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全文完】……
怎么可能只是受寒, 他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对。
姜令檀握着他的手腕,掌心下一片滚烫,那脉搏弱得几乎微不可察。
“善善, 我得走了。”谢珩手腕挣了挣,他不敢用力,怕伤着她。
可她一向是倔强的, 那手用力到指尖泛白也不愿松开半分, 小小软软的一个人, 也不知哪来这样的力气,哭得叫他难受, 可是再不走, 他恐怕就走不了了。
谢珩俯下身, 想在尽量不伤到她的情况下把她拉远一些。
姜令檀就在他俯身的那一瞬间,忽然踮起脚尖,红润的唇吻上男人微微紧绷的唇角。
她从未这样主动过,一只手紧扣男人的手腕, 另外一只手胡乱去扯他的腰,根本没有留给谢珩丝毫反应的机会。
姜令檀这个吻又急又重,唇齿没有任何章法去咬他,为了留下她,这已经是她能想得到的最直白的手段。
刻意咬破的舌尖,从他的唇上扫过,缠着他,明明是极尽生疏的动作, 却又透着无声的引诱。
谢珩在她朝他贴上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走不了了, 就算最后会让她生气也不行。
身体所有的血液像是被火灼烧过,她急促的鼻息,红润柔软的唇,让他再也克制不住,长臂一伸反客为主把人给打横抱起来。
姜令檀被他抱起的刹那,一双手无措去搂他的脖子,因为紧张而导致手指微蜷着,指甲无意识抠着男人霜白的后颈肌肤。
“善善。”
“是你主动逼疯我的。”谢珩再也不给她后悔的机会,更深更重地吻了回去,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内弥散开,而被他压制多年的蛊毒,也在这一刻如同恶魔苏醒。
然而比嗜血更直白的,是他对她从来都是克制的,必须要得到她的强烈欲念。
五年,日思夜想。
他能有多贪婪,只是要她而已。
而他,只有当真正尝尽求而不得的滋味,才显得一切都这样可贵。
……
姜令檀醒来时,整个人缩在柔软的锦被里,然后被他从身后拥住。
她动了动想要起身,谢珩手臂用力又把人给拉了回去:“再睡会儿,团团我已经让青盐送到姜三爷府上,你不必担心。”
姜令檀声音有些哑,却忍不住用手去拧他结实的手臂。
方才她是没了法子,知道他身上的蛊毒若未解必定渴望她的鲜血,可她也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结果。
屋子里没有电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猜测他应该是恢复了原有的面容,手腕上的疤痕清晰又突兀。
“你身体里的蛊毒是不是一直都没好?”姜令檀带着很重的鼻音问。
谢珩没有正面回答,他犹豫片刻只避重就轻道:“时间久了我已经慢慢习惯,也不算太难熬,何况太医院也给了新的医治方子。”
“什么方法?”姜令檀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很圆的眼睛是少有的严肃。
谢珩被她这样看着,忽然就沉默了。
他抱着她腰的手臂用力,眼睛似想要避开她一些,有那么一瞬间姜令檀觉得他是想敷衍过去的,但他现在更顾忌的是她的情绪。
“谢珩。”
“你看着我。”姜令檀柔软的手臂忽然从他胸膛划过,她耳朵都红了,语气像是春露又想将融未融的雪,甜的能让他溺毙其中。
“是用毒。”
“太医院根据残方研制出以毒攻毒的法子,每逢十五月圆在毒发前服下毒药,虽然会产生时疫的错觉,但是能克制我要嗜血的本能。”
他声音渐渐发沉,虽然不想惹她伤心的,但是她既然问了。
“只要有足够的疼痛,我就能一直保持清醒。”
谢珩声音很轻,他每一个字,姜令檀呼吸就加重一分。
窗外犹似下雨了,很重的雨声打在屋檐上,潮潮的水汽顺着窗子的缝隙灌进屋子里,在一片静谧中,姜令檀慢慢蜷起身体,用手遮住了眼睛。
她觉得肯定是窗子没有关严,雨水溅到了她的脸上,不然怎么会这么湿,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的眼泪,这是一场磅礴的春雨,让草木疯长,也让她心口决堤。
五年,心底那一道已经快要愈合又好似从来不会愈合的缝隙,就这样让她无法收住的泪水给填满了。
“谢珩,你怎么不说。”
“你若告诉我,我……我可以放弃很多东西的。”
姜令檀再也忍不住,就像五年前的那场分别一样,她捂着脸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样。
谢珩稍稍抬起手,轻拍她白皙的后背:“善善,一切都过去了,比起失去你,我宁可永远得不到。”
*
永安三十一年,冬。
消失近半年的新帝终于归京。
据说与帝王一同回来的不光有未来的太子殿下,还有那位小太子的生母。
至于太子生母是何人,那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昭容长公主早早就收到了姜令檀从雍州寄给她的信,至于京城里的那些猜测,她也只是心底冷笑。
新帝俊美,更无后宫,自从他登基后多少世家贵女都伸长了脖子坐等新帝封妃,可这位新帝才登基不久就把国事丢给了谢三王爷,自个儿消失不见了。
眼下好不容易回来,玉京哪个世家大族不是等着用手段往宫里塞人,可偏偏谁也没想到谢珩消失半年后,不光带回来一个五岁大的未来太子,还带回了那位身份神秘的太子生母。
有人猜测那女子可能是漠北部族的公主,或者是西靖身份神秘的长公主,谁都有可能,只是没人往新帝还是太子时藏在东阁那颗明珠。
团团很乖坐在姜令檀和谢珩的中间,他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圆:“阿娘,我们以后还回雍州吗?”
姜令檀摸了摸团团的脑袋:“当然要回去的,雍州也是阿娘和团团的家。”
“等你谢叔叔病好了,我们夏天就去雍州避暑,冬日时回玉京躲寒。”
谢珩轻咳一声:“叫父皇。”
团团不解:“父皇就是父亲的意思吗?”
谢珩点头:“对。”
姜令檀她扯了一下谢珩的衣袖,但没说话。
谢珩知道她要说什么,团团是她当年在雍州领回家的孤儿,毕竟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有她就足够了,血脉又算什么。
只要这个孩子尊重她爱护她,未来江山给谁都行,就算没有团团这个孩子,他也早早打定主意,等他百年后南燕的江山有能者居上。
她身体自小就不好,前些年因为他的毒,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这天底下就算是再好的医者也不能保证,妇人生产能一切平安,他能得到她的原谅已经是最好的恩惠,孩子他宁可不要。
马车行驶在玉京宽阔的官道上,因为的帝王圣驾,路上熙熙攘攘都是想要一探究竟的百姓。
人群中有一个苍老佝偻的妇人,她用力想往前挤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气得她破口大骂。
可能是声音太大的缘故,姜令檀觉得耳熟,她拉起车帘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你……你啊啊啊……。”妇人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珠子,她干裂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喉咙因为激动发出咔咔咔的怪音。
姜令檀也是被那人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等许久她才反应过来,那个佝偻的身子的妇人竟然是长宁侯府的大夫人周氏。
她在雍州这么多年,也没听说长宁侯府的变故,可周氏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谢珩一直都在看姜令檀,见她脸上表情不对:“怎么了?”
“长宁侯府出了变故?”姜令檀有些不解。
谢珩想了想道:“也不算是什么变故,你回到雍州后,长宁侯府长房因为贪墨被人告上御书房,后来各房为了明哲保身就迅速分了家,分家后,大房长子染上了赌瘾。”
说到这里谢珩就停住,姜令檀当然能猜得到结局,大房丢官嫡子又染上赌赢,就算有再多的银钱也要败落掉,难怪周氏变得如此落魄。
其实谢珩没说,在她离开的这五年,他除了想她之外,还会时不时记起玉京那些暗中欺负过她的人,只要他有了空闲,就一桩桩一件件地查出来,查到哪家就轮到哪家完蛋。
每处理一家,他至少能平静安睡三个时辰,若是再想她了,就把她以前养的那只绿毛鹦鹉挂在一旁,学着她往日的样子,剥一点花生瓜子去逗逗,就像她一直未曾离去,只是他上朝她在安睡,他回到寝宫是,她又正巧带着宫女在花园散心。
姜令檀拉过谢珩的手,像是安抚一样去抚摸他脉搏上那道疤痕,她也知道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都没有告诉她,但是一切都还来得及,因为她们未来还有很多个五年。
曾经错失的,总会慢慢弥补,时间不光能愈合伤口,也能让他们共同成长。
*
永安三十六年,夏。
谢珩唯一的嫡子谢妄被正式册封为太子。
而姜令檀作为整个南燕开国以来最清闲的皇后,她在太子册封礼后,就从玉京回到了雍州小住。
在雍州时,她还是那位青云药庐里为人治病的善娘子,药庐内不光是她和吉喜,就连吹笙还有冬夏都跟着芜菁娘子学了一门好医术。
吹笙的孩子已经五岁了,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见过她的人都夸是观音坐下的小仙童。
姜令檀洗过手,用了盏茶,门口的帘子就被一只雪白的手给由外朝内挑了起来。
来人一身绛红色缠枝骑装,窄窄的袖子更显得她身量高挑,腰上更是缠着一串挂满五彩斑斓宝石的腰带,乌发如云。
“怎么回来了?”姜令檀看见人也不意外。
陆听澜自顾拿了桌上的茶水喝:“怎么我来了,你也不欢迎我?”
姜令檀笑了笑:“西靖待不下去了?”
陆听澜摆了摆手:“你若不收留我,我就要去漠北了。”
“自从去年应淮序那只狗知道我和贺兰歧
在西靖根本没有所谓的夫妻关系,他现在不是去找贺兰歧疯了,反而天天去西靖堵我。”
“我能怎么办呢。”
“贺兰歧连皇帝都不当了,让给他长姐,我为了两国的和平总得和他姐姐贺兰宜搞好关系吧。”
“结果贺兰歧这个贱人,转头就去问应淮序介不介意再二娶一次,然后把我到西靖后所有的事都说了,现在应淮序看见我像闻了肉味的狗,我能不躲吗。”
姜令檀叹了口气:“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玩那么大,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陆听澜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也烦死应淮序那狗样了。”
“刚巧贺兰歧问我愿不愿意去西靖玩一玩,他保我自由我假装嫁给他。”
姜令檀看着陆听澜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她安安静静翻过一页医书:“怎么样都好,只要我们觉得快乐。”
然后她想到什么,忽然扑哧笑了一声:“你这次回来,不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是要把谢三绑到西靖去吧?”
姜令檀做了个十分夸张的表情:“贺兰宜她胆子好大,谢三可是疯子。”
陆听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别让谢三在玉京都闻到味了。”
“善善,我的好善善,你可千万别找陛下通风报信。”
“报什么信?”谢珩面无表情掀开了帘子,他也不知道在外边院子听了多久。
当场陆听澜觉得冷汗都下来了,她露出一副要死了的表情,结果从谢珩身后走出来一个更面无表情的男人。
“我寻你好久。”应淮序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陆听澜。
陆听澜转身要跑,可是应淮序的动作更快。
……
夏天的风吹过雁荡山每一寸草木,有缘且相爱的人,总会得到关于爱与被爱的回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