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迷恋自己的命运(6) 置身在传奇故事……
太阳离冰很远, 在冷暖交界处飞舞
风推着童车在慢慢地走着
全家倾巢而出,看久违的蓝天
我们置身在传奇故事的第一章里。
——保罗
“战况如何?”
“璃月的兽潮在层岩巨渊,若陀龙王镇守其中, 但有传闻,龙王似乎也染上了【疯狂】;须弥的兽潮则是在沙漠中, 为了避免进一步的扩散,水神厄歌莉娅……已经献出了生命, 大慈树王则下落不明;稻妻的灾厄由雷神姐妹独自抗下,目前消息暂无……”
“我明白了。”
塞莱斯特点了点头,她面前的是替伊尔明代掌坎瑞亚的亚尔伯里奇一族的族长, “王上怎么样了?诅咒……已经蔓延了吗?”
族长摇了摇头,“……已经无法挽回了,大人。”
“我知道。你也带着你的族人一起离开吧。”
“去哪里?”
塞莱斯特拔下自己手上的戒指, 递给他, “天下之大,总有你们的容身之所。不管你们是想安稳地度过一生,还是复辟坎瑞亚,都随便你们。”
“您是打算继续帮助我们?我们中的一部分人已经选择投奔深渊……而在你们魔神看来, 深渊是一切灾厄的源头?”
“可是族长你却不打算成为那部分人之一。我不是出于仁慈, 只是……寄希望于你, 于你们亚尔伯里奇。这个戒指里面封存了我的一部分灵魂,在这个【我】死后,请将戒指交给恰当的人, 以便我从地狱里复生。”
“您?”他装着星辰的双眼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一位魔神愿意陪坎瑞亚一同死去。
塞莱斯特却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不要回头了。宣告坎瑞亚灭亡的将会是【末日】的魔女伊西斯。”
“也只有我而已。”
进了大殿, 空荡荡的,没有了生机,也没有活物。
盘踞在王座上的已经无法被称为人类了。
但是,塞莱斯特却恭敬地低下了头,“王,我来觐见您。”
长着扭曲羊角,头戴面具,身躯上长满了野兽的毛的怪物用它的眼睛看着塞莱斯特,但它也只能做出低头看的动作,因为它已经被陨铁的锁链牢牢捆在了王位之上。怪物发出像是哭泣一样的嘶吼声。
【他们……怎么样了……】
蜕化的不止是身躯,还有头脑,语言和思维都变成了旧日的幻梦。塞莱斯特凭借自己的权能去倾听着怪物最后的遗言。
“因为您的献身,留着纯正坎瑞亚血脉的人逃过了沦为野兽的命运,但是那些混血儿已经……如您所愿,我拿走了混血儿的智慧,他们不必亲眼见证身为怪物的自己,灵魂有如坠入幻梦之中。”
但梦总有醒的一天,当后世被称为丘丘人的存在,摘下了面具,去到水池边,见到真正的自己,将会是彻底的黑暗和绝望。
怪物继续发出嘶吼。
【你……你做得很好……】
“不及王上的伟大。”
本来,该沦为怪物的是全体坎瑞亚人,但伊尔明用自己的一切跟死之执政交换了,于是一部分人得以留存,可是死之执政却拒绝接纳他们的灵魂。所以,那部分坎瑞亚会变成活着的行尸走肉。
坎瑞亚人——身体不断腐朽,灵魂却崭新。
混血的坎瑞亚人——身体崭新强健,灵魂却失落。
正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本身。
也难怪伊尔明要向全体国民隐瞒他的献身,隐瞒他早就先子民一步沦为怪物的事实。
“太讽刺了,深渊的力量把坎瑞亚(国家)变成了强大的怪物,而又是深渊把坎瑞亚人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塞莱斯特伸出手,想要像往昔一样试图唤回伟大王者(伊尔明)清明的神志。
“王,伊尔明,请醒一醒……”
但是,他的诅咒已经很深了,死神的镰刀迫不及待要收割他破碎又伟大的灵魂了。
【坎瑞亚覆灭了。】
王在临死之前说出了宣誓般的话语,可是王座旁却只有一位怀有异心的魔女。
“是的,坎瑞亚(国家)已经覆灭了。但坎瑞亚会一直存在于七国之中,像一个来自深渊的幽灵,一直游荡……”
野兽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它想从王座上挣脱,但王的命运注定是背负坎瑞亚的一切荣耀和灾难而死。
【你来见证这一切了,魔女……末日的魔女,伊西斯。】
野兽睁开眼睛,原本藏着星辰的眼睛却只有难看的黄褐色,死气沉沉又浑浊不堪。
“是的,王。正如我们所约定的那样。”
但塞莱斯特心中却有疑窦。她知道自己即将走到命运的末端,但她却猜不到故事的走向。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像其他魔神一样
在抵御【黑潮】中死去。
她以坎瑞亚的人身份战斗到了最后,身上伤痕累累,却活了下来。
那么,我的【末日】又在哪里呢?
【伊西斯,曾经游荡在世界之外的幽灵……已经死去又即将复生的神明……你的复苏将会给带来世界真正的噩梦。】
锁链被挣脱开了,伊尔明的意识突然清醒了,他向着塞莱斯特发出最后的一击,漆黑的爪子似乎马上就要割破塞莱斯特的喉咙。
塞莱斯特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伊尔明竟然想杀死自己。
但是,这完全没有理由。
她没有来得及躲开。
……竟然会是这样滑稽的结果,她在心里嘲讽着自己。可是,却不想带着满腹疑问复生。
在伊尔明马上要拉着塞莱斯特同归于尽的时候,死神的镰刀隔开了他的喉咙。
那是——【不应该存在于世间之神】。
镰刀划开了亡灵和生者的国度,死之执政在幽暗的冥府中望着充满生机的世界。来自地狱的猎犬,从镰刀划破的空间里面爬了出来,三头的恶犬嘶哑着倒下怪物的身躯,接着从身躯中扯出了灵魂,他们一边撕扯,一边吞食着罪人的灵魂。
死的女王冷冷地看着,呵斥着她不听话的仆从,【够了,他的灵魂不是你们的玩物,把他带去罪人应该去的地方。】
听见女主人的声音,猎犬们纷纷夹起尾巴,以表示自己乖巧的一面。但女王却不再关心它们的表现。
【伊西斯。】
死之女王举起了镰刀,朝着塞莱斯特挥砍下。
塞莱斯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闭上,她都没有躲藏的心情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死之执政的对手。
这样……至少会死得痛快一点,她苦中作乐地想。
可是……镰刀却没有从身躯中夺走她的灵魂。
死之执政面色难看了一瞬,却又很快释然了,【也对,死之执政又怎么能夺走生之执政的生命和灵魂呢?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的姐姐伊西斯。】
【你的权能是生命,但是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遏制你在世界中的无限扩大……这么下去,你一定会夺走其他生命难以生存的一切,所以你选择了自尽。】
【但生之执政的自杀是没有意义的,等力量恢复,你就会复生。】
【为了防止你毁灭世界,我(死之执政)分裂了你的灵魂和力量,时间执政将分裂后的你困在不同的时空以便你的分身永不相遇,空间执政……在消逝之前将你驱逐到世界之外。】
【然而,你还是回来了……】
女神留下一滴眼泪,并不是为了感人的姐妹重逢,【我——死之执政必将阻止你。】
塞莱斯特听懂了死之执政在说什么。
死之执政似乎只把她当作生之执政复生的身躯。
但她并非那位大神,也讨厌别人把自己当作一具给别人复生的工具。
但是,当务之急是,“如你所说,一旦【伊西斯】的两个分身合二为一,那么伊西斯便会重临世间。”
死之执政点了点头,她的面容笼在神秘的面纱之下,看不出神色。
“那么空间执政和时间执政呢?”
死之执政摇了摇头,【她们……吾感应不到她们了。】
“那么看来,唯一能阻止伊西斯复生的就只有我了。”
“对了,别叫我伊西斯,我是塞莱斯特,当然也只会是塞莱斯特。”
但是……按照时间的悖论,她和九方必将在未来重逢。此前,她亲手交给亚尔伯里奇的戒指已经无法收回了。
来源同一的灵魂在相遇后会永远期盼能够合二为一的那天,即使现在的塞莱斯特能够抵御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诱惑,可是……千年后、万年后呢?神也会磨损成没有智慧的野兽。
更何况九方只是人类……她身死后,灵魂必将回归。
塞莱斯特闭上眼睛,场面似乎是无解的死局,但是——
“对了,你拒绝回收坎瑞亚人的灵魂对吧……我有一个主意,将那些灵魂的所有权交给我,不管是纯血的坎瑞亚人,还是混血的坎瑞亚人……我会一起收留他们的灵魂。”
“……可以,但你想做什么?”
“不妨先教我掌握一下生之执政的能力?”
塞莱斯特感觉到沉重像是镣铐的东西被带在了她的身上,灵魂的重量还是太过沉重了。但她的身躯却依旧挺拔——
“正如你所说,生之执政分裂灵魂后,才形成了我。那么,在毁灭世界前,先让我用一下那位大神的力量吧。”
第132章 迷恋自己的命运(7) 时间渗透生命……
时间渗透生命, 生命变成死亡,
死亡穿透房屋,把房屋化为尘土。
就连群山, 那些宏伟的岩石堆,最终也要屈服。
——约恩卡尔曼斯特凡松
九方猛地从梦境里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 看到的却不再是大漠空旷又彻骨的蓝天。床头坐着的人放下了手中翻动的书,书页被停留在了传说的那一页——九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
“我找到她了!”
少女急不可耐地说。
“你找到谁了?”迭卡拉庇安问她。
“塞莱斯特!我知道塞莱斯特在哪里了!”
迭卡拉庇安却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 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九方的头发,安抚着她,“塞莱斯特早就死了……不, 九方你就是塞莱斯特,你是复生的塞莱斯特。”
“不是这样的!”九方有些急切,“她和我是不同的……不, 虽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但是, 但是……我要把她带回来,把她带回这个世界……”
迭卡拉庇安耐心地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又吞吞吐吐的话,“所以你说的塞莱斯特在哪里?”他注视着九方天蓝色的眼睛,“可是如果塞莱斯特回来了, 那你又是谁呢?”
九方抓紧他的手松开了。
如果塞莱斯特回来了……那么, 她又是谁呢?塞莱斯特活在世间的人类化身吗?一个她的分身?
“你还要找她吗?”
迷茫的眼睛逐渐坚定, 就像是在蓝天中出现了耀眼的太阳,“是的,即使这样, 我也要找到她——不, 我想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因此,我就一定要把她带回这个世界!不能留她一个人呆在孤独又黑暗的地方了,”九方抬起头, 看着属于塞莱斯特的恋人,“你会帮我吗,迭卡拉庇安?”
迭卡拉庇安的神情却没有明显的喜悦,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我的塞莱斯特已经在我面前了,我不知道你在说谁……但我总是愿意帮你的。说吧,刚醒来的公主,这次又需要我去干什么?”
九方对着他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我想去的地方是原始胎海,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那里。”
就在梅洛彼得堡的监狱之下。
迭卡拉庇安挑了挑眉,“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你应该知道原始胎海意味着什么。”他从床头坐起来,朝九方伸出手,“但现在先起床吧,你睡了很久。先吃点东西,我会想办法的。”
九方开心了起来,她亲热地挽着迭卡拉庇安的手,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但迭卡拉庇安却拍了拍她的手,“可是你要想好,这个世界同一时间只会允许唯一的存在。如果你想要把过去的影子(塞莱斯特)带回世间,你就会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幻影……告诉我,你认可塞莱斯特的过往等于你的过往。”
“……”
九方沉默着,她心的弦乱了,“你可真会说让我不喜欢的话,”她知道自己是在挑刺,只是把情绪发泄到亲近的人身上,“不,我很抱歉。但我会好好考虑的,在塞莱斯特回来之后。”
她去吃早饭了,味同嚼蜡一样吃下食物。食物填满了空空如野的胃部,温热的牛奶让她的脸上多了血色。
“你睡过去吓到了莱欧斯利。现在你醒来了,等休养好,就跟我一起去梅洛彼得堡,答谢他照顾你的恩情。”
“嗯。”
“顺便,你想去的原始胎海,入口就在梅洛彼得堡。”
“嗯。”
“在去原始胎海之前,我们需要询问芙宁娜女士和那维莱特先生的意见……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么很遗憾,我们就得从长计议了”
“嗯。”
“所以我们就不能去原始胎海了。”
“嗯……嗯?”
九方抬起了头,迭卡拉庇安有些生气地点了点她的眉心,“刚才的话你有在听吗?”
当然是没有听的。她的全副心思都在原神胎海的塞莱斯特身上。
因为那是自己。
那是从来没有亲自见过……无比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她的心思很复杂……九方感受着难得的“独处”。从她醒
来后,她就不再能连接上塞莱斯特的视野,塞莱斯特离开璃月后的事,九方完全不知道。
就好像……她遗失了那段记忆和一部分的自己,现在她要把全部这些都找到。
“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听你的要求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迭卡拉庇安像是在抱怨着。
但是,女仆却礼貌地敲了敲门,随后快步走了过来,在迭卡拉庇安耳旁说了什么,就恭敬地退下了。
“是吗?我知道……那就把那位殿下带入候客厅吧。哦,记得准备蓝莓小蛋糕和甜腻的奶茶,我听那维莱特说过,她喜欢这些。”
“……我们的客人是谁?”九方问道。
听到“我们”这个词,迭卡拉庇安显然心情好了一点,但他还是装作矜贵的样子,轻轻地扬了扬头,“是芙宁娜德枫丹陛下。也就是我们至高无比的水神陛下,正义之神。”
“那位陛下又怎么会来?”
九方不认为是巧合。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回答,”迭卡拉庇安牵起她的手,“走吧,跟我一起去见那位陛下。”
他牵着九方穿过古朴的走廊,长长的、纯白的窗纱遮盖了外界的阳光,将城堡变成了一个古老又与世隔绝的幻梦,接着迭卡拉庇安拉开了候客厅的门。
门里有个少女体型的人,留着蓝白渐变的水母头,一双眼睛仿佛水滴,一滴是像冰,一滴是像海。
整个枫丹最高贵的女王陛下没有预料中的傲慢态度,只是端着一小碟蓝莓蛋糕,像是小仓鼠一样小口品尝着,偶尔还要喝几口温暖的奶茶。
“噢,是你们来了。”芙宁娜放下手中的盘子,“奥兰多(迭卡拉庇安)卿家里的甜品还不错,我很满意。如果你愿意把你家的糕点师送往审判厅就更好了。”
“……以前的你可没有那么霸道,芙宁娜陛下。”
奥兰多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在他的记忆中,芙宁娜虽然行事无状,常常发表惊世骇俗的言论,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无知(尤其在审判犯人的时候),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位小心翼翼的神。
她日日夜夜穿梭在枫丹,像是在表演一场永远不会迎来谢幕的戏目。
明明是水的神明,明明水流经的地方都是女神的属地,可是芙宁娜的舞台却只在枫丹……而在灯光之下,她从未拥有过朋友。
“这还是您第一次来这里,明明我们是老熟人了。如果那维莱特知道了,他想必也会大吃一惊,您甚至没有去过那维莱特的家。”
“……请停下你的试探吧,奥兰多卿。噢,或者我应该称呼你的真实身份,风之龙王迭卡拉庇安。”芙宁娜端起杯子,吹了吹,她还挺喜欢这种甜腻又温暖的味道,跟她日常呆的地方可有很大不同。
迭卡拉庇安眨了眨眼睛,他现在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他平常看到的那位。
那个经常呆在剧院的女王可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可以请你稍微离开一会儿吗?”芙宁娜放下茶杯,“我有一些话想跟面前这位小姐聊聊……不过别担心,只是一些私人话题,我想风龙王也不会没有风度到偷听两位淑女(Lady)的悄悄话吧。”
迭卡拉庇安回头看了一眼九方,“我倒是不知道水之女神找我妹妹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会是我这个哥哥听不得的?”
芙宁娜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别说俏皮话了,迭卡拉庇安。我找的可不是你的妹妹,而且曾经的春之女神——塞莱斯特。”
九方的眼神动了动,她拉了拉迭卡拉庇安的袖子,“你出去吧,我相信,陛下只是有些话想跟我说。而正巧,我也有事要拜托陛下。”
她转过头,正巧望见芙宁娜打量她的神色,带着一些好奇和几分……崇敬?
迭卡拉庇安点了点头,出去之前还听见芙宁娜像是此地的主人一样冲他发话,“记得拉上门,奥兰多。噢,对了,也给小姐也上一些甜点和饮品,你这里的点心倒还不错。”
倒显得迭卡拉庇安是个彻底的外人了。
等门关上,芙宁娜才示意九方坐到她面前。
高贵的女神打量着面前的人类,紧接着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你跟我想象之中不一样呢……虽然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活着的)你……但是你跟我想象的倒不同。”
“那女神陛下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
芙宁娜噗嗤一声笑了,“别这么称呼我,你同样是神明……虽然曾经是。”
“不过放轻松,我想你同样需要我的帮助。”
“你应该知道——春之女神塞莱斯特的神躯在原始胎海,而原始胎海在我的监管之下。”
“所以……芙宁娜,你是想帮我吗?帮我拿回属于我的躯壳?”
芙宁娜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可不是在帮你……就像丢垃圾一样,春之女神打开了原始胎海的大门,把坎瑞亚人的残骸扔进了胎海里,甚至没有过问此地的主人,也就是我的意见。”
“这实在是太粗鲁了。”
“但是——这份‘暴行’其实并不重要,”芙宁娜伸出她的手指,指着九方,“重要的是,为什么春之女神可以打开本应该是水之女神属地的原始胎海?”
期间,女仆敲门进来送上了新烤好的、香香甜甜的糕点和沏好的红茶,塞莱斯特往门外一看,就看见迭卡拉庇安拿着他那本研究古沙漠历史的书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着。
等女仆小姐离开了,芙宁娜才接着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噢,小姐,你简直像是个‘小偷’。”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擦掉嘴角蹭上去的奶油,这让本来应该严肃的交谈变得滑稽和亲切起来。
九方指了指芙宁娜的嘴角,递给了她一张手帕,“这里蹭上去了……您就这么喜欢这里的点心?”
“当然,毕竟我可不常吃到。”
“怎么会?您不是经常出现在各个甜品店吗?”
芙宁娜对她无奈地笑了笑,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还是说回之前的话题吧。在春之女神打开了原始胎海的大门后,作为真正的主人,我芙宁娜德枫丹有必要去拜访她,询问一下她到来的理由。可是我却发现——”
芙宁娜转过头,用那双奇异的异色眼睛盯着九方。
“您发现了什么?”
“春之女神自杀了——又或者,谁杀死了她。等我赶到的时候,原始胎海里除了蜕化成最初生命体的坎瑞亚人,就只剩下一棵枯萎的树,银白的树
干之上,象征着死亡的镰刀贯穿了春之女神塞莱斯特的身躯。”
九方眨了眨眼睛,她意识到了芙宁娜话语之中的矛盾之处,“那您为什么说塞莱斯特可能是自杀,在我的印象里,春之女神从来不挥舞镰刀。”
“是的,春之女神从未拥有镰刀,所以贯穿她的镰刀属于——死之执政,属于永远不会干涉生者世界的死之执政。”
“传说中掌握冥界大门和死者灵魂的神明居然会追着春之女神来到水之神的原始胎海,并用祂的镰刀在水神赶到前就杀死了春之神。”
“我无法相信我推断出来的真相。”
“但,那就是事实。”
九方的呼吸放得很轻,她终于听到了塞莱斯特的消息,“但是芙宁娜,你确定,春之女神,那具被镰刀钉在银白之树上的神明……是真正地步入死亡了吗?”
九方有种冥冥之中的确信,她相信即使死之执政能夺走世上大部分的生命,但也拿不走塞莱斯特的灵魂。
因为属于塞莱斯特的灵魂,此时就在九方的身躯里,随着心脏跳动。
“不,所以我来找你了。”
芙宁娜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把她(塞莱斯特)从原始胎海带走吧,就当是为了我。”
“我无法再忍受了。”
第133章 迷恋自己的命运(8) 这个世界静默下……
来和我躺下吧, 感受我指尖的温暖,
感受我嘴唇的柔软,这个世界静默下来渐渐消失,
我呼唤你,和你在一起我是安全的。
只要你爱我,
这个被上帝抛弃的世界就可栖居。
——约恩
“迭卡拉庇安不能进来……当然,这是不能被允许的。”
换上一身新衣着的水神庄严地说。
她看上去那么神圣和纯洁, 以至于没人会怀疑她的正义。
迭卡拉庇安便也退到原始胎海的入口,“好,我在这里等你。”
九方向他点了点头, “嗯,我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做着约定,迭卡拉庇安听到只是微微无奈地看向芙宁娜, 他用眼神无声地表示【你不会让她有事的吧。】
芙宁娜则高傲地点了点头。
接着水神便拉着九方跌入了水中, “不用害怕,照常呼吸就可以了……这可是我给与你的祝福,你不会再溺在水中。”
“好了,现在睁开眼吧。”
九方知道为什么芙宁娜说她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蓝得很有层次的海, 澄澈得像是星空的海, 本来应该是一切生命归属的海, 却变成了两方势力争夺的战场。
一方是枯萎的树和散发着死亡不详气息的镰刀,干枯的叶枝下是一些悬浮的、锁在牢笼中的罪人(坎瑞亚)灵魂;而另一方则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吞天之鲸,祂把原始胎海变成了供祂生长的子宫, 祂肆意吸入提瓦特的生命能量。
但树和镰刀却将一半的胎海阻隔。
于是, 鲸鱼愤怒地撞击着死之气息制造的结界,祂的大尾巴狠狠地冲击在大树上,可是已死的树却甚至无法回应祂的愤怒。
芙宁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打了一个响指, 海水被调动起来,把吞天之鲸拽得更远,海浪把鲸鱼推往了隐蔽的内海之下。
但芙宁娜知道,她没办法彻底驱逐吞天之鲸……而且,吸食海水的鲸鱼多多少少降缓了枫丹海平面上升的速度。
“跟我来吧,我们要抓紧时间。”
芙宁娜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正确的事,她没有在预言中看到如今的光景,也不知道是否会给她伟大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就像在第一任水神厄歌莉娅消逝后站出来主持残局。
“这五百年间,枯萎的银白之树和吞天之鲸构成了一种精妙的平衡。虽然它们俩都是我不欢迎的外来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放缓了预言的时间。”
“什么预言?”
芙宁娜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但是,这份平衡是很脆弱的。吞天之鲸和附在树上的死亡气息都很危险。原始胎海是一切生命孕育的地方,它本应该纯净而一尘不染。”
芙宁娜带着九方来到了巨大的、枯萎的银白之树下。
银白变成了灰暗,翠绿也变成了枯黄,取代生命的葱茏和喜悦的是亡灵悲痛的哀鸣和无意义的沉吟。
被树干捆着,被锁链吊着,又被镰刀贯穿了身体的是她可怜的半身。
死亡的、亦或是陷入沉睡的塞莱斯特跟树融为了一体,她的下半身化成了树的根系,上半身则深陷树干之中,只有面容一如既往的安宁而平静。
“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九方喃喃着。
“但我们现在就要把这位‘睡美人’叫醒。”芙宁娜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柄法杖,“真讨厌,我可不擅长战斗啊。”她抱怨着,眼神却坚定、毫不动摇。
芙宁娜看向九方,“你能感觉到吗?这里的灵魂都因为你的到来而颤抖着,他们马上要结束数百年的监禁和封闭,因为曾经带给他们死亡的女神的灵魂回归于此。”
然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芙宁娜其实也并不清楚。
她的神职是正义和审判,而并非生命。原始胎海曾经是给与第一任水神厄歌莉娅的,经由传承,现在成了芙宁娜的责任。
可是,水之神并不懂灵魂的权能,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死去(沉睡)的神可以经由人之躯复生。
虽然芙卡洛斯仿照春之女神的做法,制造了‘理想’的‘人类’芙宁娜。
但是芙卡洛斯知道芙宁娜并不是她。
而春之女神却和面前的人类却是同一个人。
“难道枯木也会逢春吗?也对,你毕竟是春之女神。”
芙卡洛斯向前推了推九方,“去吧,把那把杀死(封印)春之女神的镰刀拔出来。别害怕,我会确保你的安全,以正义之神芙卡洛斯的名字发誓。”
九方的身躯微微颤抖,却对芙卡洛斯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不,您说错了。我颤抖并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我知道——她(塞莱斯特)的计划要成功了。”
虽然解开一切迷雾的拼图都没有拼凑全,但是九方足够了解自己的半身。
塞莱斯特想要的,就一定会成功——她是如此确信的。
“是吗?那就去吧,好女孩!”
九方乘着水流,水将她托举到根系之上。
那些盘踞的、像蛇的枝干在她靠近后都纷纷退下,恭顺得像孩子一样。但死亡气息的镰刀却没有后退一步,九方只是靠近看到它——就仿佛直视了死之执政的双眼。
“啊!!!”
少女发出一声惨叫,她的双眼紧紧闭上,不断地流出鲜血——她的眼眸已经被死之执政夺走。
芙卡洛斯一惊,就立马想要赶上来。
但九方却制止了她,“不,别过来!”
她能感受原本是自己眼眶的地方在不断蠕动,像虫子也像花草一样蠕动,它们想要冲破束缚,想要生长。
九方一面按住自己剧痛无比的双眼,一面抓住了镰刀,锋利的刀刃带着腐蚀一切活物的信念,只是稍微触碰,她的手就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不断滴落。
血顺着镰刀如冰的刀锋向下流淌,打湿了塞莱斯特安宁又和谐的睡颜,把她莹白的脸都染上了不详。
眼球好疼,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束缚。
九方疼得直冒冷汗,纷杂凌乱的记忆四处散着,好像要把她打散,拼凑出一个新的自己。
接着,【祂】睁开了眼睛。
九方和塞莱斯特互相面对着对方。
塞莱斯特灰暗而混沌的眼睛倒映着黑发的少女,和从少女蓝色眼眸中生长的银白枝丫。
【呵~】
塞莱斯特似乎在轻笑,但什么也听不清。
祂醒来了,但醒来的只是一具空荡的空壳,一具活着的尸体。
芙宁娜震惊地看着一切,她顾不上什么,立马将九方用水流拉到自己身边。
她抱着面色苍白的少女。
“怎么会?”
芙宁娜怎么会看不出来了,九方正在从人变成神,从人类到人之神。
但是,那个【塞莱斯特】又是什么呢?
【呵,呵,呵~】
【塞莱斯特】挣脱了枯萎的银白之树的束缚,那本就是用来封印她躯干的牢笼。但如今,它们也变成了易碎的纸屑。
接着,就是碍事的镰刀。
祂的手轻轻搭到镰刀之上,轻轻一捏刀刃就化为了粉尘。
而最后的阻隔就是这些来自坎瑞亚的罪人,他们本来是丘丘人的灵魂,死之执政不愿意收留他们,要他们留在怪物(丘丘人)的身躯里,目睹沦为野兽的自己也太过残忍,所以他们变成了卫兵和战斗,只为了将【塞莱斯特】困守在这里。
他们发出的不是亡灵迷茫的歌声而是战士绝不后退的宣言。
“九方,你还好吗?”芙卡洛斯护住怀中的少女,“听好了,等会我会封锁这里的入口……我会在这里对抗祂,
你出去后告诉那维莱特,枫丹就交给他了。”
芙卡洛斯说完,就要把九方丢去安全的世界。
但是,原本柔弱的少女却仅仅地握住了她的手臂,“不,不用了,芙卡洛斯。”
她称呼着芙宁娜的神名,明明芙宁娜并没有告诉过她。
九方从芙卡洛斯怀里站起来,从眼睛上生长的银白枝丫已经退回她的身体之中。可是原属于人类的柔软蓝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片澄澈而空旷的银白,就连黑色的头发也染上了冰霜的色彩。
【我的记忆遗落了……】
九方说,又或者,可以叫她塞莱斯特。
她们本就是一人。
迭卡拉庇安没有说错——同一时空的同一世界只会有同一个存在。
【此前,我一直想找到另一个我……但我现在知道了,我想找的不是我自己。】
【我想找到的是祂。】
塞莱斯特的法杖也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里,手杖的一端指着那个【塞莱斯特】。
“祂是谁?”芙卡洛斯问到。
回答芙卡洛斯的却不是塞莱斯特,而是死之镰刀的主人——死之执政。
【是吾的姐妹,本应该崇高而伟大,如今却堕为怪物的——生之执政,伊西斯。】
“哟,你来了。来的可真准时。”
塞莱斯特朝祂打了声招呼,可是死亡的女主人却没有搭理她的热情。
【如今的伊西斯没有智慧,也没有灵魂……简直就是怪物本身。】死之执政呢喃着,她的痛苦无法言明,可是她又清醒的知道——世界无法承受全盛时期的伊西斯了。
一具空壳尚且能封印,而聪明的灭世者却会把死亡带给世间万物。
【水之神啊,关闭原始胎海的入口。吾将把伊西斯永远困在此地。】
而被严阵以待的伊西斯却还是无知无觉的样子,祂轻轻哼起无人听得懂的歌谣,眼眸依旧灰暗而混沌,智慧、仁慈、温柔早就从那副躯壳里离开,曾经像母亲一样轻柔拥抱生命的双手已沾染鲜血。
伊西斯已经分不清死亡和生命了,祂的本能尚存,但除了破坏和毁灭外祂拥抱不了任何东西。
死之执政的镰刀、利刃;水之女神的水流、刀剑和春之女神的枝丫、枪尖不断在祂身上划出伤口,就连那些坎瑞亚的亡魂也死死捆住了伊西斯的双脚……这里,似乎就是祂最后的舞会,也会一如既往成为关押祂的牢笼。
但伊西斯却并不在意。
她已经没有了智慧,也远离了世间的一切痛苦,甚至就连认识疼痛的知觉也被无情夺走。
可是,这样的伊西斯依旧在哼唱着像是摇篮曲一样的歌谣。
那样灵巧、温柔、和缓的歌声在空旷的世界里飘荡,歌声来自一个遍体鳞伤的神。
塞莱斯特知道——伊西斯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击过。
她看向死之执政,“你知道祂在唱什么吗?按理来说,伊西斯的身躯里应该没有灵魂的痕迹,她本该是一具无垢的女神。”
死之执政的头却低下了,紫色近乎黑的面纱遮盖了她的表情,“那是摇篮曲——是伊西斯给一切生命刚诞生的祝福。但是,现在的她,大概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意义了。”
那也是死之执政、时间之执政、空间之执政诞生之初从长姐那里接受的祝福。
伊西斯(生之执政)的诞生比祂们都要早,她的神职是从曾经统治世界的龙身上夺来的,所以也背负了与之对应的诅咒。
【你们要记好,在我要毁灭世界的时候,你们要负起责任保护生命。】
【尤其是你,死亡(death)——】
【死亡不会是一切的终结,反而是一轮新的开始】
【就像天上的月亮,落下去后,在明夜又会升起来。】
“终将于明夜升起。”
“你在说什么?”塞莱斯特问死之执政。
但死之执政却依旧对她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伊西斯姐姐存在着,而不是面前的塞莱斯特。
一旁的芙宁娜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水总是最敏锐的,哪怕是风也躲不过水波。
“好了,我知道,我来了,我来了,伊西斯。”
弹奏着跟伊西斯哼唱曲子一样曲调的是位意外的来客。
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诗人却出现了,带着轻松的、仿若故友重逢的表情。
见塞莱斯特惊讶又担心的表情,风色诗人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怎么?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吗?真令我伤心啊,我明明说了会在旅途的终点和你重逢的。”
【时间。】
死之执政冷冷地吐出这个词。
在过去的千百年间,【生命】自我流放、【空间】不知踪迹、【时间】悄无踪影,【死亡】退居冥府,所有旧日的神都消逝了,往昔的回忆仿若【死亡】在假寐之时做的美梦一般。
【继承时间执政能力的就是你吗,微风的神?】
温迪拨动琴弦,他说起他常挂在嘴边的话,“风带来了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
“我是风,是故事,也是时间本身。”
第134章 迷恋自己的命运(9) 请保留我的诗歌……
白昼是色彩缤纷的浮沫,
于深邃的夜色中浮荡。
我的祭奉因年代铭记而羞惭,而你却因此将其铭记。
假如我的名字成为了负累,
就将它从这礼物上拭去吧,
但请保留我的诗歌。
——泰戈尔
“我就说,你和我之间有天生的缘分了吧。”温迪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塞莱斯特身边, “是【生命】唤醒了【时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他拨动了琴弦, “而现在故事要书写它的最后一章。”
塞莱斯特好奇地打量着温迪。
她此前从来没有见过温迪的这面,比起精灵的轻盈更像是钟表上的指针在滴滴答答声中移动它本应到的位置。
【时间】是最神秘的一位。
“我曾经祈求过时间执政的庇佑,祂庇护了我。而那个时候, 你(温迪)甚至还没有诞生。”
温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但我还是听到了。时间是个圆环,身处其中的你看不见指针的拨动, 但是故事早就写下它最初和最后的章节。”
随着温迪的指尖, 那些被伊西斯冲破的障碍都慢慢复原,枯萎的树重新恢复银白之身,灰暗变成了银白,枯黄转为了翠绿, 悲痛的哀鸣和无意义沉吟着的坎瑞亚亡灵都拥有了血肉制造的躯壳。
“就像奇迹一样。”
塞莱斯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但温迪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 “小魔法罢了。”
然而, 时间的枝丫攀附上伊西斯的身躯,却立马被侵蚀成了虚无。
“我就知道会这样啊。”
温迪自言自语着。他原本是不想这么快解开属于自己的谜题的,比起时间, 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风。
伊西斯还在唱着摇篮曲, 这个曲子并不是为了迎接时间执政。
温迪知道这是为了谁。
野心,属于别的神明的野心使得伊西斯平静了下来。变成了往昔那个孕育生命的、【温和】的女神。
她满心满意期待着自己孩子的降世。
于是,温迪也升起了一阵不同的风, “接下来可不能呆在这里了。”
随着他的身影升高,虚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齿轮,金色的指针不断退回,直到退到——那古老的黄金时代。
而芙卡洛斯不在此处。
因为那个时候,水之神原属于的自由自在的纯水精灵甚至还没有诞生。
世界最初是黑暗的,四周没有一丝光的存在。
温迪在黑暗中抓住了塞莱斯特的手,就像他们在最初相互扶持的
日子。
温迪对塞莱斯特说,“太阳就要诞生了。”
塞莱斯特却疑惑不解地问,“太阳?你指什么……死之执政和伊西斯又去哪里了?”
“生命需要太阳,但永不下落的太阳只会将世界焚尽;在日轮的君主外,三月女神履行着她们的神职,不断地编织着世间的命运……但斗转星移,太阳的车辙坠入大地,三轮明月也不再皎洁。”
“落在地上太阳的一部分变成了太阳的君主阿赫玛尔,但是如今,就连地上的太阳都已陨落。”
“【生之执政】热爱一切供养生命的存在——伊西斯想做的是重新孕育出一轮崭新的日轮,不受污染的日轮。”
“于是,祂回应了被禁忌知识污染的阿赫玛尔。”
塞莱斯特意识到了什么,她立马说道,“所以——你并不是来封印伊西斯的,你只是来见证的。生之执政伊西斯也需要时间的力量来将她带回太阳还没有诞生的时代。”
“那死之执政,她又为何沉默不言,隐去身影?”
“伊西斯,伊西斯姐姐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再次复生,她是我们之中最成熟、也最温柔的神——比起毁灭,她更想带来新生。”
“在孕育太阳,带来【黄金梦乡】后,伊西斯就会耗尽力量,继续沉睡。”
“一如她曾经预见的那样。”
“死之执政不会来了,属于她的戏目已经落下,曾经朝向长姐的镰刀不会再打扰姐姐的安眠。”
“她会在冥府看着,看着伊西斯带来光明,坠入深渊……”
“而冥府之中,不会有伊西斯的灵魂。”
塞莱斯特动了动嘴唇,“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一切都是?”
“那我呢?我的诞生有何意义?我难道——仅仅只是伊西斯剥离躯壳的灵魂吗?”
温迪却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时间的诞生有何意义。”
“但是,我却觉得很温暖。”
随着他的话语,曾经笼罩在黑夜之中的一切慢慢被从东方冲破黑暗的日轮照亮,黄金的太阳神鸟从孕育祂的树上飞了下来,从东方飞至西方,将满目疮痍的世界照得透亮。
太阳无比耀眼和温暖。
那是日轮的君主和三月女神陨落后世间唯有的温暖,而在遥远的东方,岩石的巨龙从冰封中解冻,他抬起懵懂的双眼看着照亮世界的日出,而日轮君主曾经坠落的车辙就在巨龙的身侧。岩石的龙似乎明白了智慧,他动了动眼睛,从石头变成了魔神。
“这就是魔神诞生的最初……在旧世界破碎后,新生的智慧生命掌握了新生的法则。”温迪说着,此刻的他就是提瓦特的时间本身。“但是,此时魔神的心中却没有爱,他们只是拥有力量的怪物。”
无数姿态各异的魔神诞生了,它们相互厮杀着,互相仇视、互相憎恨,甚至不知道生命和死亡的意义。
“太阳是生之执政孕育的太阳,太阳给世界带来光明的同时,也带来了希望、仁慈和爱。生之执政热爱被法涅斯(原初的那位)创造的人类……于是,魔神的心中也染上了对人类的爱,它们不再是怪物,而是懂得守护的神明。”
岩石的巨龙第一次化成了人类的形态,他本来并无仁爱,但是日出给他的心中带来了对人类的怜爱,就连看着这副化成人形的身躯也会心生喜悦。
【您是?】
人们看着无所不能的神明,问着他的尊名。
【我?】岩龙指了指自己,他的利爪已经化成了温暖的手。是他将人类拉出绝境,是他教会人们交易和商贸,【我是摩拉克斯,是商业之神。】
摩拉克斯并无金钱的概念,他不需要购买和交换任何东西,他一神便富足于世间。
但是,拥有一切的神还是许诺了自己的一切,【我以我的血液铸成摩拉,以我的血给人类的未来担保。但是不要玩弄金钱,玷污它们,就等于玷污了我的血。】
围在摩拉克斯身边的人类越来越多,但摩拉克斯还是孤独的神明,这时他身边甚至没有若陀龙王。
年轻的魔神只是时常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注视一次又一次的日出。
“那是……摩拉克斯吗?”
塞莱斯特问温迪。
温迪点了点头,“嗯,那是还没有成为岩王帝君的摩拉克斯。”
“他在看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按理来说,他应该看不见我们。”
“因为你和我都独立在时间之外。”(此时,塞莱斯特和温迪都没有诞生)
“可是……我却觉得他好像看见了我。”
在时间之外,岩石的君王看见了本不存在于世间的人。
就像在追逐永远也追不上的太阳。
【我到底是为什么诞生的?】
【我诞生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世界……会永远混沌和黑暗吗?】
摩拉克斯心头时常有着这三个问题。
而就当岩石的巨龙以为自己要永远徘徊在黑暗之中时,太阳君主的车辙却坠落在他身旁,新生的太阳重新照亮了世界。
龙便睁开了石头做的眼睛,第一次仰起头看着飞逝而过的太阳。
石头本不会流泪,但初次看向世间的眼睛却忍不住淌出热烈又温暖的液体。
那并不是因为太阳的光芒太过耀眼,而是巨龙终于知道了爱的意义。
摩拉克斯的眼泪,来源他最初学会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