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从南极洛回来后,岑不遇这样安排着,先定制好订婚礼服,再向清许求婚,想着这样就能一次给清许两个惊喜。
为了让清许在订婚那天穿上最合身的衣服, 留下难忘又美好的回忆,岑不遇对建模的要求极高。哪怕只是个假人,也得是高精度仿真的。无论是皮肤纹理、毛发,还是肌肉线条这些细节,都按照清许本人一比一复刻。
所以在最近差不多十天的时间里, 岑不遇都守在一旁监督模特的制作过程, 哪怕一点点小瑕疵都不愿放过。而且这假人能重复使用,以后只要是给清许做衣服,保准合身。
耗费这么长时间做出来的成品,凝聚着这么多的心血,岑不遇怎么能让它缺胳膊少腿呢?
可是……
“傻瓜!你才是最重要的!”
事故现场嘈杂混乱, 岑不遇下巴抵在清许的肩膀上, 这句话几乎要震穿他的耳膜。那嘶哑的哽咽声,就像在他心脏上绑了火箭,“嗖”地一下直飞月球。
啾——
bang——
撞得稀巴烂!
“啪——!”假人模特摔落在地。岑不遇颤抖着双手捧起眼前男生的脸,看着那双红瞳被眼泪淹没,整个人仿佛被巨石砸中,碎落一地。
“老婆你哭了?”他赶忙用手指轻轻拭去那眼眶里溢出来的水珠,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我现在就跟你去医院!好不好?现在、马上、立刻就去!”
“你别哭了……”
清许也不知为何,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好似要把这十几年来欠下的泪水都流干才肯罢休。男生双手紧紧握住岑不遇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砸在地上,声音更是像残风卷着落叶般无助又凄凉:“岑不遇,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你答应过我的!”
岑不遇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之前从凤城回来时,答应过清许不会让自己出事。看着对方哭得梨花带雨,他咽下嘴里的唾沫,喉头一阵酸涩,也不顾周围有多少人,仰起下巴,吻了吻那双湿润的眼睛,还有那红红的鼻尖,以及被泪水浸湿、带着咸甜味道的嘴唇。
“我错了我错了……”
“我保证!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嗯?好不好?求你……”
“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天空繁星闪烁,周围灯光明亮,众人被声音吸引过来。看到这一幕,大家先是惊讶于两个男人的亲密举动,接着又被两人的对话所打动,到最后,一个个都忍不住和身边的朋友、爱人、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是啊,在生命面前,一切世俗都渺小得如同沙粒。
交警已经录完口供,判定了事故责任,接下来就等保险公司拖车。清许给岑不遇的伤口止住血,牵着人回到停在一旁的MINI车上,先去医院鉴定伤势。
江奕安顿好假人,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却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悄悄查看后座的状况。清许已经不再流泪,可肩膀还是时不时轻轻抽噎一下。岑不遇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他把清许紧紧地横抱在怀里,让清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还时不时用嘴唇轻轻触碰清许的额头和脸颊,动作轻柔得就像在哄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
清许的手死死攥着岑不遇的衣领,双眼哭得又烫又干涩。要是放在平常,当着第三个人的面,他绝对不会和岑不遇这般亲密。可此刻,他只愿紧紧依偎在对方怀里,使劲嗅着那熟悉的淡淡香草味,满心都是贪恋,一点也不想分开。
回想起之前一个人独自走过的十几年,不管碰上多大的难事,他都能咬牙扛住,从不落泪。可现在,他却满心都是恐惧,生怕岑不遇会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毕竟,他花了十几年,才等来一个岑不遇。
要是真没了,他能找谁要?
这么想着,清许忍不住仰起头,目光急切地细细描摹岑不遇的五官,恨不能把对方的模样,一笔一划都深深刻进心底。岑不遇微微垂眸,静静地与他对视,望着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情不自禁低头下来吻他。清许下意识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唇,轻柔地回应着。
四片唇瓣轻轻贴合,像是春日里最柔软的花瓣相互摩挲,又似棉花温柔触碰,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岑不遇托着清许的脸,大拇指轻抚他眼下的皮肤,而搂在清许肩上的手却不自觉地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清许硬生生融进自己身体里。
片刻后,清许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拉开两人嘴唇间的距离,盯着岑不遇那双深邃的墨黑眸子看了两秒,随后动作粗鲁地把脑袋缩回到对方颈窝,声音和呼出的热气全都闷在那儿:“岑不遇,你真当自己是猫吗,这种情况也能发情。”
岑不遇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老脸瞬间红透,又窘迫又急切地反驳道:“不是的!我!我真没想那些……”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猛地停顿,下意识地往前面瞥了一眼,正好瞧见助理连耳朵都红透了。这下,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厚着脸皮对上清许的眼睛,磕磕巴巴道:“那你是我的老婆嘛,它它它!它、它认人啊!”
清许:“……”
江奕:“……”-
好在,岑不遇伤口不算深,清许也及时为他止住了血,医生检查后表示,说并不需要缝针。
三个人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消毒的时候,岑不遇疼得额头汗珠直冒。清许在一旁紧紧握住他的手,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深深刺入,疼得揪在了一起。
将近十厘米的口子,上药和缠纱布的过程,对岑不遇而言,无疑是一场酷刑。他实在忍不住,脑袋直接靠在了清许肩上,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清许轻轻握住他的后颈,将他半搂进怀里。等医生离开,病房里安静下来,清许把岑不遇稍稍扶起,目光落在他紧咬的嘴唇上。
“好了,张嘴。”
岑不遇听到这话,乖乖地松开了牙齿。只见他饱满的下嘴唇上,清晰地留着四颗深深的齿印,颜色暗沉,看着再晚一会儿,嘴唇就要被咬破了。
清许直直地凝视着,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他轻轻凑过去,将那齿印一一吻平,柔声道:“下次疼了,别总是咬自己。”说着,他把手臂伸到岑不遇面前,“咬我。”
岑不遇听了,下意识地张嘴凑近。清许稳稳地看着他,没有丝毫躲避。可就在岑不遇的嘴唇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却只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一双黑眸在灯光映照下,又圆又亮,活脱脱像一只撒娇的猫咪。
清许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抖,眸色瞬间变得深沉,他一把扣住对方的后颈,迫使对方仰起头,紧接着,急切又热烈地朝着那来不及收回的舌尖吻了上去。
“岑大猫,你总是犯规。”
“唔……”舌头被用力吮吸着,岑不遇只觉得头皮发麻,双眼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舍不得、老婆……”
清许的心剧烈跳动着,吻得越发用力,将那不断发出细碎呜咽声音的嘴唇堵得严严实实。
片刻后,岑不遇呼吸不畅,又靠回到他肩上,剧烈咳嗽起来。
担心对方有伤,清许也没把人欺负得太狠,伸手温柔地给对方顺了顺背。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回家时,岑不遇突然猛地单膝跪在他面前。下一秒,一个精致的正正方方小盒子被打开。清许微微一怔,垂眸望去,只见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金闪闪的戒指。
这枚戒指和他定做的铂金戒指一样,都是简约的款式。但岑不遇设计的这枚,在戒指外圈用碎钻精心镶嵌出两朵猫爪梅花印,爪印的两头,是他们名字的大写字母。
“虽然这个求婚地点不太合适,但我实在是等不及回家了。”岑不遇双眼含泪,满是珍惜地将戒指盒举到清许面前,随后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老婆!你愿意嫁给我吗?”
清许呼吸一滞,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或者!娶我也行!我非常非常、非常愿意嫁给你!”原本,岑不遇精心定制了求婚惊喜,早早安排好了求婚地点,现场也布置得浪漫温馨。可现在,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他本想着退一步,回家简单布置一下,再为对方做顿丰盛的晚餐,可此刻,他发现自己一刻都等不了了。
他满心急切,只想快点看到清许戴上这枚戒指。
岑不遇轻轻握住清许的一只手,即便求婚如此仓促,他望向那双杏眼的目光,依旧满是赤诚与真挚,轻声说道:“我知道,我有时候特别固执,老是惹你生气。但我保证,以后我会努力改正,不,是尽快改正,绝不让你再为我操心。”
他说:“我发誓,以后再不做傻事,再不惹你哭了。”
他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一个合格的好丈夫,用心照顾你,守护好我们的小家。”
他说:“我会疼你,爱你,我会听你的话。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每天当小作文念着,绝不再忘记!”
“……”
清许不知道别人求婚是什么样的,都会说些什么话,但像他们这样做检讨的,应该是第一对吧?
清许舔了舔唇瓣,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盯着那枚戒指,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经理曾说,戒指是彼此对感情的庄重承诺。这小小的两个圈,承载着两人对未来满满的憧憬与期待,也让两颗心紧紧相依,从此只专注于彼此。
医院的夜晚格外安静,静谧得仿佛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两人深情对视,呼吸交融在一起。
岑不遇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清许,眼中满是期待与深情。可在清许看来,他此刻就像一只眼巴巴爬腿求抱的小猫咪,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清许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伸手从盒子里取出戒指,忍不住念:“岑不遇,你真的很烦。你都叫我老婆了,都做订婚礼服了,明明势在必得,每天嘴上身上便宜占了个遍,还在这装模作样,博取同情,果然商人都是阴险狡诈,得寸进尺的。”
“!!!”岑不遇万万没想到,自己表现出来的是这种感觉,赶忙解释道,“这是仪式感呀!就算、就算我们什么都做了,但是该给你的,我一件都不会少。”
他生怕清许误会他是先做后爱,赶忙放下盒子,双手紧紧握住清许的手,认真地说:“之前追求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情难自抑,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即便现在我们住在一起了,你也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我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看轻你的意思。”
清许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没有那么想。”
“我知道。”岑不遇温柔地说,“我只是担心你会误解。”
清许词不达意,便不说话了,默默伸出右手。岑不遇微微一愣,随即双眼瞬间弯成了月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清许的手,拿起戒指,缓缓地将它推到清许的无名指上。
戒指戴好后,两人一左一右的手并排放在一起,两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五彩光芒,美丽而耀眼。
岑不遇看着,眼眶再次湿润,差点喜极而泣,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他忍不住一把将清许紧紧抱入怀中,亲昵地蹭着他,撒娇道:“老婆~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清许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应了一声:“我也爱你。”
月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紧紧相拥,在这安静的病房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温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许突然感觉颈侧一阵温热,岑不遇呼吸急促,顺着脖子一路吻到他的嘴唇。岑不遇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缱绻情意,声音沙哑地说:“老婆,回家吧,我想……”
清许愣了一下,皱着眉说:“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算什么!”岑不遇一脸不服气,仿佛在说你太小瞧我我没那么脆弱,随后又吻上他的眼睛,“还是你累了?”
清许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他的亲昵,只是环在他腰上的手,渐渐用力收紧。
在爱人面前,岑不遇从来都不喜欢藏着掖着,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他坦诚地说:“没关系,你躺着就行,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清许便猛地堵住了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从医院出来,助理不经意间瞥见岑不遇旧伤还未痊愈,嘴唇上又添了新伤,一路上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开口询问或者多看几眼了。
心想:岑总这媳妇儿是有点厉害的。
清许靠坐在车后座,岑不遇的脑袋慵懒地搁在他肩上,两人的手在他腿上紧紧相扣,十指交缠。车窗外,沿途的树木与街边的店面如闪电般飞速倒退,留下一道道五光十色的残影,仿佛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绚丽彩带,绵延不绝。
经历了今天的种种,清许恍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往后,若是有想做的事,或是想说的话,一定得当下就付诸行动、脱口而出。不然时过境迁,就算做了说了,也没了当初的滋味。要是因此错过了人,那可真是追悔莫及。
一回到家,岑不遇就迫不及待起来,连灯都顾不上开,直接把清许扑倒在玄关处。清许一边热烈回应着,一边悄悄从柜子里拿出之前没用上的绳索。
岑不遇正沉浸在兴奋之中,丝毫没有察觉清许的动作。直到被推搡着坐到餐厅的椅子上,比手指还粗的绳子一圈圈缠上他的身体,他才满脸茫然地望向清许。
“这是……”要干嘛呢?
岑不遇还以为清许会像上次那样,心里既害怕又隐隐期待。可清许只是不紧不慢地打开灯,默默系上围裙,接着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做饭。
“这是你以后的冷静专座。”
“……?”
岑不遇一开始还以为清许是在开玩笑,结果清许真就把他绑在这儿不管了。他瞬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脑袋耷拉下来,仿佛两只原本精神抖擞的猫耳朵也垂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老婆……”
清许咬了咬牙,狠心不理,动作麻利地切着肉丝和菌菇丝,又拿出两个鸡蛋放在一旁备用。 “上了一天班,净想些没营养的事,你知道你眼窝比之前更深了吗?”
岑不遇:“……!”
什么!他瘦了?他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仔细回想一下,最近确实很忙,每天要见客户、谈项目、应酬,还要去监督假人模特的制作,一天来来回回地跑。近几个月,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于沉浸在清许的美色中,无法自拔了。
可这能怪他吗?
自家爱人比妲己还迷人!
他已经很努力克制,没有彻底荒废正事,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他今天求婚成功,人生大事尘埃落定,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该好好庆祝一番,和爱人共享这甜蜜时刻?
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锅铲在铁锅里欢快地翻炒着,清许没几下就把肉丝和菌菇丝炒好了,鸡蛋也煎得恰到好处,随后在锅里接上半锅水开始烧。
趁着水还没开的间隙,清许见岑不遇安安静静的,还以为他真在反思,便切了几片西瓜端过去,本打算喂他吃。可垂眼一瞧,好家伙,岑不遇精神得很,比刚才切的杏鲍菇还生机勃勃。
岑不遇红着脸,眼巴巴地朝清许眨眨眼睛,没了外人在场,他的脸皮愈发厚了:“好老婆,是不是我乖乖吃完饭,你就会奖励我呀?”
清许眼皮猛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