她恍惚抬起湿漉漉的杏眸,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泪流如注:“哥……”
单单一个音节,诉尽了委屈与后怕。
顾北紧紧盯着她,眸中乌云翻滚,胸口随着喘息不停起伏,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整个人像一把拉到极致的弓,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刚刚他在车里看见荆梨被陌生男人追赶的画面时魂都震了一下,全身血液冰凉,根本顾不上思索,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他轻轻抚上荆梨的脸,指尖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看着她完好无恙,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见突然出现的顾北,不知为何,帽子男脸上露出惊诧又怨毒的神色,死死瞪着他,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恨意。
计划落空,他转身要跑,却被反应过来的顾北追上,抬脚踹得他扑倒在地。
帽子**本不敢反抗,双手护住脑袋上的帽子,生怕被人看到他的样子,连滚带爬地就要跑。
顾北并不打算就这么让他轻易地逃走,他一把扯住对方的后脖领,明明二人身材悬殊,可帽子男还是被他提溜小鸡一样拽到跟前。
“你他妈找死!”
他没给帽子男开口的机会,眼底充斥血色的狠戾,裹挟着劲风的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在对方的脸上。
这一拳带了十成十的力气,帽子男像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牙齿都渗出血了,他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沫,嘴里低低哀叫着。
顾北将他肥硕的身体踹翻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面无表情,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眼神冰冷又骇人。
“说,你追她想做什么?”
他缓缓蹲下身,伸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声音听不出情绪,可偏偏叫人心底生寒。
帽子男没吭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肺部宛如残破的风箱,那双阴沉的眯缝眼死死锁住顾北,藏不住的恨意。
借着微弱的灯光,顾北稍稍看清男人的脸部轮廓,莫名的,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熟悉的感觉。
“你……”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但帽子男却突然挥开他的手,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又急切地朝反方向跑开。
顾北还要去追,却被从惊吓中缓过来的荆梨抱住了胳膊:“别追了!”
他听话地停了下来,可目光还死死盯着男人一瘸一拐的背影。
一张被他遗忘多年的面孔陡然在脑海中清晰。
顾军……
虽然变化很大,但那双阴沉邪佞的眯缝眼,以及和潘文丽七分相似的脸,足以证明他的猜想。
这个帽子男就是那个从小一直霸凌欺压他的堂哥顾军。
也是当初差点猥亵了只有七岁的荆梨的畜生。
自从顾卫朝与潘文丽吞掉他父母赔偿款的算盘落空后,他们一家三口就从顾北的生活里消失了。
十年未见,他都快把这家人给忘了,没成想顾军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又盯上了荆梨。
思及此,顾北眉头骤然拧紧,周身被一层阴郁笼罩,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成拳。
察觉到顾北情绪不对,荆梨紧了紧抱着他胳膊的双手,声音低弱,带着浓重的鼻音:“哥,我好害怕……”
方才经历的事情让她无法继续逞强,一颗心动荡不安,只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顾北闻言猛然回过神,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安,低头对上女孩通红泛着泪光的眼睛,心霎时疼得揪起来。
“别怕,哥哥在呢。”
他抬手将人拥入怀中,大掌扣住她的后颈,指腹温柔地按揉她颈侧的软肉,借此安抚她紧绷的神经,下巴抵着发顶,轻轻摩挲。
荆梨依偎在他胸前,手将他腰间的衣服抓成一团,脸埋进颈窝,耳畔是他滚烫的温度,蓬勃的心跳,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好温暖,好安全。
她不安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有时候拥抱是比亲吻更有力量的存在。
二人沉默不语,安静地抱了会儿,荆梨才缓缓推开他。
她低垂着眼,任由顾北捧起她的脸,拇指蹭拂她脸上的泪痕,格外的乖巧。
“报警吧。”顾北哑着声,语气很淡。
他知道她是真的吓着了,所以才没有抗拒他的触碰。
而且,如果帽子男真的是顾军……
那么荆梨就危险了。
他一直没忘顾军当初是怎么惦记荆梨的。
荆梨吸了吸鼻子,轻轻摇头:“算了,也没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人都跑了,以后我晚上回家小心点。”
看来她并未认出顾军。
也是,那会儿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谁还能清楚记得七岁时发生的事呢。
忘了也好,有些事不值得记住。
“好,听你的。”
顾北没忍住亲了下她的额头,他能感受到女孩的瑟缩,心口一酸。
“不过以后就别一个人走夜路了,不安全。”他放开她,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问道,“考到驾照了吗?”
话题突然转变,荆梨愣了愣,忘了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点头:“考到了。”
顾北扯了下嘴角,带着她朝公寓楼方向走去,“我给你买了辆车,就停在前面,我带你去看看。”
“车?”荆梨怔住,目光诧异。
“有车出行方便,还不用再麻烦别人。”
想起自己回来那晚瞧见荆梨从那个被她叫“哥哥”的男人车上下来,顾北眸光一暗,不爽地顶了顶腮。
“我不要。”荆梨沉下脸,冷声拒绝道。
顾北轻顿,侧眸看着她,面色沉静:“为什么?”
“以前你陪我过家家,我们扮演着兄妹的角色,你为我花钱好像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现在也是。”顾北打断她,嗓音低醇,有些沙哑,“我挣钱就是为了给你花的,这一点从来都不会改变。”
“……”
对上男人的视线,荆梨不禁哑然,心口微微泛热,耳朵也跟着烫起来。
她别开脸,吞咽一口,轻声说:“我们现在已经什么关系也不是了,你要我怎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东西。”
说罢,她不给顾北再次开口的机会,从包里拿出他那晚放在她家门口的银行卡。
“这个还给你,装修钱我还是出的起的,这两年多来你打给我的生活费我也一分没动,全都存在里面了,你拿回去吧。”
盯着伸到面前的银行卡,顾北漆黑的凤眸微微眯起,闪烁着鹰隼般锐利的锋芒。
他久久没动,在荆梨举得手臂都快酸了时,忽然很轻地嗤笑一声。
“荆梨,想跟我划清界限?”
他抬起右手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眸如不见底的深海,将她溺在其中。
顾北俯身凑近,滚热的鼻息暧昧纠缠,唇瓣只差毫厘便能吻在一起。
“你休想。”
他恶狠狠地说。
第82章 纠缠 连不再爱你,都成了奢望。……
Chapter 82
顾北当然不会收回那张银行卡。
他不允许荆梨和他算清楚, 他们之间最好永远都存在着一笔烂账,一辈子纠缠在一起
见他不要,荆梨也不惯着他,直接将卡摔在地上, 忽视他递过来的车钥匙, 转身上楼回家。
顾北没追上去, 他弯腰捡起银行卡, 掀起眼睫望向女孩气鼓鼓的背影,眸色微沉, 想起白天张教授对他的嘱咐。
【如果你想治愈她, 让她重新接纳你,那你必须得明白她最想要什么,给她想要的,尊重她的想法,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迈过这道难关。】
荆梨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顾北陷入沉思, 许久都不曾回神。
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
疲惫地叹出一口气,他慢悠悠上楼, 从电梯出来后直接来到荆梨房门口, 将银行卡再次搁在地垫上, 点开手机给她发去一条短信:【卡我放在你门口了, 给你三分钟时间,不出来拿走我就把里面的钱全都捐了。】
看见短信内容,荆梨不由低低地“切”了声。
威胁她是吧。
【那你捐了吧。】
回复完,她直接将手机锁屏,扔在沙发上不再去看。
二人僵持着,三分钟后, 门外响起敲门声,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门板闷闷地传来。
“荆梨,开门。”
荆梨装没听到,进屋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两分钟后,穿着吊带睡裙的她从卧室出来,正准备去浴室洗澡时,门口响起“滴滴滴”输入密码的动静。
她背影一僵,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成,解锁成功的音效响起,门被打开,一身黑衣的顾北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四目相对,荆梨眼波停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家房门密码的?”
顾北幽静的黑眸染上淡淡笑意:“774280,我们租的第一个房子的座机号码,你所有的密码都是这个。”
“……”
荆梨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是啊,那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子是他们从顾卫朝家搬出来后的第一个住所,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再没有其他的家具,家里唯一能通电的就是那台座机电话。
大红色的,蒙着层薄薄的灰,她喜欢把听筒搁在耳朵边,听里面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晚上哥哥不在家的时候,小小的屋子里静得可怕,她会胡乱按动数字键听它们发出的乐音。
774280是她记得最深刻的一串数字,每当需要她设定密码的时刻,她便会下意识输入这串数字。
“门锁密码还是换成别的吧,你的习惯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就危险了。”
顾北将银行卡连同车钥匙一起放在玄关处的置物柜上,善意提醒道。
“有心人?”荆梨挑挑眉,语气嘲讽,“我看我身边最危险的有心人就是你。”
顾北低眉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自然地从鞋柜里翻出一双给客人用的崭新拖鞋换上,接着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倚着柔软的靠枕,眉眼被深深的倦怠笼罩,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仿佛这里是他家一般,十分的不客气。
荆梨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愣住,好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思绪,皱眉来到他跟前,质问:“你这是在干嘛?”
顾北半阖着眼,闻声眼尾轻挑:“休息啊。”
“……”荆梨被他这理所当然的回答梗住,随即耐着性子道,“你家也有沙发,要休息回你自己家休息去。”
“我的沙发躺着不如你这个舒服。”
顾北瞥了她一眼,唇角压着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荆梨一脸“你说呢”的表情。
顾北给自己找了个适合睡觉的姿势,往后仰着脖颈,突兀的喉骨上下滚动,嗓音有种砂砾的质感,语调懒散:“不用管我,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先眯一会。”
荆梨气笑了,伸手去扯他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起来:“大半夜私闯独居女性的家你还有理了,给我出去!”
奈何她那点力气在男人面前完全不够看,拽了半天都没将他挪动分毫,反倒让自己一脑门子汗。
她气得胸膛止不住地起伏,刚要开口再骂两句,下一秒却被顾北扣住手腕,一把扯进怀里。
身体失重,荆梨就这么坐到了他的腿上。
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顾北伸出胳膊圈住她的腰,从背后牢牢拥了个满怀,低头将下巴嵌进颈窝,滚热的呼吸顿时扑洒在敏感的耳后,烫得她下意识瑟缩。
荆梨心尖一颤,思绪被猛然拉回到两年前那个深冬的夜晚。
她借着顾北醉酒意识不清,偷偷把初吻给了他。
第二天清醒后自不量力地询问起他的初吻还在不在,得到的答案却令她看起来如同跳梁小丑。
荆梨眸光熄灭,悸动的心跳也跟平复下来。
细细密密的轻吻落在颈侧,引起深入皮肉的痒,顾北的气息渐渐粗重,胸膛震颤,带着倦意的沙哑嗓音落在耳朵里,性感又撩人:“乖,让我在这待一会,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他担心顾军去而复返,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荆梨的住处,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估计这段时间会一直蹲守在公寓附近,寻找再次动手的机会。
他不能让多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
“放开我。”荆梨打断他,语气格外冷淡。
顾北一顿,胳膊不自觉收紧,可想起白天张教授说的话,他只能克制地松开手。
荆梨立刻从他腿上站起来,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无波无澜:“顾北,你别太过分。”
顾北仰视着她,深邃的眸子幽亮而炽热,“更过分的你想见识一下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人还有如此死皮赖脸的一面。
荆梨不再吭声,似是懒得再跟他吵,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走进浴室,算是默许了他继续留在这里。
等哗啦啦的水声传过来,顾北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眼睫垂耷着,思索晚上发生的事。
顾军是怎么突然找到他们的?
这十年间他从未打听过那一家三口的境况,完全把他们从自己和荆梨的世界里删除,就像删除污染电脑的病毒一般。
他一点也不好奇他们过得如何,可现在顾军突然出现,他不得不强忍恶心,再去会一会那家人了……
二十分钟后,洗完澡的荆梨裹着干发帽从浴室出来。
一眼便瞧见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屋里格外的安静,可男人绵长微沉的呼吸声却尤为明显。
真睡着了啊。
荆梨无声叹息,将客厅盏着的大灯关闭,四周顿时暗了下来,只余微弱的光亮。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边,垂眸看着陷入沉睡之
中的顾北。
男人眉心的皱褶连睡着都没舒展,昏昧灯光下,俊美精致的五官如刀刻般立体,在脸上投出淡淡阴影。
她拿起另张沙发上的毯子,展开后轻轻盖在顾北身上,伸手将他额前散乱的碎发拨开,露出高挺的眉骨,接着坐下来,黑白分明的杏眸深深地注视着男人的睡颜,眼神格外认真。
两年多不见,时间也在顾北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三十岁,是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算小的坎儿。
这意味着他彻底步入成熟,肩头的责任更重,背负的东西也更多,也意味着他再没有任性的权利。
“为什么?”荆梨气音低浅,如自语低喃。
为什么要说:我爱你。
为什么明知会受伤,还要纠缠不休。
“顾北……”
荆梨轻轻抚摸男人的眉尾,视线落在他脖侧,自己咬出的伤口,眼圈悄然红透,似嗔似怨,“你但凡不那么负责任,我也就对你死心了。”
可你偏偏骂不走也打不走。
让她连不再爱你,都成了奢望。
第83章 拼图 “宝宝,别折磨我了。”……
Chapter 83
凌晨五点多, 顾北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迷蒙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目是荆梨家的吊灯。
他慢慢撑坐起来, 身上的毯子顺势滑落。
屋里静得出奇, 窗外雾蒙蒙的一片, 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 盛夏的夜晚总是比白昼短。
抹了把冒汗的额头,顾北起身给自己灌了杯凉水, 过速的心跳这才慢慢平复。
长睫低垂, 顾北站在厨房里蓦然发起呆。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被顾卫朝一家三口压在地上,拳脚相加,他们口中不停地骂着污言秽语,骂他爸妈是短命鬼, 骂他是害人的灾星,怎么没一起死在那场爆炸里……
心口一窒, 变形的右膝盖跟着隐隐作痛, 顾北呼吸微促, 空洞的眼眸泛起波澜, 他搁下杯子,走到荆梨卧室门口,手搭在门把上,轻轻转动。
没有反锁。
顾北无奈地扯了下唇。
明明知道他也在这里,还是这么的不长记性。
将门缓缓打开,顾北顺利走了进去。
他轻着步子来到床边, 看着荆梨恬淡的睡颜,方才那阵快要将他吞噬的痛苦瞬间烟消云散,空荡荡的心被她软绵绵的脸塞得满满当当,再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难过的事。
幸好,他从不是一无所有。
掀开被子一角,顾北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从身后环住女孩散发着热意的身体,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整个怀抱都是暖的。
恰好此时睡梦中的荆梨翻了个身,顾北愣了一瞬,旋即把手伸过去,好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另只手按在她腰后,稍稍施力,将她压向自己胸口,二人顿时呈现出面对面相拥的姿态。
荆梨暖融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锁骨上,引起阵阵酥麻,如同连绵不绝的微弱电流从锁骨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由全身绷紧,心跳敲打着耳膜,胸腔擂鼓般震动轰鸣。
顾北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怀中的女孩是什么易碎的娃娃,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将她吵醒。
借着透进来的熹微晨光,他深深地凝望着荆梨,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下一秒,他微微低下头,克制又虔诚的吻依次落在女孩的额头、眼皮、鼻尖,稍一停顿,最后才轻轻吻住荆梨的唇。
他不懂什么样的吻算是体验好的,在此之前,于男女之事上他毫无半分经验。
前两次过于用力的亲吻全部出自他对荆梨的本能渴求,他得让她感受到自己有多渴望她。
渴望到连亲吻都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重新对我心软呢。”
指腹轻轻摩挲女孩的下巴,顾北压着嗓音喃喃自语,“宝宝,别折磨我了……”
哪怕他音量低到微不可闻,可荆梨还是在睡梦中蹙了下眉,紧闭的双眼长睫微颤,一副即将清醒的架势。
见状,顾北抬起手有节奏地轻拍她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他掌心滚热,比她的体温还要高上几度,动作极温柔,很快,荆梨的呼吸便再次匀长起来,似是睡得更沉了,脑袋还不自觉地在他胸前拱了拱,双腿曲起,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构成的小空间里,乖巧得人心颤。
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回到荆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其实在荆梨过完九岁生日后,顾北就买了一张单独的小床让她自己一个人睡,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她突然得了梦魇的毛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半夜开始大声哭闹,叫也叫不醒,直到哭得精疲力竭才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顶着肿成桃核状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顾北便会爬上小床,拥着她帮她拍背。
再后来,情况从梦魇升级到梦游,他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荆梨赤着脚站在他床头,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画面看起来甚至有些惊悚。
他不敢贸然叫醒她,只能轻手轻脚将她抱上床,搂着她继续睡。
因为这事,他特意带荆梨去过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很多小孩子童年时期都会这样,再大点就好了。
果然等荆梨升入高中之后,梦魇梦游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过。
此后他的夜晚,安静又漫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有些东西随着她的成长渐渐消散。
例如她对他的依赖、索取、偏执……
思及此,顾北眸底划过一抹暗色,哄睡的手缓缓下移,大手掌住女孩不盈一握的细腰,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就像两块并不搭配的拼图,却偏偏要嵌合在一起-
早上九点半,荆梨被自己设的闹钟叫醒。
她关掉恼人的铃声,下床洗漱,走出卧室后目光下意识瞥向顾北昨晚睡的那张沙发。
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顾北早就离开了。
一丝淡淡的失落在心口弥漫,荆梨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别去想他。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背上包走出家门,准备在路上买份早餐,直接去工作室监工。
直到坐上计程车,她都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道视线在注视着她。
目送荆梨安全离开,车里的顾北收回目光,掉头朝城南的方向驶去。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片老旧居民楼前停下。
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顾卫朝家——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明明快十年不曾踏足这片区域,可当他站定在楼下,仰头看向那扇熟悉的铁栅栏窗户时,一阵难以抵抗无力感将他包裹。
就像从魔窟逃出生天的幸存者,多年后重返囚牢,即使身体上的伤已然愈合,但心上还是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伤疤。
如果不是因为顾军的出现威胁到了荆梨的人身安全,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收回视线,顾北唇线抿直,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晦暗不明的眸一瞬坚定。
他抬步往巷子深处走去,踏进不见阳光的阴暗楼道,空气中漂浮的淡淡霉味霎时钻入鼻腔。
他一步一步踩上台阶,纯手工制作的高级皮鞋与布满灰尘与潮气的破旧楼梯格格不入。
距离那扇棕红色的大门越近,他的呼吸也越沉,最后归于平静。
原来,经过十多年的风雨历练,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不再惧怕他们,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囚于笼中的阴郁少年,如今的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为十岁的顾北撑腰。
顾北敲响大门,等待了两秒,里头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一道闷闷的女声。
“谁啊?”
他没吭声,一想到待会会看见潘文丽那张刻薄的脸,英挺的眉宇间拂过一丝厌恶,周身气息骤冷。
门从里面打开,可开门的女人却并不是潘文丽。
顾北微愣,盯着陌生的中年大姐,一时忘了反应。
望着出现在自家门口的英俊男人,大姐也不由怔了怔,问:“您找谁啊?”
顾北扫了眼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来错地方,他稳了稳心神,沉声开口:“请问这里是顾卫朝家吗?”
听到顾卫朝的名字,大姐的眼神明显警惕起来,语气不善:“又是来要债的吧,我说过多少次了,姓顾那一家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搬哪去了,求求你们别再来骚扰我们了!”
话落,她连忙把门关上,顾北反应迅速地抓住门板,眉头紧拧:“你说这房子被他们卖了?”
许是被顾北骇人
的眼神吓到,大姐缩了缩肩膀:“一年前就卖给我们了……”紧接着她又啐了一口,满脸懊悔,“真是后悔买了这破房子,三天两头就有债主上门要钱,日子都过不安生!”
从楼道里出来,顾北深吸口气,神情凝重。
听方才的大姐说,顾卫朝一家惹上了高利贷,卖房应当是为了还债。
思及此,顾北不由陷入沉思。
以他对顾卫朝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将自己涉入风险之中的人。
他这个大伯,虽然抠门还精于算计,但骨子里格外胆小懦弱,借高利贷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这套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把他自己卖了都不会动这套房子。
除非……出了一些让他不得不卖房的事情。
思索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哎!小伙子让一让,挡在路中间干嘛呢!”
顾北下意识回头,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手拄拐杖的阿婆。
阿婆满头银发,脸上都生出了老年斑,可眼睛却极亮,精神头比很多老人都要好。
“你看着好眼熟啊,是这栋楼里的住户吗?平时没见过啊。”
阿婆走近几步,眯起老花眼仔细瞧着顾北的模样,几秒后,她满是褶皱的脸上绽开笑容,“这不是楼下顾老大家的小北嘛!”
听到这声亲切的“小北”,顾北恍惚了一下。
自从被顾卫朝带到梧城生活,便很少有人再叫他“小北”了。
“陈奶奶?”顾北眸光微动,迟疑地问。
“是我是我,以前住你们楼上的那个陈阿婆。”
陈阿婆不住打量着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眼眸中甚至隐隐浮现泪光,“十几年不见,从前那个小猴子一样的男孩都长这么大了,这双眼睛倒是一点没变,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心里还琢磨呢,顾家那一窝麻雀怎么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凤凰。”
闻言,顾北也不禁有些感慨。
以前潘文丽经常打骂他,陈奶奶出面制止过几次,还在这一片跟人嚼潘文丽的舌根,说她连一个小孩子都容不下,这才让潘文丽不敢再在明面上苛待他。
“好孩子,你还来回来干嘛,不会来找你大伯那一家吧。”陈阿婆攥住他的手,“他们一年前就卖房搬走了,你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别再招惹那家人了,他们过成这样都是报应!”
捕捉到陈阿婆的言外之意,顾北眸色一暗,轻声追问:“他们现在过得不好吗?”
第84章 情敌见面 谁家朋友会接吻拥抱的?
Chapter 84
在陈阿婆断断续续的讲述中, 顾北得知了这几年间顾家发生的事。
吞掉顾北父母抚恤金的谋算落空后,顾卫朝和潘文丽老实了一段时间,夫妻俩看顾军一直躺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便托人给他在工厂里找了个看仓库的工作。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着, 变故发生在三年前。
顾卫朝在酒局上被一个所谓的大哥哄骗着给人家当了担保人, 借了三十多万, 他签完名字按完手印回家醒了酒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等他再给那个大哥打电话,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给拉黑了。
借钱的人早已拿钱跑路, 他这个担保人成了被执行人, 债主当天就拿刀把他们一家都堵在了家门口,扬言不还钱就砍他全家。
那天整栋楼都能听见他家传来潘文丽和顾军的哭喊怒骂,以及顾卫朝的求饶声,一直吵吵闹闹到半夜才消停。
顾军不争气,顾卫朝和潘文丽心里明白晚年靠不住他,所以早早便开始给自己存棺材本, 经这么一遭,二人存的十万养老钱全都还了债, 剩下的部分同意分期高利息还给债主。
债主走后没两天, 警察又找上了门, 顾卫朝开始以为是债主不信任他所以报警准备强制执行, 没想到警察这次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儿子顾军。
原来是顾军工作的那家工厂突然报警称厂子的生产废料被人偷了。
警察调取监控发现身为仓库管理员的顾军具有重大嫌疑。
虽然顾军偷卖的废料量不算很多,但涉案金额已超过三万,构成刑事案件,顾军被强行带走。
潘文丽追在警车后头哭天抢地,当时就晕了过去, 被120拖去了医院。
说到这陈阿婆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是报应啊……”
顾北似有所感,垂下的黑睫遮住眸中的情绪,嗓音低哑:“她怎么了?”
陈阿婆:“医生说她得癌了。”
“什么癌?”
陈阿婆:“乳腺癌,晚期。”
闻言,顾北闭了闭眼,面上没什么表情起伏,仿佛他和那人如陌生人一般,毫无任何关系。
哪怕顾卫朝将顾军偷窃的赔款还清,可顾军还是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
顾军进去后不久,潘文丽癌细胞扩散,转移到了骨头,她只能瘫在病床上,每天都要靠化疗苟且偷生,经历生不如死的痛苦。
去年年初,顾卫朝终于支撑不住,把他的命根子,也就是这套老房子给卖了。
得知折磨了自己那么久的三个人落得如此下场,顾北却并没有感到有多畅快。
心里更多的是平静。
或许真的就像陈阿婆说的那样,他们一家变成这样是坏事做多的报应。
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昨晚顾军看见他时会满眼恨意了。
那个被他看不起,欺压着长大的堂弟,现在竟然过得那么好。
反观他,家破人亡,自己还是个刑满释放人员,估计养活自己都难。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欠债的父亲和不知生死的母亲需要他照顾。
这么一想……还真是报应不爽。
思及此,顾北皱伏的眉心骤然舒展,他敛眸无意识地扯了下唇,俊美无俦的脸上划过转瞬的嘲讽,眼神冰冷又薄凉,带着上位者不自知的怜悯。
和陈阿婆道别后,顾北开车驶向荆梨工作室所在的位置。
另一边,荆梨正陪着装修师傅一起砌墙,她头戴自己用报纸折的简易帽子,右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上一滴白色的乳胶漆,她也不知道,低头干得不亦乐乎。
沈淙拎着果茶进来时,看见女孩如同小花猫一样的脸,忍俊不禁。
“都先停一停,我给大家买了喝的,天太热了,喝的点冰的去去暑!”
沈淙将果茶搁在桌上,接着从袋子里挑出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到荆梨面前。
“知道你这几天喝不了冷的,特意给你买的常温奶茶。”
荆梨正蹲在地上举着刷子补漆,闻言瞥了眼男生,唇线微抿,似笑非笑地说:“谁告诉你我今天喝不了冷的?”
沈淙挑了挑眉,坦白道:“易梓薇。”
荆梨暗暗吸了口气,暗道这丫头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没碰那杯奶茶,站起身边摘手套边往外走,语气冷淡下来,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的好心,但我恰好不爱喝奶茶。”
沈淙闻言看了看奶茶杯,脱口道:“可易梓薇说你最爱喝这家的奶茶啊……”
话还没说完,他戛然而止,愣住的脸浮现无奈的自嘲。
明明爱喝却跟说他不爱,言外之意便是拒绝。
“真就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啊。”他跟上去懒声道。
荆梨轻笑,抬手将头上的抓夹松开,顿时墨发如瀑般倾泻,额前几缕碎发随动作散落,阳光下侧脸轮廓格外柔
美。
她对着化妆镜擦拭脸上的白漆,头都没抬:“你应该比我清楚,机会是不需要人给的。”
听到这话,沈淙猛地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瞬黯淡。
沉默了几秒,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两声,话语中带着感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荆梨动作微顿,来了点兴趣:“难道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人?”
沈淙默了默,随即点头:“嗯。”
荆梨指了指自己的脸:“她跟我很像吗?”
沈淙闻言沉沉地盯了她两秒,先是点了下头,又摇头否认:“第一眼见你的时候觉得像,但和你熟悉之后,就觉得一点也不像了。”
“意思是我和她在长相上有相似的地方,但性格上完全天差地别。”荆梨轻嗤一声,总结道。
沈淙挑眉,不置可否。
“那你是有多喜欢她,竟然为了在我身上寻找她的影子而追求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
荆梨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沈淙在她身边站定,自己吸了口手里的奶茶,凤眼微眯:“别说的你很清醒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你心里的那个人长得很像,逸怀生日那天你还会和我聊一晚上么。”
荆梨黑白分明的杏眸骤然变冷,她轻哼出声:“我可不是会因为这种破理由就随便把另一个人当替身去爱的可怜虫。”
“……”
攻击力太强,沈淙不禁捂住胸口,差点吐出一口血。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嘛,我很乐意当替身的。”
安静片刻,男人俯身靠近,垂眸盯着荆梨的嘴唇,气息暧昧,“说真的,抛去所谓的替身论,我现在对你这个人,非常感兴趣。”
荆梨不为所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好意思,没兴趣。”她停顿了一下,故意加重咬字,“尤其是对你这个人。”
话落,她不再同他鬼打墙,抓起凳子上的包朝外走去。
“大中午的你要去哪儿啊?”沈淙在身后问。
荆梨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去见你推荐的那个设计师。”
哦,对,他昨晚已经把辛恬的微信推给荆梨了,两人直接沟通,不需要他在中间牵线了。
荆梨刚离开不久,一辆车牌陌生的黑色宝马突然停在工作室楼下。
沈淙躲在凉棚下喝奶茶,见状不由多看了两眼。
下一秒,主驾车门打开,一条被黑色西裤包裹着,紧实笔直的长腿落了地,男人过于优越的五官极具冲击力,一瞬间便攥夺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视线隔空相撞,对上男人那双沁着寒霜的深邃黑眸,沈淙急急咽下口中还未嚼碎的珍珠,下意识起身,整个人定在原地。
眼见着男人径直来到他面前,因为身高和体格都比他壮,对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不自觉染上睥睨的滋味,周身的气息也格外具有威慑力,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沈淙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总觉得……这人对他似乎抱着浓浓的敌意。
他确定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
“小梨人呢?”
男人问的是“小梨”,而不是“荆梨”,十分亲昵的称呼,像在宣誓主权,无形中彰显着二人关系不浅。
沈淙很快回过神,他端起礼貌的微笑,问:“请问你是荆梨的朋友吗?”
顾北瞧着对方与他五分相似的眼睛,脑海中闪过前几天荆梨抱着这人,软绵绵地叫着哥哥的画面,眼神越来越冰冷。
“朋友?”
顾北挑了下眼尾,阳光下形状锋利的凤眸潋滟生辉,他淡淡勾起唇,笑却不及眼底。
“谁家朋友会接吻拥抱的?”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反问,听起来格外的沉,黑眸含着不加掩藏的挑衅,十分具有压迫感的荷尔蒙将面前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毛小子彻底镇住。
沈淙呼吸微滞,视线直直盯着男人漂亮到令人失神的眉眼,一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
怪不得荆梨对他的提议那样的嗤之以鼻。
原来跟正版相比,他这个“替身”实在……不够看的。
虽然人不应该这么贬低自己,但沈淙不得不承认。
对面的这个人,不管是外表还是气质,性格还是魅力,都是极品。
爱上这样的男人,确实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第85章 视频 口口声声说不爱妹妹的男人……
Chapter 85
荆梨赶到约定好的咖啡馆时, 发现那位设计师小姐已经在座位上等她了。
对方背对着她,身穿黑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背影瘦削, 清冷骨感的气质扑面而来, 莫名透着几分熟悉。
荆梨立在门口迟疑了几秒, 确定微信上发来的特征都与那人对应后才笃定地走过去。
“抱歉, 让您久等了……”
辛恬闻声抬头,与来人四目相对, 下一瞬, 荆梨看清了对方的脸,扬起的笑陡然僵滞,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荆梨……怎么是你……”
辛恬诧异地站起身,她似乎也没想到约见的客户竟然是顾北的妹妹,这个曾几何时令她感到嫉妒又不免心生怜悯的女孩……
荆梨放下胳膊, 闭了闭眼,整理自己现在有些混乱的思绪。
世界还真挺小的, 偏偏让她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也怪她, 见是完全陌生的微信号, 就忘了跟沈淙多问一嘴对方叫什么。
场面一时僵住, 诡异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流转。
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她们都没忘。
辛恬在顾北身上耍的那些手段实在过分,荆梨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然的与她对话。
片刻后,荆梨主动打破沉默,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漠:“我不知道设计师是你,我想我们不用浪费时间了, 终止合作吧,先走了。”
说罢,她干脆地转身离开,却被辛恬叫住:“等一下!”
荆梨脚步顿住,稍稍偏头看向她,面无表情,态度算不上客气:“还有事吗?”
辛恬攥了攥发凉的手指,强扯起一抹笑:“荆梨,我们谈一谈吧……”
“我觉得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荆梨冷冷地打断她。
辛恬垂下脸目光躲闪,姿态放得很低:“我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还是想亲自和你说声对不起。”
这两年多来她也渐渐明白了,用要挟和伤害自己这样的极端手段获取男人的爱是件极其可笑与愚蠢的事情,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些日子里每每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蠢事,心里就怎么也过不去,仿佛有根刺一直横在那里,如果拔不出来或许会折磨她一辈子。
闻言,荆梨敛眸默默轻笑,语气不由染上点讽刺:“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我也没工夫听你的忏悔。”
撂下这句话,她不再去看辛恬惨白的脸色,继续往咖啡店外走,可辛恬依旧不死心地开口道:“你和顾北,你们……”她顿了顿,忽然有些说不出下去,唇瓣嗫嚅了两下,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
荆梨背影一滞,回眸直直地看着她,平静地问:“我们怎么了?”
辛恬用力咬了咬唇,犹豫了半晌,直视荆梨黝黑的瞳仁,一字一顿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店里冷气充足,明明是令人感到十分舒适的温度,可荆梨却莫名心口打颤,后颈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神色阴沉,周身的气息也跟着变冷,落在女人身上的目光毫无任何温度可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辛恬闻言忽然扯唇一笑,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感叹顾北的忍耐力惊人,竟然能把对妹妹的爱藏到现在,还是在嘲笑自己竟会不自量力的以为可以改变顾北。
这对兄妹就像共生的植株藤蔓,即便畸形,却任谁都无法分开他们。
“我已经
知道了。“辛恬嗓音低哑,视线一直盯着神情紧绷的女孩,“你们根本不是亲兄妹。”
话落的瞬间,仿佛落下审判,四周空气霎时凝固,陷入死般的寂静,荆梨呼吸猛地一停,瞳孔都缩了下。
这个秘密……辛恬为什么会知道?
她刚刚说的那句“你们在一起了吗”,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惑涌上心头,荆梨脸色愈发难看,她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指甲用力掐进掌心,靠这微弱的疼痛支撑自己继续站在这里。
沉默了许久,辛恬柔声开口,眼里漾起淡淡的祈求:“现在,我们可以坐下聊聊了么?”-
“这么说来,你是荆梨的男朋友?”
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沈淙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试探的问。
顾北翘着腿,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袖口,闻言挑了挑眉,没抬头,声音低沉:“男朋友。”他唇齿细细碾磨着这个称呼,眼梢染上淡淡笑意,显然很满意。
“嗯。”他勾起唇,微微颔首,“我是她的男朋友。”
明白自己的心意以来,“哥哥”这个称呼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和荆梨框在所谓的“道德”标准下,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不能随心尽兴。
他早就应该舍弃掉这层纽带,在心理层面上,从以前那个关心她的哥哥,转变为爱她护她的伴侣。
沈淙眉心动了动,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那怎么之前没在她身边见过你啊?”
顾北没什么情绪地斜了他一眼,似是并不想与他深聊,细长的睫毛懒懒地耷拉着,眼尾向上勾勒出一个冷漠而凌厉的弧度,自带疏远的距离感。
“我工作忙,前段时间出了趟国,小梨生我气了,就没跟你们提过我。”
听到这话,沈淙意识到了什么,他注视着男人的眉眼,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几秒后,垂目哧笑。
人家两人在那儿上演破镜重圆的暧昧推拉戏码,他偏要横插进来,反而成了不自量力的那一个。
一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在荆梨面前可笑的模样,沈淙就觉得脸热得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小梨什么时候回来?”顾北问。
沈淙神情萎靡,蔫了吧唧地说:“不知道。”
顾北又问:“她去干嘛了?”
沈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忍不住话里带刺:“她不是你女朋友么,你自己问她啊。”
话落,他将手里喝了一大半的奶茶隔空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随后转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离开了这里。
望着男生破防的背影,顾北抿着唇,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都不必知道这个姓沈的和荆梨之间的关系。
刚才几句话交锋下来,他能确定,这个人对他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长得有几分相像又怎么样。
哪怕这个人真的是荆梨在他离开后找的替身,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能这就是“正宫”的自信吧。
思及此,顾北自己都不禁失笑出声。
又过了两个小时,荆梨单薄的身影才慢慢悠悠地从地铁口出来。
顾北五分钟前被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叫走,两人恰好错过。
头顶烈日当空,阳光炙烤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荆梨却半点没有感觉到热,此刻她只觉得胸口憋闷,仿佛堵着一团杂乱的棉花,怎么深呼吸都纾解不了,连带着鼻腔也渐渐泛起酸。
她双眼空洞,脑子里全是方才在咖啡店里,辛恬对她说的话。
“早在两年前,我就知道你和顾北没有血缘关系了。”
荆梨眼底如同枯败的古井,生不出一丝的波澜,涩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听对方说出来。
辛恬:“顾北亲口告诉我的。”
荆梨用力闭了闭眼,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辛恬眼眶一热,有些哽咽地说:“对不起荆梨,是我利用了这一点,威胁顾北和我在一起。”
荆梨愣了下,心里不解,为什么这个秘密能威胁到顾北。
但很快她就想通了。
是因为她吧。
这个秘密一旦曝光出来,被众人知晓,她就无法理直气壮地留在他身边了,顾北为了她这个假妹妹,默默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一次次身不由己地违背和她的约定,去安抚辛恬的情绪。
想到这,细细密密的疼痛在胸口蔓延,荆梨深吸口气,死死咬住唇,唇肉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顾北他真的很懂如何彻底摧毁一个人。”
沉默了一会儿,辛恬端起面前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从喉口泄出的嗓音带着苦涩的嘲讽。
荆梨拧起眉,眼神不悦地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辛恬恍若未闻,继续自顾自地说:“他眼睁睁看着我误会你们的关系,看我自以为是地打着拯救他的名号,做出那些愚蠢到可怕的事情,最后当我快要疯了的时候再轻飘飘地告诉我真相——原来他和你根本不是亲兄妹,我所谓的拯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说到这,她停顿下来,掀起眼睫无力地望向女孩充斥茫然与戒备的脸,“荆梨,我有的时候真羡慕你,他那样不甘低头的人,为了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他甘愿被我这样的人缠上,甘愿被泼一身脏水,也不肯让你知道他对你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
辛恬满眼哀伤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他真的好爱你。”
最后一个字落入耳中,荆梨怔愣在原地,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思绪猛然顿住。
瞧着女孩呆怔的表情,辛恬眸光闪了闪,眼底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幽暗。
顾北,就让我最后一次再小小地报复你一下吧。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翻出两年前她偷拍的那个视频。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在荆梨那场歇斯底里的告白之前,这个口口声声说不爱妹妹的男人,对自己的妹妹,隐秘又卑微的爱。
第86章 精疲力尽 重新开始,好好地在一起。……
Chapter 86
回到工作室, 荆梨疲惫地在门口坐下。
发了会呆,她木然地打开手机,望着微信聊天记录里封面全黑的视频,心里竟然生出几分胆怯。
【这个视频里的内容, 就是我威胁顾北最大的把柄, 这两年来我一直没删, 留到现在, 是因为我觉得你也有权利看见它。】
临走前辛恬说的话在耳边回荡。
荆梨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一直没有按下去。
她不清楚辛恬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对方下午在咖啡馆里的那一番“忏悔”她一个字也不敢信。
那样极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脱胎换骨呢。
隐隐有一道声音在提醒她:不要看。
看了的话,她和顾北之间如今暂时平静的局面便会天翻地覆。
可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着她的动作,在指尖即将触及视频播放键的一瞬间,手机页面猝不及防地跳转,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有备注的号码,但荆梨一眼便认出了号码的主人。
她到现在都没有通过顾北的微信好友申请。
两年前他毅然离开后, 她就赌气地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荆梨怔了怔, 没有立即接听, 只是盯着手机发愣, 直到自动挂断,但几秒后第二通紧接着就打了过来。
她这次才反应迟钝地接起,慢吞吞举到耳旁。
“回工作室了吗?”
男人轻缓低磁的嗓音电流般一路传至心窝,引起心口阵阵轰鸣。
荆梨忽然不自在起来,她垂着脑袋,盯着自己并在一起的鞋尖, 闷闷地“嗯”了声。
顾北并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道:“准备几点回家?”
荆梨闻言瞥了眼腕上的手表,语气不确定:“七点多吧。”
电话那头没再说话,而是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还有刻意压低的男声,荆梨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人在请顾北签字。
荆梨懂事地闭上嘴,安静等他那边结束,情绪却莫名低落起来。
她不由想起自己高一参加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时发生的事。
那是一趟为期四天三晚的古镇游,她第一次离开他那么长时间,也是她第一次独自在外地过夜。
第一天晚上学校举行了篝火晚会,她被同学们撺掇着上去唱了一首歌,歌名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叫《追光者》,是电视剧《夏至未至》的主
题曲,当时在学生之间特别火。
【你看我,多么渺小的一个我,因为你有梦可做。】
正懵懂的年纪,这首歌的歌词对女生们来说杀伤力十足。
同桌将她唱歌的视频发到了Q Q空间,没想到被大批量转载,那天晚上她收到了几十条陌生好友申请。
晚会结束后甚至还有男生直接到她面前告白,围观的同学见状发出怂恿的怪叫,画面充斥着青春的躁动与美好。
望着眼前清俊高挑的少年,荆梨却并未如预想般出现脸红心跳的反应。
她脑海中意外地蹦出顾北身穿白色卫衣,在夕阳中打篮球的模样。
男人如同迅敏的猎豹,跳跃跑动中鞋底与地面摩擦作响,蓬松的发丝飞扬起落,汗水打湿他的眼睫,被他抓起衣摆随意擦干,露出腹部块状的肌肉,精瘦却又充满了力量。
她抱着书包安静地坐在球场边,目光随着场内的顾北移动,手里攥着给他喝的冰可乐,杯壁源源不断地冒着凉气,冰了她的手指,一颗心却格外滚烫。
她不懂篮球的规则,只知道哥哥很厉害,打得很帅,跳起投篮时晚霞在他周身勾勒出耀眼的金边,令她目眩神迷。
投中后,顾北会立刻朝她看过去,虽然隔着一小段距离,但荆梨还是能清晰地描绘少年深邃的眉眼,那里面正闪烁着比宇宙还要宏大的笑意。
那一刻,微风拂起她的长发,少女悸动的心跳远比蝉鸣永恒。
荆梨意识到,自己再也看不见除了哥哥以外的其他异性了。
她匆匆道歉远离人群,躲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下用手机给顾北打电话。
她迫切地渴望听到他的声音。
无论是温柔的,疲惫的,抑或是严肃的。
接通后却只听见推杯换盏的嘈杂,以及顾北含糊不清的话语:“小梨,哥哥在应酬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
“谁打的电话啊顾老弟,难不成是家属查岗了?哈哈哈哈哈……”
她刚开口就被另一道醉醺醺的声音打断,随后是男人们暧昧的哄笑,夹杂着劝酒的粗鄙脏话。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这帮人有多难伺候。
荆梨皱了皱眉,想象着他为了项目工程拼命的模样,鼻尖就忍不住发酸。
顾北还尚存些许清醒,他捂住手机,冲那人笑道:“什么家属啊,是我妹妹。”
“哟,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啊!”
刺耳的笑声与荆梨这边的幽静形成鲜明对比,仿若两个世界,顾北是阻隔她与那个世界接触的保护罩。
“亲妹,刚上高中的小屁孩。”顾北声音里的笑意淡了下来。
听是亲妹妹,那人更来劲了,开始耍混:“没想到顾老弟还有妹妹呢,哥哥这么帅,妹妹一定也很漂亮吧!这样,你开免提,让妹妹跟我们打声招呼,合同我马上就签!”
这个提议瞬间获得在场众人的赞同,都在嚷嚷着起哄。
荆梨心脏一提,攥紧了手机,怕顾北真让她给那帮喝酒上头的醉鬼打招呼。
可顾北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人,眸光晦暗:“我刚刚说过了刘总,我妹妹还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别拿她打趣。”
话落,场面出现短暂的凝滞。
所谓的刘总对上顾北沉到幽深的黑眸,吞了吞唾沫,讪笑道:“嗨!我不就开个玩笑嘛,看你还当真了,来来来我自罚一杯,给咱妹妹赔罪!”
对方给台阶了顾北自然得下,他也陪了满满一杯,隔着手机,荆梨都能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鼻息。
她静静地挂断了电话,望着夜空稀疏的星光,树叶沙沙作响,四周静得令人害怕。
她当时觉得自己好没用。
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只会给他添乱。
就像顾北说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罢了。
出了事只用躲在他背后,被他护着,像朵不谙世事的娇花,藏在他精心建造的温室里,无需经历风雨。
哪怕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他挡在前面,她躲在壳里,逃避有可能的伤害与变故。
她承认她十分惧怕辛恬的这个视频。
她怕看见的东西会令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崩溃。
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实在经不起折腾。
“那我七点去接你,你待在工作室里别乱跑。”
顾北温和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唤回。
荆梨不想遂他的愿,可又知道不管她怎么拒绝,顾北是一定会来的,便没什么力气地“嗯”了声。
“很累吗?”听出她状态不对,顾北沉声问。
荆梨慢慢趴在桌上,左脸枕着手臂,手机搭在右耳朵上,半阖着眼,感受燥热的微风,脸上尽是疲惫:“嗯。”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在荆梨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顾北轻轻叫她:“小梨。”
荆梨眼睫颤了下,却没吭声,如潮水般汹涌的困意侵袭而来,她很想就这么睡一觉。
“我们离开梧城好不好?”
离开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好地在一起。
顾北的这句询问很轻很低,仿佛从远方飘来的呓语,已经踏入梦乡的荆梨没有听清,只模糊记得最后顾北似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一个心事重重的老爷爷,她不喜欢他这样,眉头蹙了蹙,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半小时后,她被拎着咖啡来慰问的易梓薇叫醒。
“怎么在这睡了,困就回去啊。”
女孩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身上叮铃当啷的一堆东西与桌面碰撞生响,好闻的香水味瞬间驱散了暑气。
荆梨还维持着趴在手臂上的姿势,眯起困倦的眼看向她,嗔道:“你个小叛徒。”
闻言,易梓薇拿咖啡的手猛地一顿,脸色骤变,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
看她这幅反应过度的模样,荆梨倒是愣了下,随即失笑:“心虚成这样,难不成你把我的事都透露给沈淙了?”
“沈淙?”
易梓薇茫然地眨了眨眼。
跟顾北无关啊……
想到这,她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心里却还一阵阵后怕,自己差一点点就自爆了。
荆梨直起身,笑了笑:“不然呢,还能有谁。”
易梓薇连忙摆手:“当然没有啦,我可是站你这边的!”
荆梨抱臂:“那他怎么连我例假时间都知道。”
易梓薇尴尬地挠了挠脸:“他今早问我你爱喝什么,我就体贴地多提了一嘴,告诉他你这几天喝不了冰的,顺带还告诉了他你爱喝的奶茶品牌……”
荆梨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得说把话清楚,彻底打消她给自己介绍对象的念头:“薇薇,沈淙很好,可不适合我,我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硬凑的感情有什么意思呢。”
易梓薇看着她疲惫的眼梢,心疼又无奈,只能重重点头:“知道了。”
第87章 依偎 “到家了,小姑娘。”
Chapter 87
傍晚时分, 工人们陆续下班,易梓薇和周逸怀有约,也提前走了,荆梨干脆点了份面包外卖, 独自留在工作室里写论文打发时间。
她随意收拾出一张能用的桌子, 搬张小马扎抱着电脑坐过去, 借着顶上昏黄的灯光面无表情地敲字。
工作室所在的这片艺术园区会在每周五晚举行创意集会, 那几天游客会多一些,平时的话天黑后基本就没什么行人经过了, 所以此时周围格外的安静。
磨蹭了半天, 修修改改,终于磨出两句开头,荆梨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把电脑扣上了。
今天状态不对,实在写不下去。
她摸出一根葡萄味的烟叼在嘴里,虎牙熟稔地咬破爆珠, 正要掏出打火机点燃时,外卖小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连忙放下烟, 边接电话边出门拿外卖。
太阳一落, 夜晚温度降下不少, 宽阔的街道上路灯稀疏, 微弱的晕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荆梨目不斜视,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拿到外卖后快步往回走。
路过一个漆黑的巷口时,她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里面传来的细微动静。
像是人的呻吟,又像小猫的叫声。
她停下脚步, 目光落向那处黑暗。
等了一会儿,动静消失了。
荆梨眉头微蹙,暗道可能是自己太累导致的幻听。
这么想着,她继续往前走,可刚离开一小段距离,那古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就是小奶猫的叫声。
荆梨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过去。
踏进巷子的一瞬间,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荆梨顿了顿,心里生出一丝迟疑。
可小猫清晰的叫声就在前面,且越来越虚弱,她还是放心不下,打开手机的电筒,借着这束光朝巷子深处探寻。
很快,她就在垃圾桶旁边找到了那只小猫。
是只黑白色的小奶牛,浑身脏兮兮的,一张脸上下黑白分明,下巴上有一小撮显眼的黑毛,十分有特点,目测不到两个月大,蓝膜已经退了,泪痕严重,又瘦又小,最可怜的是左小腿上有道新鲜的伤口,不是很深,但伤口整齐,像有人用小刀故意割的,正在往外不停流血。
小家伙瘫倒在地,疼得出气多进气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在努力冲荆梨嘶叫,似在求她救救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令人动容。
幸好她选择进来了。
荆梨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在垃圾桶里翻出一个还算干净的快递盒,将自己的披肩铺在里面,接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猫,嘴里温柔哄道:“宝宝别怕。”
她轻轻捧起小猫软绵绵的身体,小猫又戚戚地叫了两声,它应该也知道这个人类是在救自己,被放进快递盒子都没怎么挣扎,乖得不像话。
荆梨见它这么乖,嘴角扬起一个可爱的弧度,手指点了下它的小脑袋:“再坚持一会儿,等下到医院就不疼了。”
她抱着快递盒,拎起地上的面包,准备离开巷子。
荆梨不知道,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被黑暗里的一道人影映入眼中。
那人头戴宽檐鸭舌帽,手中攥着一把刀,转动间闪烁危险的寒芒,刀刃上还残存着温热的鲜血。
顾军眸中的戾气如浓云翻涌,他紧了紧手中的刀,死死盯着荆梨单薄的背影,满脑子全是折磨她报复顾北的画面。
他越想越激动,脸上的横肉都抖动起来,显得凶狠又骇人。
在他即将动手的刹那,一道突兀的铃声中止了他的行为。
荆梨手忙脚乱地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看见来电号码,她莫名松了口气。
“喂”她说。
“我到工作室了,你人呢?不是让你别乱跑么。”顾北有些急切地说,语气带着淡淡的愠怒。
荆梨走出压抑的巷子,果不其然瞧见顾北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而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顾北正站在工作室门口,面色不虞地和她通电话。
她抱着盒子小跑起来,解释道:“我出来等外卖,结果遇到一只受伤的小猫。”
“小猫?”
许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顾北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秒挂断电话,三两步来到她面前。
顾北胸膛微微起伏着,眸色深深地凝着她,没什么表情,却叫人心头一颤。
荆梨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低头指了指纸盒里的小猫,讷讷开口:“就是这只。”
顾北顺着她的动作低下眼,似放心又似无奈地泄了口气。
他没说话,伸手打开后座的车门。
荆梨愣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将纸盒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
“还有东西没拿吗,我在这等你。”顾北关上车门,稍稍倾身,接过她小指上勾着的纸袋,嗓音低磁。
荆梨点点头:“有。”
话落,她跑进工作室,把电脑收进包里,锁门前不忘熄掉所有的灯。
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看着顾北导航宠物医院,直到车子启动,荆梨才觉得那阵莫名慌乱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
车子跑出不远,顾军从巷子里出来。
他转着手里的刀,眸色晦暗不明,一直到车灯消失都一动不动。
“顾北……”
他的嗓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格外嘶哑难听。
“我就不信你能保护她一辈子。”
顾军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在黑夜的渲染下十分诡异-
“小猫状态还不错,除了有一点耳螨和营养不良,身体挺健康的。”宠物医生边给小猫包扎,边沉声道,“这个伤口确实是用刀割出来的,估计是某个虐/猫的人干的,还好伤得不重,记得每天换一次药和纱布,很快就好了。”
听着医生的嘱托,荆梨如释重负:“谢谢医生。”
处理完,医生又拿了些罐头和猫条过来,小猫饿极了,闻到味道几乎整个脑袋都埋进了盆里,嘴里发出愉悦的低叫,荆梨被逗笑,弯了弯唇,抬手挠了下它的小肚子。
缴费回来的顾北恰好看见这一幕,心头顿时软下来。
他站在她身侧,低敛的目光落在荆梨泛着薄粉的面颊上,吐息滚热:“要养它吗?”
之前张教授跟他提过,抑郁患者也可以养只小宠物分散下注意力。
他不由想起荆梨一年级时抱回来的那只小兔子。
通体雪白,瑟瑟发抖,小姑娘从摊贩那里套圈赢的。
他一直记得那天荆梨抱着笼子,犯了错一样站在他面前,哭得眼圈通红:“哥哥,小兔子好可怜,外面那么冷,别人都不套它呜呜呜……”
顾北蹲下身,大手捧起她湿漉漉的小脸,指腹温柔地擦去她哭出来的鼻涕:“那它也很幸运啊,被小梨带回了家。”
荆梨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对,对哦。”
顾北抿唇轻笑,被她好哄的模样逗到。
“给它取个名字吧。”
小姑娘苦思冥想,晚上才把她那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名字告诉他。
“哥哥,小兔子叫顾小北!”
顾北翻书的手一顿,好脾气地跟她商量:“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荆梨瘪起嘴,没说话,大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受委屈的表情,眼泪要掉不掉,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顾北嘴角抽了抽,在她的眼神攻势中败下阵来:“好好好,就叫顾小北,你高兴就好。”
后来兔子还是因为太虚弱而得病死掉了。
她抱着“顾小北”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荆梨失去妈妈后,再一次经历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的痛苦。
回忆在小姑娘的哭声里戛然而止。
顾北思绪回笼,看着身旁的荆梨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眼眸晶亮:“嗯。”
他说出和当年相同的话:“那给它取个名字吧。”
荆梨沉吟片刻,正要开口时忽然想起什么,梗着脖子看向他:“不告诉你。”
顾北挑了下眉,没再追问。
回去路上,车内一片寂静,小猫在新买的航空箱里睡着了,另一只死犟的小猫也歪着脑袋眯着了,只不过眉心一直微微皱着,看样子睡得并不踏实。
顾北将车稳稳开进地库,熄了火,周遭顿时陷入昏暗。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往副驾靠近,想叫醒荆梨。
手指轻轻拨动她歪在另一侧的脑袋,将她的脸拨到自己眼前,顿时鼻尖相对,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块,他能嗅到荆梨颈侧还未消散的香水味。
还是从前那一款,又甜又奶。
顾北眸色微沉,目光略过她圆润的肩头,昏暗中,雪色的皮肤薄而软,仿佛指腹一用力便能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克制地滚了滚喉结,开口的声音哑得近乎气音:“小梨,醒醒,到家了。”
荆梨闭眼闷哼了一声,脸上浮起一丝被打搅的不悦。
没醒。
顾北哑然失笑。
得,他干脆下车打开副驾车门,弯腰捞起窝在座椅里的女孩,直接将人打横抱了出来。
这
下荆梨终于惊醒了。
她懵怔地盯着头顶上方的男人,眼里雾蒙蒙的,还蓄着刚睡醒的迷茫,手臂不自觉搭在他颈后。
“到家了,小姑娘。”
顾北眉眼含笑,语气带着哄孩子的宠溺。
这一刻,荆梨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恍惚,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过去。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争吵与分离。
她跟顾北还和从前一样,彼此依偎,平静又幸福的生活着,她一直是他的小姑娘。
第88章 哭什么 “三十多年来,我只亲过你一个……
Chapter 88
鼻头猛然酸涩, 荆梨红了眼眶,没由来的委屈将她淹没,她低下头,脸藏在他颈窝, 紧紧抿着唇, 倔强地不肯泄出一丝一毫的狼狈。
放不下又过不去的人从来不是顾北。
兄妹的困局早已经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只是她还在不甘心罢了。
“想睡就继续睡吧, 我把你抱回去再下来接猫。”
顾北还以为她在撒娇, 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轻薄的皮肉能清晰感受到他说话时唇瓣的颤动与滚烫,细细密密的酥麻从那处蔓延, 荆梨闭上眼, 没拒绝,搂着他的脖颈被他抱进电梯。
狭窄的空间被浓浓的温情填满,荆梨吊着手臂,头枕在他坚实的胸口,男人源源不断的心跳像指引她归家方向的星辰。
许是白天辛恬的那番话影响到了她,一整天, 她的情绪都处在动荡之中。
这一刻,虽然看不见顾北的脸, 可她就是感觉那个与她阔别许久的安全感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鼻腔积攒的一点酸开始扩大, 荆梨紧闭的眼睫被渐渐打湿。
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一直在拧巴、不安些什么了。
她想要的, 只是他能陪她身边而已。
就算没有爱也可以。
哪怕只以兄妹相称。
她所求的,只是顾北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抱着她,哄着她,陪着她罢了。
他不在身边自己会变成什么鬼样子,这两年多来已经足够印证了。
可她的性格让她永远也无法向顾北说出这种低自尊的话。
她就像溺水的鱼, 拼命冒出水面大口汲取氧气,可越渴望越空虚。
顾北给予的关爱就像氧气,她分不清能不能救自己的命,只知道沉溺其中的话她一定会受伤。
从电梯出来,顾北走到她家门口,腾出搂在她背后的手,熟稔地输入密码,听见解锁成功的提示音,他小声地责备了句:“果然没改密码。”
不光没改大门密码,还有以往的每一次不反锁卧室房门,都是她故意的。
荆梨听不懂似的,又紧了紧胳膊,上半身紧紧贴在他胸前,像只抱着树干不撒手的无尾熊。
久违地感受到小姑娘对自己的依赖,顾北微蹙的眉眼刹那舒展,无声地弯了弯唇。
他重新揽住她,滚烫的掌心如愿以偿地包住她露在吊带外圆滚滚的肩头,与她滑腻的肤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指腹的粗糙。
顾北不禁蜷了蜷手指,忍不住捏了把她单薄的肩膀。
屋里灯刚开,眼睛还未适应光亮,他就迫不及待地去看他刚才捏过的地方,果然留下了红色的印记,仿佛落在白雪上的花瓣,艳丽又引人遐想。
四周的空气骤然粘稠起来,顾北空咽了一口,颈间凸起的喉骨微微滚动。
荆梨看见了,茫然抬头对上男人幽沉的黑眸,泛着湿意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顾北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可就是看着特别深沉,开口泄出的嗓音也带着分量极重的沙哑:“宝宝,现在可以亲我一下吗?”
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以及落在耳朵里商量一般的语气,荆梨猛地怔住,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
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下一秒,她眼前画面晃动起来,随后被顾北近在咫尺的脸所替代。
她被男人扑在沙发上,双腿被他坚硬的膝盖分开,宽阔的胸膛笼罩住她整个世界。
他左手撑在她耳侧,右手摩挲着她的额头、眉眼、脸颊、嘴唇,最后掌住她整个下颌,动作缓慢,极有耐心,磨得她呼吸加重,忘了反抗,只能感受到流连在皮肤上的热度,以及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
拇指轻易拨开她的下唇,荆梨齿关微启,露出半截舌尖。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色气,她赶忙抿起唇,不料正好含住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手指。
顾北平静地盯着她,低敛狭长的凤眼幽暗得可怕。
整个人仿佛一瞬之间坠入滚烫的温泉,一颗心泡在热水里,荆梨哆嗦地挥开他的手,直起身试图逃脱,却被他伸长胳膊轻而易举地重新捞回身下。
男人山一般宽大的身体压下来,目标却不是唇,湿热的吻径直落在女孩微凉的肩头,他稍稍用力吮吸,在上头留下一串暧昧的红痕。
荆梨心头一震,倒抽了口凉气,胡乱抓住他的头发,诧异地叫了声:“顾北!”
顾北没理她,顺着脖颈一路吮吻含住她的耳骨,牙齿轻轻啃咬,接着吻住她的唇,鼻息重且急,结实有力的手臂抱紧了她,吞掉她所有的挣扎。
荆梨又气又无可奈何,干脆死死闭住嘴,手上狠抓了一把他后脑的头发。
顾北吃痛地轻“嘶”一声,短暂分开这个吻,眼神有些怨怼地看着她。
他还委屈上了!
要不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都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三十岁了。
这幅没皮没脸,又不稳重的模样哪像三十岁的人。
荆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手推着他不断往前凑的下巴,像躲避热情和主人互动的大型犬,感觉再不逃开这人都能伸舌头舔她一口。
顾北看她这样,没忍住煞风景地低低笑出声,荆梨动作一僵,愣神间被他擒住了手腕。
他稍稍一用力,就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被迫岔开坐在他腿上。
顾北掌着她的细腰,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脑袋凑过来还想偷亲一口,荆梨立马就扭脸躲开了,耳朵红得能滴血。
“小没良心的。”他笑着骂道。
荆梨别着脑袋,嘴巴微微撅着,胸口上下起伏,气鼓鼓又打不过他,怎么看怎么可爱。
顾北抬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两双眼被迫对上,荆梨眼底泛着水光,眼尾赤红一片。
“哭什么。”他指腹粗糙地抹去那抹泪,敛着眸,语调淡淡,“以后多亲几下就习惯了。”
荆梨心头一颤,酥麻传递开来。
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望着他,眉心忽然拧起一个微小的褶皱,眸光粼粼:“你的初吻,是和那个女律师吗?”
她承认,她一直在意这个。
“不是。”顾北直视着她的眼睛,回答得极为干脆。
荆梨愣了一瞬,随即眼眶又湿了起来,出口的嗓音也染上哽咽:“那就是和辛恬……”
“荆梨。”顾北沉声打断她,瞳眸如黑暗中的火炬,亮得人心慌,“你再瞎猜一句,我就继续做下去了。”
说罢,他箍住她的腰,架着她的腿直接站了起来,突然的失重感让荆梨不得不夹住他的腰,双手搅在他颈后。
荆梨也知道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长睫挡住眼里的失落。
顾北将她放在床上后没有立即离开,他坐在床沿,伸手打开床头灯,暖色的光线下,男人英挺冷峻的轮廓都柔和了下来。
荆梨不太习惯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飞速掀开被子躲了进去,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顾北失笑,俯下身将脸埋在她的颈后,眼睛轻轻闭着,深重的呼吸间全是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放心吧。”
沉默半晌,男人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闷闷地响起。
“三十多年来,我只亲过你一个人。”
说完,他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耳朵爆红,没等荆梨的回应便起身走出了卧室。
荆梨诧异地抬起头,望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
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所以顾北的初吻……是被她拿走的……?
荆梨呆滞了好一会儿,大脑跟宕机了一样,根本转不动。
直到客厅传来男人逗弄小猫的温柔嗓音,她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可……两年前他明明说过初吻已经没了啊……
而且还十分具体地向她描绘出了初吻的体验。
她完全不记得两年前他有吻过自己啊……
猛然间,那个带着酒精气息的偷吻浮现在脑海。
荆梨心跳一滞,瞳仁颤了颤。
难道——顾北当时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清醒地看着身为妹妹的她主动吻了自己,清醒地反客为主,第二天还在她的询问下清醒地描述出初吻的感受……
所以顾北他……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变质,并且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沉沦……
思及此,荆梨顿时呼吸急促,心跳飞快,她脸色发白地爬下床,去找自己的手机。
她有预感,辛恬发给她的那个视频,或许就是印证她心中猜想的佐证。
荆梨赤着脚来到客厅,看见自己的包被顾北搁在茶几上。
她看了眼正在厨房里给小猫泡羊奶的顾北。
男人并未注意到她。
轻轻翻出手机,荆梨重新回到卧室,将门反锁,背对着门板滑坐在地。
手机解锁进去就是微信的页面,短暂的加载过后,几条蹦出来的新消息将辛恬的头像压了下去。
点开和辛恬的聊天记录,望着黑色封面的视频,荆梨猜不到是什么内容,紧张得手脚发凉。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攥了攥冰凉指尖,终于点开视频。
开头几秒的画面晃动不堪,可一闪而过的地板荆梨不会认错。
是她家的地板。
心忽然提到嗓子眼,荆梨死死抿着唇,接着下一秒,镜头定住,画框里总算出现主人公。
一男一女,不过一个显然在熟睡,而另一个,正低着头,轻柔而虔诚地亲吻那熟睡的女孩。
第89章 男朋友 “哥,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Chapter 89
女孩当然就是她。
而那个男人, 正是顾北。
视频里,顾北动作小心,生怕吵醒她,而她抱着小熊, 深陷在睡梦中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说只是单纯地亲吻额头, 那还可以解释成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可顾北却在之后又吻了她的唇。
是接吻, 是和爱情挂钩的接吻。
这让荆梨如何再说服自己。
这个视频是两年多前辛恬暂借她家那晚拍摄的。
原来那么早, 顾北对她的感情也同样变质了……
怪不得辛恬说这是她能威胁顾北的最大把柄。
对那个时候的顾北来说,视频里的内容要是爆出来, 他们兄妹二人的平静生活会瞬间被搅得翻天覆地。
毕竟她当时才刚成年, 顾北却年长她十岁。
十岁的年龄差,对亲生兄妹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放在他们这对假兄妹身上,那将是最致命的地方。
世上不缺借题发挥的人,如果当时辛恬被顾北激怒到失去理智,把视频发到网上, 再配一些吸引眼球的标题……
她不敢想她跟顾北会经历怎样的地狱。
就算她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承认是自己先动的心, 世人也最多骂她一句幼稚不懂事, 亦或是猜测她遭受了成年男性长年的洗脑和哄骗, 从而误会自己与朝夕相处的哥哥之间的感情是男女之爱。
世人不会过多苛责她这个心智不成熟的“受害者”, 他们只会将顾北钉死在罪恶的耻辱柱上,斥责他收养一个孤女的险恶用心,揣度他是否存在养成诱骗未成年少女的嫌疑……
真到了这一步,即便舅妈出面澄清,也无法堵住悠悠之口。
他们就彻底没办法真正在一起了。
思及此,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 从荆梨眼眶无声坠落。
心口阵阵泛痛,她愈发苍白的脸色衬得落泪的双眼又红又肿,最容易的呼吸都艰难起来。
相较于发现顾北早已爱上自己的惊喜,她心里感受更多的,是心疼和心疼。
顾北是何等心思细密的人,他不可能想不到她刚刚设想的那些后果。
他又一次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她的前面,忍受着辛恬的威胁与骚扰,把对她的感情藏在心底,毅然选择出国,将他们的关系重置,等下一次见面,他们便再也不是兄妹了。
顾北说他自己是胆小鬼,她何尝不是呢。
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没为顾北想过。
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和责任,他渴望的生活和爱情,她从未真正去了解和体会。
说句难听的,她对顾北来说就是一个不得不背上的包袱。
十三年来,她踩着他的肩膀,享受着最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资源,学习最烧钱的艺术专业,看过世界,从不必为生计发愁。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才不计回报地对她那么好。
可她只顾着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妄图向他索取同等浓度的爱,却忘了爱情从不是你追我赶、病态纠缠。
爱是相互尊重,彼此扶持,是不论何时身处何地,一想起对方,心中便会充满力量。
任性的小孩,与成熟的大人。
他们之间的时序,注定无法同步。
不过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他们现在就在彼此身旁,他们还有机会。
想到这,荆梨攥着手机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腿软去找顾北说清楚。
刚一开门,鼻子就嗅到了从厨房飘过来的久违的香气。
是番茄鸡蛋面的味道。
鼻腔骤然泛酸,荆梨跌跌撞撞地来到客厅,撞上端着面碗正要送给她的顾北。
四目相对,荆梨黑白分明的杏眸泪光盈盈,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眉头轻轻蹙起一个小揪,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男人微微一愣,忙放下碗筷,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手,接着疼惜地捧起女孩的脸,拇指温柔抚去她脸上半干的泪痕。
顾北叹息:“小姑娘,要不要这么娇气啊,亲一下哭成这样。”
见荆梨还盯着他不说话,顾北轻笑出声,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好好好,我做错了,以后一定等你点头之后再亲你……”
“顾北。”荆梨轻轻打断他,嗓音低婉,“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顾北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问出口:“见到谁了?”
沉默两秒,荆梨哑声吐出两个字:“辛恬。”
话落,男人原本充满温情的双眸倏然凝固。
他放下手,用力攥住她的胳膊,滚热的掌心熨烫着她微凉的皮肤。
顾北神情严肃:“那个疯女人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荆梨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顾北滚了滚喉结,形状锋利的凤眼紧紧注视着她,冷然道:“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她就是个疯子,说的也都是些疯话,你不用在意。”
荆梨深深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慌乱与不安。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口蔓延,止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胡乱抹了把眼睛,将手机解锁,点开那个暂停的视频举到他面前。
顾北下意识移动视线,等他看清画面里的内容时呼吸猛然一滞。
他脸上血色尽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浑身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
“不是说做不到爱上妹妹么,这又算什么?”荆梨耷拉着眼睫,步步紧逼,声线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顾北,你一直在撒谎,你从两年前就爱上我了,不,或许在更早以前,你对我的感情就已经变了。”
顾北似是有些承受不住,不自觉后退一步,他躲避着荆梨洞察一切的目光,一瞬间觉得自己十分可悲,在她面前仿若透明。
“你明明和我一样卑劣,却不敢承认,把过错推在我身上,自己一走了之。”
“顾北……”
荆梨眼圈红透,愤恨得几乎发出嘶哑的气音,
“我恨你。”
顾北认命地闭了闭眼,不再
挣扎,声线颓然道:“是,我早就爱上你了,我卑劣,我恶心,我爱上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
听到他骂自己“恶心”,荆梨眉头猛地拧起来,心疼不已。
顾北落寞地垂下眼,目光空洞:“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点,那就继续恨我吧。”
荆梨握了握拳,继续戳他的心:“你以为你擅自离开,我们之间就能重新开始吗?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不在的这几年,除了给予我一段痛苦到快要死掉的时光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听到这话,顾北彻底陷入绝望,眼底猩红,整个人摇摇欲坠:“对不起……”
“你确实应该说对不起。”荆梨冷冷道,“顾北,在这件事上,你永远对不起我。”
“我知道,我会竭尽全力地弥补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荆梨打断他:“我罚你以后永远都不准再离开我。”
顾北一怔,愣了好半晌:“你说什么?”
荆梨深吸口气,眼神柔和下来,与他视线相对,郑重地重复道:“我说,罚你永远都不准再离……”
话说到一半,她下巴被扣住,男人重重地吻住她,带着飘风骤雨的气势,用力吮咬她的唇,下一秒,额头抵着额头,嗓音沙哑地说:“我认罚。”
他以为荆梨真的会恨他,不再原谅他。
可谢天谢地,他的小姑娘又对他心软了。
荆梨后脊一麻,被这三个字酥得浑身发软,她弯唇甜甜一笑,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主动迎上他重新落下来的吻。
顾北见状心口发烫,急切地按着她使劲往怀里压,好似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左手从后背抚摸到后颈,紧紧扣住,指尖深陷发丝,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呼吸粗重滚烫,含住她的唇舌吮咬**,期间夹杂着急不可耐的喘息哼吟,落在耳朵里格外性感动人,仿佛他对她极度着迷渴望,给此刻添了几分意乱情迷的氛围。
荆梨心脏砰砰直跳,有点跟不上他激动的节奏,被他的热情烫得周身颤栗,她舍不得拒绝,也不愿推开他,回应显得青涩又懵懂。
“好爱你啊宝宝……”
吻了良久,等彼此喘息着分开,顾北盯着她迷离的眼神,抱住她黏黏糊糊地告白。
荆梨闻言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低低地说:“我也是。”
“那我现在算是你的男朋友吗?”
趁着现在氛围好,顾北着急给自己一个名分。
荆梨忽然想逗一逗他,抬手推开他的胸膛,直勾勾看着他,表情委屈起来:“你不是我哥嘛。”
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顾北心头一凉,急急道:“我是,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可以是那种哥哥吗?”
“那种?”荆梨抿唇压下笑意,明知故问:“哪种哥哥?”
捕捉她眼底的狡黠,顾北微愣,随即红着脸重新搂住她,低头埋在她颈窝,黏滞低哑的嗓音闷闷传来:“别逗我了。”
见他难得害羞的模样,荆梨一颗心跟泡在热水里似的,一种奇异的悸动酥麻蔓延至全身,在她心里一直以来稳重高大的男人此刻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被她的一举一动牵扯心绪。
“对我来说,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哥哥,只要是你,我都接受。”
荆梨捧起他的脸,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哥,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第90章 腹肌 摸起来手感不错吧~
Chapter 90
迎上她深刻的目光, 顾北突然喉头发紧,没出息地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许是这一刻他等待太久,真的降临时他竟觉得虚妄如梦中的场景。
他深吸口气, 鼻腔也染上酸意, 眼尾猩红一片, 泛着泪光的眼眸在屋内温暖的光线下轻轻闪烁。
“怎么哭了?”
视线触及他眼角的泪, 荆梨心头一颤,不由瘪起嘴, 也跟着哽咽起来。
她轻抚他的脸, 鼻音浓重道:“哭什么,我不是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吗。”
顾北笑着摇摇头,眼泪要落不落,打湿了长睫,模样破碎又漂亮。
他一手圈住她纤细的手腕,指腹用力揉捻她腕上褪色的疤痕, 似在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肉感受她生命的搏动。
“我只是觉得现在太幸福了,有点不真实。”
听到这话, 荆梨心里更难过了, 这种难过里夹杂着对顾北的心疼, 以及对二人蹉跎太久的遗憾。
如果他们之间不存在那十一年以兄妹相称的时光, 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开始会不会纯粹简单一些。
可……若他们真的只是两道完全不重叠的轨道线,或许连相交的可能都没有吧。
是她亲手抓住了顾北,替命运为他上了一把镣铐。
“你摸摸。”
荆梨拉着他在沙发边坐下,牵起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指尖从毛茸茸的眉尾落到眼睛、鼻子, 最后滑至嘴唇,“在你面前的我是真实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杏眸我见犹怜,“你也是真实的,我们此时此刻正在一起,你伸手就可以碰到我。”
顾北用眼神认真地描摹着她的轮廓,眉心微微轻蹙,听着她温柔的话语,眼泪终于滚了下来,沉重且无声。
上一次他哭成这样,还是两年前,他独自坐在她房间里,望着掌心的项链默默流泪。
“哎呀干嘛呀,看你哭我也想哭了。”
荆梨屈指抹去他下巴上的泪,接着又盯着他破涕为笑,嗔道,“怎么你连哭都这么漂亮啊,老天太不公平了!”
顾北闻言不由失笑,他抿了抿唇,捉住她的手贴在脸侧,眼神低低地望着她,像把小勾子,带着令人心痒的难为情,嗓音低磁:“明明很难看。”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这么多眼泪。
都说最赤。裸的不是脱光衣服,而是在爱人面前流下第一滴泪的瞬间。
他在她面前已经毫无保留了。
掌心能感受到男人脸颊的滚烫,不知是羞的还是哭的。
荆梨憋着笑,眼眸亮晶晶的,一本正经地说:“没骗你,我就喜欢看你双眼红红,鼻头红红,明明自己也很难过却又不得不迁就我的样子。”
顾北轻轻点了下她的脑门,淡淡扯唇:“没良心的小姑娘。”
说罢,他伸长胳膊将人抱紧,拥着怀中温热又柔软的身体,无奈地叹了口气。
荆梨搂着他的腰,乖乖枕在他胸前,闭着眼回嘴道:“我没良心也是跟你学的,我变成这样都是你教坏我的。”
男人沉沉地“嗯”了一声,拖着腔,尾音上扬,颤动的胸腔震得荆梨耳朵发麻,她嘴角不由漾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比起妥协一般的“都是我的错”,顾北的这声“嗯”,更像情人间的宠溺。
她很喜欢他的这种转变。
周围安静下来,空气里溢满了温情,让人心里又酸又甜。
她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安稳下来。
像脱离信号游荡在大海深处的轮船,终于连接上了返航的灯塔。
如果说爱上一个亲近到不分你我的人,就是释放注定不会被接受的单向信号。
那她还算幸运。
因为她释放信号的那个人是顾北——这世上唯一会无限包容她的人。
两人抱了好久,久到荆梨在她贪恋的安全感中短暂地睡去。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急促地拍打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将窗帘扬起。
荆梨缩了缩肩膀,睁开惺忪的双眼,抬头茫然地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扫了眼四周,没看见顾北的身影。
荆梨从沙发上下来,先去看了眼小窝里的猫咪。
顾北比她会照顾小动物,食盆猫砂这些他都弄好了。
小猫状态不错,但对陌生环境还有些不安,缩在角落里母鸡蹲,看见她的脸困倦地眯了眯眼睛。
荆梨弯了弯唇,不再打扰它,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
夜里九点多了。
这么晚了,估计顾北回隔壁休息了吧。
思及此,淡淡的不爽浮上心头。
都确定关系了,怎么还不顺势找借口留下,再厚脸皮地爬上她的床呢!
荆梨攥着拳锤了下沙发,一副惋惜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算了,既然他不好意思,那她就再主动一小下下。
打定主意今晚把人吃干抹净,荆梨给自己鼓了鼓劲,起身往浴室走去,准备洗个澡然后换件领子低的睡裙去敲门。
刚来到门口却听见本该无人的浴室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荆梨脚步一顿,眼珠子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
她猫着腰,轻轻转动把手,将门推开一条缝。
水流声一瞬清晰,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过了几秒,她才看清站在淋浴头下正冲洗身体的男人。
顾北背对着她,身高腿长,肩背挺拔而宽阔。
正宗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时穿着衣服感受不到他多有料,此时完**露更加直观地感受他的健壮。
背部肌肉紧实且舒展,腰却很细,臂膀长而有力,青筋蜿蜒至手背,灯光下皮肤白得晃眼。
许是在非洲的两年过得并不舒服,他手指看着粗了不少,指腹也带着粗糙的薄茧,完全熟男的气息扑面而来。
荆梨愣在原地,呼吸不自觉放轻,发直的视线紧紧黏在顾北身上。
下一秒,对方似有所感,下意识转身,没什么焦点的目光和她的隔空撞上。
顾北怔了一瞬,眼里闪过震惊,随即又平静下来,眉梢轻挑。
荆梨大脑已经宕机,她直直盯着那块她记忆里一直放不下的巧克力,空咽了一口。
整六块,再往下……
嗯,不给看了。
顾北伸手关掉蓬头,拿起一旁的浴巾三两下围在腰间,兀自打断了她继续探究的好奇心。
其实浴室里雾气很重,她根本什么也没看清,但神情还是肉眼可见的可惜。
顾北走到门口,一把将虚虚开着一条缝的门拉开,荆梨一个踉跄,差点扑到他身上。
“怎么了?”他问。
荆梨慌忙站稳,抬睫心虚地瞥了他一眼,没胆子坦白自己原本想趁他洗澡搞偷袭的。
没想到动手前先被美色迷惑。
居高临下地望着女孩颤抖不止的眼睫,顾北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喉结大幅度滚动,未擦干的水珠不断从发尖滴落。
他表面镇定,内心却在不停咆哮:她为什么进来了又不说话?难不成在怪他没打招呼就用了她的浴室?氛围好奇怪,心脏重得快要跳出来了,她不会听见了吧,好丢脸……
荆梨当然听不见他心里的小九九,她动了动唇,鼓起勇气刚要开口,却听见头顶响起:“你……是想上厕所吗?”
一段感情经历也没有的人,当然想象不到女孩的心思,只当她是不知道自己正在洗澡,着急进来方便,被他没穿衣服的样子吓着了。
荆梨话头一哽,抬头怔怔地望向他,四目相对,顾北飞快移开眼,耳朵在敞亮的灯光下红得能滴血。
“我现在就出去。”
他飞快说完,越过她就要离开,荆梨心下着急,牵住他的手,把人定在原地。
“别走。”她的嗓音仿佛被空气里的水雾打湿,黏糊不清。
顾北对上她的带着湿意的眼睛,心脏猛地跳了下,眸光幽暗。
想起刚才下决心要再主动一点点,荆梨深吸口气,朝他靠近两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咫尺,她怯怯地抬起头,迎上男人低敛的目光,犹豫了两秒,声音细弱蚊蝇:“我想试试那个……”
“那个?”顾北一时没反应过来,弯下腰,与她平视,表情正直又纯情,“哪个?说清楚点。”
荆梨不满地“啧”了声,拧起眉,控诉地瞪着他。
前几天把她按在桌子上一通乱亲,完事后拿“那个”吓唬她的人哪去了!
“就,就那个啊。”
荆梨脸颊发烫,眼睛不停往“巧克力”上乱瞟,试图借此暗示他。
顾北这次接收到了她的暗示,他看了看自己的腹肌,心下了然,随即扯起一个无奈的笑。
小姑娘怎么就对他的腹肌这么感兴趣呢,喝醉了都在念着。
于是下一秒,他抓起她的手,十分大方地按在自己的腹肌上,还体贴地上下滑动了几下。
“怎么样,哥哥一直没有偷懒,摸起来手感不错吧。”
语气听起来跟讨赏似的。
在手指戳到软弹又坚硬的腹肌时,荆梨彻底呆住了,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气得胸口起伏,狠掐了把他的腰,不顾他的哀叫越过他气鼓鼓地往外走。
刚走没两步,整个人被一双手臂从后搂住,一具潮湿又滚烫的身体贴在身后。
在她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刻,顾北的大手扣住了她的下巴,随即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刚刷过牙,有清新的薄荷味道传递在齿间,舌尖泛起酥麻的凉意,荆梨瑟缩了一下,没错过男人眼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