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柯南]24小时回档纪录 > 275、日光(七)
    诸伏景光松手,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灰原哀不答,而是问:“这里安全吗?”

    “监控录音关了,在这里的谈话不会外泄。”

    “江户川,麻烦让不重要的人暂时出去。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阿笠博士左看右看,赶紧主动说道:“小哀,我到楼下的大厅等你。”

    江户川柯南看向还站着的两名刑警。

    松田阵平拉开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道:“如果你们要说的是那家伙的事,我不走。”

    伊达航警官也坐了下来。

    灰原哀不语,只是看向江户川柯南。

    “他们……”侦探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时也解释不清他们中的关系。

    显然不会是之前猜想的那么简单。但那天他被一棍子敲晕后,紧锣密鼓发生一系列变故,纵使他的头脑再如何灵活,一时半会儿,也难免遇上衔接不上的逻辑节点……

    等等。

    好像之前,另外一个今天没到场的警官曾问过他一个问题。会相信死而复生吗?

    侦探越想越不对,表情有些呆愣地当机在那儿。

    “他们要留下。”降谷零说。

    他继而扭头看向别处。

    “喂,说你呢,fbi。无关人员,自觉点。”

    被点名的联邦探员坐在椅上纹丝不动。

    赤井秀一语气平和地开口讲道:“降谷君,我想,这也和我有关。”

    公安两手抱臂,挑眉表示不信。

    “和你有什么关系?”

    赤井秀一:“我受宫野小姐的委托,目前,是这个女孩在日本期间的临时监护人。”

    灰原哀闻言,激动地望去,欲言又止。

    “之前问过多次宫野明美的下落,你们死不承认,现在到爽快了。”降谷零冷笑。“现在坦白局?行。你说说,你们美国人是怎么把一个没有美国签证的日本公民,从日本的领土上运走的?”

    “降谷君,恕我直言,这不是此刻重点。”

    赤井秀一避开了对方尖锐的问题和攻击性太强的眼神,望向在场的另一位公安。

    “你们方才的反应太过激烈,其他人就算目前还不了解详情,很快也会派人着手去调查,你们的长官为了当下的合作,不可能一言不发。你们能否把人留在手里是未知。就像cia的人所言,他的身份是谜,谁都能为他编排出一个身世。”

    会议室门被合上。

    诸伏景光站定在女孩面前。

    “说你的条件。”

    灰原哀暗暗地深吸一气。

    她在开口前,飞快地看眼不远处的fbi。

    对方也正看她。沉默的,给了她无形的底气。

    “事情结束后,你们放我离开日本。”灰原哀对面前的黑发公安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雪莉。”降谷零手指了指前方针织帽不离头的男人,嗤笑道,“这个fbi能保你?”

    被叫出代号的女孩浑身一震,绷紧了身体,紧盯眼前的人,与其对视。

    “我知道,你们能做到。”

    降谷零:“我要是拒绝呢?”

    灰原哀咬咬牙,坚决地说道:“那我就绝不向你们透露任何字,关于那人的一切!”

    金发公安被气笑。

    他拒绝威胁,转身就要走:“我就不信,研究组里养那么多人,只有你长眼睛和嘴巴——”

    “我答应你。”

    另个声音出现,降谷零猛地回头。

    “hiro!”

    诸伏景光说:“我答应你提出的条件,你说吧。”

    降谷零大步冲到幼驯染身旁,压低嗓音,吼道:“你在干什么hiro?她是雪莉!是人证!我们不能放走她!”

    “没时间了。”

    诸伏景光绕过表情难看的幼驯染,在附近的空位上坐下。

    他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腿上。面色平静,语气也尤为冷静。说:“我害怕他再也回不来。”

    “……”

    满堂皆寂数秒。

    哗——

    一阵刺耳的动静打破这种沉默。金发公安一言不发,大力拉开把椅子坐下来。

    灰原哀暗自松开握紧成拳的双手,也找到个合适的位子,在离江户川与fbi都不远的地方坐下。

    她忽略背后肌肤与布料之间的湿黏感,调整好情绪,准备开口。

    有人打断。

    “稍等一下。”寸头刑警举起手,打岔问道,“我不太明白。小哀不是寄宿在阿笠博士家的一个亲戚吗?你刚才叫的是她代号?”他看向降谷零。

    松田阵平也问:“还有,aptx-4869是什么?”

    “呃,这个,那个,就是……”

    侦探下意识想解答他们的问题。但他刚一开口,又有了方才那种不知该从何讲起的无措感觉。

    “你们都知道?”伊达航左右看看两个貌似知情的公安好友。连留下来的联邦探员,也似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

    伊达航于是摆了摆手。

    “行,那就略过吧。别浪费时间,说我们都不知道的。”

    “……”

    灰原哀将自己刚才被打散的语言重新组织起来。

    她说道:“你们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过,除了那些军火生意和aptx-4869这项重点研发的实验项目,组织还在做什么?有样东西,是他绝不可能让你们得到的。

    “接下来我所说每一个字,都可能推翻你们对称之为‘人’的生物体的认知,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因为那个人,在严格意义上,可能不能被称为,人。”

    年轻聪慧的科学家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打颤,只好用发抖的双手攥紧两边衣角,将手心的汗吸到衣服上。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不紧不慢地道出。

    “那是一个代号‘phoenix’的实验项目,一个十分邪恶的研究。一期研究在十五年前暂停,之后时隔七年重启,开展新的研究方向。据最早接触他的研究员写的研究报告记载,他们始终没能弄清楚他的秘密。七年后重启的研究,直到我离开组织,他们也没有找到答案。”

    “你为什么会看过一期研究资料?”降谷零皱着眉看她,质疑说,“据我了解,那些很早被毁了。”

    “不是的。”

    灰原哀与他对视,平心静气地回答道,

    “他恐怕也以为,自己都毁掉了吧。可狡兔三窟,他们怎么会把如此看重的东西,放置在一个地方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们为什么给你看那些资料?”

    “因为两年前,我曾短暂加入过phoenix研究小组。他们希望他的血液能对aptx的研发有所帮助,于是给我看过资料,安排我接触他,可我最后并没有用上。”

    “你们俩别打哑语!”

    卷发警官不耐烦地打断,

    “什么血液?他的血怎么了?说了半天,那实验到底是什么东西?”

    灰原哀收回视线,向那边看去。

    “我说了,是研究他。”

    急躁的警官仍没明白,眉头紧蹙地重复后半句:“研究他?”

    “研究他,身体的秘密。”

    女孩顿了顿,随后声音很轻地说道,

    “他的,‘死而复生’。”

    哗——!

    椅腿与地面发出尖锐摩擦声。

    “死而复生?”

    伊达航拉住突然站起的松田阵平,但自己也没控制好如狂风扫过般被激起的情绪。

    “什么意思?”

    灰原哀赶紧把视线从忽然暴起的警察身上移开,不看对方表情。

    “……刚才说,他们不把他称为人。他有一种状态:当呼吸、心跳,这些生命体征已经消失,身体里的细胞却还活着,体内的代谢仍在高速进行。他们找不到答案,也不再把一个处于活死人状态下的生物视为自己的同类,直接将这种活死人状态,称作‘不生不死’的异种。”

    “你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一拳砸在桌上,沉闷的撞击在会议室里震耳欲聋。

    他忍无可忍地吼道:“那实验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灰原哀重新抬起头来,与其对视。

    她的脸色极差,但眼神如死水,面无表情。而对方瞪起双眼,面部的咬肌绷紧,手背也出现了青筋,像头被激怒的狮子。

    科学家用清冷的嗓音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面的客观与冷静近乎残忍。

    “第一期研究实验,进行到了你们想象不到的地步。除了罕见的毛发和瞳孔颜色,他的生理构造与正常男性无异。他们要想尽办法,挖掘他身上的可能性与奇迹,找到他的全部价值。负责他的人,会反复给他注射药物,尝试不同频率的电压,也试过切除内部器官,测验器官组织的再生能力。这类试验性实验的次数不多,因为他们也担心,失去一个器官,会让他真的死掉,无法再次苏醒,他们更注重的是他的自愈和死而复生的能力。但是我想,就算他真死了,他的尸体也依然会被保存下来,继续做研究。

    “如果你们不信我说的,他这些年的身体数据和实验记录,还有,第一期的影像带,都存放在了冲绳的高机研究所。”

    “……”警官声音颤抖地问,“影,影像带里,是什么?”

    灰原哀回忆起那些,面色发白。

    “为了反复研究,他们对他做过的实验都有影像记录。如果你们能拿到,就会明白——”

    她停顿下来,看看他们。

    随后便把脸撇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你们最好别看那些影像,是为你们好。”

    “……”

    “总之,他也在找它。”

    灰原哀松开手,抚平自己皱巴的衣角,跳下椅子。

    “间志哥他为什么要拿回实验数据?”

    女孩听了,面上的神色变得晦涩难明。

    她一扭头看去。

    “看来你还是没懂,江户川。”

    灰原哀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那是人们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永生。他们已经将他踢出‘人类’的族群。人类对待异族,从无‘怜悯’一说。”

    手脚冰凉的侦探恍然一怔。

    他想起之前有人这样回应他的试探:

    「我看到金麦,就仿佛看见我自己。但他不是我,他比我更破碎。」

    「还记得那句话吗?」

    「他是那句话的化身。」

    wecanbebothofgodandtheevil,sincewea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他死不了。他难以熄灭的生命力,将他永远钉在了那张解刨台上。那是他的累赘和耻辱。他要毁了它,亲手把它埋葬。”

    灰原哀说完,收回视线,走了两步,走到一直低头,只字未说的黑发公安跟前。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她隔着两步的距离,低声和对方说道,“我没有真正参与进不死鸟的研究计划,第一期实验中的存活者,也只有他一人。但我想说……别去找他,如果真的想为他好。组织一直以来,还把金麦酒当作最好用的武器。谁握住了他,谁就能用他杀人,做任何事。他无所谓杀戮,可谁若要把他握在手中,谁就会成为他的敌人。他烧毁整座实验室,从里面逃走——为了自由。他不是会乖顺听话的武器。

    “他要自由,你们能给吗?你们敢给,他们敢吗。”

    ——武器。

    就在旁边的降谷零又听到这个词,被用在他的好友身上。他最近甚至还想起了,其实在更早的时候,那位已经牺牲的德国情报特工就告诉过他了。

    咔。

    “要跑了?”

    深夜的码头,降谷零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波本?”

    车内的人见到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便想通,并收敛了多余的表情,枪仍拿在手里。

    “不愧是你。”她似自嘲般,勾起唇角扯出个浅笑,以一贯慵懒的姿态,靠在深红色驾驶座椅背,优雅地单手点烟。灰白色的烟雾很快缭绕在黑暗的车厢里。

    她收起了枪,细长的香烟夹在两指间。

    “反正我要走了,不如,就说点你们想知道的,作为不耽误我时间的交易,如何?”

    降谷零道:“我凭什么答应你?”

    “凭你现在一个人坐在我车上,没带你的那群小伙伴。”

    “……”

    烟头上的点点红色,忽明,忽暗。

    如同车灯晃过积水路面时忽然闪现的绚烂光影,也如浮动在长夜里,扑朔迷离的星火。

    “很多年前,我捡回只小怪物。它拥有一样普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真叫人垂涎欲滴——你真了解他吗?”女人弹了弹烟头上烧完的部分。烟灰星星点点地飘落。

    “你们真认为,已经知道他全部?”

    她转头看左侧的人,眼里布满同情。

    “金麦可不是可怜的试验品哦,波本。他,是珍贵的研究本身。

    “他很聪明。没人教过他开枪,他却天生会用。实验室第二次出事,他打伤三名研究员,四名武装守卫,被控制住后立马戴上手铐。等他第三次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他已经知道了如何使用手边的工具,将针管扎进他的负责人的颈部动脉。毫不犹豫地,割开猎物喉咙,鲜血溅进眼睛也不眨眼。

    “一个实验品,表现出了这种程度的天赋。在此之前,他只是个瘦小孤儿,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朗姆知道后舍其不下,想像控制库拉索一样将他唯己所用,但boss更看重他的研究价值,不准朗姆下手,朗姆对此可抱怨了好久。而我现在也时常后悔,当初没再找其他办法弄死他。”

    金发公安沉默,眼神冷冰冰地看着主驾上语气遗憾,说得意犹未尽的女人。

    “当你认为,他的存在,邪恶得应该立马消失时,转念一想,又会发现,他的存在是多么美妙。他满足了人类对有限能力本身的全部妄想和贪念。世上没有比他更完美的武器了,波本。只有我找回了他。”

    女人的表情在阴影里似笑非笑。骄傲着,又自嘲着。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杀光一整个实验室的金麦酒在外面还长出了心脏——他们一致视他为组织最好的武器。

    “boss可从没想过毁掉这把好刀。放他在外逍遥几年,不过是还没打造好一个最合适关他的笼子。boss要测试他,不会让他真的死在外面。过往派去杀他的那些都是弃子,boos用他们的命时刻提醒金麦,他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中,他逃不掉。

    “你以为,他不明白吗?若没有你们这些人,他早忍不了。我告诉过他,离你们远点,和你们接触得久了,只会活得更加痛苦。他从没逃出boss的手心,却欺骗自己拥有过自由,甚至为之窃喜,真是可悲。”

    ……

    “他是他自己。”

    降谷零拉开车门,回头看她,眼神怜悯,道,“贝尔摩德,他还有我们,你有什么?”

    主驾上的人不语。

    “就这一次。”

    他下了车离开,很快消失在唯有海浪与风声的长夜码头。

    过半响,贝尔摩德掐灭手里的烟,发动汽车。

    “我有自由。”

    她早该察觉,那人身上的鱼线不可能断了。

    叩叩。

    风见裕也在门外等了会儿。

    敲完门后,见里边迟迟没有反应,他斟酌两秒,便选择自己小心谨慎地缓缓推开会议室的门缝。

    见里面没在讨论什么,风见裕也暗松口气,将会议室门干脆彻底推开,并走了进去,走到自己上级的跟前,低声地说道:“降谷先生,有件事,我想,你应该会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是疗养院那边,两小时前来了消息,说人醒了,意识也清醒。但因为当时在开会,我没来打搅,就按照降谷先生你之前吩咐的,让他回答了些问题。录像带我带来了,看是现在……”

    降谷零当即起身,着急往外走。

    “现在就给我看!”

    走两步,他停下来,回头喊还坐在位子上的幼驯染。

    “hiro,走了,是那人醒了!”

    另外两个日本警察直觉事情也是与某人有关,汹涌的情绪来不及收拾,立马迈大步跟上。

    灰原哀看了看剩下的成年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但最终还是没说,安静地走了。

    江户川柯南跳下椅子,回望了眼就这样公然在别人的室内地盘点起支烟的老烟鬼,抿抿嘴,也离开了会议室。

    “……赤井先生?”

    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

    一个fbi探员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他环顾一圈已经空荡荡的会议室,总算找到自己消失半天不见踪影的老大。

    探员松口气,走近了些,问:“赤井先生,你还不出来吗?布莱克先生找你一起去吃午餐。”

    男人不答话。

    他靠在椅背,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支纸卷烟,手指的指腹在缓慢摩挲,思绪和目光都掷到了别处。

    景。

    零。

    原来,是这样吗。

    「你有地方去吗?」

    「有啊,有人在等我回去。等到了时间,我就可以死了,虽然我也舍不得。死后就吃不到景酱做的饭,没有零零酱的三明治和蛋糕,没有那么群人陪我瞎闹腾……」

    「告诉你个秘密喔,不要告诉别人。其实我早就想死,而且也已经找到正确死法。之前差点就尝试到了,但是那傻缺不给力,没在二楼多装几颗炸弹。」

    「他们是好人。他们会对杀人犯抱有怜悯,会救仇人的命。我对那些人没有同情,我是坏种。我只觉得那些杀人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我跟他们不像是同一世界的人。」

    「所以,不用担心我,好心的fbi先生。我不会死的。」

    本来已经忘了。

    都只有一面之缘,却留下深刻印象的两张面孔,此时此刻,记忆里蒙着的层灰,被刮来的阵风扫净,那些曾经琢磨过很久的话,在脑海里也逐渐变清晰。

    似是想通一切的联邦探员,在桌面上掐灭烟头,站起身来,一只手插进裤口袋里。

    “走。”

    他说。

    「是你啊。你现在是fbi?」

    「年轻人,最好离它远点。这世上的危险多数时分两种,一种刺激你肾上腺素分泌,让你产生探险欲,一种直接将你拽向死亡。但这是第三种,让你生不如死。所以,没必要把美好的生命浪费在这个上面。」

    你在等待什么?

    「我啊——」

    那个在几分钟后就猝死了的男人以为他听不到,或者根本不在意他是否会听见。用不正经的语气,笑嘻嘻说:

    「在等待死亡。」

    他在新年里的第一天,浑身酒气地躺在华盛顿的街巷里,距离早晨的一缕阳光,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

    在被金光漫身前,安静地断了气。

    他在他旁边,空气里,都是那句比云雾还轻的——「可死亡并不是我最终归宿。」

    无数人祈求长生。

    有人却期盼长眠。

    「谢谢你,好心人。」

    “他说……他救我,是还一个好心人的人情?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灰原!”

    江户川柯南小跑追上已经走到电梯间的同伴。

    被叫住的人停下,转身去看他。

    江户川柯南也停下来。

    “是你让他知道的。”他说。

    对方的反应很平淡。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侦探向前一步,肯定地说道:“是你主动让他知道的。你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销毁干净,所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它存在,或者,不能肯定它真的存在——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就为了这次和公安做交易,让自己的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吗?”

    面前人不语,撇开视线。

    侦探的脸色一凝,又向前一大步。

    他沉下气,说:“你诱导了他。可你该清楚,身为公安的川端先生会想办法保护他的,他这样脱离视线消失不见,只会更加危险!”

    “工藤,我们都需要条活路。”

    灰原哀移回视线,重新与侦探对视。

    她的表情平静、寡淡,有些疲惫。

    “我用我的情报换取自由。对我而言,和姐姐见面,才是最重要的事。你现在也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落在谁手里都不行。唯有他。对他来说,危险、死亡,都没什么,那才是他真正的命脉。我算在帮他。”

    刚经历完人生最漫长的十分钟的侦探再听,呼吸仍是一滞,灵魂与内心皆受冲击。

    他咬紧牙关说:“他不是一个人。”

    “他只想要一个人。”灰原哀说,“你知道吗,我收到我姐姐的信,她具体说了那晚的经过。恰巧,那天晚上,我偷听琴酒和什么人通话,嘲笑金麦酒的任务失败,放跑猎物。”

    “你怎么确定——”

    “我不确定。”

    女孩的神色哀伤。

    “我们很难有十分确定的东西。”

    她按下电梯间的下行键,按键周围的灯光亮起。

    “他们没把他当人,而是一件物品。物品,是不需要表情,不需要情感,更不需要想法的。他作为人的部分,应该已经在t3实验室里被扼杀干净才对……没想到他离开实验室,依然能好好生活。”没想到,他还能把自己视为普通“人”。

    江户川柯南沉默。镜片的反光,令人难辨他此刻情绪。

    直到有电梯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启。

    “我以为,我们是彼此信任的搭档。”

    “……我信任你,工藤。如果要找一人托付性命,我会毫不犹豫地选你。”

    灰原哀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按完楼层,她按住开门键,抬头看站在外边,十分落寞的侦探。

    “你总是想救很多的人。可有些人,他们只可能自救。”

    她停顿一下,露出了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之后,语气欢快地同对方道别:“拜拜~大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