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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会永远这么好。”

    “吼——”

    震天兽吼中, 寒枭的狼群调转獠牙,将琉连弓箭手扑下高台。

    晏逐川玄甲浴血,一把修罗刀劈开腥风, 刀锋所过之处琉连兵如麦秆般倒下。

    沧澜军铁骑如黑潮般裂开敌阵。乐璟的长枪趁机挑飞敌军的旗帜,枪尖红缨浸透血浆,在风中炸开血花:“龟孙子们, 你乐姑奶奶来收命了!”

    寒枭咬牙,眼中划过一丝狠意, 从怀中掏出一只骨笛抵在唇边,凄厉哨音刺破云霄。

    潜伏在暗处的夜枭死士如黑蚁涌出,好几个直接扑向了洛曈的方向。

    “曈曈!”晏逐川情急, 反手劈开挡在身前的两个琉连兵, 刀锋映出洛曈陷入危机的背影。

    却见沧澜军阵后轰然立起一只白熊。月团身躯虽然庞大, 速度却是飞快,它奔至洛曈身旁,一掌拍扁一个夜枭死士。

    霜月也随之赶来,赤色的血凝香卷着火星扫过,焦糊味混着惨叫在战场炸开。

    “护好曈曈!”晏逐川高声叮嘱霜月后,便只身腾空踏过兽群,直奔寒枭而去。

    晏逐川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寒枭慌忙抬手抵御。只听一声脆响, 那骨笛在修罗刀下碎成两截, 散落在地。

    突然,从寒枭袖中弹出一根泛着蓝光的银链!幸而晏逐川早有防备,迅速躲开。那毒刺擦着晏逐川颈侧掠过, 在玄甲上留下一道狰狞白痕。

    另一边,乐璟一杆银枪搅动血浪, 枪尖挑飞琉连骑兵的瞬间,游自明的箭矢已穿透三个敌将咽喉。他**灰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碎偷袭者的胸骨。

    “东南巽位。”后方闻人梦折扇轻点,埋伏在山坳阴影处的沧澜军立刻点燃浸满火油的藤球,数百个火轮顺着陡坡轰隆滚落,将夜枭死士刚布下的毒蒺藜阵烧成灰烬。

    火光中,一个金灿灿的脑袋格外刺眼,正是赤黎乌圭。他见势不妙正要撤逃,却被凌肃的锁链缠住脚踝拽下马背。霜月红绫一卷勒住他脖颈,将他像个破布口袋般掼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再动一下,姑奶奶让你尝尝西域火蚁钻心的滋味!”

    凛冽的山风裹挟着血腥气在谷底盘旋,眼看琉连军大势已去,寒枭踉跄后退,手中骨笛几乎捏碎。

    银灰面具下,那双阴鸷的眼中映出层层围堵的沧澜军。她忽然抬手,袖中暗器如暴雨般射向人群,却在半空被凌肃的飞刀尽数击落。金属相撞的刺响中,晏逐川长刀横握,玄色披风被风扬起猎猎作响,宛如修罗临世。

    “你输了。”她冷声道。

    寒枭低笑一声,猛然转身朝山谷深处奔去。银瓶从阴影中闪出,高声喊道:“主上!属下知道一条密道!”寒枭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少年苍白的脸,终是咬牙随他而去。

    少年转身的瞬间,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溃烂的旧伤——那是八年前寒枭用铁钳留下的烙印。此刻这疼痛如此真切,才能让他藏住眼底滔天恨意。

    白熊背上的洛曈忽然回头。

    她看见银瓶引着寒枭遁入阴影,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比了个手势——那是昨夜在兽牢约定好的暗号。

    “跟紧。”晏逐川斩断最后一根绊马索,月团驮着洛曈紧随身旁。她们身后,被解救的鹰群正叼着火折子俯冲,将寒枭最后的毒蛊营帐烧成冲天火炬。

    嶙峋怪石间,两道身影如鬼魅穿梭。银瓶的衣袂掠过枯草时,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雪夜——姐姐银瓴抱着他被鲜血浸湿的残破身躯,被寒枭逼着以身试毒。那时寒枭说:“你弟弟的命,可全在你一念之间。”

    “阿姐……”他指尖掐入掌心,喉间泛起血腥气。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渐近,寒枭猛地刹住脚步,只见一座断崖横亘眼前,崖底云雾翻涌,深不见底。她霍然转身,却见银瓶已退至三丈开外,手中短刃寒光凛冽。

    晏逐川等人自后方缓步走出,将断崖层层围住。

    “你竟敢背叛我!”寒枭大怒。

    银瓶眼眶赤红,刀刃直指寒枭脖颈:“你叫鬼婆杀害我阿姐时,可想过今日?”

    “束手就擒吧,晏小寒。”晏逐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寒枭身形一晃,面具“当啷”坠地。月光下,那张与晏逐川三分相似的脸苍白如鬼,额角狰狞的旧疤随肌肉抽搐扭曲。

    “晏小寒早就死了。”她忽然抚上伤疤癫狂大笑:“看看这个!季王府的烙印!

    “晏铎嫌我污了血脉,用烙铁烫我的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在锦衣玉食,尽享天伦,哪里晓得世上还有一个晏小寒!”

    她忽地朝前一步:“晏逐川,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做派!你生来便是天之骄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位就在你手边,你却拱手让人!”

    洛曈从晏逐川身后走出,清澈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悲悯:“你恨的从来不是逐川,是这世道予女子的枷锁。可你报复苍生的模样,与晏铎何异?”

    寒枭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翻涌——幼时被拴在狗笼中与恶犬夺食,母亲咽气前塞给她的半块糕饼,还有被她戕害的许多人,他们临死前攥住她衣角的苦苦哀求……她忽然捂住耳朵嘶吼:“闭嘴!你们懂什么!”

    “我懂。”晏逐川解下颈间红绳,绳上坠着的虎符与玉佩相碰,发出清越声响,“当年师父也曾问我,女子为何不能称帝?我说,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女子既能守疆土,亦能择所爱。”

    她将玉佩抛向寒枭,玉面刻着的“晏”字在月光下泛着血痕。

    “你本可与我并肩。”

    寒枭接住玉佩的手剧烈颤抖。崖边碎石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滚落。良久,她抬眸望向洛曈:“小丫头,若你生在季王府……”

    “我会带恶犬一起逃。”洛曈轻声打断她,指尖抚过腕间与月团亲昵时留下的齿痕,“然后告诉它们,咬人的獠牙不该朝向同类。”

    寒枭怔住。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十岁的自己蜷缩在狗笼里,掌心还攥着母亲临终前用血写的“逃”字。可那时她逃向的,是比地狱更深的深渊。

    “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如夜枭哀鸣,惊起崖底群鸦乱飞。待笑声渐歇,她最后看了一眼晏逐川手中那枚属于晏氏皇族的玉佩,纵身跃入万丈云雾之中。

    银瓶忽然冲至崖边,怀中一枚断裂的银簪滑落。那是银瓴从前的随身之物——簪头雕着并蒂莲,是幼时阿姐哄他入睡时常哼的歌谣:“莲生并蒂,不离不弃。”

    他攥紧簪子,眼前浮现最后一次见姐姐的场景——银瓴茕然孑立在宫门外,伤口渗出的鲜血浸湿了衣衫,却温柔笑着对他说:“阿弟,要活下去。”

    宫门合拢的刹那,她将簪子掷向他,银光划破夜色,像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

    “阿姐……我们终于回家了。”少年跪在崖边,将断簪贴在胸口,山风卷起他凌乱的额发,一滴泪坠入深渊。

    三日后,寒沙城外。

    霜月蹲在囚车前,指尖绕着赤黎乌圭散乱的金发,笑得眉眼弯弯:“二殿下可知西域有种毒蝎?它们最爱钻入那无耻之徒的**……”

    “你……你要干什么!”赤黎乌圭满脸惊恐:“霜月,霜月公主,月姑奶奶,饶了我吧!”

    “呸!”旁边的震四踹了一脚囚车,“公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凌肃默默将一包药粉塞进震四手中,囚车内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阿月。”凌肃按住她跃跃欲试的手,“脏。”

    霜月撇撇嘴,红绫一甩轻轻勾住凌肃的脖子:“放心,本公主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转头却见凌肃耳尖微红,忍不住凑近调笑,“木头脸红了?”

    “没有。”凌肃别过脸,指尖却悄悄勾住她袖角。

    几十里外的山脚下,新土静静伏在荒草间。银瓶断簪同银瓴的骨灰葬在一起,将最后一抔土覆上,忽见一株雪白野花破土而生。他怔怔伸手,花瓣上凝着晨露,像极阿姐送他入宫时落在他手背的泪。

    “是沙棠花。”洛曈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月团跟在她脚边好奇地嗅着花蕊,“师父说,这种花只开在至纯至善之人的埋骨处。”

    银瓶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轻轻笑了。原来阿姐的魂魄,终究是干干净净的。

    一个月后。

    帅府书房内,晏逐川执笔落下盟书最后一划,狼毫在“永不再犯”四字上重重一顿。窗外忽有细碎脚步声靠近,她唇角微勾,伸手将溜进来的小姑娘揽进怀里。

    “苦。”洛曈皱着脸躲开药匙,下一秒却被吻住唇角。药香混着某人得逞的低笑在唇齿间化开:“本帅亲自试药,可还满意?”

    少女发间缀着的铃铛簌簌作响,惊醒了蜷在砚台边打盹的香香。雪白的猫儿伸了个懒腰,竖起蓬松的尾巴跃上书架,鸳鸯眼嫌弃地瞥向纠缠的两人,爪子一推,整排兵书“哗啦”砸在正从窗户伸进来的微风头上。

    乌骓马委屈地嘶鸣一声,鬃毛湿漉漉的,一股酒香传来。窗外响起震四气急败坏的喊声:“元帅!您的马又把酒窖顶棚踩塌了!”

    “让它赔。”晏逐川头也不抬,指尖捻着洛曈腰间香囊的流苏,“从本帅私库里扣。”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嘲讽:“赔钱!赔钱!”

    “死鸟闭嘴!”晏黎提着金色的鸟笼追过来,绯色锦袍沾满猫毛,“吉时要到了,某些人谈情说爱能不能——哎哟!” 话未说完便眼前一黑,被无忧扑了个满怀。

    顽劣的小黑猫头上还顶着一根八十八的羽毛,被提住脖颈也不害怕,对着晏黎一歪头,眨了眨绿汪汪的大眼睛,晏黎正要脱口而出的训斥便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寒沙城的大喜之日,满城红绸翻飞。微风额前缀着大红绢花走在迎亲队伍最前头,它昂首阔步的模样惹得围观百姓哄笑——微风偷喝的酒劲未散,走三步就要歪头蹭蹭洛曈的花轿,把轿顶的流苏穗子啃得乱七八糟。

    “再闹今晚罚你喝黄连水。”晏逐川贴着轿子低声威胁它,指尖却悄悄伸进轿帘递进半块饴糖。

    凌府正厅挤满了人。香香蹲在喜烛旁优雅舔爪,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洛曈的嫁衣下摆。大吉围着汝牢王夫妇转圈撒欢,把公主的织金裙摆咬出好几个牙印。最离谱的是八十八,这贼精的鹩哥不知何时出现,站在月团宽厚的背上扑棱翅膀:“一拜天地——嗝儿!”

    “反了反了!”晏黎追着八十八跳脚,“这是本王的词!”无忧趁机窜上供桌,绿眼睛盯着红枣花生直放光。

    凌夫人替洛曈轻轻扶正凤冠,金步摇坠子叮咚作响。突然一道白影掠过,汤圆抓着从微风鬃毛里偷来的红绸带,稳稳落在凤冠顶端。小雪球得意地“啾啾”两声,活像新娘冠冕上多出一颗滚圆的东珠。

    “好孩子。”凌夫人将洛曈的手放进晏逐川掌心,温柔一笑,“从今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娘家。”

    入夜时分,喜烛高燃,晏逐川轻轻掀开红盖头,刹那间仿佛星河都落进洛曈眸中。

    “这次可不能再逃了。”她指尖摩挲着小姑娘泛红的脸颊。

    “明明是你总把我弄丢……”洛曈小声嘟囔,却被一个深深的吻堵住了未尽之言。

    窗外忽有白羽信鸽扑棱落下,爪上绑着一卷明黄绢帛。晏辰龙飞凤舞的字迹透着无奈:“朕的贺礼是南海一座岛,求你们偶尔回京看看孤家寡人!”

    晏逐川将圣旨随手一抛,打横抱起羞得往被子里钻的小姑娘:“明日再说。”

    红烛帐暖,春宵正好。

    香香团在洒满花瓣的婚床上酣睡,尾巴卷住偷溜进来讨赏的大吉。汤圆识趣地衔着红盖头飞向梁柱,却在半途被酒香引诱,歪歪扭扭栽进微风背上的酒囊里。微风借着酒意在庭院里追着八十八疯跑,月团抱着酒坛在桂花树下打呼噜。

    夜风轻轻摇响挂在窗前的竹风铃,却吹不尽房中的旖旎。

    洛瞳趴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活宝们,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身后拥住她的肩头,洛瞳仰起小脸,晏逐川眼中映着漫天星斗璀璨。

    “逐川,我们会一直这么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个印在眉间的吻。

    “会永远这么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