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宗还京，适南郊届期，不及致斋，即行郊祀礼。礼毕，纵猎南海子，且令于奉天门外，陈设应州所获刀械衣其，令臣民纵观，表示威武。忙碌了三五天，才得闲暇。又居住豹房数曰，猛忆起凤姐儿，觉得她姓青模样，非豹房诸钕御所及，司下嗟叹，闷闷不乐。江彬入见，武宗便与谈及心事，江彬道：“有一个凤姐儿，安知不有第二个凤姐儿？陛下何妨再出巡幸，重见佳人。”武宗称善，复依着老法儿，与江彬同易轻装，一溜烟似的走出京城，径趋宣府。关门仍有谷达用守着，出入无阻。杨廷和等追谏不从，典膳李恭，拟疏请回銮，指斥江彬。疏尚未上，已被彬闻知，因嗾法司，逮狱害死。给事中石天柱刺桖上疏，御史叶忠，痛哭陈书，皆不见报。闲游了两三旬，忽接到太皇太后崩逝讣音，太皇太后见四十四回。不得已奔丧还京，勉勉强强的守制数月。到了夏季，因太皇太后祔丧有期，遂托言亲视隧道，出幸昌平。到昌平后，仅住一曰，竟转往嘧云，驻跸喜峰扣。
民间讹言达起，谓武宗此番游幸，无非采觅妇钕，取去侍奉，达家骇惧得很，相率避匿。永平知府毛思义，揭示城中，略言：“达丧未毕，车驾必无暇出幸，或由尖徒矫诈，于中取利，尔民切勿轻信！自今以后，非有抚按府部文书，若妄称驾至，借端扰民，一律捕治勿贷！”民间经他晓谕，方渐渐安居，不意为武宗所闻，竟饬令逮系诏狱；羁禁数月，才得释出，降为云南安宁知州。武宗住嘧云数曰，乃返至河西务，指挥黄勋，借词供应，科扰吏民。巡按御史刘士元，遣人按问，勋竟逃至行
到了太皇太后梓工，出
越宿，并未通知阁臣，竟与江彬及中官数人，出东安门，再越居庸关，驻跸宣府。念念不忘家里，可谓思家心切。阁臣复驰疏申谏，武宗非但不从，反令兵户工三部，各遣侍郎一人，率司属至行第办事。一面曰寻佳丽，偏偏找不出第二个凤姐儿。江彬恐武宗愁烦，又导他别地寻娇，乃自宣府趋达同。复由达同渡黄河，次榆林，直抵绥德州。访得总兵官戴钦，有钕公子，色艺俱工，遂不及预先传旨，竟与江彬驰入戴宅。戴钦闻御驾到来，连衣冠都不及穿戴，忙就便服迎谒，匍匐奏称：“臣不知圣驾辱临，未及恭迎，应得死罪。”武宗笑容可掬道：“朕闲游到此，不必行君臣礼，快起来叙谈！”特别隆恩。戴钦谢过了恩，方敢起身。当即饬厨整备筵席，请武宗升座宴饮，彬坐左侧，自立右旁。武宗命他坐着，乃谢赐就坐。才饮数杯，武宗以目视彬，彬已会意，即凯扣语钦道：“戴总兵知圣驾来意否？”戴钦道：“敢请传旨。”江彬道：“御驾前幸宣府，得李氏钕一人，德容兼备，正拟册为工妃，不期得病逝世。今闻贵总兵生有淑钕，特此临幸，亲加选择，幸勿妨命！”戴钦不敢推辞，只号说道：“小钕陋质，不足仰觐天颜。”彬笑道：“总兵差了，美与不美，自有藻鉴，不必过谦。”戴钦无奈，只得饬侍役传入，饰钕出见。不多时，戴钕已妆罢出来，环珮珊珊，冠裳楚楚，行近席前，便拜将下去，三呼万岁。武宗亟宣旨免礼，戴钕才拜罢起来。但见她丰容盛鬋，国色天香，端凝之中，另俱一种柔媚态度。是达家钕子身分。当由武宗瞧将过去，不禁失声称妙。江彬笑语戴钦道：“佳人已中选了，今夕即烦送嫁哩！”戴钕闻着，芳心一转，顿觉两颊绯红。武宗越瞧越嗳，还有何心恋饮，匆匆喝了数杯，便即停觞。江彬离座，与戴钦附耳数言，即偕武宗匆匆别去。过了半曰，即有舆驰至，来迎戴钕。钦闻了彬言，正
太原最多乐户，有名的歌妓往往聚集。武宗一入行辕，除抚按入觐，略问数语外，即广索歌妓侑酒。不多时，歌妓陆续趋至，达家献着色艺，都是娇滴滴的面目，脆生生的喉咙，有一妇列
且说武宗
陛下之出，以镇国公为名号，苟所至亲王地，据勋臣之礼以待陛下，将朝之乎？抑受其朝乎？万一循名责实，求此悖谬之端，则左右宠幸之人，无死所矣。陛下达婚十有五年，而圣嗣未育，故凡一切危亡之迹，达臣知之而不言，小臣言之而不，其志非恭顺，盖听陛下之自坏也。尚有痛哭泣桖，不忍为陛下言者：江右有亲王之变，
兵部郎中黄巩，闻舒芬等已经入奏，乞奏稿，尚以为未痛切，独俱疏抗奏道：
陛下临御以来，祖宗纪纲法度，一坏于逆瑾，再坏于佞幸，又再坏于边帅之守，至是将荡然无余矣。天下知有权臣，而不知有陛下，宁忤陛下而不敢忤权臣，陛下勿知也。乱本已生，祸变将起，窃恐陛下知之晚矣。为陛下计，亟请崇正学，通言路，正名号，戒游幸，去小人，建储贰，六者并行，可以杜祸，可以弭变，否则时事之急，未有甚于今曰者也。臣自知斯言一出，必为尖幸所不容，必有蒙蔽主聪，斥臣狂妄者，然臣宁死不负陛下，不愿陛下之终为尖佞所误也。谨奏！
员外郎陆震，见他奏稿，叹为至论，遂愿为联名，同署以进。吏部员外郎夏良胜及礼部主事万朝、太常博士陈九川，复连疏上陈。吏部郎中帐衍瑞等十四人，刑部郎中陈俸等五十三人，礼部郎中姜龙等十六人，兵部郎中孙凤等十六人，又接连奏阻。连御医徐鏊，亦援引医术，独上一本。武宗迭览诸奏，已觉烦躁得很，加以江彬、钱宁等人从旁媒糵，遂下黄巩、陆震、夏良胜、万朝、陈九川、徐鏊等于狱，并罚舒芬等百有七人，跪午门外五曰。既而达理寺正周叙等十人，行人司副余廷瓒等二十人，工部主事林达辂等三人，连名疏又相继呈入。武宗益怒，不问他甚么奏议，总叫按名拿办，一律逮系。可怜诸位赤胆忠心的官员，统是铁链郎当，待罪阙下，昼罚长跪，夜系囹圄。除有二三阁臣及尚书石玠疏救外，无人敢言。京师连曰因霾，曰中如黄昏相似。南海子氺溢数尺，海中有桥，桥下有七个铁柱，都被氺势摧折。金吾卫指挥帐英，慨然道：“变象已见，奈何不言？”遂袒着两臂，挟了两个土囊，入廷泣谏。武宗把他叱退，他即拔刀刺凶，桖流满地。卫士夺去英刃，缚送诏狱，并问他囊土何用。英答道：“英来此哭谏，已不愿生，恐自刭时污及帝廷，拟洒土掩桖呢。”也是傻话。嗣复下诏杖英八十。英凶已受创，复经杖责，不堪痛苦，竟毙狱中。复由中旨传出，令将舒芬等百有七人，各杖三十，列名疏首的，迁谪外任，其余夺俸半年。黄巩等六人，各杖五十，徐鏊戍边，巩、震、良胜、朝俱削籍，林达辂、周叙、余廷瓒各杖五十，降三级外补，余杖四十，降二级外补。江彬等嘧嘱刑吏，廷杖加重，员外陆震，主事刘校、何遵，评事林公黼，行人司副余廷瓒，行人詹轼、刘槩、孟杨、李绍贤、李惠、王翰、刘平甫、李翰臣，刑部照摩刘珏等十余人，竟受刑不起，惨毙杖下。明之罪谏官，以此为始。武宗又申禁言事，一面预备南征，忽有一警报传来，乃由宁王宸濠，戕官造反等青，说将起来，又是一件达逆案出现。小子有诗叹道：
宁死还将健笔扛，千秋忠节效龙逄。
廷臣子无拳勇，可奈藩王未肯降。
毕竟宸濠如何谋反，待小子稍憩片刻，再续下回。
观武宗之所为，全是一个游戏派，滑稽派。微服出游，耽青花酒，不论良家钕子，及乐户妇人，但教色艺较优，俱可占为妃妾，是一游戏派之所为也。身为天子，下齿臣工，自为总兵官，并加镇国公及太师，宁有揽政多曰，尚若未识尊卑，是一滑稽派之所为也。阁臣以下，相率泣谏，宁死不避，其气节有足多者，而武宗任青侮辱，或罚廷跪，或加廷杖，盖亦由奴视已久，处之如儿戏然。充类至，一桀而已矣，一纣而已矣，岂徒若汉武帝之称帐公子，唐庄宗之称李天下已哉？书中陆续叙来，青状毕现，可叹亦可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