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心脏(修)
[恭喜玩家, 任务“神降”已完成。]
人机系统上线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下线来,快得你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就算它没下线你也反应不过来,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
你脑子也乱得厉害。
原本按照你的计划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你把阿洛给你的那部分神魂还给他,在“洛迦”还没有觉察到他死而复生这件事之前, 发动既能“金蝉脱壳”将少年的魂魄脱离躯壳传送到一个安全的,“洛迦”都无法追踪到的地方。
可是事实却完全反着来的。
阿洛竟然当着你和“洛迦”的面直接堂而皇之的活过来了!
是你的“金蝉脱壳”没有起作用吗?但若是没有发挥作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为什么会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为完美强大?
你不知道这个“金蝉脱壳”成功没有, 毕竟少年的确换了个壳子, 换到了眼前这个和“洛迦”长相一般无二的青年身上。
你看着不远处悬停在搬空的银发青年,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一层圣光之中, 除了一开始他刚苏醒的时候你勉强看清楚了他那张和“洛迦”一样的面容,在之后渐渐的全然瞧不见了。
可你感觉得到他在注视着你, 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凉薄。
很像你第一次和阿洛见面的时候对方看向你的目光,但你还是能感觉到两者明显的不同。
之前阿洛哪怕怀疑你的身份和用心,戒备于你的时候,他的眉眼哪怕再清冷也或多或少是有些人气的。
眼前的青年没有。
你觉得他在看你, 又不像是在看你,那双眼睛在居高临下, 以一种睥睨的姿态审视着你的一切,乃至灵魂。
“你竟然没死?”
“洛迦”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鸷,你不是没见过他恼怒的时候, 这一次他眼底的憎恶浓稠得近乎实质,杀意更是毫不掩饰。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躲过那致命的一击的。
如果刚才他没有亲自动手, 只是你动手的话,“洛迦”或许会怀疑是你下手还不够狠,没有刺穿他的要害。
偏偏为了以防万一, 再感受到神器刺破对方心脏的瞬间他就立刻瞬身过来,给了对方最后一击。
“洛迦”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心脏碎裂,神魂寂灭,死得不能再死了,神器也绝不会有什么问题,上面也的的确确全部被欲色染黑,不然他也不可能感知到对方的神魂所在。
他确信他的判断和神器都没有问题,他们同根同源,他的骨能灭其魂,被其贯穿不泯灭天地也得当场换代。
问题不在他身上,那就在你身上了。
若是你之前没有在阿洛死的时候抱着他不撒手,还吻了他,一副伤心欲绝,心如死灰的模样,“洛迦”也不会怀疑你。
毕竟谁叫你是他忠诚的信徒呢?
“洛迦”沉着脸,看向一旁恍惚搞不清如今状况的你,压低声音道:“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你救了他,因为你对他动心了,对吗?”
他不是真的在询问你,而是在催眠。
就像之前对你下达命令一样,这一次也是如此。
你差一点就要和盘托出了,好在你抵抗住了催眠,咬死了不承认。
“我没有,我也没本事在你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洛迦”不是没看出你没说实话,但的确,你再如何聪明狡诈也是个人类,你还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更没有让神明起死回生的能力。
是他太疑神疑鬼了,与其怀疑你,不若怀疑那家伙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趁着其衰弱
期的时候动手,所以提前布下了什么后手。
不过即使你没有背叛他,你先前的举动也让他十分不满。
他和那家伙无论是神力还是神阶都不分伯仲,甚至连声音样貌和身形都一般无二,然而自诞生到现在这十万年间,人类只敬畏他,信仰他,对他避之不及。
他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结果还是一样那般轻易就被其蛊惑。
你的动摇让“洛迦”下意识又想起了十万年前诞生之初的事情,世上或许会有长相相同的人,但绝不会有两个灵魂一样的人。
他可以肯定,十万年前那个把他和那家伙亲手摘下的绝对是你。
正因为确定才让“洛迦”格外恼怒。
凭什么十万年前咬下他的是你,十万年后在他和那家伙之间你还是更偏爱后者?
你不知道“洛迦”在想什么,看他脸色一阵黑一阵红的,以为他还对你心存怀疑,于是你极为熟练的像以往那样对他表着衷心。
“洛迦大人,我没有为他动心,我与他这段时间的相处只是逢场作戏,至于刚才我为什么会对他的死动容进而做出那种事情,是,是因为他和你长了同样一张脸,我刚从那个格雷的邪教徒的幻境里出来我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我把他当成你了!所以才于心不忍,伤心欲绝的!对,就是这样!”
见阿洛没死,你之前那些有的没的的矫情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面对攻略对象立刻恢复了原本十分的敬业状态,拿出了十分的精神和演技来应对。
你说到后面把自己都说燃起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泪眼汪汪:“我真的没说谎!请苍天,辨忠奸!我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
“洛迦”盯着你紧握着他的手,半信半疑道:“真的?”
你点头如捣蒜,正想趁胜追击再说几句打消他的怀疑,一道和“洛迦”极像的声线传来。
“你唤他什么?”
你身子一顿,慢吞吞把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那个银发青年身上。
你知道他还是阿洛,可他给你的感觉又很陌生很疏离。
以前的阿洛虽也让你感到很有距离感,至少那距离感还是局限于人与人之间的,现在的阿洛让你觉得你们两人不是一个纬度的生物,是天与地,大树和蝼蚁……神与人宛若天谴的区别。
“洛迦”有时候也会给你这样的感觉,在他动怒的时候,只是因为他的本体是一只黑猫,你并不怎么怕他,所以距离感并不强。
在阿洛死而复生后,你觉得一切都变了,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你,对你怀揣着满腔爱意的少年不存在了。
你也不是说非要他还爱你,你都把他杀了还要人爱你,这叫什么,死了都要爱吗?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只是现在的阿洛太淡了,人淡如菊的那种淡,跟情感缺失似的,你宁愿他因爱生恨恨上你,再不济伤心难过一下,也好比跟个木头似的无悲无喜。
这让你不光觉得陌生,甚至有点儿脊背发凉了。
所以你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竭力忽视阿洛的存在,不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心慌。
好在阿洛也只是看着你,体贴的没有同你说话,你松了口气,想着拿不到因爱生恨的剧本拿个形同陌路的剧本也行,大家都把之前的种种揭过,翻篇,以后你做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
反正你杀了他,可你救了他,你们两不相欠了。
你这样强行两清说服自己后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也有心情应对“洛迦”,同他虚以委蛇了。
结果一直不出声的阿洛突然开口了。
而且不是问你的事情,是问“洛迦”。
也是,他再喜欢你又怎么样,和他的信仰他奉若圭臬的神祇相比你又算得了什么?
就连这次在幻境中将阿洛拿下也是你趁着他被诅咒反噬,故意用话术引导让他误以为自己被神祇抛弃钻了孔子,让他把你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才成功让他对你动了心。
阿洛有多在意“洛迦”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以前你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这段时间你一直被他捧着哄着,事事都以你为先,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这落差。
呵,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什么爱你,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幸好,你也没多喜欢他。
你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对前面那亮的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光团,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请问你在同我说话吗?”
青年没有回答你,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连声量,语调和停顿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他是人机吗?
你的阴阳怪气没起到作用,反而被对方给气到了。
你脾气上来了,也不装了,直接道:“你是刚活过来还没完全开机吗还是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你问我他是谁,你是他的半身你问我?!不就是捅了你一刀吗,你不是没死吗,少他爹的给我没事找事!”
青年沉默了一瞬,一旁的“洛迦”也愣了下,随即大笑出声。
你更恼了,阿洛一巴掌,“洛迦”更是一巴掌,扭头无差别攻击:“你笑屁啊笑!你的半身不认识你难不成你觉得是什么多光荣的事情吗?要是我是你,我早就恼羞成怒了!”
对阿洛这么不客气是你刚才在他临死前早就跟他摊牌了,什么狠话恶毒的话你都说了个编,也不差这么几句。
而“洛迦”,他老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纯良小白花,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可以阿谀奉承狡辩一番,平时他把你惹毛了你还是会口出点狂言的。
火气撒完后你神清气爽了不少,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阿洛了。
银发青年再次问道:“你说吾是谁的半身?”
“啊啊啊烦死了,你到底怎么回事,重生过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是说你重生后身体出了岔子,耳朵聋了,脑子坏了?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你把还在捧腹大笑的“洛迦”拽过来,面含愠色,拔高声音介绍道:“他是洛迦!光明神洛迦!就是那个你每天焚香沐浴,对着他神像三叩九拜,虔诚得不行的光明神!你是他的半身!这回听清楚了吗,听明白了!”
“……吾还是不太明白。”
银发青年试图理解,但理解无能,可在你看来他更像是找茬了,在你要暴跳如雷,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你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吾名洛迦。”
“你,你说什么?”
这下听不清楚听不明白的人变成了你。
他没有回答你,而是将目光落到眼泪都要笑出来的“洛迦”身上。
“泽西尔,你冒充了吾。”
“洛迦”,不,泽西尔收敛了笑,冷声道:“错了,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冒充你,而是要替代你,抹杀你。只是可惜了,你命大,我的神器竟然没一刀结果了你。”
洛迦眼眸微动,其实是他是真的差点儿身陨魂灭的,可最后关头出了变故。
他清楚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你将神魂渡还给了他,用那样的方式。
这是亵神,洛迦本该因为感到被冒犯而动怒降下惩戒,但他奇异的并不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反而更生气了。
只是他的情绪很淡,往往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就流逝走
了,一切人和事都很难在他心底留下痕迹。
可他应该惩戒你,为了维护神祇的威严。
不光是你先前的亵神行为,还因为之前种种的欺骗与利用。
这都足以让你死上百八十回了。
洛迦这么想着也就动手了,他将权杖轻点地面,“轰隆”一声,晴天骤落惊雷。
是朝着你来的。
你瞳孔一缩,慌忙躲到泽西尔身后,泽西尔周身黑雾扭曲,甩出一条黑色的鞭子破雾而出,正要将落雷打碎,可那雷还没碰触到你就在半空消失无踪。
“啧,要打就打,少他爹搞这些劳什子烟雾弹试探我!”
这个他爹,他爷爷,这种泽西尔还是跟你学的,以前他骂人顶多是蠢货,杂碎,哪会这样沾亲带故的脏话?
泽西尔觉得洛迦是故意试探,虚晃一枪,可你不那么认为,你有系统的高清无/码大屏,你看得真切,刚才洛迦的的确确是动手了,却不知为何又收回了神力。
不光是你不明白,洛迦本人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在看到你害怕后条件反射撤回了惩戒。
他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心口位置。
那里在痛。
你看到了他这个动作后喉咙发紧,眼前人或许不是你认识的阿洛,但他的确也是阿洛。
因为他的心脏是阿洛的,感情也是阿洛的。
他们共用一颗心脏,他们是同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同一个神。
你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系统之前会在阿洛复生后告知你“神降”已完成,因为他显露出了真容,他是阿洛,也是洛迦。
而泽西尔,是另一半的洛迦。
你太迟钝了,在看到两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就应该猜到的,这世上即使是化身也不可能会这样相像,除了双生子。
而且游戏里虽然没有提起洛迦还有个弟弟或者哥哥,但你涉猎这么多乙女游戏猜也应该猜到的啊,什么兄弟,什么夹心,这不是很常见的设定吗?
更何况在以西幻神话为背景的游戏里,有光明神的地方就有黑暗神啊,这不是基操吗?
可这也不能怪你,谁叫洛迦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以为自己就是圣子?而更过分的还有泽西尔!
当初你把他误认成洛迦的时候他也没否认,甚至恶劣的利用了这一点骗了你,借你的手去除掉洛迦!
所以他爹的阿洛和他都是你的攻略对象,因为他们同根同源,合起来才算一个人!
回想起在对阿洛动手之前你为了让他不要对你陷得太深对他绞尽脑汁的恶语相向,你简直欲哭无泪。
你先前已经得罪了一个塞勒斯特,现在又来了个洛迦,你觉得你的攻略之路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
泽西尔看到你表情不大对劲,戳了戳你,“怎么了,被吓傻了?”
“泽西尔!”
“嘶,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又不聋?”
泽西尔揉了揉耳朵,不满地瞪着你。
以前你觉得他生气时候这样瞪大眼睛看你的样子很可爱,更像猫了,现在你只觉得面目可憎。
“你骗了我,原来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洛迦,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引诱他,让他动欲生情露出破绽,然后借我之手杀了他,好让你坐收渔翁之利对不对!”
这是你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这样怒不可遏,你质问他,把怒火全部洒在他身上,全然不顾他是攻略对象撕破脸后对你的百害而无一利。
从出生到现在你从未被这样戏耍过,这让你如何不愤怒?
泽西尔一反往常的沉默,瑰丽的红眸无波无澜盯着你,有那么瞬间你还以为是洛迦在看你。
“你为什么要生气?”
“哈?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生气?当然是因为你骗了我……”
“可是你不也骗了我吗?”
泽西尔打断了你的话,声沉如墨,“你根本不信仰我,你只是装作我的信徒博取我的信任和好感而已。”
你心下大惊,面上勉强维持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过你要说我不信仰你也对,我之前以为你是光明神,所以才对你毕恭毕敬,可你不是,我自然不可能当你……”
你顿了顿,故意咬重后面几个字。
“一个邪神的信徒。”
泽西尔被你的嘲弄给气笑了,“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说着手腕一动,神器封喉出现在他手中,他随手转了下,带起的锋芒擦破了你的面颊,留下一道血痕。
沾染上你的血的匕首霎那间黑气萦绕。
你不明白这是什么,可洛迦知道。
邪神的神器附着着的神力是纯粹的暗属性,能够给它增幅的除却邪神就只有邪神的信徒了。
洛迦起初在听到你把泽西尔错认成他的时候心底一个声音抱着希望,还坚信着你是被欺骗蒙蔽,然而现在,那仅剩的一点侥幸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骤然瓦解。
他心抽痛得厉害,险些连权杖都没拿稳。
“原来如此。”
洛迦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心头翻涌,苦涩的,灼热的,搅动的他周身神力紊乱。
他死死盯着你,这一瞬那层光晕在你眼前拨开,你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
冷若冰霜的,没有一点暖意的脸。
他薄唇微启,一字一顿,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下了定论。
“你是他的信徒。”
如果光明神只有一个,他这样说你就认了,是不是信徒不重要,这只是攻略的一环。
偏偏他们是两个人,那你是谁的信徒都不行。
攻略中端水不平可是大忌,很容易翻车的。
你矢口否定:“我不是。”
洛迦看你到这种时候了还要狡辩,心脏的疼痛更加剧烈,额头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绪,不是淡淡的转瞬即逝,而是强烈的快要把他淹没的汹涌。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自私虚伪,满口谎言,将真心和信任全然交付,到头来竟然来一句实话都得不到。
那场短暂的无疾而终的恋慕他完全可以放下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他回归神位的一场劫数。
每五千年进入衰弱期的时候他同样神力衰弱,记忆全失,经历过颇多磨难。
有被人当成怪物焚烧至死,有被人当成长生药分而食之,更有甚者把他当成奴隶,百般折磨与凌辱。
世上都只知道他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神祇,可世间苦难他都一一受过。
每一次的经历他都清楚记得,但那些他为人的时候无法承受不能原谅的痛苦,一旦归了神位,人性褪去后他就全然不介怀了。
因为他是神,神不能有偏爱和憎恶,否则一旦有所偏好神力就会紊乱甚至暴走,到时控制不好他堕神是小事,怕只怕会生灵涂炭,重归混沌。
唯独这一次不同,从没有感觉的心在痛,在哭,为一个人。
一个低劣不堪的人。
洛迦用神力压制住心脏的痛楚,语气冷冽道:“你不承认不代表你不是,神器是不会说谎的。你可知泽西尔为什么知道你的本性,知道你并非真的信仰他还如此护你?”
“因为要成为他的信徒根本不需要忠诚,只要你心有恶念,你就是他的信徒,是他欲望的奴隶。”
你没想到是那神器暴露了你,阴沟里翻了车,还是在两个攻略对象面前,你第一时间没有觉得心虚慌乱,而是恼羞成怒。
你恼怒泽西尔对你的欺骗,可更恼怒洛迦毫不留情地拆台。
人就是这样,在亲近的人面前越不会收敛自己的坏脾气,洛迦和泽西尔之间你自然更亲近前者。
加上他还是阿洛的时候对你实在太好,这样从云端跌落的落差让你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本来就不怎么能忍住,他这一番冷嘲热讽下来一下子把你给点燃了。
你最激不得,直接破罐子破摔。
“是,是全
知全能的光明神大人,你说得对!我就是心有恶念,我对你阳奉阴违!我不忠诚,不纯粹,更不善良!我卑劣虚伪,你这样风清霁月,冰清玉洁的神祇我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天生就是邪神的信徒!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你不光说,还一把抓住了泽西尔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脸颊蹭了蹭,姿态亲昵又讨好。
“那泽西尔大人呢,你满意我的恶劣和不堪吗?满意真实的我吗?”
对,你是在故意气洛迦。
反正你把一切都搞砸了,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既然两边都得罪了,那你总得弥补一二,至少要把其中一个的好感给重新刷上去不是。
不然这次这么折腾一遭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且说实话,讨好泽西尔比讨好洛迦要容易得多,他比起你的伪装本身就更喜欢你真实的那一面。
泽西尔感受到掌心的温软心情颇好,对你的识时务很是满意。
猫就是这样的生物,它们的心情就像尾巴一样摇摆不定,看上去喜怒无常,只要你顺毛rua很快就会被哄好。
当然,他心情好除了你的识时务外还因为你和他的目的一样。
和洛迦是双生子这一点固然让他恶心,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他能感应到几分对方的真实想法。
他是真的青睐于你,想要择选你为半身的,当然,前提是没有如今这一出的话。
泽西尔摩挲着你的面颊,餍足而挑衅看向不远处脸色难看的洛迦。
这一点还不够,没有把他成功诛杀他已经够窝火了,得找回场子来。
怎么才能刺激到他,最后把他气得半死呢?
泽西尔想了下,若有所思地盯着你还有些红肿的嘴唇,你的嘴唇本来就红,先前阿洛吻得粗鲁无章法,红得似石榴花般艳丽。
他心里生出些怒气和别的情绪来,本来是想着如何气洛迦的,可如今他倒先气起来了。
你对泽西尔的感官很不好,忍着排斥假意亲近了下就要将脸从他的手中撤离,谁知你刚要动作,他突然捧着你的脸吻了下来。
灰烬的味道带着淡淡梅花的香气,你被吻得措手不及,伸手要把人推开,一道金色的光剑破空直刺而来。
你慌乱推开他要躲,发现那剑虽来势汹汹,却连你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倒是泽西尔差点儿被剑断掉手臂。
他闪躲得及时,敏捷地跳开,身后的尾巴慵懒甩了下,却是如山般的威压压向洛迦。
泽西尔舔了舔嘴唇,这是一个很平常自然的动作,是猫的习性,但在洛迦的眼中那动作却有了别的意味。
——他在炫耀。
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炫耀什么?不过得到了一个卑劣的信徒的吻而已,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他又不会在意,对,他不在意。
洛迦一再在心里否定着,暗示着,偏偏他下手越来越重,带着和光明神完全不符合的肃杀和戾气。
他们交手的速度太快,连空间都在扭曲。
真正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你赶紧跑去一个安全的角落待着,你一动,洛迦下意识也跟着动了。
只是刚迈出一步,又冷着脸收回。
泽西尔看到了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来。
“你动心了。”
洛迦捏紧权杖,金色的眸子冰冷。
“哈哈,我猜对了,我先前看你活的好好的还以为她引诱失败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不是她动心了是你动心了。”
他的嘴一向不饶人,尤其是对洛迦。
“天啦,我原本只是想要她让你生出点欲望来,结果她竟然直接把你拽下神坛了。真是难以置信,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无欲无求,圣洁无垢的光明神吗?你竟然动心了,对一个你最讨厌的,虚伪的,不忠之人动心了!哈哈,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泽西尔一边躲避着洛迦的攻击一边嘲笑着他,洛迦本来才经历衰弱期,神力并非巅峰状态,此时被他刺激得神力紊乱,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闭嘴!”
“我偏不!怎么?动心了还不让人说?让我猜猜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是因为我吻了她你嫉妒了?”
黑发的青年笑得越发畅快,那张和洛迦一样的脸是对方绝不会做出的肆意邪气。
“不过你也没必要那么生气吧,我是吻了可我还没咂摸出味道来呢,唔,好像有点甜,还有点软……”
他说到这里用手指暧昧摩挲了下嘴唇。
“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一样味道。”
洛迦脸色一变,本就紊乱的神力一下子肆虐而出。
泽西尔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眯了眯眼睛,敏锐的抓到了洛迦的破绽,黑色的指甲骤然变长,朝着他身上狠狠抓去。
黑色的雾气在皮开肉绽中迅速钻进了他的身体。
洛迦反应也很快,在疼痛中清醒将浊气及时逼出,只是还是有一部分趁机而入到了肺腑。
他是不死之身,泽西尔要杀他只有在他为人的时候才有一线机会,现在他回归神位,泽西尔再难得手了。
泽西尔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杀不死不代表他不能让他吃点苦头。
洛迦感受到浊气在身体里不安分的窜动,要净化这点浊气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按照以往顶多是蚀骨钻心的痛上一阵并不碍事。
这一回却让他格外难熬。
因为浊气让他本就不安分的心更加躁动。
——莉莉只是被泽西尔蒙蔽了。
她没有被蒙蔽,她从始至终都是泽西尔的信徒,都在欺骗你!
——可是她最终还是不忍心你死,还是救了你不是吗?即使她骗了你可是她的感情是真的,她是喜欢你的!
她只是良心发现!
——良心也是心!只要有心她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你的!
我不需要她的喜欢!
——不!你需要!你爱她!你需要她的爱!
不,需要她爱的是你!
——可是你不就是我吗?
——我爱她,不就是你爱她吗?
“不……”
洛迦咬牙反驳道:“我不爱她!神不会偏爱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偏爱这样一个恶劣虚伪女人!”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把这句话吼出来的。
他在否定泽西尔,在否定自己的心。
洛迦无法接受自己动心,更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不堪的女人。
这是对他身为光明神的侮辱。
他看向你,那双金色的眸子里盛满着怒火,看得你心惊。
“阿洛……”
“我不叫阿洛。”
你忙改口,“洛迦。”
洛迦脸色更沉,那眼神几乎要把你生吞活剥。
“你也没资格直呼我的名讳。”
“……”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召唤
你噎住了。
上一次洛迦让你这样吃瘪还是你们第一次在神殿见面的那次, 那时他还是少年阿洛,对你傲慢且带有偏见。甚至更甚。
辛辛苦苦刷好感度这么久,一朝回到解放前, 你实在郁闷。
在一个小时之前,你还在竭尽全力, 把这辈子能够想到的最狠的话都输出了个遍,想要让他真的恨上你,结果真拿到了因爱生恨的剧本后你又高兴不起来了。
谁能想到阿洛就是洛迦呢。
真是世事无常, 造化弄人。
你知道洛迦对你心里有怨, 那颗真心被你如此践踏蹂/躏, 换谁都不可能没有怨气。
尤其是他现在的情况实在肉眼可见的差, 他捂着心口,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周围的金色圣光紊乱。
你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是刚才心脏被刺受了伤还是被泽西尔给气到了,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敢再刺激他了。
于是你闭了嘴,默默往后退了退, 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只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观察着两人的战况。
偏偏你不说话啦, 泽西尔却嘴上不饶人,继续拿你来刺激洛迦。
“哟,恼羞成怒了,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这也没什么嘛, 喜欢就喜欢了呗,我家莉莉除了不真诚不忠心一肚子坏水之外也很优秀啊,而且也没人规定神明不能有欲望的, 隔壁爱神不是经常隔三差五临幸貌美的神眷吗?那些被选中的神眷哪一个不欢天喜地,焚香沐浴的,这对信徒来说等同于赐福……哦,我忘了,莉莉不是你的信徒。”
你自认为自己嘴巴已经算得理不饶人了,没想到泽西尔和你比起来你的毒舌程度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洛迦是光明神,是圣洁的神明,他最讨厌的就是和欲望污浊这类东西沾边的事情,八百万神明里,他们的信徒中或多或少有一些对神明过于狂热迷恋,动了欲念,不受控制做出了些渎神举动的人。
一般对于这些信徒,只要不严重,神明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在梦中予以警告敲打,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唯独在洛迦这里,别说行为了,起了那种念头一旦被他发现都会被给予惩戒,开除粉籍的。
你想起先前那道中道崩殂,差点落到你身上的雷霆,一阵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先前你被吓到了,没太注意这一点异常,此时听到泽西尔一直不停拿你来刺激洛迦,你想着他应该也是通过先前没落下的落雷判断出来对方即使回归了神位,人性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消退,不然以洛迦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自己那样欺骗玩弄他的感情,他必然不可能对你手下留情。
泽西尔敏锐觉察到这一点第一反应是拿你来刺激和羞辱洛迦,而你的第一反应是——还有救!
在得知阿洛就是洛迦的时候你还顿感绝望,觉得你这一条攻略支线要崩了。
倒不是说洛迦这个高岭之花有多难攻略,在你看来再难攻略的对象只要对症下药,攻略成功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这一切的前提要在“对症下药”这四个字上!
就像你在现实世界里,主动追求你的人不算,要倒追肯定得先伪装一段时间,要是一上来就暴露你的本性那你想你就算长得跟天仙似的也会劝退。
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适用于除却本身就是对方的取向狙击的任何女生。
而且即使到了真的追到手了,在交往过程中女方也很少真的会完全展开自己,或多或少还是会装一点。
比如克劳德喜欢比较有元气类型的女生,毕竟他一天到晚病得死气沉沉的,比如阿洛喜欢善良纯洁小白花,这两人你前期都是靠对症下药伪装拿下的。
只要前期把人拿下了,后期一点一点暴露本性,试探他们的底线,对他们进行下服从性测试,再桀骜不驯的狼也会变成粘人听话的狗。
这个法子你一向无往不利。
可在阿洛这里有些不同,你没想到你和他还会有后续,暴露本性的太早也太淋漓尽致了,阿洛还好,他是个傻白甜恋爱脑,你或许说几句好话骗骗他,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洛迦不是。
神明之所以是神,是因为他们身上与生俱来的神性。
神性是凌驾于兽性,人性之上的神格,是极致的理性,他们不会像兽因本能而失控,不会像人因欲望而堕落。
这就意味着回归了神位的阿洛即使喜欢你,那喜欢也会在神性中消退,你说他不喜欢你了也不算,这种感觉大约就是两个字“爱过”。
重点不在“爱”,在“过”,过了就过了,就不在意了。
你不怕他讨厌你,讨厌至少是有感情的,就怕他不在意你了。
你起初觉得完了也是因为这一点。
现在看来,阿洛对他的影响比你想象的要大。
所以泽西尔恶劣归恶劣,但刺激洛迦这一行为不光是他自己解气,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比起平静如死水,你更希望洛迦的心因你起伏波澜,他被刺激得越狠,他的感情才会无法压抑,你才有拿下他的可能。
这么想着你看向泽西尔的眼神从先前被算计的不爽变成了担忧,和隐约的爱慕。
“泽西尔大人小心!”
本身洛迦已经勉强稳定下来的心绪,在听到你的声音后又陡然生出了一抹戾气。
洛迦身后的羽翼扇动,动作看上去轻盈又优雅,然而带起的飓风强劲,连周遭的树木都连根拔起。
要不是泽西尔提前在你四周布下了结界,你估计早就被吹飞到十万八千里了。
泽西尔在风中不为所动,手中的神器从匕首化为一把黑色长剑,生生把风斩破,瞬身往洛迦头上劈斩。
洛迦不躲不闪,用权杖挡住了这一剑。
权杖和剑碰撞在一起,两股神力激烈冲击着,这下你即使在结界里都被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两人交手的速度太快,你在系统放慢速度一百倍的情况下才勉强瞧见他们的动作。
起初泽西尔还在试探,他的神力本就只恢复了六七成,不然他根本不会让你去引诱洛迦,渐渐的到了后面,他发现洛迦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固若金汤,刚经历衰弱期,又被你重创了神魂,他的神力和巅峰状态比起来差远了。
泽西尔原本还在惋惜这一次机会错过可能又要等上个五千年,如今看来不然。
他不再顾忌,招招都是死手。
洛迦原本还能应付,只是在你不断“泽西尔大人威武赛高!”“泽西尔大人加油!”的应援声中神力越发紊乱,终是被泽西尔抓到了破绽,一剑刺穿了右肩。
金色的血液染上白袍,有几滴落在了雪白的羽翼上,并不触目惊心,就像是落下的一缕日光般圣洁美好。
洛迦闷哼了一声,抓住剑将其拔出。
这导致血液更加如注流出,与之流出的还有磅礴的神力。
你想起了之前洛迦说的话,神器杀魂,所以他看似是受的一个治愈术就能愈合的皮外伤,实际上黑剑已经伤到了他的内里,即使将血止住,伤口愈合了,其内里的伤也不是短时间能够痊愈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洛迦捂着伤口,银白的长发沾染着血迹,动作明显迟钝了不少。
你看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心下着急,你是想刺激他,但没想过他死啊。
泽西尔又是一剑过去,这一次刺穿了他的另一边肩膀。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权杖落了地。
泽西尔这一剑是从背后刺的,他将剑更深地刺入,抬起脚重重踩在他身上,强行把他给压跪在地。
金色的血液溅了几滴在他脸上,他红色的眸子在见血后更加瑰丽诡谲,他的神情愉悦而暴戾。
“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你仗着我神魂残缺,信徒寡薄压制了我十万年。这十万年我除了在你衰弱期的时候能短暂恢复自由外,处处受你钳制,在你镇压我的这十万年里,你可曾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落到我的手里?”
泽西尔踩着洛迦,剑在他血肉中搅动。
“不过可惜了,你如今回归神位我无法将你斩杀,但让你长眠个几千年还是绰绰有余。”
“在此之前,我们的账得同你好好算算。首先,是断骨的仇。”
泽西尔手中的神器就是之前被洛迦断掉的肋骨制成的,他一向睚眦必报,洛迦断了他一根肋骨,他不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那么仁慈,而是打算将青年身上所有的骨头都给打断,打碎。
神明就是有这一点好处,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泽西尔也不拔剑,剑在洛迦的血肉中转动,而后一挑——
“住手!”
你顾不得刺激洛迦让他重新找回感情的计划了,在看到泽西尔要挑断洛迦的肋骨后急忙出声制止。
泽西尔的动作一顿,而后似笑非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你对泽西尔还算了解,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在调侃,而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你暗道自己冲动了,以泽西尔和洛迦这水火不相容的关系,你表现的对洛迦越担心越在意,泽西尔不光不会手下留情,只会适
得其反。
所以你立刻否认:“不是。”
泽西尔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啧,不是就老实在结界里待着,少在这里跟我一惊一乍扰我兴致。”
“泽西尔大人。”
“啧,你烦不烦?又要干什么?”
这一天他等了十万年,复仇心切的泽西尔很是不爽地看向你,冷声威胁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你收敛情绪,神情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嫌恶地看向洛迦,然后道:“泽西尔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就能答应我。既然你要在把他封印之前和他慢慢算账,那可不可以也给我一个算账机会?他刚才可是差点儿杀了我。”
泽西尔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你指的是刚才洛迦惩戒你而落下的那道雷,乐了,“你还挺记仇。”
你微笑道:“谁叫我是你的信徒呢。”
你之前就发现了,泽西尔似乎很喜欢听到你说“你的信徒”或者其他表忠心的话,可能就跟人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泽西尔也一样。
毕竟比起信徒众多的洛迦,他的信徒实在少得可怜。
果不其然,泽西尔被你的话给愉悦到了,被顺毛成功的猫一下子变得很好说话,答应得十分爽快,“成,你想怎么算账? ”
你故作思考的样子,说道:“之前我那一下下手还是太轻了,我很后悔,想要重新再来一次。”
你试着凝聚神力,金光之中一支金箭出现在了你手上。
本来你也只是猜测,想着既然阿洛承认你,那你应该还能继续和洛迦的神力相共鸣,神箭术也依旧可以使用,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泽西尔前一秒还算温和的脸色看到金箭后骤沉,“不许用他的神力。”
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歪头道:“可是我不用的话凭借自身的力量是很难伤到神明的。”
泽西尔听后二话没说将剑拔出来扔给了你,“用这个,这个更会让他生不如死。”
你等的就是泽西尔这句话。
剑柄上的余温,你收紧了几分力道,尽量不去瞧上面过于刺眼的金色,笑盈盈道:“多谢泽西尔大人赐剑。”
你说着转过身看向被泽西尔踩跪在地的银发神明,即使这样虚弱狼狈,他的脊背也依旧如松柏挺直,没有屈下分毫。
你并不是真的要报复洛迦,你想救他。
只是泽西尔和他仇怨极深,他等了十万年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次封印他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你没办法从泽西尔手中救人,可你捣点乱,搞点破绽让洛迦逃离却是能做到的。
你记得之前洛迦还是阿洛的时候,他身受诅咒,你打着帮他取暖的幌子同他亲近,当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蝴蝶骨位置,他反应很大。
现如今看来大约是因为那是他羽翼根部,也是敏感/处。
但不光是蝴蝶骨,脊骨中端两侧,还有腰窝附近。
你猜测或许他的羽翼不只一对,只是他此刻神力有限,只能展开一对。
羽翼是神力的体现,若能再刺激他展开一对或许他就能逆转局面。
你握着剑,装作故意折辱他的样子用剑尖从他的脖颈往下划刺,一条长而蜿蜒的血痕划破他的衣服,在他白皙的肌肤游走。
泽西尔对他的报复只是肉/体上的,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你这一举动却是实打实的羞辱,还是当着泽西尔的面。
洛迦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愤怒且难受,心脏的剧痛让他差点儿昏死过去。
“住手,你,你……唔?!”
你没等他说完,手中剑划得更甚,引得他羽翼颤颤巍巍抖落了几片白羽。
“不想少吃点苦头就别乱动。”
你冷着脸,眉眼不带一丝温度。
“让我找找哪一处让你最痛,也让我最解气。”
泽西尔本身还对你的报复半信半疑,一直在旁边留意着你的一举一动,现在倒是真的信了个八九分了。
他嘴角噙笑,一脸玩味看着你。
你感觉到他对你的戒备没有先前那么重了,心下暗自松了口气,也是在这时候你找到了那处他反应最大的地方。
洛迦太过虚弱,内里很难自如运行神力,只能从外部进行刺激。
你眯着眼睛,剑猛地转了个方向,从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用力朝着他腰窝刺去。
泽西尔也被你的突然改道搞得措手不及,忙要制止,可你的速度更快,剑已经刺入其中,你感受到从中传来的神力磅礴,但还不够,这样的疼痛还不足以让它挣脱桎梏。
你咬咬牙,学着先前泽西尔折磨洛迦的方式将剑在他血肉中狠狠辗转了一圈。
霎那间神力外溢,一对羽翼展开,你受不住冲击整个人如纸片一样被掀飞出去。
泽西尔挥手给你设置了一道结界隔绝了神力的冲击,然后当机立断,握住插入洛迦身体的黑剑要将其羽翼斩断。
正如泽西尔了解洛迦一样,洛迦也了解他的想法,他预判了对方的动作,先一步抓住了剑柄拔出了剑。
泽西尔原以为他会顺势用剑挥斩过来,他都已经做好了防御,然而洛迦没有,他竟然用剑直接贯穿了心脏!
“?!”
不光是泽西尔,不远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你看到这一幕也大惊失色。
你把他往鬼门关里拽,他怎么自己还要往里跳啊?!
你又惊又气,可瞧见泽西尔的反应后意识到这并不是洛迦不堪受辱后的自取灭亡,泽西尔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和喜悦,他只惊愕了一瞬,随即感知到了什么后脸色肉眼可见狰狞起来。
“洛迦!你敢!”
你不知道洛迦究竟做了什么让泽西尔这样怒不可遏的事情,然后下一秒,你瞧见了那把被洛迦插入心脏的剑“咔嚓”一声碎成齑粉,那些黑色的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了他的体内。
在此同时,一直躁动紊乱的神力如一潭死水般骤然归于平静,死寂。
你立刻知晓了洛迦的意图,也弄明白了泽西尔惊怒的原因。
洛迦不是自杀,而是用泽西尔的神器封印住了自己的心脏。
泽西尔的神器被毁,还是以强行融入他心脏的方式,自己神器上附着的神力这样亲密无间和洛迦的身体接触,泽西尔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
“我杀了你!”
他面容扭曲地吵着洛迦攻去。
黑色的雾气浓稠如墨,近乎要滴出来,周遭的空气比之前还要压抑好几倍。
但洛迦并没有像先前那样被动,封印住了心脏后他再次变回了无悲无喜,不被外物所影响的孤高神明。
他冷静地应对着泽西尔的每一道攻击,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两人的攻势开始变得势均力敌。
在洛迦的权杖接触到泽西尔的瞬间,心脏附着的封印有了感应,即使泽西尔已经很快和他拉开距离了,但洛迦还是觉察到了。
他凉凉看向泽西尔,“你不是真身。”
泽西尔面色如常,可你看到他身后的尾巴烦躁地拍打了几下。
“看来你对你的信徒很有信心,还是你觉得吾衰弱到不值得你用真身,区区一道分/身就能取吾性命?”
其实都不是,泽西尔之所以没有真身过来是因为他来不了。
他的神魂不全,在神力没有恢复完全之前强行瞬移真身很容易神魂消散。
“啧,废话真多,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就算不用分/身都能结果你!”
泽西尔的攻势狠厉,裹挟的黑色雾气翻涌。
他并不是自大,是现在的洛迦的确外强中干,即使是分/身放手一搏也未必没有封印他的可能。
黑雾笼罩洛迦的瞬间,泽西尔以为就要得手,谁知一道光剑破雾而出。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千万道光剑把他的神力斩碎,两双羽翼缓缓收拢,只露出了洛迦冷若冰霜的眉眼。
泽西尔猛地后退,对洛迦陡然增长的神力分外惊愕。
直到看到了天边。
天亮了。
天明时刻不光是光亮最甚的时刻,更是洛迦信徒祷告最多的时刻,无数的信仰之力随着黎明源源不断渡入到他的身体。
要是换作以往泽西尔或许大势已去会第一时间撤离再等时机,可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他也有信徒,一个强大的以一敌百,敌万的信徒。
泽西尔咬牙,扭头冲你喊道:“莉莉,为我祷告!”
你愣了下,也就那么一会儿工夫,一道雷霆就落了过来。
这一次没有撤回,没有偏差,就这样精准无语误砸向了你。
你瞳孔一缩,下一秒就被拽入了一个带着灰烬的怀里。
泽西尔抱着你飞到了半空,他一边躲避着洛迦的攻击,一边冷声命令你进行祷告。
“你要是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那家伙已经知道你是我的信徒,只要你死了才能镇压我。”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率先攻击你而不是泽西尔。
你脸色苍白,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你惊魂未定。
可你并没有立刻照做,你问道:“我祷告你就能战胜他吗?”
“他现在的身体太虚弱,吸收不了多少信仰之力,你只要虔诚为我祷告,我封印他的机会有七成。”
封印不会死,但几千年的时间你哪里能等得了?
“快点!这种时候还摇摆不定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又死不了,也就是换个身体的事情。
不然真威胁到生命了你管谁把谁封印,你二话不说就祷告。
正因为没有真的把你逼到绝境,你才这样又想顾头又想顾尾。
在你犹豫的这一档口,一道光束自洛迦的权杖发出,光的速度比声音还快,一下子就将泽西尔的肩膀贯穿。
该说不说这两个人不愧是双生子,攻击的地方都一样,以牙还牙,都很记仇。
泽西尔的肩膀被贯穿,有点抱不住你,眼看着你要从他怀里掉下去,而你恰好对上了洛迦那双冰冷的眼。
没有温度,没有爱意,真正是封心锁爱了。
你毫不怀疑你一旦掉下去他下一秒就会用光剑贯穿你的心脏。
你态度一下子坚定了,忙为泽西尔祷告。
泽西尔不像别的神明那么麻烦,祷告前还要焚香沐浴还有什么固定的祷告词,猫猫嘛,你只要夸他就行了。
于是你对泽西尔大夸特夸,把你这辈子能够想到的彩虹屁都噼里啪啦说了个遍。
然而,并没用。
也不是没用,是效果和之前对比大打折扣。
泽西尔狼狈避开要害攻击,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祷告!”
你大呼冤枉:“有啊,我有啊,我都祷告的口舌干燥了!”
“那为什么没用!”
面对泽西尔的质问你委屈极了,很想说有什么事情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努力了吗?神力涨没涨?
在你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再努力祷告试试的时候,洛迦给了泽西尔答案。
“因为她不信仰你啊。”
洛迦看向你,眼神刺骨,然后语气嘲讽道:“难道你忘了吗泽西尔,她最开始把你当成了谁?”
泽西尔神情一滞。
是的,你从一开始口口声声说要信仰的,要献上忠诚的不是他,而是洛迦。
你的祷告和贡物一开始有效是因为你是把他当成洛迦来供奉的,即使你心有恶念并不纯粹,可你想要信仰的对象自始至终都是洛迦。
你被洛迦这样提醒也拨云见雾了,你倒是不觉得是因为这个才导致祷告大打折扣,是因为你对泽西尔的态度变了。
以前你虽然觉得他毒舌不好伺候,但因为他是你的攻略对象,加上本体又是猫猫,所以你对他还算纵容,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欺骗了你,利用了你,你对他是排斥甚至反感的。
你都这样不爽他了,怎么可能祷告成功?
但你绝对不能承认,忙解释道:“泽西尔大人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在挑拨离间!”
泽西尔面色沉沉看着你,在你忐忑不安下猛地低头咬上了你的脖颈。
尖锐的獠牙刺破你的皮肤,殷红的血滑入他的唇齿,他吸吮着,带着被背叛的恼怒和渴求的贪婪。
你疼得脸色苍白,但你没有推开他,因为你知道泽西尔现在需要力量。
泽西尔或许恼怒你的不忠,至少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洛迦却不一样,他为了让他的心不再受影响,亦是为了报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泽西尔吸吮了一大口,血的味道依旧香甜,可是——
“为什么还是没用?!”
明明之前他尝过你的血,里面是有暗属性神力的,这意味着你是接受了他的赐福,已经成为他的信徒了才对。
洛迦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冷眼旁观着泽西尔无措不安,他并不是因为没办法得到力量如此,而是因为害怕你真的不是他的信徒。
“莉莉……”
他看向你,那张向来张扬邪性不可一世的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了一抹脆弱和慌乱。
你隐约知道原因,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呵。”
洛迦冷笑了一声,银白的睫羽下落下一片阴鸷。
“泽西尔,把翻身的机会寄托在一个卑劣的信徒上,吾真替你悲哀。”
话音刚落,一道光剑刺穿了泽西尔的心脏。
分/身被贯穿的瞬间像黑雾被光劈开,如烟一样消散。
你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泽西尔就已经消失在了面前,唯有那双猩红的眼睛在消失之前还死死盯着你,似要把你生吞活剥。
万籁俱寂,你狼狈的从半空摔下来,刚起身站稳,一柄光剑在你面前停下。
你身子僵硬,不敢动了。
“那个,有,有话好说。”
他连走都不愿意走近,在远处冷冷看着你,光剑往上挑起你的下巴,强迫你抬头。
冰冷的锋芒让你汗毛直立,那剑继续往上,在你的面颊,眉眼,最后抵到眉心。
就像先前你用剑去划他身体一样。
“吾本不想杀你,可这颗心实在太不安分,只有你死了它才会重新归吾所用。”
洛迦的剑刺破你的眉心,殷红的血流下,你浑身如坠冰窟。
你总是说什么死了大不了换个身体重新开始,但真的死亡逼近的时候你还是很害怕。
求生的本能让你没办法淡然赴死。
你不想死,即使你知道人是没办法和神抗衡的,即使你知道这一次你所有的甜言蜜语也没用了,即使你知道你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可你也不想坐以待毙。
你咬破舌尖,疼痛让你终于从死亡的恐惧里动了起来。
你狼狈地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脑子飞快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你的道具全部用完了,神器没了,你没办法再将泽西尔召唤回来了。
可就算召唤回来了也没用,他真身无法传送到这里来,你依旧摆脱不了洛迦的魔爪。
谁能来救救你?除了泽西尔你还能召唤谁和洛迦抗衡?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巨大的身影浮现你的脑海。
厄克斯!
你是厄克斯的信徒,刚才泽西尔没办法通过你的血来回复神力正是因为你身体内有厄克斯的烙印,只是被系统隐藏了,所以并没有人发现。
“厄克斯!厄克斯!”
你高声呼喊着厄克斯的名字,可没有半点回应。
对,需要祷告词!召唤神明的祷告词!
可是召唤厄克斯的祷告词是什么你不知道啊?
你绞尽脑汁去回想,终于,你想到了当初克劳德的那个梦——
“邪神厄克斯在上,信徒莉莉,愿意永生永世追随你,直到生命尽头,直到灵魂
终焉!”
为什么没用反应!
啊啊啊明明当时就是这样说的,还是他教你的,难道你记错了吗!
“邪神厄克斯在上,信徒莉莉,愿意永生永世追随你,直到生命尽头,直到灵魂终焉!”
“信徒莉莉愿意追随你直到生命尽头,灵魂终焉!”
眼看着光剑马上就要刺入你的身体,你害怕的脑子混沌,完全记不得什么祷告词了,用尽全力大喊。
“厄克斯!”
洛迦率先感知到了异常,地面震颤,浓稠的黑雾从地面渗出,你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唯有一双紫罗兰般的竖瞳餍足而愉悦地眯起。
他道——
“吾应允。”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报仇(捉虫)
你虽看不到重重黑雾中的身影是何模样, 也不甚能听清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和当初在梦境里听到的一样,模糊的,悠远而古老。
但你心头灼热, 那种震颤到灵魂的共鸣是烙印的回应,你确定以及肯定你祷告过来的就是厄克斯。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你嗓子都喊劈叉了总算把人给摇出来了。
以前面对厄克斯的时候只觉得可怖惊恐,尤其是他那巨大无比的蛇身真本体,当初要不是你只当那是梦境, 在瞧见他的瞬间你可能就像许仙见了白娘子真身那样直接直挺挺吓死了过去。
现在你哪有什么害怕, 只觉得欣喜若狂, 喜极而泣。
当然, 也有你根本看不到他真身的原因。
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你顾不得什么人神尊卑,你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厄克斯的蛇尾,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厄克斯大人呜呜,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呜呜,终于把您给盼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自从三个月前我和您在梦中惊鸿一面过后,这都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秋天了, 我太想您了,呜呜。”
厄克斯其实在你第一次祷告的时候就感知到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毕竟自你离开的这些日子他时常幻听到你的声音。
所以他一开始没太当回事,直到你第二次呼唤他, 那急切的声音和强大的信仰之力才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幻听。
以前他也幻听过你的呼唤,但是你唤的从来不是厄克斯,而是克劳德, 你那样厌恶邪神,你绝不会主动呼唤他,更甚者在得知了那个献祭不是梦是真的,你真的被他烙印后会很生气排斥。
你绝不会希望成为一个邪神的信徒。
可这一次你呼唤的不是克劳德,是厄克斯,即使两者都是他,其性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你为什么会呼唤他?这并不重要,你呼唤他意味着你知道了你身上有他留下的烙印,意味着你承认了你是他的信徒,意味着……你需要他。
就像第一次以为听到的呼唤是幻听一样,第二次厄克斯为了确定你唤的是“厄克斯”而不是“克劳德”,他又兴奋而愉悦地聆听了一遍你的祷告。
尽管通过祷告的事情,厄克斯知道你没有那么排斥他了,可在看到你如乳燕投林一样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还是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真身十分庞大,你抱住的那一小截蛇尾都十分吃力,漂亮的鳞片摸起来坚硬且冰凉,你的脸贴上去冰得你一激灵,可正因为感官太过清晰你反而更安心了。
你抱着他就像是抱住救命稻草般,红着眼眶抽抽噎噎诉说着你有多想他,见到他有多开心。
“厄克斯大人,能再见到您我真开心。”
你说着依恋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蛇身,被眼泪浸润的眼眸和睫羽都湿漉漉的,晶莹的泪珠簌簌落在他的鳞片上,让厄克斯十分不自在。
可他没有甩开你,反而将蛇尾卷在了你纤细的腰肢上,以一种保护和占有的姿态。
厄克斯并没有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他在格雷的幻境里见识过你原本的面目,自然也知道你以前对他的温顺恭敬并不是完全出自真心。
你并不想他,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才呼唤他。
厄克斯应该觉得生气的,生气你这个区区信徒的轻慢和无视,但他又因为你这次唤的是他的本名,还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想起他——你需要他,这样迫切的需要他。
这让他感到隐秘的欣喜。
如果可以他还想再听更多,关于你的想念,你的依恋,只是现在明显不是个好时候。
厄克斯用蛇尾轻拍了拍你的背以示安抚,紫眸越过黑雾远远看向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银发神明。
“好久不见,洛迦。”
两人对彼此会出现在这里都不意外,在之前的幻境里他们就已经打过照面了。
洛迦意外的只有一点,你竟然被厄克斯给烙印了。
他金色的眸子凉凉落在你和厄克斯身上,薄唇轻启:“你还真是神尽可主啊。”
你听后心下一跳,原本你是打算先对厄克斯吹一波彩虹屁,紧急熟络下感情,营造出你是真的想他了,而不是给他一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轻慢感,这对神明来说是一种倒反天罡的冒犯。
把他哄高兴了舒坦了,你再顺势说出你因不小心得罪了洛迦,他即将对你处以极刑,你自知人力不能胜天也就认命了,只是临死之前你想跟厄克斯道个别,所以这才进行了祷告将他召唤了过来。
瞧瞧瞧瞧,这不就把你忠诚的信徒形象给烘托出来了吗?厄克斯不得感动死,然后冲冠一怒为信徒,不说把洛迦给灭了,肯定会把你救走,这一下危机不就解除了吗?
可你忘了还有洛迦这个变数,他是知道你一切的人,你绝对不能梅开二度,再次在他这里翻车。不然你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你咬着嘴唇,哽咽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上只有厄克斯大人一位神明的烙印,其他神明就算再青睐我,我也从没有让他们得逞过。”
说着你视线隐晦看了洛迦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之前你并不知道阿洛和洛迦是同一个人,阿洛对你颇为照顾一方面是你的演技在线,让他产生了恻隐之心,可这种恻隐之心可不包括教你神箭术。
先前你还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会说一些你听不懂的话,比如“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你追问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神启。
他因为丢失了记忆无法完全解读神启,但他依稀能感知到神明对你很青睐,如果你努力试一试的话或许也有成为圣女的可能。
你当时并不相信阿洛的话,世上所有的神明都可能对你青睐有加,唯独洛迦不可能,毕竟象征着光明和圣洁的神明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不纯粹的信徒呢?
而且你还是假装的信徒。
你猜测大约是因为阿洛对你有好感,他向来是一张白纸,连友情和爱情都分不清,估计是把自己对你的喜欢而导致的偏爱理解成了神明的指示。
如今你明白了,阿洛就是洛迦,阿洛喜欢你就代表洛迦也喜欢你,不是你天赋异禀或者纯善纯粹才被他看重,是他想要和你在一起才希望你成为他的半身的。
洛迦也反应过来你所说的“其他神明”不光指的是泽西尔,还指的他,他的神神情出现了一道裂痕,恼羞成怒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哈,我胡言乱语?我胡言乱语什么了?你敢对天发誓说你自始至终从来都没看上过我,从来都没有生出一丝一毫想要让我成为你半身的心思?”
“你!”
光明神是最为磊落正直的神明,他是无法违背本心说谎的,你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这样质问他的。
果不其然,洛迦“你”了半天也没有否认这件事,如玉的脸似扫了一层胭脂,封印住心脏后的神力第一次有了紊乱的迹象。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欲与你争辩,看向厄克斯。
“厄克斯,别忘了当初诸神之战吾与终焉定下的契约。终焉之地的事宜吾从未干涉过,也希望你不要为了一个满口谎言的卑劣信徒打破这一规则。”
厄克斯看着洛迦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是不爽,冷声道:“少倒打一耙,今天是你先觊觎我的信徒在先,搞得好像我多无聊没事找事似的。”
“看你刚回归神位正虚弱,我也不想趁人之危,你只要以母神立誓,发誓绝不会再觊觎她……”
你赶紧补充:“还有不能伤害我!一根手指一根头发丝都不许的那种!”
厄克斯看了你一眼,在你殷切祈求的眼神下将你的要求给补上,随即又想起在幻境时候洛迦对你过于亲密的举动,又道:“还有,以后只要我们在的地方你不许再出现,要是让我再看到你在她面前晃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啧,差不多就这三点要求吧,你赶紧立誓,神誓达成后我砍掉你两对翅膀就走,算作小惩以戒,这件事就算两清。”
厄克斯明明是对洛迦提要求,可目光却是落在你身上,你看懂了他的眼神,立刻星星眼,上道地夸赞道:“厄克斯大人您真是太仁慈善良了,竟然还给他留了一对翅膀。”
洛迦被你和厄克斯这对主从的无耻给
气得少有的在没被人性影响下都动了怒,他咬牙切齿道:“无耻之尤!”
“吾不是同你商量,而是告知,今日要么她死,要么你们主从一起共赴终焉!”
金色的神力磅礴如海朝着你这边而来,你害怕闭上了眼睛抱紧厄克斯,厄克斯的身影宛若鬼魅,你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你已经跟着他瞬移到了洛迦身后。
厄克斯的本体太过庞大,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洛迦,黑色的浓雾遮掩着你的视野,你感到他俯身朝着洛迦而去。
前一秒还隐约隔着黑雾可以看到的金光霎那间消失,你愕然挥散黑雾,发现四周已经没了洛迦的身影。
“厄克斯大人,洛迦呢?”
“被我吃了。”
“什么?!”
你瞳孔一缩,声音都有些磕绊:“厄克斯大人,您,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洛迦现在是很虚弱,可你不认为他能那么轻易就被厄克斯给打败,你更倾向于他是隐匿气息在了某处。
厄克斯眯了眯眼睛,见你不相信不悦地示意你看向他的身体。
黑雾中在厄克斯腰腹位置和其他地方漆黑一片不同,那里呈现出类似黄金蟒一样的粲然色泽。
“现在是白天,那家伙神力只会源源不断增强,我的情况没办法和他周旋太久,索性就把他吞进去了。”
厄克斯的肚子连接着终焉,终焉没有白日,是世上最黑暗无光的地方,即使是洛迦到了那里也落不到什么便宜。
你听到不是把他吃了而是关起来了,你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厄克斯道:“不过我也关不了他多久,可能十分钟后他就能出来。”
你的心又一下子提上来了,“那,那我们赶紧离开吧厄克斯大人!”
“怕什么?就算他出来了又如何?我是掌管死亡的神明,他杀不死我,也杀不死你。要不是我……我才不会只是简单把他关起来,我直接把他封印到终焉封印个几千几万年。”
厄克斯中间说了什么你没有听清楚,追问他他也含糊其辞,但好在危机解除,你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
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顺势坐在了他的蛇尾上。
身下蛇尾好似僵了一瞬,你没有觉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仰着脸对厄克斯诚心诚意道谢。
“谢谢您,今天要不是您的话我可能就真的要死在他手上了。”
提起这里你还是有些后怕地搓了搓胳膊。
“就一句谢谢就把我打发了?”
黑雾如墨一样流泻而下,厄克斯低下头,那两只紫色的竖瞳直勾勾盯着你,其压迫感不言而喻。
你咽了咽口水,即使你看不到他的真身,可你也知道这雾气之后是一只超级大黑蛇。
光是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后知后觉的恐惧蔓延在你心头,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是烙印带来的颤巍让厄克斯还是感知到了你的恐惧。
他一下子没了逗弄你的心思,那双眼眸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你怕我。”
你矢口否认:“我没有。”
厄克斯被你死鸭子嘴硬给气笑了,脑袋直接从黑雾中探出来,硕大的蛇头突然怼过来把你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最后更是狼狈的双腿一软直接给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骗子,脸都吓白了还说不怕。”
他声音阴沉,配合上这样一张脸,比,一颗头,你更怕了。
你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蛇,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你帮着爷爷下田插秧子曾经被一条水蛇咬过,给你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你一时之间很难克服恐惧,更何况你如今身体里有厄克斯留下的烙印,他能够感知到你的情绪,你说谎只会让他很反感。
你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和他对视,“是,我是害怕,可是我害怕归害怕却还是分得清好赖的。我是因为您救了我才感谢您,我不想对您的恩情视而不见,这样也有错吗?”
说实话你很委屈,今天这一天的遭遇都糟透了。
你好不容易攻略了阿洛完成了任务,以为离回家更进一步了,结果你发现阿洛就是你的攻略对象,你攻略不成反而得罪了他。
是,你欺骗他利用了他,可你也救了他不是吗?
不是指你杀了他用技能救了他,那只能算两不相欠,你在泽西尔手中救了他不是吗?
没有你帮他解除一部分神力禁锢,他是无法除掉泽西尔的分/身的。
可你得到了什么?
还有泽西尔,你是伪装成了他的信徒,但你信徒该做的事情你一样都没少做,他竟然一直在利用你戏耍你!
你今天搞得这么狼狈都跟这对双生子脱不了干系,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偏偏更让你恶心的是这两个还是你的攻略对象!
你一想到以后还要捏着鼻子攻略这两个人你就烦躁得不行,难受得不行。
现在厄克斯又来指责你,你再忍不住,把情绪迁怒到了他身上。
“我害怕你们很奇怪吗,我害怕你!因为你一开始就把我吃掉了,还强行给我种下了烙印!我害怕洛迦,因为他要杀我!我有什么理由喜欢你们,敬畏你们?!”
你越说越生气,在怒气下看着眼前这颗蛇头反而不害怕了,生出了一种冲动,猛地用头撞了过去。
你这一下对厄克斯而言不痛不痒,你疼得眼泪簌簌地掉。
是疼的,也是委屈的。
你用疼痛掩饰着你的脆弱,终于再也不再逞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混蛋神明,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厄克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用蛇尾想去拍你的背,想着你害怕又缩了回去,笨拙又焦急道:“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就哭了?别哭了,你害怕就害怕吧,我这不是从来之前就一直把真身藏在雾里不让你看到吗?”
“你,你骗人,你脑袋,还在外面,吓我!”
厄克斯忙把脑袋也缩回去,闷闷道:“这样总行了吧。”
你一开始是真难过真委屈,可见他这么好说话,你就开始干嚎了。
厄克斯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没人敢让他安慰,他看你还揉着眼睛一直掉眼泪,急得绕着你一直不停地道歉。
蛇身窸窸窣窣的,很快把你一圈一圈围了起来。
他用脑袋蹭你,黑雾中只能看到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别哭了,莉莉。”
你拿不准厄克斯对你容忍的度在哪里,怕适得其反,你稍微抽噎了会儿就不哭了。
你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没关系,我也有错,我现在毕竟是你的信徒,我以后会尽量适应你的真身的。”
“那厄克斯大人,我们赶紧离开吧,虽然我知道你英明神武,强大无匹,对付洛迦肯定手拿把掐,可是我不想看到他,我害怕。”
说着你缩了缩脖子,眼神里的害怕有演的成分,也有几分真。
任由谁先前被那么追杀能不害怕?
厄克斯见你不哭了松了口气,湿冷的蛇信子舔舐了下你的脸,湿咸的眼泪被他卷入。
你身子僵硬,强忍着不适,好在他没有再做什么。
“别怕,有我在我不会放过他的。”
“嗯嗯,我相信你……?”
你以为他说的是“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结果竟然是不放过。
“啊,不
不不,反正他已经回归神位了,咱们杀不了他,就暂时放他一马吧。”
你并不是不想让厄克斯狠狠教训洛迦一顿给你出气,可是你更怕他下手太重把人给弄得长眠个几千年或者封印个几千年,你等不起。
厄克斯之前还并不知道你被洛迦追杀,只以为对方是觊觎你才抓着你不放,幻境时候你失忆了被蒙蔽,现在有了记忆你自然不可能继续跟着洛迦,所以才想要逃脱。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把洛迦传送到终焉而没有动手。
“不行,他动了我的信徒必须付出代价……”
“厄克斯大人!”
你张开手臂吃力捧住了他的脑袋,前一秒还杀气腾腾的蛇脸一下子愣住,变得有些呆萌可爱。
“我不是不想让你帮我报仇,我更担心你的安危。要是只有一个洛迦也就算了,你是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他到时候打不过要是摇他兄弟过来,你寡不敌众你会受伤的!”
都是神明,泽西尔的存在厄克斯也知道,只是泽西尔常年被洛迦压制着,所以厄克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过。
同时洛迦和泽西尔两人势同水火,他不认为后者会帮洛迦。
但有一点你说得很对,他们两人是双生神,一人死另一人也活不了。
泽西尔唯有在洛迦衰弱期为人的时候杀掉他的肉身才能吞噬掉对方的神魂,神魂合二为一,成为新的神主。
即使如此光明也依旧存在,只是永生长眠罢了。
现在衰弱期过了,洛迦回归神位,泽西尔为了得到完整的神魂,还真有可能不会袖手旁观。
况且厄克斯如今的情况也很糟糕——他要蜕皮了。
“……啧,好吧,我之后找机会会帮你狠狠教训他一顿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蜕皮。
你捧着他脑袋的手也摸到了一点黑色的蛇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厄克斯大人,你……”
厄克斯见你发现了也没再隐瞒,“我之所以选择把洛迦传送到终焉就是因为我要蜕皮了,我每三千年会蜕皮一次,蜕皮期是我最虚弱的时候。”
他顿了顿,说道:“你要跟我走吗?”
你不是很明白,“去哪里?”
“找一个洛迦无法感知到的,相对安全的地方去蜕皮,他要是从终焉出来我要是不在你身边的话,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厄克斯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只是我蜕皮的地方一般会很阴暗湿冷,估计你会不喜欢。”
你赶紧点头,“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厄克斯大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是害怕洛迦,我是舍不得你。”
厄克斯低声笑了,“怕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不过有个问题我从刚才就想问你了,洛迦为什么要杀你?”
洛迦不是一个滥杀的神明,相反的他的道德标准极高,自诞生以来手中很少走过生魂,更何况是一个人类。
你说他要杀你,厄克斯冥思苦想也想不到原因。
你早知道他会问你这个问题,眼眸一转,神情黯淡道:“我之前不小心跟洛迦进来一个幻境失去了记忆,我把他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收留了身中诅咒的他……结果他却怕诅咒被暴露杀了克劳德少爷。”
你把幻境里的事情添油加醋大致和厄克斯说了一下,把洛迦塑造成了一个恩将仇报,冷漠无情的人。
“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克劳德少爷我当初之所以答应献祭给你也是想救克劳德少爷……”
你一边说一边观察厄克斯的情绪变化。
他漂亮的眼眸闪了闪,低声道:“然后呢?”
“我因为克劳德少爷的死被刺激到想起了一切,我为了给少爷报仇杀了他。”
你怕厄克斯不信,又道:“你应该看到了,他胸口有伤,是我捅的。”
说完你装作不安地咬着嘴唇,小心翼翼问道:“厄克斯大人,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心狠手辣,特别可怕?”
厄克斯的神情隐没在黑雾里,你看不到,你只能感觉到他胸腔震动着,卷着你的蛇尾收紧了几分。
许久,在你忐忑不安中,你听到笑了。
清亮的,悦耳的,少年的笑声。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告别
时间有限, 这是你能够想到的最让人信服的回答。
一开始你还是挺惴惴不安的,没有哪个神明会希望在信徒心中有一个和他地位相当,甚至更高的存在, 好在厄克斯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且还挺高兴的。
你听着他开怀的笑声, 这声音藏在雾里,听着十分耳熟。
只是他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然后道:“你胆子还真大, 那可是弑神。”
语气很平和, 听不出夸奖还是讽刺, 似在故意藏着情绪一般。
你觉得他应该还是高兴的, 毕竟刚才你看到了,他和洛迦的关系也不算好, 或者只要是邪神都不会对洛迦有什么好印象吧。
不过你还是回答得小心,“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神,也不知道克劳德少爷是幻觉,我只是想着杀人偿命, 也没管太多。”
“那你要是知道了呢,你还会动手吗?”
他追问得很快, 不像是单纯感到好奇,而是像是迫切想知道答案。
你眨了眨眼睛,斟酌着道:“可能会感到害怕, 但是我应该还是会动手的。”
这个回答对于别人听来或许有点儿假,可厄克斯是知道当初你宁愿献祭也要救克劳德的, 你在他那里的人设就是一个喜欢克劳德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恋爱脑,能够为了少年干得出一点疯狂的事情并不奇怪。
厄克斯沉默了瞬,“你就没想过后果?”
呵呵, 你要是知道后果,知道阿洛就是洛迦你也干不出这种被驴踢了的蠢事。
你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脸深情,“我想过啊,大不了就是一死,这样我还可以和克劳德少爷在终焉重逢,况且终焉还是厄克斯大人的地盘,我和少爷都是你的信徒,在那里我们肯定不会受苦受欺负的。这么想来好像也算是因祸得福呢。”
厄克斯听到你这样乐观到有些天真的发言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感到莫名酸涩。
你喜欢的是他,又不是他。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双手合十高兴道:“不过上天保佑,幸好那一切都是幻觉,少爷平安无事。”
“你知道吗厄克斯大人,要不是我从幻境出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是真的打算就这样被他杀死跟着少爷去了,也不会向你祷告求救了。”
贪生怕死可不符合你的深情人设,要是真的克劳德死了你肯定万念俱灰,所以为了不被厄克斯觉察怀疑,你赶紧补上了你为何求救的bug。
厄克斯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你吸引,被你说话时候闪闪发光的眼睛,还有随着烙印而传达过来的真切的喜悦的情绪。
你知道这个烙印距离越近,他对你的情绪感知就越强烈,因此为了不露出破绽,你说这番话的时候都喜悦是实打实的。
只是你的喜悦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厄克斯却误以为你是在因为克劳德的安然无恙而喜悦。
厄克斯自诞生以来身边从不缺信徒,只要畏惧死亡的,心有私欲所求的都是他
的信徒,只是那些信徒与其说是信徒倒不如更是与之做的一笔交易,他们为以寿命或灵魂为代价同他做交换。
有的人求财,有的求色,有的人求权,许下心愿,给予回应便算交易达成。
漫长的岁月里,他和信徒之间只是各取所需,那些信徒往往是短暂且不堪的,因为看透了他们贪婪恶劣的本性,所以厄克斯从未给予任何信徒烙印。
你是唯一的例外。
你也是唯一一个自愿为了他献祭的信徒。
厄克斯本该高兴的,可看到你一直絮絮叨叨说着另一个自己,诉说着对他的喜爱和恋慕,原本听着悦耳动听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聒噪烦人。
“好了,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克劳德了。”
他打断了你的话,你觉察到他不高兴了也就见好就收住了嘴。
厄克斯虽然不是很想听你继续提“克劳德”,可你真的不提了,他又很不得劲。
因为他发现他和你之间除了克劳德,好像没什么别的话题可聊。
也是,在你看来,你和他除却之前在终焉,也就是你误以为克劳德梦境的那一次外,这还是你们这么久以来第二次见面。
长久的沉默让厄克斯很烦躁,他憋不住主动打破了僵局,“那个,你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克劳德干什么还要离开庄园到别人那里侍奉?”
这不是厄克斯没话找话,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已久。
你有些惊讶他连这种事情也知道,随即又想到克劳德是他的信徒,他知道也不足为奇。
“什么叫我要离开庄园,分明是克劳德少爷把我当礼物送走的。”
“什么?”
你也不嘟囔了,拔高声音说道:“我是说,不是我要离开是克劳德少爷不要我了,他因为我不想……”
你想起你们两人当时是因为对方传教失败而闹的矛盾,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闷闷道:“总之都是克劳德少爷的错,我那么喜欢他,我还救了他,他却只是因为伊丽莎白小姐喜欢喝我泡的茶就把我给送给她了。”
“不过也是,我只是一个区区女仆而已,哪里能和他的未婚妻相提并论。”
你故意说着拈酸吃醋的话,以此将厄克斯的注意力从先前差点说漏嘴的地方转移。
厄克斯一早就知道原因所以也装作毫无所察,“他当初不是让你选了留下来还是跟伊丽莎白走吗,是你自己选了后者,怎么现在还怪起他了?”
你起初还怕厄克斯因为你过于在意克劳德而不爽,现在看来完全是你多想了,比起你来,克劳德简直就是他最忠诚的信徒,他自然要更偏心克劳德一点。
没准给你的烙印在克劳德身上也有,而且种下的时间还要更早。
你听到他略带质问的语气有些生气,也不知怎么,可能因为他先前哄了你意外的好脾气,加上他给你的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你很难对他生出太多的敬畏心。
于是你也没憋着,没好气道:“他让我选难道我就应该感恩戴德,感谢他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吗?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乎我的去留,要是他真的在乎我压根儿不会让我选择,在伊丽莎白提出想要我的时候就该拒绝!”
“所以既然他无所谓我的去留,我干脆就跟着伊丽莎白小姐离开了,懒得留下来碍他的眼。况且庄园女仆那么多,比我能干的比我好看的多的是,没准他现在早就左拥右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本来是不爽厄克斯偏心克劳德的,可联想到那画面自己给自己说生气了。
同时你心底也的确生起了一点危机。
克劳德是你的攻略对象,这段时间你一直没在他身边,没准还真有人趁虚而入。
当初你离开他倒不是真的置气,是为了去王城走光明神的那条支线,双线并行一下,结果谁曾想会耽搁那么久,最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两个都给得罪了。
洛迦他们已经刷到负数好感了,克劳德这边绝对不能崩。
先前你怕洛迦找到你,为了寻求庇护这才才答应跟厄克斯走的,这时候缓过劲儿来才想起克劳德。
厄克斯原本觉得是你抛下了他还挺生气,如今顺着你的话去想好像的确他也有问题。
再听到你对他的污蔑刚起来的愧疚又被火气给压下去,正要开口反驳,你突然戳了戳他。
厄克斯斜睨着你,“干什么?”
“厄克斯大人,你蜕皮很急吗?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不可以先让我回一下庄园,我想看看克劳德少爷,这么久没见了我想他了。然后顺便再跟他告个别……”
你顿了顿,最后才把你的真是目的说出来。
“当然,要是你能把他带上一起就更好了,我和他都是你忠实的信徒,有克劳德少爷在没准还能更好服侍你。”
这样既可以得到庇护又不耽搁你攻略进度,简直一箭双雕。
厄克斯听后冷哼了声,“不知道刚才谁还在一个劲儿说我……说他的坏话,现在又说想他了。女人可真善变。”
你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哎呀,我那是说他坏话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就算说他和想他又不冲突,我要是不想他才不会一直把他挂在嘴边呢。”
厄克斯依旧隐匿是黑雾里,不过随着和他的相处你没那么害怕他的本体了。
你是站在他身上腰腹以下靠近蛇尾的位置,被他托着走的,他的蛇身十分粗长,你整个人躺下翻个面都不会摔下去。
你也的确翻了个身,手撑着脸,仰头去看那双紫罗兰色的蛇瞳。
“厄克斯大人,拜托你了。”
厄克斯垂眸看着你,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他就是克劳德这件事告诉你,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担心你怕他,他能感觉到你没有多害怕他的真身了,可不害怕不代表是喜欢。
你喜欢克劳德,尤其喜欢他那张脸。
厄克斯能够感觉到你和他相处的时候在他身上停留最多的地方就是他的那张脸,还有便是他金色的长发和蓝色的眼睛。
可这三个地方都是他真身没有的。
你那样有满心满眼喜欢的人,要是让你得知他就是克劳德,你还会喜欢他吗?或者……讨厌他。
厄克斯当初从终焉随便找了个身体去投胎,按理说他人间的化身也是他真实的样子,你要是喜欢他一直以克劳德的外表示人便是,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纠结顾忌的。
可他就是觉得不一样。
“厄克斯大人?”
“……好吧。”
最后他还是松口答应了。
看上去像是招架不住你的撒娇攻势,但只有厄克斯心里清楚,他只是在找一个正大光明的可以和你亲近的理由。
以人类克劳德的身份,而不是邪神厄克斯。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身份卡
厄克斯把你带回克劳德庄园的时候, 你站在庄园大门口,明明只是一两个月没回来,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是在冬日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离开庄园的时候临近初春,只是今年的冬日格外的长, 一直到四月都还下了一两场小雪。
现在冬冷和春寒都彻底过去了,万物复苏,先前一直被阴霾的天空和窸窸窣窣的大雪覆盖着的, 像是一只巨大而压抑的白色鸟笼的庄园也在此时有了生气。
隔着大门往里面望去, 是绿油油的草地还有簇拥着各色花卉的花园, 还有在中间喷泉之间漂亮的亭子。
不过这些你都是匆匆掠过, 你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的是那棵高大的永生树上,准确来说是那棵树上的一处枝头。
和幻境里不一样, 那里早就没了那朵小红花。
它是在你和克劳德初见的第二天消失的。
你不知道那朵小红花到底去哪里了,是枯萎了还是掉落了,后面问了修剪园林的汤姆还有打扫卫生的玛丽,他们都说不知道。
当然你也问了克劳德, 他语气毫不在意, “一朵花而已, 丢了就丢了。”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口是心非的让人给你准备了一束红玫瑰。
想到这里你对克劳德的冷暴力和把你送人的怨气少了几分,心里真切生出了些许想念。
还有一点近乡情怯。
厄克斯并没有跟着你一起过来, 而是隐匿了身形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等你。
你猜测他可能是不喜欢和除信徒外的人类有过多接触,又或者是怕麻烦, 但无论哪种对你而言都是好事,因为你也不是很希望他在你和克劳德相处的时候当电灯泡。
庄园的大家都认识你,你稍微喊上一声他们看到是你二话没说就把你放进去了。
海莉管家更是在听闻你回来了纡尊降贵亲自来接你, 这实在让你受宠若惊。
“海莉管家。”
你条件反射朝着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她亲昵的把你扶起,像个和蔼的长辈那样对你嘘寒问暖。
“这段时间在公爵府过得好吗?习惯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还这么晚?你该提前同我说,我好让人去公爵府接你。”
你被她一连的问题给砸得恍惚,更让你恍惚的是她过分的热情。
在你的记忆里海莉管家可是一个十分不苟言笑的端庄稳重的家仆。
“啊,我,我都好的,伊丽莎白小姐也对我很好,我回来是因为这几日休假,想着回来看看庄园的大家,还有……克劳德少爷。”
你乖顺的一一回答了海莉的话,说到克劳德的时候装作有些害羞的样子。
海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克劳德少爷。只是你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当初还同意跟伊丽莎白小姐走呢,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少爷……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你回来就好。”
你怕直接说要去见克劳德太生硬,准备再寒暄几句再切入正题,结果海莉比你还要着急,二话不说就那你带到了克劳德房门外。
不光如此还顺势把餐车也推给了你。
“克劳德少爷正好没吃饭,你一并送进去吧。”
撂下这句话后海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便离开了。
你一愣,低头看了看餐车,又看了看海莉远去的背影。
不是,你都已经不是庄园的女仆了,为什么还要让你做这种事情?
而且更让你生气的是你自己,在海莉把餐车推过来的时候就这样水灵灵地接过来了。
肌肉记忆害人啊!
先前海莉还在的时候还好,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莫名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这两个月里克劳德有没有想你,还是还在生你弃他而去的气,又或者他已经不在意你,快要把你给忘了。
最后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你也能勉强接受,反正别是第三种,你实在不想在继和洛迦达成因爱生恨剧本,在泽西尔那里翻车,加上意外得罪塞勒斯特之后,又在克劳德这里回到起点。
你深呼吸了好几次,调整好情绪后抬手敲门。
等了两息,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来。”
你心轻颤了下,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你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猫猫探头般往里面看去。
金发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色丝绸睡衣,脸如玉胜雪,漂亮精致得一如既往。
大约是没听到关门的声音,他的目光从窗外看过来,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猝不及防与你对上。
“克劳德少爷,是我。”
你尴尬的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原以为少年在看到你的时候会感到意外,但他平静得好像早就料到你的到来。
克劳德一瞬不移注视着你,许久,他轻声道:“过来。”
语气自然得似乎你从没有离开过一般。
你有些错愕克劳德的淡然,看到他催促的眼神,你提着裙子三两步噔噔噔小跑过去,站在了他的床边。
你再次怯怯地唤:“少爷。”
和以前你在他面前表现得温顺乖巧不同,这一次你没装,你是真的因为少年的反常态度搞得有些没底。
不应该啊,按照你对克劳德的了解,他就算希望你回来,可看到你后也会傲娇的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还会阴阳怪气你几句,说什么不是选择跟伊丽莎白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之类的酸话。
而不是这样的……无事发生。
克劳德自然看出了你的忐忑,他想起先前你在“厄克斯”面前时候还义愤填膺数落着他的错处的娇纵,又对比你现在怂的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不是你自己主动回来的吗,现在才知道害怕会不会太晚了点?”
他微抬了下下巴,示意你坐他旁边。
你不自在地坐在床边,刚坐下,克劳德猝不及防伸手将你圈在怀里,少年的手臂纤细却不羸弱,力道也出奇的大,这种感觉让你想起了厄克斯用蛇尾圈住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禁锢的强势。
熟悉的紫罗兰的香气在他冰冷的体温中显得更加馥郁,如缎子般的金发的垂落在你面颊,冰冰凉凉的,和外面春意盎然的画面格格不入,一下子将你再次拉回了几个月前的冬天。
“为什么回来?”
耳畔的声线很沉也很轻,是只有你能听到的,近似气音。
他突然发难地质问反而让你松了口气,心里生出一种“这才对嘛”的安心感。
你其实完全可以像之前同厄克斯说是因为想念,这种甜言蜜语你一向是信手拈来,只是这回你不知怎么没说出口。
可能是太久没跟他虚以委蛇了,嘴都变生疏了,你这样想。
“……最近休假,回家途中正好路过,想着顺便来看看庄园的大家。海莉管家看到我了见你依旧不怎么吃东西,拜托我来劝劝你。”
你说到这里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他们还以为之前每次我侍奉你的时候你都乖乖吃饭了,其实是你把我当成垃圾桶全都让我帮你解决了。”
克劳德没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还被你埋怨了一番冷哼道:“说得你好像多不情愿似的,也不知道每次是谁吃得干净得盘子都能反光。”
你一噎,正要反驳,他的手轻轻掐上了你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你有点怕痒,想把他的手给推开,下一秒他低声喃喃了句。
“瘦了。”
你一下子停下了动作,也不知怎么,也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温情得让你鼻子泛酸。
克劳德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陈述事实。
先前时候你在他身上他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来,毕竟他的真身太过庞大,你和他比较起来实在太过娇小。
如今他用了这副人类的躯壳来丈量,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你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
克劳德皱了皱眉,“你在公爵府工作很累吗?还是……”
他想问还是在神殿那里受到了洛迦的刁难,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在神殿的事情克劳德是在幻境中从阿洛口中得知的,现实中的他根本不知道。
克劳德及时止住了话头,余光瞥向一旁的餐车。
“正好有食物,你先吃点吧……?!”
你原本才憋着的那点儿酸涩情绪,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再忍不住,你转过身来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克劳德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身子一僵,呼吸都停滞了瞬。
自从给你种下烙印后他的身体不再是如何也捂不热的冰块,作为供奉者的你是他的的取暖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他每天晚上都会抱着你睡觉。
你是温暖的,香甜的,柔软的,是克劳德在终焉混沌中从没有体会过的一种奇妙体验。
这让他有些食髓知味的痴迷。
但你和他之间更多的是他在向你索取,在克劳德看来这无非就是信徒对神明的供奉般理所当然,因此他需要你的时候就会主动拥抱你,像蛇一样缠绕着你,汲取着你的温暖。
你的意愿和感受于他而言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就像刚才,他想要拥抱你所以就抱了。
以至于克劳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中。
可现在你主动抱住了他,回应了他,克劳德僵硬的似冬眠一般的身体开始变得不一样,冰冷的血液开始流动,变得灼热,沸腾,最后全部涌到了心头。
心脏在剧烈跳动着,“砰”,“砰”,“砰”。
克劳德第一次这样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升空的烟花,一下子冲击到了最高处然后炸开。
他的头皮也像是似又电流窜上,刹那炸开。
克劳德抱着你的手收得更紧,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要抱住你,抓住你了。
是因为思念。
你说的想他或许只是随口敷衍,但他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克劳德将脸埋在
你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舌尖在唇齿轻弹了两下,是你的名字。
“莉莉。”
他没有说想念,可你的名字就是想念。
你听出来了,先前没有说出口的甜言蜜语这次顺利说出来了。
或许不是哄人的话,你不知道,但你此时想说一点让他高兴的话。
“克劳德少爷,我好想你,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是顺路才回来的,也不是海莉管家拜托我才来的,我只是想你了,我想见你,我想要回到你身边。”
你声音有点哽咽,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大约是一向自诩攻略达人接二连三翻了车,或是利用不成反被利用,又或是好心救人却被误会,恩将仇报。
本来也没什么的,在现实世界里你还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双亲过世,在那些牛鬼蛇神的亲戚觊觎你的遗产的时候你不也是挺过来了吗?
你以为你会像是以往那样调整好情绪重新再出发的,偏偏克劳德要来那么一句,偏偏他不生气你的离开,偏偏他是真的关心你真的想念你。
你心里坚不可摧的墙出现了一道裂痕,墙对面湍急的水流溢出,等你发现的时候你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你半真半假表达着自己的想念,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含糊又强烈,克劳德觉察到你这次并不是真的在顺着他所想说着讨人欢喜的话,尤其是在感觉到脖颈湿热的液体落下的时候。
他神情微沉,等到你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才捧着你的脸问:“为什么难过?”
是因为洛迦吗?
因为他想要杀她?可那不应该是害怕和憎恶吗,为什么要难过?
克劳德心情没由来的烦躁,指腹擦试着你眼角的泪水,看着你发红的眼睛语气更冷。
“告诉我莉莉,谁让你这么难过?”
你被他阴鸷的神情给吓得止住了眼泪,他这语气杀气腾腾,好像只要你说出名字他就会去帮你结果了对方。
你是个有点极端的性子,有什么事要么一直憋着心里,憋着憋着就忘了,就过了,可一旦没憋住发泄出来了,心头的郁气也如云烟消散。
你内耗能消化,外耗更能消化。
刚才那么哭了下,你也就没多难受了。
你看着克劳德这样严肃,怕他刨根问底,毕竟洛迦的事情你不能说,泽西尔的事情你也不能说。
尽管他们都是你的攻略对象,可和神明相比,克劳德还是太过弱小,寻常人他或许能帮你出气教训下,这两个告诉了他也无济于事,只是徒增烦恼。
更何况……也是你自己先对他们存了利用和欺骗,被反噬了也是你棋差一招,你不是输不起的人,更何况现在才哪儿到哪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真要报复也是你亲手报复才解气。
于是你故作轻松,破涕为笑道:“没有,没有谁欺负我,伊丽莎白小姐对我很好。”
见克劳德不相信,你蹭着他的掌心,用湿漉漉的眼睛依恋地看着他,“克劳德少爷你有没有听过东方的一句话,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瘦了是因为我离开少爷茶饭不思才瘦的。”
“还有我哭也不是难过,人不是只有难过了才会哭,高兴了也会哭啊,我这是喜极而泣。”
“喜极而泣?”
“对啊,因为再次回到你的身边再次见到你,这难道不是一件让人高兴得落泪的事情吗?”
你知道克劳德对于感情的理解十分浅薄,果不其然,在你这番解释下他眼眸闪烁,变得半信半疑。
最终他看到你亮晶晶的只专注注视着他的眼睛,唇角很轻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是吗,我也……”
克劳德顿了顿,不甚流畅地说出了后半句。
“我也很想你。”
你错愕地睁大眼睛,以往向来打直球的都是你,今天打直球的变成了口是心非的少年,你实在很难不惊讶。
可惊讶之余又觉得这或许是你这段时间离开了他,他渐渐认识到你的重要性,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看到少年前后这样大的改变,你心里十分有成就感。
这就对了嘛,傲娇虽香也不能一直傲娇嘛,不然就讨嫌了。
因着两人互诉思念后,你一扫一开始几月不见的尴尬和生疏,加上敏锐觉察到了他对你比之更甚的喜爱和纵容,你越发得寸进尺,抱着他的手往上,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
“那既然如此,克劳德少爷,你跟我一起离开吧。”
你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成为厄克斯的信徒吗,我现在就是了。而且还是厄克斯亲自送我回来的,他很喜欢我,想让我在他身边侍奉,只是我舍不得你,所以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
你觉得以克劳德对厄克斯的尊崇程度,他答应你的几率应该不小。
只是没想到的是克劳德二话没说就拒绝你了。
“我不去。”
你愕然,“为什么啊,你不是他的信徒吗?能侍奉自己信仰的神明你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拒绝?”
克劳德在之前听你说希望他跟你一起走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认真的。
克劳德不是傻子,在知道了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性后还会对你的话全然听信,你刚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他听着高兴归高兴,却也知道除了那句“伊丽莎白小姐对我很好”之外,其余的真实性都有待考证。
他相信你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想他的,但这还不足以到想你想到茶饭不思,或者离不开的程度他是绝计不信的。
克劳德没有答应你,一来是认为你“别有居心”,二来说是因为他不能离开。
哪有真身和化身在一起的?这不妥妥自爆吗?
因为这些有的没的的顾虑,这一次任由你如何撒娇请求他都没有松口。
少年态度异常的坚决,你费尽口舌也没能说服得了他,最后你恼了,一把推开他跳下了床。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才还说什么想我了,结果也就那样嘛。”
你故意刺激他,说道:“算了,你不跟我走也好,我又不是孤单一人,有厄克斯大人在。哦,你还没见过厄克斯大人吧,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高大威武,和病弱的少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你不去我还要感谢你呢,这样我就可以跟厄克斯大人独处,开启幸福的二人世界了!”
你把“独处”和“二人世界”这两个词咬得很重,余光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克劳德不仅没有生气吃醋,还笑了。
他、竟、然、还、笑、了!
真是气煞你也!
克劳德支着头听你说话,神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再多夸几句呗。厄克斯大人怎么高大怎么威武,怎么和我一个天一个地?”
你确定了,他是故意的,也是真的不在意。
你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放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
“好,你最好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后你气呼呼地推门,像怪兽一样重重踩地离开了。
尽管你很想把克劳德带上增进感情,方便攻略,但他不走你也不会为了他选择留下来。
攻略对象算什么,哪有你狗命重要?
不过你还是很生气,以至于回到厄克斯身边的时候还腮帮鼓鼓。
神魂回归到本体的厄克斯懒懒看了你一眼,明知故问道:“人呢?”
你闷闷道:“他身体太虚弱,没办法跟我们走。”
厄克斯还以为你会大吐苦水,再添油加醋一番,没想到你这么不爽了还会为他找借口。
他眯了眯眼睛,蛇尾轻巧地圈住你把你放到身上。
“那我们走吧。”
你躺在厄克斯身上,他的鳞片冰凉如水,带着潮湿的森然,你握着脖子上的那条嵌入了火系魔法的项链取暖。
可到了后面,你发觉厄克斯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鳞片开始泛白。
仔细一看,上面凝了一层冰霜。
你也渐渐觉得冷了。
“厄克斯大人?”
厄克斯停下了动作,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也覆上了薄薄的霜雪。
“他砍
断了我的神脉。”
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谁,“洛迦?”
厄克斯缓了会儿,似在压抑着什么,才解释道:“终焉之地的山脉之下藏着我的神脉,我蜕皮期的时候神力相对比较衰弱,洛迦被我传送到那里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仅剩的神力找到了我的神脉,砍断了它。”
厄克斯万万没想到洛迦会如此睚眦必报,这一点哪里像个正神,更何况他还是神主,断人神脉,这和他嗤之以鼻的邪神行径有何两样?
这家伙以前是那样的吗?
不过洛迦重创了他的神脉,前者也没好到哪儿去,必然会被终焉之地的万千魔气反扑。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法子。
“什么?!你受伤了!那怎么办,你,你伤得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对,我忘了你是掌管死亡的神明不会死,那你还能动吗?”
你慌忙跳下去查看厄克斯的情况。
厄克斯试探着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就像冬眠的动物在冬眠之前需要积蓄足够的平安度过冬天的能量一样,厄克斯的神脉里积蓄的神力是为了蜕皮期。
洛迦估计就是觉察到了他临近蜕皮期才这样做的,为的就是报复他,让他在蜕皮期时候疼得生不如死,甚至蜕皮失败。
蜕皮失败是不会死,但他会陷入休眠。
神明的休眠不像人睡上一夜就能醒来,短的十年,长则百年千年。
厄克斯感受到神力在飞速地流逝,身体上的冰雪越覆越深,直到最后连动弹都困难。
他当然可以将自己传送到终焉,那里是最适合他蜕皮温养的地方,偏偏洛迦那家伙还在那里,故意守株待兔等他回去。
厄克斯倒是不怕回去跟他对上,两人都同样虚弱,结局无非是险胜或是惜败还有同归于尽,一起长眠。
若是第一和第三种情况还好,怕就怕是第二种,要是他棋差一招输了,你就危险了。
你看着厄克斯的身体开始结冰,心下一惊,赶紧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放到他的身上,试图给他取暖。
只是这点温度杯水车薪。
你急得声音都有点变调,“厄克斯大人,怎么办,你的身体越来越冷了……”
厄克斯眼眸动了下,视野有些模糊。
“别担心,这只是蜕皮的正常现象。”
神脉被切断,用神力凝聚在周身的黑雾已经慢慢散去,显露出了他的真身。
他艰难低下头,想把你看得更清楚,“莉莉,带我去一个潮湿昏暗的地方,随便哪里都好,我可能,可能要睡一会儿。”
厄克斯眼皮越来越重,声音也开始变得含糊。
“不会很久,就一会儿。还有……别离开我身边,不然我没办法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就彻底闭上了。
“厄克斯大人?厄克斯!”
不是,就这么水灵灵睡着了?
你气得用力踹了他一脚,除了脚疼之外你什么也没得到。
你更气了。
“啊啊啊混蛋!说什么保护我,你就这么保护我的?还要我给你找地方蜕皮?到底谁保护谁啊!”
真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谁也一样。
你向天大声咆哮了几嗓子发泄后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是庞然大蛇陷入了沉默。
带他走?怎么带?
你不认为厄克斯会把明知不可能做到的任务交给你,还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该怎么做就已经睡着了。
既然你是他的信徒,那他的力量你应该也能使用一部分。
你深呼吸,努力从烙印中凝聚神力。
成功凝聚了,但只勉强把厄克斯一小截蛇尾抬起来。
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本来还很冷的,这么搞下来你都热起来了。
等等,热……
你灵光一闪,敲了下脑袋。
“对啊,我还可以找多戈帮忙啊。”
你再次凝聚神力,嘴里一直念着“龙来龙来”,这样努力召唤了大概三分钟,面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龙吟。
你咬牙坚持着,想要把裂缝开得更大些,但由于力量有限,那条缝隙不仅没有如愿变大,反而慢慢在缩小。
在你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锋利的龙爪从裂缝中探出,用力一撕,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黑色的巨龙踏着火焰而来,简直闪瞎了你的眼。
多戈一出来,你觉得你的世界都亮了。
你高兴地扑上去抱住它,“好宝宝,真是妈妈的好宝宝,妈妈爱你!”
多戈也亲昵地低头轻轻蹭了蹭你,你更开心了,吧唧一口亲上了它的龙脸。
你和它腻歪了下也没忘了正事,赶紧对它道:“快,你主人动不了了,你把他背上,然后就近帮我们找一个潮湿昏暗的地方让他蜕皮。”
多戈二话不说就将厄克斯叼起来甩到了背上,然后把龙爪朝上放到你脚边,你跳上去,它又小心翼翼把你放到头上。
你抓着它的龙角,跟着它在夜里飞驰。
多戈是一头会魔法的龙,它也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引起周遭恐慌,于是提前在身上丢了个魔法,隐匿了气息和身形。
但它终究是终焉之物,终焉的一切生灵都受契约约束,不能长久离开终焉,力量越强大的受到的束缚越大。
多戈在半个小时以内就会被强制传送回终焉,也就是说它必须在约束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你和厄克斯。
黑色的巨龙穿梭在月色和云雾里,夜风烈烈,刮得你耳朵生疼。
大约快二十分钟,他开始减速,俯冲往下而去。
你在风中睁不开眼,看不清多戈要在哪里停降,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噗通”一声巨响,刺骨的水把你整个人给淹没。
多戈在入水前一刻就消失在了半空。
你看到厄克斯往水底深处沉溺,你没有去追他,他死不了,甚至这里反而是他最舒适的环境,但你却是真的快要窒息了。
你倒腾着腿,十分狼狈往水面游去,把脑袋探出来扒拉在岸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不容易平复好了气息,你点开系统查看地图,想看看这里是哪儿的时候,看到上面那两个加粗的“王宫”两个字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紧接着攻略图鉴上属于“塞勒斯特”的图标动了。
每个攻略对象都有代表他们的图标,这个图标只会在攻略对象距离你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显示。
甚至更让你窒息的是,因为刚才你们搞出来的动静太大,塞勒斯特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如果你没有和他发生过之前那件相杀的恩怨的话,如果他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的话,你或许可以借机来一场水中偶遇。
但,没有如果!
他一会过来看到你这张脸肯定会一剑杀了你的!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着图标从原来的一百米慢慢到八十,五十……你心急如焚,你呼救系统。
[亲爱的玩家,系统温馨提醒你,你还有一个高级道具尚未使用。]?!身份卡!
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点击使用。
身份卡这个东西运气好一步登天,运气差一步入地,全靠手气。
你现在也拘什么高贵不高贵的身份,只要他认不出来你就行了。
系统界面显示了五张金色卡面,你抽取了中间那张。
就是你了!
你翻开一看——人鱼公主。
你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的好手气,在看到身份的瞬间,卡面变成金色齑粉融入了你的身体。
你的头发从浅棕变成了如海一样的蓝色,浓密而柔顺,你的眼睛则是比头发更浅的烟蓝,那张原本只能算清秀可爱的脸也肉眼可见显露出精致漂亮的轮廓。
身下一条蓝色渐变的鱼尾在水泽中摇曳生姿,无与伦比。
皎洁月辉之下,水面波光粼粼,而比月光和水色更加熠熠生辉的,是你的脸。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海洋之心
你只能大致从带着涟漪圈圈的水面看到你身份变更的长相, 即使是模糊的也能瞧出这是和你原皮风格完全不同,一眼惊艳的大美人。
要不是如今情况紧急,你肯定会开开心心, 仔仔细细欣赏一番自己的新皮肤。
这下你不用再去看图标,你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你看到了用火系魔法点燃的宫殿的一片火光,从前面一直绵延到了这边。
你此时才瞧清楚自己置身的地方是一片池水,水面上的莲花粉白, 在月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池水意外的深, 面积也很大, 光是看它能够完全容纳厄克斯还不被人觉察分
毫就知道了。
你抽到的这个角色卡效果并不是永久的, 它有时效,时效还算充裕——一个月。
同时你不能长时间离开水里, 一旦超过半个小时你就会有变回原本模样,暴露身份的风险。
也就是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攻略塞勒斯特,获得他的好感,也不需要到阿洛那样爱你爱到甘愿殉情的程度, 你也不认为你办得到。
阿洛是一张纯洁,不谙世事的白纸, 想要让他喜欢上你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塞勒斯特不同,抛去他那恶劣的性子不提, 他还是个君王,他什么女人没见过?
更要命的他还是个暴君。
你现在就算是一个绝世大美人, 对塞勒斯特而言他第一时间看到你会作何感想?自然会认为你是刺客,拖出去砍了。
因此你虽改变了容貌,所要面临的危机其实和一开始一样, 他都要杀你。
你深吸了一口气,将脸重新埋入了水底。
人鱼皮肤让你能在水里自如的呼吸,你大可以一直潜到水底不出去,但以塞勒斯特多疑的性格他必然会让人把池子翻个地朝天,那这样你逃不掉,厄克斯也有暴露的风险。
厄克斯是神,但不代表神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塞勒斯特能够伤害他。
塞勒斯特不像克劳德只是个普通人类,他有着不属于半神之躯的强大力量,游戏里没提过他这个力量是从哪里来的,或是神明的赐福,又或者是他自身的修行。
不光是他,他身边的大魔导师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有一点好处,王宫是这里唯一独立于光明神殿地界。
你猜测这应该和王权和神权独立有关系,同时塞勒斯特自身就足够强大并不需要洛迦的庇护。
正因为洛迦的神力不覆盖王宫,所以多戈才会把你和厄克斯给送到这里。
这样看来,是坏事,也是好事。
你不打算躲避,为了不暴露厄克斯,更是为了开启第三条攻略线。
冰冷的水波在你周身游走,像一尾尾小鱼,你不安和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得到缓解,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着一会儿应对塞勒斯特的对策。
你看到图标与你的距离完全归于了零,睫羽微动,往水面看去。
波光粼粼的水面隐约可见橘黄色的火光,还有比之更为惹眼的是一抹胜血的红。
那抹红越来越近,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即将探入水中。
你抓住时机猛地钻了出去,水蓝色的长发比水波更加潋滟,白皙如玉的肌肤比月辉还要柔和细腻。
然后你的脑袋抵在了那只干燥的大手上。
这个姿势像是在抚摸宠物的脑袋一样亲昵,不光是你愣住了,塞勒斯特动作也顿了下。
“对,对不起!”
你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睁大眼睛,神情慌乱又惊恐的将自己湿漉漉的脑袋从青年的掌心移开,摆动着鱼尾往池水中心游去。
塞勒斯特看了一眼掌心的湿润,几乎是瞬间,那水泽就被蒸发掉了。
来的不光他一人,身后还乌泱泱跟了一群穿戴银白盔甲,身配宝剑的骑士。
“陛下。”
站在最前面的骑士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好像是一条人鱼。”
塞勒斯特冷冷瞥他,“我没眼睛吗?”
骑士忙跪下告罪,“是属下失言。”
而后顿了顿,斟酌问道:“可否需要属下……”
他没说完,但其下意思不言而喻。
你赶紧祈求道:“请不要杀我,我,我不是坏人!”
你强忍着害怕小心翼翼游到了塞勒斯特身边,随着你的动作,身后那条漂亮的蓝色鱼尾在青年被青年一览无遗。
你游到他面前,因为身上布料清凉,只勉强遮住隐私部位,所以你把大半个身子都埋入水里,只露出肩颈以上部分。
你仰着头怯怯看向塞勒斯特,以一种柔弱无害的姿势,还极为有心机的露出了自己莹白漂亮的肩颈线条。
果然在终焉那次塞勒斯特用的是假身份,不过那个假身份也算英俊了,只是和他的真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和游戏设定里的描述一样,青年有着一头浓密似火的红发,他的头发不是柔顺的直发,而是略显蓬松的卷发。
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像是雄狮的鬃毛。
他的五官不同于克劳德的病弱柔美,也不像洛迦和泽西尔的完美精致,他的轮廓很深,线条硬朗,宛若古希腊雕塑般棱角分明。
高鼻薄唇,剑眉冷目,周身气势肃杀而凌厉,如同一柄锋芒毕露,见血封喉的剑,让人光是靠近就脊背发凉。
他浑身上下唯一让你觉得柔和的便是他眼眸的颜色,绿宝石般澄明莹润,就像冰雪消融的春水,开在枝头的第一枝花叶。
当然,忽略他眼底的森然的话。
你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你的发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你的害怕。
“陛下。”
你这样唤他,被水润泽的红唇比石榴花还要艳丽。
塞勒斯特见过的漂亮女人不少,他的母亲更是让人难以挪眼的绝色,但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有着不输于他母亲的美貌。
美貌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对方周身的气质,干净,纯粹,蓝色的眼眸里不染一丝污浊的俗世之气,竟比这一池的莲花还要无垢。
塞勒斯特一向最自诩的就是自己这双可以看破一切虚假的眼睛,他静静看着你,许久也没从你身上看到一点伪装的痕迹后用命令地口吻道:“过来。”
其实你们两人此刻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不过你对塞勒斯特有所戒备,因此还是保持着和他留有一步的距离。
听到他这话你犹豫了下,还是游近。
离得近了,塞勒斯特身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你更不适了。
他见你还算识趣听话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刚才那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你正要点头,可对上青年眼神的审视后猛地意识到先前那动静实在太大,厄克斯那般庞然大物掉下去和你掉下去弄出的动静完全不能比。
你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见你承认了,塞勒斯特的神情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动了下手指,旁边候命的骑士立刻意会拔剑准备结果你。
塞勒斯特就是这样一个人,生性多疑,同时又杀伐果断。一旦让他起了疑心他便会二话不说动手。
你装作没注意到后面骑士的动作,继续说道:“我是第一次使用传送魔法,还是这样远距离的,我没控制好,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我,我不光把我自己传送过来了,还把……”
你红着脸,声如蚊吟。
“我还把好多海水给一并传送过来了。”
塞勒斯特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池子周围溢出来的大量的池水,此时听到你这么说后眼眸微闪。
厄克斯那么大个块头砸进去溅出来的水当然多,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你看出他有些相信了,心下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忐忑,“人类的王,请原谅我的失礼。”
青年没有顺着你的话接,而是问道:“你传送到这里干什么?情况紧急又指的是什么?”
对方看似没有被你牵着鼻子走,实际上他要问的全然是你想要引导他问的。
你咬了咬嘴唇,神情似有为难,你没有立刻回答,故意卡着塞勒斯特耐性快要告罄的时候才红着眼回答道:“我是人鱼族的公主,我的父王病危,他有意将王位传给我,这件事被继后知道了,她想要我的王兄继承王位,所以在我成人礼那天出海那天,趁着我离开水晶宫的时候派人来刺杀我。”
“前来刺杀我的是我们族内速度最快的人鱼,我没办法甩开他,不得已才是用了传送魔法。我当时只是想着传送到一个安全的,有水的地方,越远越好,不要被他追杀,没想到会传送到你的王宫。”
你也不是完全信口胡诌,玩游戏的时候有涉及到一部分人鱼的剧情,人鱼王寿命将尽还有夺权争位都是确有其事。
塞勒斯特所在的王宫距离人鱼国相隔甚远,他并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事后派人去调查,毕竟那是王族机密,自然会封锁海域不让消息传出去,因此他们调查到的估计也顶多是你知道的这部分信息。
而好巧不巧,莱昂前几日刚从北海回来,本来他是想要去海底找几株炼制魔器的海荆棘,可发现海域被魔法封锁,戒备十分森严,除却天上飞鸟之外,任何生灵都不允许进入。
所以对于你的话,塞勒斯特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如今信了八九分。
唯独有一点——
“你父王病危你还有心情出海?”
塞勒斯特的语气玩味而嘲讽,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你,如同一头野兽,一旦你露出一点破绽就会咬破你的咽喉,置你于死地。
你吸了吸鼻子,闷闷道:“你以为我愿意在我父王生病的时候离开他身边吗,可是没办法啊,我们人鱼族每到十六岁必须要出海去冰川历练,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王族,我必须深入到冰川最深处得到海洋之心的认可。”
“海洋之心?”
“那是海神大人的心脏,三千年前海神大人陨落后他的心脏封存在了海底冰川中,我们人鱼王族只有得到它的认可才有统治海域的权力。”
你说得言之凿凿,好像真的有这种东西似的,实则不然。
这完全是你为了让塞勒斯特相信你结合某电影胡诌的。
你也不怕他怀疑,毕竟海神的确在三千年前陨落了,海神的神魂被分散在了人鱼族的王族血脉里,世代相传。
因此人鱼是海神的子民,是如今海洋的统治者。
但只是这样只能打消他的怀疑,并不能让你留下来。
而且你还不能请求他,这样只会让他觉得你别有居心,所以你得让他主动让你留下来。
于是你看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你的话,急切道:“我真是没骗你,不信你看。”
塞勒斯特还没反应过来,你突然手撑着水池边,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了空气里。
你冰蓝色的长发如瀑散落,湿漉漉地贴在象牙白的皮肤上,凹凸有致的身体线条流畅优美,水珠饱满莹润,从你的脸颊往下滑落到锁骨,沟壑,留下蜿蜒晶莹的水痕。
你的腰腹连接鱼尾的地方覆着片片鱼鳞,在月色下折射的光幽蓝,像深海表面浮动的碎冰。
“你在看哪里?!”
你红着脸,羞恼着一手遮住胸口,一手挡住腰腹。
塞勒斯特慢吞吞从你漂亮的身体移开,“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我是让你看这里!”
你将胸前的头发拨开,被单薄的布料遮住的胸口位置隐约可见一点浅蓝的荧光,隐约能看到是心形形状的。
“我已经得到海神的认可了,这就是海洋之心。”
然后你又顺势将自己之前的bug补上,说道:“人鱼族每一任王濒临陨落的时候海洋之心会重新回归冰川,等待下一任王的到来。我对王位并不感兴趣,只是海洋之心认可了我而不是我的王兄,否则我也不会遭到他的追杀。”
塞勒斯特敏锐抓到了重点,绿色的眼眸微眯,“既然如此他杀了你不也依旧得不到认可吗?为什么他还要杀你?”
“我刚才说了,海洋之心会在王陨落后等待下一任王,一般每一任王出现的间隔至少也有三百年的时间,我死了,下一任王要在很久之后才会出现,在此之前海洋不能群龙无首。而且王就算没有海洋之心,他只要是王族身上就有一部分海神的神魂传承,能使用一部分海神之力,统领族人。”
你说到这里神情黯然,哀痛道:“王兄要的从来不是海神的承认,而是王座。”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他想要王位我可以让给他,只要他好好对待海洋的子民,要海洋之心我也可以给他……”
塞勒斯特没有打断你的话,反而露出一种倾听者的姿态,眼神温和而鼓励。
他伸手轻轻将你粘在脸颊的头发别在耳后,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傻姑娘,那已经是你的心了,你怎么给他?剖心吗?”
你原本还可以忍耐的,因为塞勒斯特这个动作,你鼻子一酸,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凝成了一颗饱满的珍珠。
“才不需要,我可以和他共享我的心,只要他不做让我讨厌的事情,只要他一直好好对我。可惜不可能了……”
你一开始是伤心难过的,说到后面你开始变得悲愤恼怒,太多的情绪憋在心里,你在青年温柔的眼神下毫无防备,如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
“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他以为海洋之心只是海神对王的认可,只是正统的体现!才不是,它有冰封万物的力量,即使是火神的火焰它也能压制!他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也永远不可能再得到我的信任,得到我的心!”
你又哭又闹发泄了一通,塞勒斯特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只是安静地陪在你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你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恼的将脸埋在水里,小声道:“对不起,我话太多了。”
你说着将自己哭的一堆小珍珠捧到塞勒斯特面前,小脸红扑扑的。
“陛下,这个给你,算是我今夜惊扰你的补偿。还有你放心,我明日一早就会离开,不会再继续打扰你的。”
塞勒斯特没有收下你的赔礼,视线落在你胸口那处微弱光亮一瞬,随即移开,温声道:“我从刚才就没感受到你体内的魔力,想必是传送太远消耗殆尽了,你现在这么虚弱,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回到海里。况且你回去了也只会再次面临追杀的危险。”
你心下一动,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你不确定,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你可以留下来。”
塞勒斯特蹲下来和你平视,那双漂亮如绿宝石的眼睛头一次露出可以算是温柔的神情。
“我叫塞勒斯特,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假思索道:“爱丽儿。”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交尾
“爱丽儿。”
塞勒斯特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唤出。
如果说他的形象给人如暴烈的火焰灼热, 难以直视,那么他此时轻唤你的名字的时候比这夜里的清风和这一池的水泽还要温柔清凉,沁人心脾。
加上他还有一副俊美如俦, 足以让女孩子一见钟情的皮相,只要他想, 要俘获一个女孩子的心实在轻而易举。
但这对早就知道塞勒斯特的恶劣本性的你来说,你只觉得牙酸。同时你心底还生出了一股遇上对手的兴奋感。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你还是头一次遇到在演技上同你旗鼓相当的, 不, 甚至可以说塞勒斯特或许还要棋高一着。
毕竟你是提前知道他的一些基础人设信息, 对他一开始就有了提防, 塞勒斯特却没有,他那双眼睛太过锐利, 那种能够一眼看穿灵魂的审视感让你神经紧绷,生怕露出一点破绽。
前段时间在终焉吃的亏让你绝不可能被塞勒斯特的皮囊和甜言蜜语给蛊惑一点,比起厄克斯那种只是外表可怖,实际上意外的好说话的大蛇不同, 眼前的人是实实在在残暴得能把人拆吃入腹的野兽。
以他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你流露出一点可疑之处他都能毫不犹豫处决你, 更别提你既“杀”过他还骗了
他,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因此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在塞勒斯特喜欢上你到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没办法下手伤害你之前,决计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和你之前针对克劳德和洛迦, 是经过一定的接触了解后才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人设不同,这个人鱼公主的人设你更多的是根据角色卡来设定的。
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 你早就不像最初那样只把他们当成单纯的纸片人,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独立思考的活生生的人。
你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只是所处的世界不同而已。
同时你还发现了一点,《恶魔攻略》这个游戏所提供的信息只能当作参考,大约是因为芙丽雅跑了,你进入到这个世界重新开启了攻略线,剧情还有攻略对象的人设各方面都有了一定的改变。
剧情自不用说,单说这个攻略对象,在主控是芙丽雅的时候明明白白写着的只有三个攻略对象,但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洛迦的双生兄弟泽西尔,从三个变成了四个。
偏偏又因为两人同生同源,又可以算做一个。
看似变了似乎又好像没变。
这意味着就算你成为了主控,改变的再多也必须在原定基础的可控范围内,这也是为什么还能将原有设定作为参考。
所以塞勒斯特的原有设定是暴戾的,喜怒无常的,这是可以参考的,通过你和他短暂的两次接触也能看出来他的确如此。
一般形成这种性格的人大多是小时候缺爱缺乏安全感,加上周遭环境和人对他的恶意居多。
游戏中塞勒斯特的母亲去得很早,先王也就是他的生父对他这个由舞女所生的儿子也颇为嫌恶。
很狗血俗套的设定,某绿江上十个美强惨中有八九个和他的身世都差不多。
不过你总觉得塞勒斯特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阿洛和泽西尔这两个人,一个就是光明神本神,一个竟然是前者的兄弟,反转又反转,导致你不敢太过自信地相信这些已知的人物设定。
更何况塞勒斯特这个人本身就疑点重重,他是人类,却有着足以匹敌半神的强悍实力,实在可疑。
这样的人不会被美色蛊惑,更不会因为你可怜的遭遇生出怜惜。
只有核心的利益能够打动他。
所以你在有限的时间里快速针对他做好了人设,上位者吗,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人,讨厌过于弱小而无用的人,也不会喜欢身份低微的人。
倒不是塞勒斯特有多看重等级尊卑,毕竟是一国之王,你如果只是条再普通不过的人鱼,他是绝不会花费时间纡尊降贵听你说话的。
在得知你是人鱼公主后他才有了几分倾听你的耐心,于是你也就可以把你编造的身世和遭遇和盘托出。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你的价值。
你是公主又如何,你没有价值空有身份也不会让塞勒斯特多在意,因此你才欺骗他说你拥有海神之力的海洋之心。
塞勒斯特身中热毒,之前因为你的阻碍他没有成功取走多戈的眼睛做药引缓解热毒,此刻你恰好拥有这么一个可以完全解决他热毒的宝贝,他如何不动心。
而所谓的海洋之心,不过是厄克斯给你的烙印。
你不担心塞勒斯特看出它不是海洋之心,因为你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帮你隐藏。
只是你不觉得塞勒斯特会完全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可至少会动摇不是吗?会想万一真的有这个东西,又真的对他有用的话,他就断然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了。
那你留下来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见招拆招吧。
你心里的小九九再多,你面上也不会表露分毫,你被他这样温柔对待着,装作十六岁小女孩的青涩羞赧的模样,憋着气努力让白皙的脸上泛上一层红晕。
“那王呢?”
你这样问道,水蓝色的眸子湿漉漉的注视着他。
塞勒斯特没有回答你,而是调笑着反问:“如果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就会直呼其名了吗?”
这个世界除却关系很好的亲朋,大多数都是称呼姓氏的,更何况塞勒斯特这样位高权重的人。
对他直呼其名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你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塞勒斯特没有揪着这件小事不放,只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让他们在这边守夜,有什么需要吩咐他们就好。”
说着他随便挑了两个骑士出来。
在要离开的时候他似才想起什么问道:“王宫南殿还有一处更大的湖泊,你要是嫌这个池子太小可以去那边住。”
你摇头婉拒:“不用了陛下,你能收留我给我一个容身之处我就很知足了,这里就很好,我很喜欢。”
“那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塞勒斯特回去后并没有直接就寝,而是让人去魔塔把莱昂叫了过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青年被突然传召给吓了一跳,以为塞勒斯特发病了,也来不及穿戴整齐,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跟着骑士着急忙慌往王宫赶。
赶到的时候发现塞勒斯特神色无常,悬着的心放下后怨气也生了出来,“陛下,不知你大晚上的找我入宫有何贵干?”
塞勒斯特装作没听到他语气中的抱怨,直入正题问道:“你对人鱼族了解多少?他们的王位是否王子和公主都有继承权?”
“啊?”
“啊什么啊?是还是不是。”
莱昂不知道塞勒斯特好端端问这个干嘛,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收敛了情绪,思索道:“是,也不是。”
塞勒斯特神情骤沉,眼看着他手伸到一旁的黄金樽上就要扔过来,莱昂忙解释道:“陛下冷静,我并未想要戏耍敷衍你的意思,你听我解释!”
莱昂不敢卖关子,赶在他发作之前说道:“人鱼族和我们人族不同,在他们成年之前他们并无男女之分,所以他的继承权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啊!”
谁知道此话一出,塞勒斯特的怒火更盛,手中的黄金樽还是兜头砸了过来,莱昂嗷的一声,捂住发红的额头大叫:“你干什么!我解释了也打我,不解释也打我!还没有天理了?!”
塞勒斯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冲你。”
“少胡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不冲我你冲谁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之前那个黑魔法师的事情你还耿耿于怀,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
莱昂越说越气,从一开始的干嚎到后头真的委屈的差点儿挤出一点儿眼泪来,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疼的。
可到了后面他发现塞勒斯特脸色越发难看,意识到他这次或许真的不是冲自己来的。
莱昂摸了把眼泪,试探问道:“到底怎么了?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惹到你了?”
塞勒斯特没有回答他,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那个所谓的人鱼公主究竟说的是不是实话。
刚才的怒气也来得很突然,他今夜总是不大安宁,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在听到莱昂说人鱼没有性别的时候莫名的不想去查证什么,本能的想要去将那池子里的人鱼解决掉。
这不是所谓的第六感那么玄乎,塞勒斯特的体质的特殊性让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本能。
那个人鱼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偏偏他看不出她任何的破绽。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问她的名字的时候他没有告知,反而还把莱昂召到王宫求证,甚至于在听到他的话后,心里生起的与其说是可能被欺骗的怒火,更多的是一种找到破绽,能除之后快的理由。
只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的本能十有八九不会出错,但也有例外,在他力量不稳定的情况下——也就是芙丽雅失踪的这半年。
要是换作以前,哪怕那个女人说得再无懈可击,哪怕他这双眼睛也无法看穿,他也会遵从内心的判断动手。
塞勒斯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成年后呢,他们的性别会有变化吗?”
莱昂点头:“会,但是也不是全部都会变化。人鱼的性别取决于他们喜欢上的人是什么性别,如果喜欢的是男性,那她们就会变成女性,反之就是男性。有的人鱼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别人,也就一辈子不会改变性别。”
塞勒斯特见过几条人鱼,大多都美得雌雄莫辨,而且人鱼族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无害纯良,相反的他们生性残暴,美妙的歌声和美丽的皮相都是引诱猎物的武器,同时他们的速度也奇快无比,因此能被抓住的人鱼多是未成年的小人鱼。
小孩子看不出明显的性特征也很正常。
以前的塞勒斯特并不在意这个和他距离十万里开外的种族,所以对他们的信息知之甚少,也就莱昂这种需要经常外出游历的魔法师才对他们有所了解。
莱昂的话让塞勒斯特对那个人鱼公主的继承权的疑虑打消了,随即又有了新的问题。
“王位继承人需要得到海神的承认吗?”
莱昂越听越迷糊,“什么海神?他不是早八百多年前就陨落,神魂都消散到海里了吗?”
“我说的是他的心脏,海洋之心。”
塞勒斯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跟莱昂说了一下,重点提到了那颗海洋之心就在那个人鱼公主身上。
“她说那个海洋之心蕴含的力量极其强大,甚至可以压制……火神的烈焰。”
莱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你不正好就是克制你身上的吗?”
“是啊,这不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吗。”
他嘴上这么说着,神情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是难掩的阴鸷。
不光是塞勒斯特,莱昂也是这样认为,“太巧了,你前脚刚从终焉回来,后脚她就送上门来了,而且更可疑的是她怎么知道你身上所中的不是热毒,而是火种?”
塞勒斯特身体的真实情况除去莱昂,就只有失踪的芙丽雅知道,前者是出于信任,后者是因为只有她能够压制才没有隐瞒。
而他的力量也来源于火种。
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得到了凌驾人族的绝对力量,灵魂却终日被火焰灼烧。
如果只是疼痛还好,火神的火焰是可以焚烧一切的,乃至灵魂。
若按照如今这样的发病频率,若不找到解决之法,不出一年他就会魂消魄散。
“她不知道,她当时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才将海洋之心的能力告知我的。”
随即他话锋一转,嘲弄道:“可是正如你所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可是你也的确找不到她有什么破绽不是吗?况且就算有,你应该也不会对她动手吧。”
塞勒斯特冷笑道:“那也要看那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
莱昂思索道:“如果按照属性克制来看的话,那个海洋之心若是真的是海神的心脏所化,水克火,没准还真能克制住你体内燃烧的火种。”
“要不这样,你先同她虚以委蛇下,试着博得她的好感看看,若是对你的情况有所缓解的话这不就能证明那东西是真的了吗?同时我这边也会继续去寻找邪神厄克斯的爱宠,用它以毒攻毒也是一种办法。总之两手抓总不会出错。”
其实莱昂更想建议塞勒斯特去直接找厄克斯,自海神陨落后,世上也就只有厄克斯的属性是能压制火种的水。
只是要从厄克斯那里谈条件代价实在太大,身为死神,所需要的无非就是献祭,到时候他要是狮子大开口,一千人,一万人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身为君主,若是与邪神勾结,隔壁光明神殿的那位得知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最主要的是塞勒斯特自己,他很厌恶厄克斯,毕竟他的母亲就是因为献祭厄克斯而死。
塞勒斯特也知道莱昂的建议是如今最好的,可是他心里有个声音总是在抵触那个人鱼公主。
没缘由的,单纯的厌恶。
“这正常,因为你和她属性相克相斥,你要是接近她会高兴才奇怪呢。”
莱昂从刚才开始就看出了青年对那个人鱼公主的不喜,他这样解释道,同时又半调侃半提醒。
“不过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不舒服吗,那个叫爱丽儿的小公主估计也很害怕你讨厌你,但又因为现在迫于形势,寄人篱下,所以才不得不对你和颜悦色,颇为讨好。而且她已经转变了性别这说明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要得到她好感?我看是难哦。”
这倒是塞勒斯特没想过的,他身居高位久了,从来都是女人想法设法引起他的注意力,博取他的好感,因此他也下意识的认为爱丽儿也是如此。
就算她没有那种心思,想要引诱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对他来说也轻而易举。
现在听莱昂这么说后,塞勒斯特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形,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有慌乱,惊恐,也有羞赧,唯独没有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情愫。
清明的,纯净的,一如深海蔚蓝。
塞勒斯特眼眸微眯,态度有了转变,神情终于有了点儿对少女的慎重和势在必得的胜负欲。
“我会让她心甘情愿把心献给我的。”
……
对于塞勒斯特半夜把莱昂召来的事情你并不知情,但你能猜到他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也猜到了他之后还会继续试探自己。
主要是看看那颗海洋之心是否真的有用。
对于这点你一点都不虚,海洋之心是假的,但你还真的能压制他的热毒。
这一点在之前在终焉的时候就得到了验证。
准确来说是厄克斯的烙印能压制。
当初你只是稍微碰触他就有效果,若是真的调动神力的话肯定效果更佳。
把塞勒斯特应付走了后你稍微留意了下不远处守在附近的两个骑士,他们是隶属于塞勒斯特的黄金骑士,五感十分敏锐。
塞勒斯特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留他们给你守夜,呵呵,这是守夜吗,这分明就是监视。
从他离开到现在,左边那个偷看了你十五次,右边那个偷看了你十八次。
你气得吐了两个泡泡,在他们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尾巴用力一甩,甩了他们一身的水后才冷哼了一声钻到了水底。
这个池子应该有近十米深,也幸好厄克斯是盘着睡在水底的,要是直立起来估计水也只能到他胸口位置。
你游到厄克斯旁边去查看他的情况,他周身覆盖的冰层不减反增,从原本薄薄的一层变成了近一指节的厚度。
黑色的鳞片在冰层下依旧清晰可见,本就冰凉的身体更冷了。
厄克斯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可是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依旧盘在水底一动不动,你有些担心的同时又松了口气,毕竟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被他看到了你也不好解释。
上面有人盯着你让你很不自在,你也的确困了,于是和之前一样躺在厄克斯的身上躺下休息。
你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你感到有什么缠上了你的腰,你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截粗壮的蛇尾。
你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厄克斯,后者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也挨了过来,感觉到你醒了低头轻轻蹭了蹭你的脸。
“你,你醒了?”
你紧张得不行,你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你为什么好好的大变活人鱼的事情,谁知下一秒,你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的眼睛此时黯淡无光,没有一点焦距。
“厄克斯大人,你的眼睛……”
“叫我厄克斯。”
他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藏在雾里的模糊,是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声线,很好听。
“别担心,蛇蜕皮的时候眼睛都会失明一段时间,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厄克斯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你的变化,他的蛇尾动了下,勾着你
的鱼尾。
“一觉醒来你怎么还长出尾巴了?”
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怀疑你的身份,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和灵魂是没有变化的。
厄克斯的真身太大,连同最小的蛇尾也有你一个人那么粗,他勾你尾巴的时候看似力道很轻,实则把你连尾巴带人一起给薅起来了。
要不是他还托着让你,你险些给滚下去。
“厄克斯!”
你有些生气的把他尾巴推开。
厄克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了顿,把自己变小到和你差不多体型,蛇尾再次勾缠上了你的鱼尾。
这一下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刚才那是粗鲁的对待,现在他冰凉的蛇尾缠上来的时候你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身体都有点儿瘫软。
你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因为鱼尾是人鱼的敏感/处。
你不知道厄克斯知不知道,但你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了,在他缠上第二圈的时候你忙抱住了他的蛇身。
“不许再缠了!”
厄克斯歪了下蛇头,灰蒙蒙的竖瞳看向你,“你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变成这样是想要同我交尾呢。”
“交,交尾?”
你以为自己幻听了,厄克斯却还在说。
“是啊,神明给予信徒最高的赐福就是水乳/交融,你是我唯一种下烙印的信徒,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他说着想要继续缠你,你慌忙拒绝,“不不不,谢谢你的好意,我没那个意思,我变成这样只是为了方便入水照顾你,而且用的还是你的神力,你……”
“你不想要我的赐福?”
厄克斯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为什么?因为你厌恶我的本体?那换作克劳德呢,他的话你就可以接受了吗?”
啊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你代入他的角度也能理解,他想要把最好的赐福给予你,自己的信徒却不接受,作为神而言实在不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
虽然你不懂最高的赐福为什么是那种,可想着那些狂热的信徒一个一个对自身的神明那么迷恋,似乎也很好理解。
渎神是冒犯,可神同意了不就是赐福吗?
看他真的生气了你赶紧安抚道:“没有的事,我,我当然愿意,只是你现在看不见……所以这种事情等你能看见再说吧,因为我想,我想你能一直注视我。”
也幸亏他看不见你现在一脸牙酸的样子。
他听后心情一下子阴转晴,缠着你的蛇尾没再动作。
你松了口气,厄克斯又突然凑了上来,猩红的蛇信子舔了下你的嘴唇,分叉的舌头湿冷,留下一点暧昧的水痕。
“说谎。”
厄克斯尝到了说谎的味道却并不生气,在感觉到你骤然紧绷的身体后蛇尾慢慢松开,困意再次袭来。
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半哀怨半含糊道。
“你果然,更喜欢克劳德。”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过敏
厄克斯再一次陷入了睡眠, 在睡着之前他告诉你他这一次蜕皮期可能比以往要长,大约要一个月左右,还说这次蜕皮之后他便是真正成神了。
成神的意思大约就是成人, 后者十八岁过后就是大人了,前者的话要一万年。
他原本是每三千年蜕皮一次, 这是他第三次蜕皮,第三次则是四千年,比平时还要多一千年, 因此这一次的蜕皮于他也至关重要。
你听到后有些惊讶, 厄克斯看着这样庞然大物, 没想到居然还没有成年, 还是条宝宝蛇。
不过更让你觉得意外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这样重要的时刻, 他还被洛迦给伤到了神脉,竟然还那么淡定,甚至还说要是有什么事情他没有醒来的话就召唤他,他能够通过烙印感应到, 然后自然就会苏醒过来。
只是中断蜕皮的后果他却没说,可既然是成神时刻, 中断的话绝对会受到不小的影响,无论是被反噬还是再等个四千年对厄克斯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感动吗?老实说是有点,不过你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你跟厄克斯离开并不是真的为了去侍奉他左右, 你是为了寻求他的庇护,若是他蜕皮后昏睡不醒的话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就离开, 去寻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藏起来,避避风头。
别说什么自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天大地大狗命最大,况且厄克斯就算在蜕皮虚弱的时候被洛迦找上门来了他也死不了,可是你的话……呃,好吧,你也死不了,但是你会痛啊,还会重头再来,想想你就呕血。
反正厄克斯的话给你喂了颗定心丸,只要他能够庇护你,你也能安心留下来搞大奈,哦不,塞勒斯特了。
虽然你现在变成了人鱼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但是你还是有些不适应在水里睡觉,一晚上的时间你抱着厄克斯的尾巴,辗转反侧的睡不安稳。
隔天第一缕阳光从水面投映进来的时候你就清醒了,你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水中摇曳的水草和莲花长长的根茎后你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条人鱼了。
你伸了个懒腰,把厄克斯的身体像叠被子一样一圈一圈缠好,再把他的脑袋给垫放在一截蛇身上。
洛迦把厄克斯的神脉砍断后他就很难用神力长期把他的本体遮掩了,好在即使是蛇,厄克斯也是一条漂亮的无与伦比的蛇,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对你没有恶意,所以你也就让他节省点神力不用隐藏真身了。
厄克斯起初还以为你是在逞强,后面看你真的不害怕了,甚至还开始好奇的这里戳戳,那里摸摸,夸赞着他的蛇鳞比宝石还要漂亮有光泽。
他承认,即使你可能说的是哄他的假话,他心情也很好,因此睡觉的时候也心甘情愿让你把他当成了抱枕。
你把厄克斯叠好后这才游出了水面。
脑袋刚钻出去,就看到不远处那两个骑士保持着昨晚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在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又同时看了过来,吓了你一跳。
“……”
真有够敬业的,竟然站桩了一晚上。
你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脑海中熟悉的任务提示音响起。
[叮,塞勒斯特主线任务已开启,任务名:冰与火之歌。]
[再叮,神降任务已完成,获得技能奖励:如果能重来。]
[温馨提示,目前攻略总进度已完成百分之三十五,剧情已完成百分之三十,望玩家再接再厉,通关游戏,早日回家。]
如果说之前你还会因为人机系统突然的蹦出一长串发言,和它让人发指的大喘气而郁闷,现在你完全的淡定甚至见怪不怪了。
不过你还是有想要吐槽的点——再叮是个什么鬼?
与此同时你发现系统的发布的任务越来越不明所以了,之前是“由于感受到了爱”,现在又是什么“冰与火之歌”,还有那个技能奖励也很抽象,叫什么“如果能重来”?
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李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戳了戳系统,想让它再给你多点提示,系统许久才挤牙膏一样说道。
[技能:如果能重来。技能解说:万金能买早知道,世上也有后悔药。穿越时间,回到过去,一切皆有可能改变。]
原来是个穿越时间的技能,只是只能穿到过去,不能去往未来。
[那那个什么冰与火之歌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任务内容?权力的游戏?和塞勒斯特争权夺位?还是让我V塞勒斯特五十,助我登临大宝?前者会不会太高难度了,我们这不是个攻略游戏吗,怎么还跟男主抢王座了,后者就更是无中生有了,我是不是人鱼公主,有没有继承权塞勒斯特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到哪儿去登临大宝?]
系统被你这噼里啪啦一长串质问险些把CPU都给烧了,许久才勉强消化理解了你这番话的意思。
[……是攻
略,不是权力斗争。任务内容需要玩家自行理解,自行开拓,自由发挥,任务达成成就:成为新的火种。]
之后任由你再如何追问系统再榨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了。
因为是全新的攻略,系统只会根据你的选择来发布相应的任务,不光是你,系统也不知道剧情走向究竟如何。
真是没有灵魂的发任务机器。
你瘪了瘪嘴,只能自己去做阅读理解。
你本身就是要攻略他们然后回家,攻略这种事情自不用说,不用发布任务你也会做,重点是任务达成的成就……
成为新的火种。
火种是什么?火种又在哪里?这些你都一头雾水。
但仔细思考的话也不难猜出这东西肯定和塞勒斯特有关,毕竟谁叫他是你的任务对象呢。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从他身上下手。
算了,与其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如直接主动出击。
不过你也不着急,你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完成任务,目前当务之急的事情是解决你的五脏庙问题。
是的,你饿了。
从昨天从幻境出来,之后又被克劳德气得负气离开,再被多戈给带到了王宫,还费了好多脑细胞跟塞勒斯特周旋,折腾了这么久,加上过了一晚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摸了摸肚子,视线落到了那两个骑士身上。
塞勒斯特说了有什么需要找他们就是,你也不客气,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骑士一愣,而后还是老实过来了。
“请问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我饿了,我从昨天到现在都颗米未进,你们去给我找点食物,也不需要多丰盛,一荤两素一汤就成,要是可以的话能来点饭后水果和饭后甜品就更好了,谢谢。”
大约是因为你昨天被他们像看犯人一样监视着搞得很不舒服,还甩了他们一身水,他们以为你叫他们过来是有意刁难,听到你只是需要食物后反而松了口气。
“好的,请稍等,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你准备食物。”
“麻烦你了。”
那个骑士有些受宠若惊地摆手,“没有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便离开了。
他走后另外一个骑士依旧坚守岗位。
昨晚天色暗,你没太看清他们的脸,今天你才瞧见他们的模样。
虽然和塞勒斯特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不可否认都是长相很周正英俊的小帅哥。
加上他们又穿着银白盔甲,配着宝剑,看上去更是身姿挺拔,颇有气势,你没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
留下来的这个骑士注意到了你的目光脸色泛红,腰背挺得更直了。
你被他这反应给逗笑了,游到岸边手撑着脸笑盈盈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骑士没说话,准确来说不知道如何答话。
你装似不满地鼓了鼓腮帮,“你们的陛下不告诉我名字也就算了,毕竟我知道了也不好冒犯直呼其名,可你怎么也不说?难道我堂堂人鱼族公主还不配知道你的名字吗?”
骑士被你突然的发难弄得很是惶恐,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只是陛下只让我们监,哦不,守在这里,没有他的允许我们不敢贸然同公主攀谈。”
“要是随意攀谈了呢,会怎么样?”
你歪了歪头,蓝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那张精致无瑕的脸蛋多了一分俏皮灵动。
“他总不会杀了你们吧。”
骑士摇头,“那倒不至于,陛下没有那般残暴,顶多会打断我们的腿罢了。”
“……”
这还罢了,你的要求会不会太低了?
你嘴角抽搐,干笑道:“没关系,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而且我在这里实在无聊,你陪我说说话吧,在食物没准备好之前。好吗?”
你本来就十分擅长撒娇,之前你那张脸顶多算清秀可爱克劳德和洛迦他们都很难招架,更何况如今你还顶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
青年骑士原本还是有些为难,可看到你眼眶隐隐有泛红的趋势后还是松口答应了。
“不知公主想要同属下聊什么?”
他硬着头皮,聊天都搞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一下子笑了,说道:“随便什么都好,我不挑的。我想想看啊,要不就聊聊你们的王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目前要在王宫暂住一段时间,这期间免不了要跟陛下相处,陛下好意收留我,我要是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讳惹恼了他这不是恩将仇报吗?所以我想多了解下他,比如他的习惯喜恶之类的。”
这才是你和这个骑士搭讪的真实目的。
骑士并没有怀疑你是否别有居心,你的一番话听上去合情合理,只是他作为直属于塞勒斯特的皇家骑士团不能贸然将主人的事情告诉外人。
你看他缄口不语,表情为难,正准备往大腿,哦不,鱼尾上掐一把挤出几颗小珍珠买卖惨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不会说的,不过你若是真的好奇的话可以直接问我这个当事人。”
你心下一惊,变成人鱼之后你的五感远不是之前人类的时候能比的,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你想,百米之外的声音和气息你都能听到和感知到,可塞勒斯特什么时候靠近的你却毫无所察。
他多久到的,有听到了多少?
你心下有些慌,仔细就想了下刚才你和青年骑士的对话,在确定并没有什么纰漏后你这才稍稍稳下了心神,装作私下谈论异性被抓包的尴尬和羞赧神情,将脸不好意思埋在了水里。
等到脸上温度降下来后你才把脑袋探出来,羞怯看向塞勒斯特,“陛下。”
人鱼的声音之悦耳,足以同精灵弹奏的弦乐媲美,甚至更为美妙,你这个角色卡是人鱼公主,嗓音自然好得没话说。
你这声陛下唤得又轻又柔,似水波,又似羽毛,听得塞勒斯特耳根发痒。
他眼睫微抖,面色如常往你这边过来。
池边到处都是水渍,他也不在意,大马金刀坐在了岸边,即使如此他的身材依旧魁梧高大的可以把你完全遮盖。
你和他的不光是距离,连同高度也一下子被拉近到了半个手臂不到的程度,离得这么近,对方身上灼热的气息烫得你呼吸一窒。
塞勒斯特的体温高得吓人这件事你不是第一天知道,甚至之前你还上手亲自感受过,可当时他用的是替身,如今本体的温度更是只高不低。
先前去终焉的时候还是冬日,你和他同乘一车,挨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不适,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加上你目前是一条人鱼,十分的害怕炎热,所以在他靠近的瞬间你就被压制得难受到有些喘不上气。
你咬了咬嘴唇,忍住了想要往池子中间挪动的冲动,只是你的鱼尾还是不适地在水底焦躁摆动。
塞勒斯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果然同莱昂所说的一样,不光是他排斥你,你也同样不喜他的接近。
他看着水面因你尾巴摆动带起的层层水波,又看着你明明一副想要逃离却又不得不强行忍耐的样子勾了下唇角。
塞勒斯特是个性格比较恶劣的人,他或许不会因为别人的悲惨的遭遇而感到可怜
共情,但他绝对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感到愉悦。
现在便是如此。
他欣赏了一会儿后,你的在你快要难以忍受之前往旁边移开了一定距离。
你得到了喘息后听他又道:“刚才我过来的路上碰到了邦德,他说你饿了,正好我刚让人准备好了食物要给你送来。”
塞勒斯特口中的邦德就是刚才那个离开的青年骑士。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手让侍从过来,侍从推着一辆纯金餐车,上面放着不下十道的食物,每一个都是用盖子盖上的。
“我不知道你们人鱼族喜欢什么食物,就让厨房每一样都准备了一点,都是很新鲜的食材,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上去好像很丰盛的样子。
你咽了咽口水,食物有了,但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你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鱼尾,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过去吃东西。
塞勒斯特也注意到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个木制托盘放到了水面,又把盘子和刀叉放到了托盘上。
“不用上来,就这样吃吧。”
你愣了下,虽说你知道他这样做是图你的那颗“海洋之心”,可你还是因为他的体贴和细心而感到惊讶。
尤其是他此时这副绅士温柔的模样同之前终焉对你呼来喝去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呵,男人。
你心下冷笑,面上却表现得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谢,谢谢你。”
塞勒斯特绿色的眸子比水波还要温柔,连同声音都可以放低,生怕吓到你一般。
“不用客气,尝尝看。”
你是真饿了,也没有和他再虚以委蛇的精力,一脸期待揭开了盖子——
然后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陛下,请问这是?”
塞勒斯特瞥了盘子里的食物一眼,说道:“这是生鱼片,所以这是淡水鱼,比起深海鱼可能少点滋味儿。”
他把一个加了辣椒的沾碟放到你手边。
“你要是觉得没味道可以蘸这个吃。”
大意了,忘了人鱼和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前者是不会吃人类的食物的。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欲哭无泪。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这边还有其他鱼生,也有几道深海鱼,你尝尝吧,没准能吃出点家乡的味道。”
塞勒斯特又给你拿了两盘生鱼片,看得出来厨师的刀工十分厉害,每一片生鱼片都片得薄而透,还精致的做了摆盘,有花朵的样式也有动物的样式。
但是!搞得再漂亮再花里胡哨都改变不了它们是生的!腥的!
有些人或许喜欢吃这种原汁原味的食物,可你完全接受不了。
先不说味道,还有寄生虫警告。
你很想要说服自己忍忍吧,为了不OOC,就当大鱼吃小鱼了,可是你很不喜欢鱼腥味,能忍住还好,你怕你忍不住吐出来,那更完蛋。
你演技再好可生理反应是无法控制的,塞勒斯特那么敏锐,你有一点异常他都能看出来。
最终你放下了刀叉,一脸真诚地看向塞勒斯特。
“对不起,这些我不能吃。”
你低着头,神情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是想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只是说来惭愧,我虽然是人鱼,但我和别的人鱼以鱼为食不同,我,我对鱼肉过敏。”
这听上去很扯,人鱼对鱼肉过敏什么。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人还对水过敏呢。
塞勒斯特眯了眯眼睛,一改刚才和颜悦色的模样,你心下一跳,忙道:“我真的没回骗你,不信我吃给你看。”
你说着叉起一片生鱼片就要往嘴里放。
塞勒斯特先一步抓住了你的手腕,“不用。”
他的掌心烫得你差点儿叫出声。
你确定他肯定发现了你的不适,可他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顾忌你的感受,手上动作不松反而更紧,你觉得你手腕都要被他折断了。
他看着你,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眸沁上了冰霜。
“那你能告诉我,你在海里不吃鱼吃什么?”
塞勒斯特拽着你的手腕,用力往他这边带去,力道很大,猝不及防之下你没有防备,挺翘的鼻子重重撞到了他的胸膛。
好软,哦不,好痛。
你皱着鼻子,红着眼弱弱控诉:“陛下,你弄疼我了。”
塞勒斯特并没有被你转移注意力,他冷笑了一声,不光没有松手,另一只大手掐着你的腰把你从水里提到了岸边。
你惊呼了一声,此时你们两人坐在一起,他的大腿挨到你的鱼尾,隔着衣料那股灼热感让你无所适从。
他掐着你的腰,手臂如同不可撼动的钢筋般钳制着你,不让你动弹分毫。
“公主殿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在海里不吃鱼吃什么?”
塞勒斯特低头凑近你,即使你强装镇定,可你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了你的不安。
他薄唇轻启,喷洒的气息滚烫,吐出的话语却让人脊背发凉。
“难不成是人?”
你听后瞳孔一缩,从惊愕,然后眼底盛满了怒火。
“你太欺负人了!我那么敬重你你为什么污蔑我?!我不吃鱼就要吃人?我是人鱼不是海妖,只有海底的妖怪才吃人!你是把我当成妖怪了吗?!”
你尝试挣开他的束缚,无果,你更生气了,卷起池子里的水往他身上泼去。
“你吃人!你全家才吃人!我不吃鱼我就不能吃虾,吃生蚝,吃蛤蜊,吃海带吗?!”
塞勒斯特听后一愣,沉默了许久来了句,“倒是我先入为主了。”
他刚才听到你说你不吃鱼以为你在戏耍他,如今听你这么说后才发现是他刻板印象了,海里除了鱼,能吃的东西也不少。
弄明白这是一个乌龙后塞勒斯特也没有任何的歉意,甚至还说道:“下次说话别这么大喘气。”
你给气笑了。
在他松开手的时候看到你手腕那一圈刺眼的红痕后,本就恼怒着现在火气更旺了。
塞勒斯特扭头吩咐仆从去做点虾之类的食物过来,这种打一棍子给一颗枣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你。
他的身材实在高大,大约有两米,即使坐在岸边你平视之处也只到他的胸口位置。
你看着那被衣服包裹却也依旧鼓鼓囊囊的胸膛,气不打一处来,恶从胆边生,伸手用力一抓。
塞勒斯特闷哼一声,猛地回头看向你。
你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也有些怂了,但依旧梗着脖子,虚张声势道:“是,是你先欺负我的,我的手都被抓红了。以牙还牙,我,我也要抓回去!”
塞勒斯特眼眸幽深,直勾勾盯着你。
你被看得浑身发毛,正想着要不要滑跪一波,毕竟狗命重要。
谁知他突然笑了。
似怒似愉悦,十分瘆人。
塞勒斯特是怒极反笑,也是因为你的碰触于他的确有用 。
你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懊恼地给了那只手一巴掌。
啊啊啊叫你手欠,叫你奖励他!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极致
你大致能够猜到为什么厄克斯的烙印会对塞勒斯特的热毒有压制效果, 万物相生相克,光明与黑暗共生,水属性克制火属性去, 都是同样的道理。
厄克斯是从终焉诞生的神明,终焉位于极北之地, 在游戏设定里是世界上最黑暗最冷也是最边缘的地方。
海神陨落之后,厄克斯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够压制世上一切火焰的神明。
因此你的烙印于塞勒斯特来说自然有效。
当初在和塞勒斯特的替身接触的时候效果虽有,却也不足以引起对方的重视, 只让他以为是普通的治愈术,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作用的确微不足道, 另一方面是因为你当时并没有认可厄克斯。
烙印这个东西本质上是神明和信徒两者关系的体现, 是相互的,神明留下的烙印再深再过强大, 信徒若是加以排斥的话
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那个时候的你对厄克斯可以说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从你的视角来看,引诱克劳德信仰他并为他献祭到差点儿没了命的是他,未经同意强行在你不清醒的时候给你留下烙印的也是他, 你能对他有好感就怪了。
你不光不喜他,也不承认他。
神明的力量不光来自自身, 也来自于信徒的信仰之力,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很难发挥出厄克斯烙印的真正力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厄克斯救了你, 庇护你,你对他是相对而言比较信任和依赖的, 所以你也就不排斥他,也不排斥成为他的信徒,使用他的力量。
厄克斯说他只给予了你一人烙印, 邪神没有所谓的半身,但有供奉者,两者本质上大差不差。
你是他的供奉者,你有使用他一半神力的资格。
只是你如今的肉/体凡胎承受不住那样强大的神力,不过压制一下塞勒斯特身体里的那个所谓什么热毒倒是绰绰有余。
本身你还挺恼怒自己以德报怨奖励了对方,可看到塞勒斯特眼底最后那一抹怀疑在感知到了你的神力对他热毒的压制后彻底消散后,反倒有些庆幸这一遭的阴差阳错。
你是一个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你看出塞勒斯特眼神的变化,于是你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算了,既然好不容易上了岸你给我尝尝你们人类吃的食物吧,听说你们人族很擅长烹饪,能把简单的食材调制成很丰富的滋味出来,比海底单一的味道好吃多了。”
这一次塞勒斯特没有对你的提议起疑,或者准确来说他本身就对你是不是人鱼族这件事并不在意,你是人鱼公主也好,不是也罢,这对他都不重要,只要你的那颗“海洋之心”对他的有用就成。
而刚才你无意间的碰触证实了这一点,那他为了得到你的好感,对你自然更加宽容。
他听后想也没想就吩咐下面的人重新准备食物了。
“给公主准备一份我平时吃的食物,也把我的一并准备了,我正好也没用餐。”
很快的,热腾腾的食物就端上来了。
你仔细扫了一眼,鲜嫩多汁的牛排,清脆可口的芦笋,熬制香甜的浓汤,还有其他有的没的你叫不出名字的食物。
很好,都是人吃的东西,你很满意。
不过你面上表现得并没有多喜悦,而是好奇居多,毕竟你的人设是一只刚成年刚上岸,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鱼。
你明知故问,十分白痴的就近选了两盘菜问塞勒斯特这些都是什么,他还算耐心的给你做了解答。
走完傻白甜人鱼人设流程后,你这才拿着刀叉装作不甚熟练的去切割牛排。
一方面是为了人设,另一方面你承认你自己是故意的。
你故意将刀叉碰撞,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同时在切割食物的时候把刀和盘子摩擦得“咯吱咯吱”地叫。
你一边切着,一边偷偷拿余光去瞥塞勒斯特。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
他忍了再忍,最终实在忍不了这魔音穿耳,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把你手中的刀叉夺过。
“我帮你吧。”
虽然你知道他是不想被你的噪音骚扰才这样做的,不过在穿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是你侍奉别人,还是头一次有人侍奉你。
你在岸边支着头饶有兴致看他给你切食物。
看着看着你的注意力从食物挪到了他的手上,塞勒斯特的身材是这几个攻略对象中最为高大魁梧的,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如同一座小山,还是一座火焰山那般给你以绝对的压迫感。
可此时他坐在你旁边,垂眸切割食物的时候,又有另一种静默的美感。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明明动作看上去是优雅好看的,可其中又因为蕴含的力量感让你有一种被野兽环伺的危险。
前期在克劳德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一开始对你并不友好,在面对他们的刁难也好,偏见也罢,你应对时虽然小心翼翼,滴水不漏,看上去诚惶诚恐的样子,但你知道这其中多数是装出来的。
你内心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敬畏心。
可塞勒斯特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两者此时属性相斥,和他相处的时候你的精神总是高度紧张,神经也不可避免的紧绷着。
你了解他的本性,即使他刻意收敛着气息,但他身上的那股肃杀的暴虐却是难以遮掩的。
正因为如此,眼前岁月静好的模样和他的真是面目对比起来才倍感讽刺。
你不可避免又想起终焉他利用你的事情。
你本身就对塞勒斯特这个混蛋没什么好感,如今他梅开二度又想要利用你,尽管这是你引导他误会你能压制他的热毒在先,但你就是不爽。
一个泽西尔,一个塞勒斯特,前者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后者却近在眼前。
该说不说这世界真是一个圈,在终焉的时候是塞勒斯特用替身蒙蔽了你,如今你也同样用身份卡欺骗了他。
你利用我来我利用你,两个都是虚情假意的烂人。
可偏偏你最喜欢搞烂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心参杂着一点假意,狗屎。假意参杂着一丝真情,仙品。
像塞勒斯特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烂人,和你真是臭味相投,只是你比他清醒,清醒的知道这里再真切都是一场游戏,他只是你通关回家的工具人。
塞勒斯特却未必有你这样的理智,因为这里对他来说才是属于他的世界和真实。
你要攻略他,但还不够,烂人喜欢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或皮相使然,或兴致所起,一切能够引起他们兴趣的点都能让他对一个人产生好感。
只是那好感转瞬即逝,随意就可替代。
你不知道塞勒斯特是不是这样,反正你是如此。
你审视自己,剖析自己,以此来预判塞勒斯特的一举一动,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他。
如果说之前你和克劳德和洛迦他们是攻略者和被攻略者的关系,那塞勒斯特于你则是猎物和猎人的关系。
你目光隐晦地从牛排落到他的手上。
那或许不是手,是锋利尖锐的利爪,你和他实力悬殊,只要他想,他可以轻而易举划破你娇嫩的皮肤,割下你纤细的脖颈,就像刀叉切割那块牛排一样。
所以你要一步一步,慢慢的,让他心甘情愿拔掉利爪,打碎牙齿,让他收起所有的锋芒,清醒地匍匐,沉沦在你的裙边。
像熬鹰,像驯狮。
以超出常人的耐性和毅力。
塞勒斯特似有所感,抬眸看向你,在他看来的前一秒,你垂下了眼帘。
“……不要以为你这样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我就会轻易原谅你。”
你嘴上这么说着,可你的语气却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
塞勒斯特见你这样口是心非,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说实话在和你接触之前,他对人鱼族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在他年少还是王子的时候,他曾经去过一个地下拍卖场,那里不光拍卖珍稀的宝物,同样还有奴隶。
各个种族的都有,擅长锻造的矮人,身强力壮的巨人族,其中奴隶数量最多的是人族,而最受欢迎也最千金难求的是人鱼族和精灵族。
这两个种族以无与伦比的美貌著称,只是相较于温驯善良的精灵,人鱼要难驯服得多。
他见到的那两只被竞价拍卖的人鱼是一对姐妹,又或者是兄弟?因为太过年幼,还没有进行性别的转换。
美貌的奴隶买回去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塞勒斯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并且深感厌恶。
他进拍卖场也只是单纯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但他没有一样看上眼的,反倒记住了那对人鱼。
因为买下他们的人是他的王叔。
不光是人鱼,连那几个精灵他也一并买下来了。
他当时见了还心想,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节制,早晚精/尽人亡死在床上,不想一语成谶,一个月后对方还真死在了床上。
不过不是因为精/尽人亡,而是那两只人鱼一只用歌声蛊惑,另一只趁其意识不清将匕首刺入了男人的心脏。
一击毙命。
男人自然是活该,但他对人鱼这一种族也着实喜欢不起来。
因为他们不仅杀了男人,还把
对方给拆吃入腹。
莱昂说这很正常,人鱼这个种族和人族,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
人鱼族是一个很极致的种族,极致的美貌,极致的歌喉,极致的性情,极致的爱恨。
极致的性情指的是你一旦将他们驯服,获得了他们的信任,那他们便只会对你展现出纯善美好的一面。
可反之,便是嗜血与残暴。
同样的爱恨也是如此,爱之欲其生,狠之欲其死。
所以昨天莱昂在得知那颗海洋之心或许能够帮助到塞勒斯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不安。
他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塞勒斯特,因为从那个人鱼公主的话来看,要得到她的心是需要先得到她的爱,只有这样她才会愿意将那颗海神的心脏与他共享。
与人共享心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把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一切全然交付给对方。
那样沉重的爱意,一旦让对方发现是欺骗和利用的话必然会因爱生恨,遭到反噬。
莱昂将利弊告诉了塞勒斯特,希望他考虑清楚再去决定要不要去招惹那个人鱼公主。
塞勒斯特并没有太把莱昂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对自己力量的足够自信,这世上或许除了神明,没有人能够真正伤害到他,更因为他可以给对方想要的“爱”。
虚假的爱,也是爱不是吗?
塞勒斯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却还算有原则,他想要对方的心,对方想要他的爱,那他可以伪装一辈子不让对方发现,“爱”他可以给,王后的位置他也可以给。
所以他利用的心安理得。
他湖绿色的眸子显露出柔和的情绪,叉起一小块牛排送到你的嘴边。
“那这样呢,能原谅我吗公主殿下?”
你一愣,眼前的青年秀色可餐,嘴边的食物也鲜嫩多汁,这让你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更加难以抵抗住诱惑。
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嗷呜一口把食物吃进去了。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你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你懊恼地咬住嘴唇。
“陆地的食物还合你的胃口吗?”
“……哼,还行吧。”
你把嘴里的牛排咽了下去,看他这样伏低做小,你开始得寸进尺使唤他。
“那个,我要吃那个。”
“这个好像也不错,你给我叉一小块我尝尝。”
塞勒斯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温和到后来被你使唤的有些绷不住了,他原想着借着投喂来增近点关系,结果你反倒真把他当成仆从了。
“唔,吃得好撑。”
你把大多数食物解决后摸了摸水下自己微鼓的小肚子,不愧是王宫的食物,比起庄园的还要美味几分。
你吃得很满意,但塞勒斯特却没那么满意了。
你当然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这家伙在给你喂东西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你,里面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可你都装没看到,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这一顿饭他进展进展没有,全给你当牛马了,能高兴才怪?
你承认你是故意的,本来在系统发布任务的时候你还挺积极的在准备攻略,把塞勒斯特一举拿下,可你现在改变主意了。
是他对你有所求,该攻略不该是他来攻略你,讨好你吗?
爹的,这就是被攻略的一方感受吗,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对你嘘寒问暖,投环送抱,怪不得阿洛那家伙被你攻略成恋爱脑,不,恋爱癌了。
代入被攻略对象的视角原来这么爽。
打开格局之后,你整个人都松弛了。
饭后消食,你在池子里来回游了两圈后发现塞勒斯特还在岸边站着,你捂着嘴惊呼。
“哎呀,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呀?”
你游到他身边,一脸歉意看着他道:“都怪我太笨了,连个刀叉都不会用,不然的话我就可以自己吃,就不会耽搁你用餐了。”
塞勒斯特总觉得你是故意的,可你看上去又的确很愧疚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反正我也不怎么饿。”
毕竟气都气饱了。
他坐在岸边,他接触过的地方水渍肉眼可见蒸发殆尽。
你下意识往后挪了下距离。
塞勒斯特看到了,明知故问道:“你很怕我?”
“啊,这倒不是。”
“那为什么我每次靠近你的时候你总会想要远离我?”
你被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厚脸皮给整无语了,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颇为为难。
“不是的,是因为你体温太高了。我很怕热,所以下意识就……抱歉陛下,我太失礼了。”
你怕得罪他,于是咬了咬牙,试图靠近他。
“不必了,你不用勉强自己。”
你松了口气,以为这招以退为进成功了,谁知道下一秒他道。
“我下水就好。”
正如你不喜火,塞勒斯特也很讨厌水,水接触到肌肤的感觉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清凉舒服的,于他就像是陷入粘稠湿滑的沼泽,又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咬,虽不是什么刺骨的疼痛,却让人难以忍受。
他抿着薄唇入了水。
浓密的红发在水中散开,艳丽浓烈,宛若海底的珊瑚。
“这样呢,你还会排斥我吗?”
你仔细感受了下水温,在塞勒斯特入水之后的确上升了些,但还没有夸张到沸腾的程度,和阳光晒过一样温暖,并不灼热。
你如实道:“这样还好。”
塞勒斯特又靠近了些,把你们原本一米的距离拉到了不到半臂。
“那这样呢?”
有点热了。
你想这样回答,只是话到了嘴边你又咽了回去。
他在试图接近你,以一种直接而主动的方式,这是从你的视角来看,但是从塞勒斯特的角度来看,他应该觉得他是在纡尊降贵的迁就你。
喜欢一个人才会不受控制地靠近对方,粘着对方,塞勒斯特明显不是。
他的举动带有目的性,就像你一样,你们是同样的攻略者。
攻略者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是攻略。
越难拿下的猎物,一旦成功拿下后会珍惜吗?不会,你只会想要报复。
报复对方前期的不解风情,报复对方的刁难。
你不能一味的让他碰壁,让他觉得你有多难攻克,你得给他一点甜头,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地吊着他。
你眼睫抖动,很轻地摇头:“这样就好。”
这样还好,这样就好。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塞勒斯特看着你的皮肤隐隐泛红,因为他的靠近。
你隐忍着不适,没有排斥他。
他心下一动,又想起了莱昂的话——
人鱼是极致的种族。
在他眼前的你从外到内都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和纯粹,他的这双全知之眼无法从你身上看出一点破绽。
因为没被伤害过,因为对他的信任。
都不是。
只是因为他对你的一点善意的收留 ,所以你愿意容忍他。
仅仅这样微不足道的一点,甚至还是别有所图的善意你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若是全部呢?
你是不是会心甘情愿让他予取予夺?
有那么一瞬
间,塞勒斯特有些明白为什么神明会需要信徒,因为信徒满心满眼只有他们的神明。
正如人鱼极致的爱意。
没有人不会对这样的偏爱和忠诚而心动,塞勒斯特也不例外。
他看向你,目光如有实质,一寸一寸描摹着你的眉眼。
塞勒斯特的眼神并不是伪装的温柔,却也并不凌厉。
这是他真实的情绪,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你。
第80章 第八十章 忘却
事情发展有些诡异, 前一秒你还在吃饭,后一秒你就和塞勒斯特共浴了。
好吧,也不算特别诡异, 毕竟你吃东西的时候也是他喂的,这么看来还是给了你一点适应时间。
你们两人的关系看似近了一步, 距离也拉近了,却没有一点暧昧的氛围。
你只觉得尴尬。
尤其是在塞勒斯特强硬找了几个话题,问你海有多深, 里面除了人鱼族之外还没有其他有智慧的种族, 人鱼的语言是什么样子的之后, 你们彻底陷入了沉默。
你看出来了, 塞勒斯特尽管长了一张十分讨女人喜欢的脸,但是他完全不擅长应对女人, 不擅长到连挑一个有趣能聊下去的话题都如此绞尽脑汁。
塞勒斯特估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有些后悔昨天光问莱昂人鱼族的事情来,没有问他有什么人鱼比较感兴趣的话题能聊。
最终塞勒斯特干脆不再强迫自己套近乎聊些有的没的了,干脆直接问他想知道的问题。
“之前你说你们人鱼族是十六岁成年对吗?”
“是的, 虽然我们人鱼族的寿命很长,但我们成年的年龄要比大多数种族要早, 因为我们的身体从出生开始就要适应海浪和飓风。为了尽快长大变强,以确保能在深海更平安顺利的生存下去,我们的发育速度一般是人族的两三倍, 所以我们到十六岁就能独当一面了。”
这是游戏里就有记载的。
在游戏中人鱼族的部分很少,就只是简单提起了几段而已, 要是专注过主线走剧情的玩家很难注意到,但是你是个颜控,除却攻略对象以外, 你对人鱼族和精灵族尤为感兴趣,所以也就多留意了下,没想到那点儿信息到这里派上了用场。
塞勒斯特问的问题很简单,你也完全可以简单的回答一个“是”或者“不是”,你却没那么做。
你尽可能的详细回答,以此不断加深塞勒斯特对你是人鱼族的印象。
塞勒斯特听到你说人鱼族发育速度快的时候瞥了你一眼,你的面貌依旧带着些青涩,看上去和人类的十六岁相差无几。
不过莱昂说人鱼族的成熟与否看的不是脸,而是尾巴。
昨晚上在月华之下,水泽之中,他看到过你的尾巴,蓝色由腰腹以下一直往下延伸,颜色由浅到身,鳞片光滑漂亮,泛着似蓝似紫的光泽,说不出的流光溢彩。
尤其是鱼尾部分,随水波摇曳摆动,像女神的裙摆,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此时你们两人离得很近,即使你的尾巴藏在水底,但隔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塞勒斯特还是能将你的尾巴轮廓,包括因为和他离得太近而感到不适轻微摆动的弧度都尽收眼底。
他慢吞吞的将视线从水面上移开,又问道:“原来如此。那你们人鱼族转换性别的年龄也很早吗,也像你一样是在成年的时候?”
这个问题塞勒斯特问得漫不经心,同第一个问题一样,简单到不过脑子就可以直接答出来。
可却让你警铃大作。
这的确不是一个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只是你却不能贸然回答,因为你忘记了,在你编造你是什么人鱼公主深陷夺位斗争的剧本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人鱼族性别转换这一点。
你这具身体本身也就十六七岁,加上海的女儿的那个小公主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所以在说什么所谓成年上岸历练的时候也没太过脑子。
现在塞勒斯特这么一问,你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巨大的失误。
人鱼族生下来便没有性别之分,只有在情窦初开,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才会转换性别。
你不知道塞勒斯特是随口一问,还是依旧对你的身份存疑,如今你都要想办法把这个bug给圆上。
你知道塞勒斯特有一双全知之眼,他的眼睛能让他看透一切虚假和谎言,你现在能逃过他的法眼完全得益于这张系统出品的高级角色卡,但是细微的表情还是有可能暴露出你的心虚和异常。
于是你装作有些羞赧的样子,将脸埋进了水里,只露出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人鱼能在水里呼吸,也能在水里说话,这并不妨碍你和塞勒斯特交谈。
“不是的,其他的人鱼没我那么快转换,我是个例外。”
塞勒斯特挑了挑眉,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从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一直在留意着他的神情,先前还只是怀疑,如今看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和好奇的样子你就确定了,他从一开始就在明知故问。
他知道人鱼族不是因为长大了就会自然转换性别,而是因为动情。
所以你不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你得“如实”的告诉他。
“我……”
你嗫嚅着嘴唇,泡泡在水面窜出。
“因为我很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塞勒斯特早就知道的事,可在听到你亲口承认后又是另一种感觉。
你的眼神是生来就温和的水蓝色,这样的眸子平常看人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柔和,现在更是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是因为那个被你喜爱的人。
那个他素未谋面的人得到了来自人鱼的极致爱意。
真让人羡慕。
塞勒斯特半嘲讽半在心里如此感慨着。
但同时,他生出了一种掠夺他人之物的刺激和兴奋感。
他的王座,他的一切,全都是他掠夺而来,唾手可得的塞勒斯特反而觉得索然无味。
塞勒斯特适当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随即语气好奇问道:“你喜欢的人鱼是什么样子的?能让你喜欢的应该是一条强大无匹的人鱼吧。”
他嘴上这样说着,但你听出了他言语之下的轻蔑。
你若顺着他的话编造了一个俊美强大的人鱼,那他肯定会觉得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要是反其道而行,说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鱼,他就更看不上眼了。
总之怎么说他都有嘲讽的理由。
嘲讽的不是那个不存在的男人鱼,是你的审美和眼光。
这你就不能忍了。
你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上来了,绞尽脑汁想了一圈,最终灵光一闪,说道:“不是的,其实……我喜欢的人不是人鱼,是人族。”
塞勒斯特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得微妙也变得审视。
你装作没发现,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骗了你,其实在成年之前的时候我偷偷上过一次岸,因为怕父王他们发现,我游了很远很远,好巧不巧所到之处就是这附近,这也是为什么我使用传送魔法的时候会传送到这里,因为我之前来过,传送阵和深海有了连接。”
塞勒斯特顿了顿,“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那一次上岸的时候遇到了喜欢的人?”
你点头,神情怀念又遗憾,“是的,他甚至不认识我,我只是远远看到了他一眼,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他应该是个身份高贵的贵族,他的头发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色,眼睛是和海水一样的蔚蓝,他在船边往海上看游动着的各色鱼群,而我在下面隔着海面看他。”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人族,我看得有些入神,忘了从他身上移开眼,然后他看到了我……”
你说到这里的时候戛然而止,塞勒斯特顺着你的描述去联想当时你们相遇的画面,少女的爱慕纯粹美好,他心里却莫名烦躁。
塞勒斯特觉得自己的心理可能有点问题,他讨厌过于美好的事物,这会让他生出一股施暴欲,想要把它摧残毁灭。
就像当年那场大火,把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他感到体内的火种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火焰把他浑身血液烧得沸腾难耐,尤其是那颗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如岩浆喷涌,烫得他呼吸都疼。
好在此时他浸泡在水中,勉强能够抵消一点儿灼热。
塞勒斯特竭力压制住火种的紊乱,皮笑肉不笑评价道:“真是一场浪漫的初遇。”
你叹了口气,郁闷道:“才没有呢,你是不知道后面,他……”
“他估计是第一次看到人鱼,把我误认为海底的妖怪,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加上他身体好像也不大好的样子,竟然一个没站稳给栽海里了。”
这倒是塞勒斯特没想到的,他一下子来了兴致。
“那后面呢?”
淹死了吗?
后面那句话塞勒斯特并没有问出口,但却是他希望的发展。
他现在对你并不是一开始怀疑你是别有居心的靠近,因为你的确有用,也因为他对人鱼极致的爱有了占有的欲望,
所以他不希望那个被你喜欢的人还活在人世。
你不知道他心底生出了这样阴暗的想法,继续道:“后面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把他给救上去了呗。”
你没有编造出不存在的人鱼来应付塞勒斯特,无中生有这种事情最容易露出破绽,而是结合了童话故事和身边人为模板来塑造。
童话故事不用说自然是《海的女儿》,至于身边的人则指的是克劳德。
没办法,这几个攻略对象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唯独克劳德忽略一些大少爷脾气之外,对你还算始终如一的好,让他当你喜欢的人你才不至于觉得晦气。
况且你也的确从邪神厄克斯那里救回过克劳德的性命。
正因为这基本上算是真人真事了,你说起来的时候都不用如何演戏,塞勒斯特也找不出一丝破绽。
“那就好,没事就好。”
塞勒斯特连说了两个“就好”,长睫之下神情明灭,又问道:“既然你再次来到了这里,说明你们两人还算有缘。你还想见到他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
你眼睛一亮,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悻悻道:“还是算了,他那么害怕我,我还害他掉到了海里差点儿丢了性命,他肯定很讨厌我。”
“怎么会?”
塞勒斯特将你散在水中的一缕头发随意拨动了下,蓝色的发丝如一尾小鱼在他指尖缠绕。
“人鱼族是出了名以美貌著称的种族,尤其是王族。与其说是他被你的样子吓到,我更相信他是因为盯着你的脸看呆了才不小心失足掉下下来的。”
你被他这样夸赞的脸有些红,轻声道:“真的吗?”
“在陛下的眼里我真的很美吗?”
你看着他,那双只有在刚才聊起那个人类时候才会流露出的一点少女情态,此时隐约也在他面前浮现。
塞勒斯特不知道那个人类是被吓到还是被惊艳到,但若是换作他,他想即使不会被皮相蛊惑做出那种失态的蠢事,也绝不会被这样一条人鱼吓到。
“美”这个字要说出口来轻而易举,毕竟这是极为客观的事实。
只是塞勒斯特并不想这样回答,不为别的,因为你看似在问他,实际上是想要从他这里间接得到信心和那个人的认可。
在你眼前的是他,你满心满眼却都是那个人类,这让塞勒斯特有一种成为你们两人play中一环的讽刺感。
于是他避开了这个问题,也避开了你的眼睛。
“是真是假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塞勒斯特道:“除了他的长相之外你还知道其他关于他的信息吗?”
你知道他没那么好心,他不是真的想要帮你找到那个人类,以他的性子你猜测他想做的不是找到他,而是杀了他。
这很好理解,只有被你喜欢的人才能得到你的心,可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无关嫉妒,塞勒斯特为了万无一失的得到你的心,自然会除掉这个隐患。
所以问题又来了,看他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地步了,而你又碍于塑造的傻白甜人鱼公主的人设,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而且人鱼族是最为专一的种族。
他们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是很难更改心意的,你既然表现得对对方如此念念不忘,甚至还为他转换了性别,这样千载难逢的能够找到他的机会摆在眼前,你如何能抵挡住诱惑?
要说不知道吗?可你编造的故事里毕竟和他接触过,每个贵族的服饰规格和佩戴的身份象征的物件都是不同的,你不可能发现不了对方身上的细节。
可要说知道的话,在之前你为了让他相信的确有这样一个人,把克劳德的样貌特征都细致描述了。
王城金发蓝眼的贵族不少,只是漂亮到让你这个绝世美貌的人鱼公主都看痴迷的可不多。
你意识到自己竭尽全力不暴露自己的同时,疏忽了克劳德,把他给拉下水了。
你一下子汗流浃背了。
在你天人交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把克劳德的嫌疑撇清的时候,塞勒斯特冷不丁问道:“你喜欢的那个人类身上有没有紫罗兰的花纹?”
紫罗兰是希尔顿家族的象征,他们的衣服上不光会绣有紫罗兰的花纹,还会用紫罗兰来制成熏香,庄园的门,还有走廊到处都有紫色的花束摆放。
塞勒斯特这样问了,说明他已经猜到了你口中的那个人是克劳德。
啊啊啊夭寿啊,早知如此你就捏着鼻子把洛迦或者泽西尔,再不济就是厄克斯当成你喜欢的人了。
可怜的少爷,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你心下懊悔不已,这下你想要混淆视听都不行了。
塞勒斯特勾了勾唇角,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知道了。”
他说着从水中站了起来,衣料浸湿贴在他的身上,将他大腿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清晰可见。
连同他的腰腹也块块分明,就更别提本就引人注目的胸肌了。
可你现在顾不上什么美色在前,见塞勒斯特起身要走,你心下一咯噔,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你要去哪儿?”
你担心他真的直接就这么去把克劳德给杀了,脸上难掩慌乱。
但你很快镇定了下来,慌乱依旧,只是更多的是黯然和失落。
“陛下,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求你到此为止吧,我和他人鱼殊途,我不想打扰他如今安定的生活。”
塞勒斯特没再动作,他站在水池边的台阶上,你在水中拽住了他的衣角,眼眶泛红,睫羽抖动。
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你那种我见犹怜的脸蛋上,而是往下落到了你的胸口位置。
在一片雪色温软之下,那颗一直沉寂的海神的心脏在为某个人跳动,发光。
幽蓝色的光亮把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像一串细碎的宝石流光溢彩。
你自然留意到他的目光,这是你故意为之。
塞勒斯特一直自得自己有着一双勘破一切的眼睛,现在他却如此烦躁于这双眼睛。
你没有威胁他,可你的眼睛,你的心却在告诉他,对他说道——
感受到了吗,这颗心脏不会因为你而触动,只因为那个人,所以不要做伤害他的事,不要做让我为难的事情,否则你永远也不会得到我的心,更不会得到我的爱。
杀了那个人不是永绝后患,而是在我心里埋下对你仇恨的种子。
他看到了现在,也看到了未来。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的话。
塞勒斯特头一次这样受制于人,他不是害怕你恨他,而是怕得不到你的那颗心。
偏偏想要得到你的心,又必须除掉那个人才可以。
你怕塞勒斯特没懂你的暗示,你把烙印点得更亮,语气也更加急切恳求。
“或许他不是被我吓到,觉得我是好看的,或许我可以奢望他也对我一见钟情,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普通人是没办法和人鱼结合的,不仅是因为我有着比他更加长久的寿命,看着爱人生老病死的
痛苦我实在难以承受,更因为人族不能长期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身上的寒气是他们无法忍受的,这会让他们疾病缠身,危及生命。”
“所以拜托了,不要去找他,好吗?”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你蓄积已久的眼泪再忍不住滑落而下。
在快要落入水中之前,塞勒斯特先一步接住了。
人鱼的体温是冰冷的,眼泪却滚烫。
塞勒斯特看着掌心那颗饱满圆润的珍珠,轻轻握住。
他沉声说道:“好,我可以不去找他。但你要答应我,你必须忘记他。”
你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不是也说了吗,这是一段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感情。你继续陷在这里面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只有忘记他你才能解脱。况且……”
塞勒斯特抬起手,干燥滚烫的手掌抚上了你的脸,你被烫到下意识要躲闪,却在听到他下一句话的时候顿住。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得知喜欢的人有未婚妻的表情什么样子?难过,心痛。
塞勒斯特直勾勾注视着你,居高临下,以一种冷漠到残忍的心情观察着你的神情变化。
他杀不了克劳德,所以他便来伤害你,让你死心,最好是因爱生怨,因爱生恨。
这是另一种以绝后患的办法。
“如果你依旧感到无法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的话,我身边的大魔法师可以将你想要忘却的记忆抽取出来放到水晶球里,只要敲碎水晶球你就再也不会记得他了。所以爱丽儿,忘记痛苦,忘记他吧。”
塞勒斯特的话比海妖的歌声还要蛊惑人心,你选择去恨,去逃避,去遗忘,都是他给你的选择。
而这些选择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这是人性,人的劣根性。
同样的也是一个陷阱,无论你做出了哪种选择,塞勒斯特对你的兴趣都会大打折扣,你不能这样做。
你不能顺他的意去黯然神伤,伤心欲绝,这样会让你一直以来塑造的纯粹美好的感情变得落入俗套,反而会被他轻视,觉得你也不过如此。
你怔然望着他,甚至忘记了脸上的烫灼,他也在耐心等待着你的回答。
许久,你很轻地摇头,用比动作更轻的声音,坚定给予了他答案。
“我不要忘却。
或许我会一直痛苦,但是我更想要见证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