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7章 至亲真相
那个人披着长长的黑袍,宛如某个宗教的行刑者,大半个身子融于阴影,堵在了门口,也堵住了未来。
几缕发丝从兜帽两侧垂下,露出小半张惨白无血的下颚,喉头攒动着,嗓音低沉。
“时间到了,潼恩、阿静和我走吧。”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天。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口的黑袍人,深邃的眼中流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
“走向哪儿?与你一同送死,对吗?”
比起他,他的妻子明显情绪要更加激动,用一种类似指责,甚至痛斥的方式,用手指着黑袍人。
她原本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子,但性格中的某一部分,在那七年的时间被改变了,或是暴露了。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她自己。
“我们是败了,败了的结果就是死,我不是不能接受。”
她用手指着黑袍人,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又指着门外、窗口、客厅所站的另外三个黑袍人。
“但你要我在死后沦为他、他、他的样子,成为人不人鬼不鬼后,帮你再去完成那永远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我不愿意!”
“咳咳……”
站在门口的黑袍人不自然地低咳了几下,用袖口擦拭了下嘴角,声音无比嘶哑地说道:“人总是得不到满足,满足你一次,你就想要第二次。
阿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而是将目光望向了看着他吸烟的男人,语气逐渐趋于平淡,好像有某种力量正在改变着他的态度。
“潼恩,你清楚有些事注定无法改变了。
你们能有这七年,是我送你们来到了未来,产子、养育、陪伴。
我给了你们七年的未来,现在到了最重要的时刻,我需要你们完成当初的承诺。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将不再由我来清算。”
“你,还是你的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潼恩,在这个时候缓缓站起身,但并没有挪步,只是这样看着,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阿静却开始往后退,她的两只手已经被过身,警惕地看着黑袍人们的每一个。
“苗疆背叛了我,莫被它们接走了,欧阳死在我的面前,也死在我的手里。
小祁、高平、云朵、季云……
除了柳湘在死前把自己的脸丢进了时间,或许会对未来造成些许影响外,只差你们二位。
我好不容易将天海逼上了赌桌,有一个与它平等对抗的机会。
这个计划已经是失去了刹车系统的火车,不撞得粉碎永远停不下来,我也不会因为你们,强行叫停。”
一滴水从棚顶落下,摔在了地板上,晶莹的水珠里倒映出了七根石柱,上面插着五颗人头。
篝火如星点,石柱如光炬,霎时成为了一个活人无法抵抗的结界。
那滴水像是有着千斤万斤之重,只要落地就有一片可怕的规则,将一切镇压。
潼恩、阿静,别说前者并无反抗的意志,就是后者已经将手按在了某个东西上,却连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没有,瞬间被碾压在地。
无比可怕的规则,完全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抗衡,或许连普通的鬼,都做不到这一点。
“不!不!不!”
“我还有孩子,我还想看着他长大,我还想……”
客厅里的黑袍人,像是机器人一样一言不发,身姿僵硬地走到她的身边,将其一把扛起。
同时,窗口的黑袍人,也亦步亦趋朝着潼恩走去。
潼恩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唯一一个开口的黑袍人,眼中流下了一滴泪水,惨笑着念叨着:
“你真的把它们从任务中带了出来,你也许真能做到与天海对赌……
但是,付出这么大代价后,就算成功了,你还是你吗?”
潼恩被那滴水压得即将窒息,口中却还在念念不休,眼中的情绪不再加以掩饰了。
这个眼神,是一种悲哀的怜悯。
“咳咳咳……”
黑袍人只是咳嗽,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三个黑袍人带走了他的两位曾经挚友。
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不属于活人的气息,那种气息正在改变着他的一切,还有命运。
“爸妈,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悄然推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男孩,带着疑惑的表情出现在了场景中。一阵风,带走了潼恩与阿静,没能让他们见到男孩最后一眼。
但男孩却被这阵风看到了一生都没能忘却,并因此影响了他今后命运的那张脸。
黑袍被吹开,长发消瘦的侧脸,用一双纯灰色的瞳孔,冷漠地扫向了他。
……
“十八年前,回到过去,爸妈,黑袍……”
潼关的头剧痛无比,他看到了记忆中的场景,还有记忆之外的画面。
1002事件的鬼,是…它们。
尽管再不可能,但事情就摆在眼前,他捧着的是阴阳祭香,鬼不能瞒住鬼,所以真的是它们。
1002事件,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潼关,它出现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告诉潼关,父母是怎么死的,又是死于谁手。
“季礼…季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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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礼…季礼……”
风沙漫天,柱子上的五颗人头,纷纷用命嘶吼着那个人的姓名。
在过去的某一段时光中,拄着拐杖的黑袍人,抬头望着那些柱子上的人头,低声地说着:
“你们的命,我会还的,各位兄弟姐妹,一路走好。”
“放弃吧季礼,你不会成功的。
就算是我们这些人的头激活了那个仪式,就算你真的击败了天海,你都不会成功的。”
脚下的潼恩,一直用一种十分痛心的眼神看着他。
就仿佛,他在见证一个挚友,正在一条越来越错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就算你用我们七颗特殊身份的人头,去强行凑出了这个仪式,去驱逐天海,但那个代价也会让你沉沦。
这是双输,绝对不能算你赢,所有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阿静默念金刚经,潼恩还在苦口相劝。
他似乎知道这个所谓的”仪式“会带来怎样的可怕后果,而这个后果的严重程度,让他这个将死之人都会畏惧。
黑袍人还是没有看他们,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七根石柱,眼神里一点杂质都没有,无比的干净与纯粹。
那里纯灰色的眼眸里,全是冷漠与孤独。
同时,在七根石柱上插着的五颗人头,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从一个个圆形立体变为一个个扁平图形,像是有一股超出想象的力量,将它们压成了一张张拼图的碎片……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噗!”
一根黑色的拐杖,底部的尖锐插进了血肉中,击穿击碎了她的眼睛,撕开撕破头皮,贯透贯穿脑颅。
没有什么预兆,也没有什么迟疑,下手很利落。
阿静的头慢慢转向了潼关,隔着黑袍的人,一根插进左眼的拐杖像是长在了脸上,她的右眼流下了一滴眼泪,呜咽如风。
“不能见…如来……”
潼恩恸哭,颤抖着伸手去触碰着阿静,但下一秒视野被黑色的袍子所挡,喉咙被一把刀瞬间割穿。
他单手捂着喉咙,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黑袍一角,艰难抬头对上了季礼明显出现闪烁的眼神。
在死亡的前一刻,他的瞳孔中流露出了可怕的震撼和颠覆的真相。
“季…礼……你本就不想赢……你是想变……”
这句话没有再说出口,他的头被黑袍人单手摘了下来,鲜血洒了一地。
……
“真的是你!”
“季礼!!!”
这就是潼关找寻半生的真相,用这种血淋淋的方式炸裂在眼前。
同时……
阴界,顾行简,心满意足地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