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日 想要你。

    华灯初上, 夜幕降临。

    位于天琼湾的明月庄此刻灯火通明,素来从不对外开放的豪华庄园此刻有宾客络绎不绝地踏入着。正门前的车道上停满了豪华轿车,安保和侍者礼貌地指引着车辆停放, 躬身接客人下车后核对好邀请函,再呈上对应的宴会名牌。

    庄园主厅内灯火辉煌, 宴会桌上的餐具和酒杯映着着灯光, 粲亮剔透。厅中立着精致非凡的翻糖蛋糕车, 上面缀着闪烁的蜡烛,等待着寿星吹熄。

    蛋糕周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食, 从简单的蛋糕茶点再到精致的私房菜和高级酒水, 每一道菜都是由家族私厨精心制作, 色香味俱佳, 西式中式一应俱全

    生日宴的主人公站在二楼, 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一楼的衣香鬓影和西服款款, 边百般无聊地把玩着白玫瑰袖扣,直到腰部被人轻轻拍了下。

    头还转过,明媚笑意先盈上眼眸, 他的目光停在言朝那张今晚做了造型后、显得愈发清凛浓镌的脸, 久久移不开眼, “我爸和我大哥终于舍得放你过来了?”

    “谈到了新项目, 所以聊久了点。”言朝伸手替他把垂下的一缕鬈发挽到耳后,“怎么站这?”

    “应付人应付得烦了,上来躲会儿懒。”宋白栩轻叹口气,“刚刚脸差点没给我笑僵了。”

    “对了。”宋白栩面色微凝,“我爸他们没有为难你什么吧?要是故意刁难了,你跟我说,我去骂他们。”

    言朝:“没有为难我, 他们都挺好说话的。”

    这个评价让宋白栩:“?”

    好说话?

    认真的?

    他爸和他哥可是出了名的铁血无情冷酷如斯。

    老宋在他手机的备注是[冷血专横太上皇],他哥的备注是[独断无情太子哥]

    听到这的言朝忍不住轻笑出声,“你给人的备注都这么有意思吗?”

    “还好吧。”宋白栩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一楼逡巡着,不经意对上某位的视线时,他轻轻弯了下唇角,冷而锐,又倏地敛了攻击性,转而面相言朝时,变成一贯的温软。

    “哥哥。”

    “恩?”

    单字才起了个调,言朝感觉到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掠过唇角。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亲一下哥哥。”他笑眼盈盈的,指尖轻触过言朝的眉眼轮廓,最后落到束在胸口的、和他一对的玫瑰胸针上,“哥哥今天这身真的很好看。”

    “你眼光一向好。”

    今晚的衣服和配饰都是宋白栩给他准备好的

    “他们看上去真是登对极了。”

    仰着头久久不动的宋衍忽然听到旁边的女孩子小声感叹了句,他垂眼收回停留在二楼过久的视线,旁边两位千金的交谈一字不落地落到他的耳朵里;

    “早听说宋明成给他小儿子挑了个男的作订婚对象时我还以为他把儿子给卖了,结果没想到这位也这么好看。”千金A真心实意地感慨着,“两人在一起真的好般配,这个身高差真是妙啊。”

    “沪城言家行事素来低调,早知道他们家继承人这么好看,我就让我爸早点下手了。”千金B也啧啧两声,“这张脸真是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啊,清冷禁欲系真是永远的天菜。反正婚事都是要用来联姻的,干嘛不挑一个好看养眼的?”

    “不过算啦嗑一下CP也不错。你说的没错,两位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

    般配吗?

    眼光真差。

    宋衍呡了一口酒,借着冰凉的酒水勉强压下满腔火烧灼心的妒意和愤懑。

    无人关注,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已经紧攥成拳,止不住的痉挛让他的右手不可控地颤抖起来。

    他很想当场发病毁了宋白栩的生日宴,让他颜面尽失,但那样的话,他后面的事就做不成了。

    宋衍把空掉的高脚杯随手放入路过侍者的托盘里,出了主厅寻了个无人的包间,从西装外套里摸出一个白色药瓶,往掌心倒了几颗深红色药片,也没数剂量,嘴一张全部干吞咽下。

    没有就水,药片黏在喉腔里难以下咽,反涌上来的咸腥味儿让宋衍忍不住捂嘴干呕两声,又疯狂咳嗽起来,咳得他整张脸都漫上不正常的潮红。

    片刻后他又笑出声来。

    阿朝。

    阿朝。

    你不要怪我。

    你把事情做得这么决,让我无路可走。

    那就别怪我拽你一起下来了

    “好累。”宋白栩把西装外套随手一甩,整个人面朝下直直砸入松软的被褥里,累成了翻身都难的咸鱼,“这种烧钱的生日宴除了增进虚伪的社交外还有什么用吗?今天来和我打招呼的人百分之七十我都没记住脸,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每年必备仪式,忍忍吧。”言朝把两人脱下的外套用衣架挂好,顺手解了两颗领扣,语调温沉:“十月份还有一遭,你要来吗?”

    宋白栩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反应过来言朝说的十月那遭是什么。他身体不动,转过脸看着言朝,“肯定要来啊,十月份我男朋友的生日宴,我怎么可能不在。”

    宋白栩看着言朝在床边坐下后摁了摁眉心,马上一咕噜爬起来,膝行两步,以指腹轻轻摁揉他的太阳穴,有些担心:“头很疼吗?我去给你煮一杯醒酒汤?”

    言朝今晚不可避免地饮了些酒,人还算清醒,但这会儿有些头晕。他闭着眼道:“不用,缓一下就好。”

    顷刻,他拉下宋白栩的手,“礼物要现在拆吗?”

    “拆!”宋白栩很想矜持一下,但没办法,他在言朝面前他的身体永远比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已经摇得飞快了,“哥哥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言朝朝着放在床头的礼物盒轻抬下颌,“还是你亲自拆比较合适。”

    宋白栩对言朝伸出手,笑眯眯的,“哥哥抱我下来?”

    “生日还没过呢,寿星的这个小愿望还是可以被满足的吧?”

    言朝瞥了他一眼,抄着他的腋下,轻轻松松把他拎下床。

    礼物盒有两个,宋白栩先拆了那个大的。

    是一个木质画架,右下角刻着一个花体英文的white。画架边边角角都打磨得光滑细腻,不见一点细刺。隐隐约约的,还透着一股幽淡宁神的香气。

    “请玩檀木的朋友帮我定做的。”言朝皱了下眉,“叫什么桃苏檀,忘了。”

    *“小桃苏檀。”宋白栩弯起眼,“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小桃苏檀在市场上炒得比黄金还贵,最离谱的时候精品小桃苏檀近乎五位数一克了。言朝给他定做的这个画架一看就是用的品相最好的那种,价格起码六位数起步。

    他把画架小心翼翼搬到一边,拆开那个小的礼物盒。

    是一盘被做成挂坠样式的蝴蝶形颜料盒,蝶尾的位置缀着两颗圆润饱满的珍珠。

    “这是”宋白栩看着躺在白丝绒上的蝴蝶,四翅蝶翼各用不同的颜料填充起来,繁复昳丽又异常和谐。他微微睁大了眼,“群青,珍珠母,翡翠还有一个是Realgar?”

    “天呐哥哥你太用心了。”

    他轻抚镀金的蝶翼边,看着盒子里配套的画笔,内心一动。

    “哥哥我现在想作画。”宋白栩的视线从言朝的脸下滑,扫过似隐似现的锁骨,落到被腰带掐出的清瘦腰线上。他伸手拥住那段一看便手感绝佳的线条,仰起纯然无害的脸,用最绵软乖顺的语气说最野的话:“哥哥给我当画布好不好?”

    “”

    言朝微微挑眉。

    “我的画技很好的,哥哥不想试试嘛?”宋白栩微动指尖,把衬衣下摆一点点勾出,“而且生日这天,寿星的愿望都可以被满足不是吗?”

    “那我就再得寸进尺一下,再和哥哥要一个礼物好不好?”

    “我想要你可以吗?”

    言朝应答问题很少直接说可以或者不可以,好或者不好。他的目光落到那盘蝶形颜料盒上,声音淡淡:“这种矿物质研磨的颜料不能直接涂在皮肤上吧。”

    “那种颜料对人体有害的,当然不用那个啦。”宋白栩知道他这么说了,就是同意的意思。他微微弯眼,往搁在床脚的行李箱轻抬下颌,“有人体彩绘专用的颜料。”

    他解开言朝的袖扣,牵起手轻吻了下腕心,“哥哥,我们开始好不好?”

    衬衣的扣子一颗颗被挑开,言朝放任宋白栩的动作。直到被推倒俯卧在床上时,才出声:“阿栩。”

    “唔?”宋白栩把脱下的衬衣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那两片匀薄漂亮的蝴蝶骨随着主人的呼吸节奏起伏微舒,常年不见阳光的肩背冷白凝润,似新月静卧雪涧,近乎生出微微的剔透感来。

    “今晚的事情,你蓄谋多久了?”言朝半晌没等到回答,不由微微侧首。他挑眉打了个响指,“看什么这么入迷?”

    “哥哥的肩背线条很好看。”宋白栩轻抚上那两片蝴蝶骨,“我已经能想出来,画面完成后有多惊艳了。”

    “趴好不要乱动噢。”宋白栩打开行李箱,把工具一样样取出,“待会尽可能放松,皮肤太紧绷的话不利于作画。”

    言朝看着他把颜料和画具有条不紊地放好,直到最后拿出一条深红的绸带。

    宋白栩扬出惯有的乖觉笑容,只是眼眸里的狡黠和期待却出卖了他的某些小心思。

    “哥哥可以用它蒙住眼吗?”

    第42章 彩绘 “朝阳相伴,灿烂顺遂,无灾无病……

    事态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明知某人是蓄谋已久, 怀揣着不好的心思可被小男朋友那双湿漉漉的眼一盯,想着今天又是他生日,一时心软, 就纵容了他去。

    真是

    言朝用手背抵了下唇,收住溢到唇边的轻喘。他清了下喉咙, 声音不复平常的清越干净, 微微黏哑:“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别急, 还有一会呢。” 他的眼睛被蒙住,自然也就看不到作画人眸中的恶劣和狡黠, 只听到小男朋友一如往常柔和澄澈的嗓音道:“哥哥别紧张, 放松些, 不然要影响绘画效果的。”

    他用画笔头轻轻点了点腰椎骨微微凹陷的地方, 看着俯卧的人因这点触碰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 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语气却一贯的乖:“这里,别绷紧颜料不好涂抹开来。”

    “”言朝尝试调整呼吸,慢慢放松下来, 可柔软细腻的软头毛刷蘸着冰凉的颜料扫过腰椎骨时, 他仍不可控地紧绷起来。

    倏地, 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看来哥哥的后腰很敏//感诶。”

    语调轻扬而喜悦,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物一样。

    感受着软画笔反复从最为敏//感的位置扫抹着,言朝深深呼吸,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在画什么?

    “这个部森*晚*整*理分要上三层颜料的,一次性糊上的话不好看。”宋白栩握着调色盘和画笔,俯身亲了亲言朝的唇角,“哥哥稍等,画完这部分再勾一下轮廓就好了。”

    这稍等又是半个小时。

    宋白栩不舍地收回画笔, 看着他轻微颤抖的蝴蝶骨,想。

    言朝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

    他搁下调色盘和画笔,直起腰来,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背,目光在泛着粉晕的脖颈和锁骨处停了停,顺着往下,慢慢掠过自己画了两个多小时的彩绘图案。

    入目先是浓敛的克莱因蓝,同稠艳的红,还有新雪似的肤色撞在一起,生出一股近乎惊心的美感来。极致反差的红与蓝画成某种繁复古老的咒文,圈在言朝的肩头,冷厉而灼艳,庄重又妖冶。

    再往下,是颜色怪诞又深沉的墨绿,明明是最富生机的绿色,在肌理上呈现出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诡谲可怖。这些深绿层层拧绞在一起,似带刺藤蔓,又似锁链,攀长在青年的蝴蝶骨上。

    而被墨绿绞缠着的,是一只长着鬼脸的黑色长尾凤蝶。它被藤蔓紧缠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绞杀,沦为养分。可刻意锋利化处理的蝶翼却又极尽舒展张扬着,随时要挣开束缚展翼飞翔。

    长尾凤蝶恰恰好栖在青年左边的琵琶骨上,而右肩的琵琶骨,则绘了一轮深蓝色的月亮。月亮色调只有纯粹的蓝与白,从深到浅,从淡到浓。在大片柔融皎然的白里,飘着一片不明显的羽毛

    真漂亮啊。

    他说的是被当作画布的心上人。

    宋白栩再次俯身,轻软的吻从言朝的眉心落到鼻尖,再到那两片薄唇上。但他的舌尖却没有跟着探入,而是认真而细致地吻过锁骨,一点点往下。

    途中言朝想有动作,就会被宋白栩轻轻敲敲手背,提醒:“哥哥,颜料还没干噢,不能动,会蹭花的。”

    他的声音含糊而黏软,唇齿间像是衔着什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

    蒙眼的红绸被摘下时,言朝的上半身已经痕迹斑驳到没眼看了。

    尤其是被齿尖磨破的位置,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已经懒得说让宋白栩收嘴这事儿了,说了也改不了。

    宋白栩伸手碰了碰他的睫尖,清了清喉咙,小声道:“哥哥眼尾好红。”

    “方才哭过,正常。”言朝语调平静得像是说天气真好一样,他轻轻拍了拍伏在自己自己膝上的人,示意他先起来,“你给我画了什么,我总要看一下吧。”

    起身前,他用指腹蹭了下宋白栩的锁骨。

    “没擦干净。”

    “无所谓我又不嫌弃。”宋白栩不在意的摆摆手,“哥哥去看一下图案吧,看看喜不喜欢。”

    怎么说呢。

    言朝自认没什么艺术细胞,只觉肩背上毫不对称的两幅画都很精致,怪诞谲丽和清冷皎净两种风格撞在一起,却半点不突兀,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和谐感。

    “很漂亮。”言朝久久移不开眼,“最上面那两行咒文,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很小众冷门的古文明国度文字。”宋白栩给他解释,“翻译成中文的大致意思是,此生朝阳相伴,灿烂顺遂,无灾无病。”

    “然后那两个图案算是言哥在我心里的印象代表之一吧。”宋白栩轻触右肩的月亮,“月亮很好理解,就是所有美好的具象化。你就是我无可替代的、最珍贵干净的月亮。”

    言朝呼吸微滞。

    “左边那个蝴蝶其实解释起来有点,唔,玄乎。”他抬眼看着言朝的眼睛,深深望进那两汪清凌而幽深的黑色里,“在清源轩相亲那次见面,我第一次和你对视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鬼脸燕尾蝶。”

    “至于藤蔓灵感源自我的一个梦。”宋白栩耸耸肩,“但是梦的内容我不记得了。”

    听完的小言总陷入沉默:“”

    只能说,艺术家的脑回路果然和常人有壁。

    “哥哥。”

    言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懒洋洋应道:“恩?”

    “我们继续吧。”宋白栩顺手拉开手边的壁柜,“东西都有,多方便啊。”

    “”言朝扫了眼盥洗室的布局,微微垂眼,“第一次,你要在这?”

    “恩。”宋白栩点点头,“镜子里能完整看到哥哥背后的图案我想这么做。”

    “柑橘和草莓,还有绿茶味道。”宋白栩的指尖掠过一排瓶瓶罐罐,微微歪头,神色里半点不见害羞与矜持,“哥哥喜欢哪个味道的?”

    “看你喜欢哪个。”言朝倚在盥洗台边,上身光裸,抱手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毕竟不是给我用。”

    “那柑橘味吧。”

    眼见宋白栩只拿了瓶子,言朝轻挑了下眉。

    “你少拿了一样东西。”

    “没有噢。”宋白栩掂了掂印着柑橘图案的瓶子,他蹬掉拖鞋,赤脚往前走了两步,脚背白到近乎要化在黑色瓷砖上。

    他微微仰头,眼瞳被浴室明亮的灯光映得浅透而明澈,“不戴不可以吗?听说很舒服的。”

    这话过于直白,言朝不自觉轻蜷了下指尖。

    他微抿了下唇。

    可以是可以。

    “你会难受。”言朝抬手替他把散在颊边的发丝挽到耳后,温凉微潮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惹得宋白栩不明显地抖了一下,“明天醒来大概率要发低烧。”

    “没事,我不在意。”他踮起脚,试探着亲上去。这个吻从浅到深,唇舌稍分的间隙,宋白栩道:“去那边?”

    他指了指浴缸的位置

    腰身贴上浴缸内壁的那一刻,言朝忍不住轻轻嘶了声。

    好凉。

    他揽上宋白栩的腰,正要把两人的位置调换一下,手被轻轻摁住。宋白栩坐在他的腰腹上,微微歪头,“哥哥,我想在上面。”

    眼见言朝微微眯眼,宋白栩才知这话说的有歧义。他忙补充了句:“是上面,不是上位。”

    “我想看着哥哥的脸做。”

    想把爱人动情时的情态尽览无余

    “我都说了……”未来得及说完的话止于重新贴上来的双唇间。舔咬黏吻间,唇齿间不可抑制地漏出轻喘的尾音。

    顷刻,宋白栩先偏过头,扶着言朝的肩大口呼吸。

    “哥哥。”他哑着声音唤了一声,用指尖拨了拨言朝被水汽润得湿漉的眉睫,喉结微微滚动了下,软绵绵地轻哼:“你不该夸我有进步吗?”

    “可以出师了。”小言老师清清喉咙,眼尾湿红一片,黑澄澄的眼亦是潮意翻覆,似蒙了层水雾的黑玛瑙。他看着宋白栩,有点无奈:“你要不要歇一下…”

    “是好累。”宋白栩索性沉腰放松下来。听到小言老师不自觉发出的闷哼,忍不住得意地弯了下唇角,抓着言朝的手去贴他的腹部。

    “哥哥。”异常的温度让宋白栩忍不住餮足地眯了眯眼,他俯身像是小兽一样蹭了蹭爱人的脸,贴在他耳边音量轻微:“感觉到了吗?”

    ……

    从浴室出来,已是一个小时后。

    说实话,小言总感觉自己人都要被泡发了。

    “有没有哪里难受?”言朝以手背轻贴宋白栩的额头,“暂时还没发热。”

    “没有啦。”宋白栩整个窝在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他小声哼哼:“腰酸。”

    方才基本上是他在动,能不腰酸吗?

    言朝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体力不好就不要逞能了。”

    “回去我就加强锻炼。”宋白栩打了个哈欠,“重点练腰腹力量。”

    加强锻炼是为了这个吗?

    那也是蛮拼的。

    言朝不理解,但是尊重。

    他扯了下衣襟,给灼疼未消的胸口透透凉,边问:“要喝水吗?”

    “不喝啦,晚上不想起来上厕所了。”宋白栩是真的困得不行了,他又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哥哥,睡觉啦。”

    言朝才躺下,小男朋友就跟块儿糖饼似的热腾腾黏糊糊地啪叽一下黏吧上来,手脚并用地缠抱住后,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不多时,耳畔就传来睡熟后的绵长呼吸声。

    言朝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尾。

    方才那么能折腾,这会儿又这么乖。

    *

    这一觉宋白栩睡得极沉,睡眠的后半段,天将亮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却又格外真实的梦。

    梦境的开篇,是刺目又灼亮的红光。后来红光慢慢没那么亮了,变成了大片大片黏稠又浓重的猩红,满目皆是。

    猩红褪去后,整个世界的颜色似乎也跟着褪去了,只余最单调的黑白灰。所有感官都被糊上了一层静默滤镜,他听不到也发不出声音,视觉是仅剩的感官。

    视线一开始是极其模糊的,只余大片大片的黑白色块。再后来,像是高度近视的人戴上了眼镜一般,目光徒然清晰起来。

    宋白栩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间位于高楼顶层的公寓。

    他站在落地窗边,窗外就是栉比鳞次灯火通明的商业大厦,目光再往远眺,是船灯流粼的山呗河。

    这里是…锦元天厦的顶层?

    锦元天厦就是宋氏集团总部大楼。

    不等他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目光落到沙发上的人身上的时候,宋白栩瞳孔微微一缩。

    言朝蜷睡在沙发上,即便身体被毛毯裹住,也不难看出他的体形有多清削单薄。脸色在黑白滤镜的加持下,更是白到近乎呈现一种清透感来。

    似一戳即碎的白蝴蝶翼尖。

    他的头发留得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长,绵密柔软的铺了一枕,有几缕贴在颊边,顺着脖颈落在凹陷的锁骨里。

    他睡得并不大安稳,眼睫时不时轻颤着,似乎随时要醒。好不容易睡熟了一些,眉尖也是紧蹙在一起的,看上去做的梦并不如何美妙。

    宋白栩在沙发边蹲下,想要伸手去抚平爱人紧拧的眉心,却发现整个手直接从言朝脸上穿过了。

    这是……

    一个很惊悚的念头浮现在心头,但不等他细究,思绪又被手边的东西给吸引了。

    是打点滴的医用架。

    这时言朝动了下右手,毛毯往下滑落了不少,宋白栩这才发现,他的手背别着静脉穿刺针。

    打吊水还敢睡成这样,也不怕出事?

    还有……他看着从袖口漏出来的那截手腕,细伶一管,实在是瘦的过分了。

    哥哥……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这时言朝忽然睁开了眼睛。

    突然对视上,宋白栩吓了一跳。

    言朝身上变化很大,包括眼神。

    不像是往常睡醒时的懒倦和微惘,黑瞳清明的让人感觉他根本就没睡着。他的眸色冷淡而静,但不是惯常那种疏淡散漫的静,而似一潭沉寂许久的死水,再不起半点波澜。

    宋白栩无端觉得背脊生凉。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和言朝对视,而是在看一个顶着言朝名字的空洞洞的躯壳。

    属于“言朝”的灵魂已经被抽空了大半,只剩下一缕将散未散,被封印在这具身体里,维持着浅薄近无的生机。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被摄魂牵动的悬丝木偶。

    宋白栩看到那双呈现一种无机质冷感的黑瞳微微滑动了下,他唇瓣微启,下一秒,他清楚听到言朝说:“来了?”

    第43章 噩梦 “我找不到你了。”

    这是在和他说话吗?

    言朝能看见他?

    他怎么突然能听到声音了?

    太多疑问堆积在心头, 宋白栩迟疑着正要开口,却看见言朝扶着沙发坐起来,目光越过自己, 看向门口。

    宋白栩下意识跟着转身,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宋衍走进来。

    宋衍停在沙发边, 俯身要去吻言朝, 但却被言朝避开。

    他的身体很明显地在抗拒宋衍, 可神色仍旧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冷淡。

    宋白栩看到宋衍皱眉,唇瓣启启合合, 但是他听不到宋衍说了什么。

    只从口型勉强辨认出后半句是:“……你非要这样吗?”

    言朝的声音他倒是听得很清楚, 或者说他只听得到言朝的声音。

    声音清清冷冷的, 掩饰不住的病气和虚弱。

    “你现在站在我面前, 我都想吐。”

    宋衍看了眼案几上几乎没动过的粥食, 皱紧的眉缓缓松开, 变为一种带着宠溺的无奈。

    宋白栩努力辨别着他的口型:“快点好起来……婚礼将近了。”

    婚礼?

    宋衍和言朝?

    这什么破梦啊————

    等一下。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做梦?

    越想越觉细思极恐的宋白栩忍不住环住手臂。

    他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宋衍俯身克制而怜惜地亲了下言朝的额头,下一秒就被推开, 言朝俯身, 对着垃圾桶一阵呕吐, 最后把血丝都给吐出来了。

    许是被呛到, 言朝吐完后又狠狠咳嗽起来。等好容易平息下来,他的眼尾和下眼睑已经晕开层诡艳的潮红,因剧烈呛咳生出的泪珠悬在眼睫上,随着他垂眼的动作滴在颊边。

    他躲开宋衍的手,自己用手背拭掉唇边的血丝,取过清水漱了口后,恹恹无力道:“出去。”

    宋衍面上闪过一丝愠怒, 但看到言朝呼吸都感觉费力的模样,沉默了两秒,声音温柔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带人来量做婚礼衣服的尺寸。”

    他怎么又能听到宋衍说话了?

    宋白栩站在吊水架边,万般复杂的情绪和乱七八糟的想法搅在一块儿,脑中一团线球被他越捋越乱越想越烦,怎么也琢磨不明白

    药水快吊完的时候,他看到言朝随意扯下针头,连带出的血珠也懒得管,就这么放任它顺着手背从指尖滴落下来,进了浴室后随意用清水冲了冲。

    不能这么处理啊容易感染的。

    宋白栩跟在他身后,小声念叨着。

    哥哥在梦里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言朝把脏掉的外套脱下随手扔下,只剩T恤裹住的身体看着愈发清减单薄。但宋白栩最先关注到的,是言朝左手腕上的那道疤痕。

    看上去才愈合不久的、很明显是被什么锐器割伤的痕迹,横亘了近乎三分之二的手腕,不难看出主人当时受的伤有多重。

    亦或者是自伤的有多重。

    自杀未遂。

    这个词语在宋白栩脑中冒出,他不由自主地牙齿发颤,指尖狠狠掐入了掌心。

    到底是该有多痛苦,才会要自杀。

    言朝双手撑在盥洗台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

    他垂下眼,扫了一圈盥洗台上的用品,最后落到一边的浴缸上。

    不不会吧。

    宋白栩心里徒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好在下一秒言朝就走出了浴室。

    但他放心的还太早了些。

    从浴室出来后,言朝在落地窗边站了很久很久。

    他俯瞰着脚下的粲然夜景,但眼里却映不进一丝的光亮。眼珠许久都没滑动一下,似玻璃珠子一般,幽冷而冰凉。

    宋白栩觉得,如果不是落地窗固定死了,他真的会想要从这里跳下去。

    他在言朝身上看不到半点关于“生”的欲求。

    哥哥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因为宋衍吗?

    这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

    宋白栩站在言朝身后,想要伸手抱一下他。不能真的抱到也没关系,他只是想要碰一碰他。

    但他的指尖才触上言朝的肩膀,下一秒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变幻起来。

    画面像是被扔进洗衣机的甩干桶里,飞快旋转着,而宋白栩在一阵阵眩晕里感觉自己就是被甩干的衣物。

    等“甩干桶”好容易停下,他晕乎乎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朦胧的白。

    大风撩起浅色纱帘,又落下。

    目光所触,几欲让宋白栩呼吸停止。

    白玫瑰主题的海边婚礼现场,在一片纯洁、梦幻、无暇的白里,在交换戒指的神圣时刻,言朝握着一柄银刀,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宋衍的心脏。

    宋衍手里还举着戒指,正要把它推入言朝的无名指。但随着心口蔓延开尖锐剧烈的痛意,象征着圆满与幸福的钻戒从他指尖滑落掉地。

    他怔怔地望着言朝的脸,又低头看了眼没入心脏的利器,迅速白透的脸上一片茫然,怎么也不明白上一秒还跟自己说我愿意的伴侣,为什么突然作出这样的举措。

    婚宴全场的人都呆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台下的顾之琪,他破音地喊了声阿衍,神色惊愤交错,几步跨上来,扶住宋衍摇摇欲坠的身体,转头朝吓傻了的司仪喊道:“叫救护车啊!”

    宋衍靠在顾之琪怀里,嘴唇微微嚅动,艰难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言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垂眼看着宋衍,幽黑的眼依旧很静,却又不是那种死水无澜的寂静。眼里较之于往常,要亮上不少,不再呈现那种玻璃珠子似的无机质冷感。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碎玻璃片,扎得他满手血淋淋的。

    宋衍艰难地喘着气,一句“阿朝不要”才起了个头,言朝用玻璃片,利落地割破了自己的颈动脉。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言朝浑身几乎被血染透了,在宋衍捂着心脏,跪地目眦欲裂的注视下,他往后退了几步,从护栏边一跃而下。

    像是一只折了羽的白色大鸟,被困许久后,以死亡换得自由,从天空落入了海洋。

    宋白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一切发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言朝跳下去的。

    他浑浑噩噩地看了很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随着言朝一起急速堕落了。

    鬼魂也会有加速度吗?

    不合时宜的,他脑子冒出这个想法来。

    “对不起。”

    他看到言朝无声比划出这几个字的口型。

    这是…在和他说话吗?

    宋白栩怔怔地看着言朝。

    他该是看不到自己的,可言朝看过来的眼神又让他笃定,他就是在和自己对视。

    下落的速度极快,可他和言朝之间的时间流速却莫名变得很慢。

    他看到那双眼浮现出一层浅淡又朦胧的雾气来。言朝望着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难过让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揪拧起来,疼得他也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

    你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明明就不是你的错。

    他尚未知晓梦中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可是宋白栩不在乎那些。

    他只想抱一抱言朝,说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啊哥哥。

    可是…

    视线愈发模糊起来,他想要伸手去捞言朝往深海坠沉的身体,却只是徒劳。

    风声、水声、玻璃破碎的声音都被隔绝而去,视线里的蓝变成朦胧的黑。一阵阵的寒意涌上四肢,冷得他蜷成一团,意识愈发涣散,被更深更浓的黑暗吞噬。

    …

    …

    “阿栩…阿栩?”

    把他的意识从黑暗里拉出来的,是爱人含着担忧与关切的轻唤。

    睁开眼,视线里是一片支离朦胧的澄黄。他下意识抬手碰了碰眼,眼睫一片湿漉,在睡梦里早已被泪水浸透。

    温热柔软的指腹揩过他水涔涔的脸颊,爱人的脸在视线里渐渐清晰。言朝站在床边看着他,眉睫和发丝被头顶的小夜灯镀上层濛濛金边,眸色温沉而柔和,黑淩淩的眼瞳清晰映出一个怔怔出神的他。

    言朝看着小男朋友红得不像话的眼睛,声音温和:“哭得这么凶,做什么噩梦了吗?”

    感觉到掌心里略为不正常的热度,言朝轻轻蹙眉,“你发烧了,我去拿一下温度计。”

    下一秒,宋白栩一下坐起来抱住他。

    他抱得很紧,像是家财散尽的人寻得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求生的浮木,箍上来的力道重得言朝感觉骨头都有些疼。

    “怎么了?”察觉到宋白栩异常的情绪,言朝关切问道,像是小时候哄哭闹的弟弟妹妹那样,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力道柔缓而有规律。

    “我”他一开口,嗓音便沙哑地厉害,哽着浓重的鼻音,“我梦到你不在我身边了。”

    言朝感觉到温热的液体落入自己的颈窝里,宋白栩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你从我面前下坠,我怎么怎么都捞不着你。”

    “你看不到我。”他喉咙哽得厉害,又干又疼,缓过几秒才道:“而我找不到你了。”

    “哥哥,我找不到你了。”

    “只是梦而已。”言朝心里掠过一个很模糊的猜测,他把宋白栩从怀里拉出来,看着水雾盈盈的眼,语气温柔而认真:“阿栩,看着我。我就在你面前,你不会找不到我的。”

    熟料这话反而让宋白栩哭得更凶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眼眶里砸落在被子上,晕开暗色的水渍。

    “可是你不见了我真的很怕”

    “不怕。”言朝摸摸他湿漉漉的脸颊,“噩梦不会成真的,我保证。”

    宋白栩抿住唇,重新抱紧了言朝。

    他侧了侧头,感受着爱人颈动脉规律而有力的跳动。反复着确认怀里的人是温热的、鲜活的、真实的,以此汲取着安心感来缓解噩梦遗留的惊惧与后怕。

    “哥哥。”

    “恩。”

    “阿言。”

    “恩。”

    “言朝。”

    “我在。”他没有半点不耐,温声道,“不怕了,只是一个梦而已。”

    “哥哥,你要好好活着。”宋白栩稍稍退开一些,他看着言朝的眼睛,眼神近乎执拗,“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活着,和我一起。”

    “可以答应我吗?”

    “可以。”言朝顿了下,给了更清晰的承诺:“我答应你,好好活着。”

    “等睡醒了我们一起去寺庙拜一下吧。”宋白栩揉揉眼,“不然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言朝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预感待会要下一场大雨,“睡醒再说吧。”

    “吃两片退烧药”他顿了下,目光往一边偏移了瞬,“和消炎药。不然醒来要难受的。”

    “好。”宋白栩乖乖松手,等言朝拿了药和温水过来后就水吞下药片。情绪平复下来后,低烧带来的昏沉和不适一下就清晰了,他躺在换过的被子里,轻轻勾着言朝的小拇指,“哥哥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他知道言朝今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处理,所以没要求言朝留下陪自己睡觉。

    “睡吧。”言朝反扣住他的手,“我不走。”

    这三个字叫宋白栩格外踏实,他安心地闭上眼。

    ……

    确认小男朋友彻底睡熟了,言朝才抽开手,放轻脚步离开。

    他走到露台,望着愈发黑沉晦暗的天际,在湿润的空气里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前兆。

    言朝点了根许久没碰过的烟,但没吸,只是点着,看着那一点火星在风里明明灭灭。

    “小七。”他看着不知何时现身的银蓝色光球,声音轻淡,却又掺着晦沉难辨的情绪,“在‘原著故事’里,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提及宋白栩的名字?”

    就连梦里,都没有出现过。

    第44章 签文 flag真的不能乱立

    “因为”07才出了个声, 后台就亮起红色警告。它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在心里狠狠diss:什么**监管机制,这也不许说那也不许说, 简直有病。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小言, 看手机。”

    07快速修改了下自己的防火墙代码, 暂时屏蔽了监管机制, 给言朝的手机投送了几条短信。

    【因为学弟是不归《不缠》这条世界线管束的人】

    这条世界线?

    言朝的视线在这几个字上停了停。

    他抬眼看向07,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以动作询问是否可以出声。

    小系统栖在露台栏杆上, 轻拍透明机械翼表示可以。

    “阿栩不受影响, 是因为他是不可控因素, 所以被排除在外。还是因为, 他是属于别的故事里的?”

    【小言很聪明。】

    【学弟是和你一样的。】

    言朝轻轻摩挲了下光滑的手机壳边缘, 眸光微动,“所以,他本来也该有自己既定的故事线对吗?”

    【没有噢, 我上次就说过了, 没有所谓既定故事线这一说法, 至少在我们第九部是没有的。】

    【也就那群神经玩意儿喜欢把控制别人命运的说法套上这种冠冕堂皇的说法。】

    【小言, 你该自由,且永远自由如风。这一次,谁也束缚不了你。】

    【不好意思有点跑题了,话说回学弟,我上次回去不是想上报检修霍琛这个bug嘛,但bug没解决,倒是让我在数据库里找到一些别的有意思的东西。】

    【学弟本来也该有所谓的故事线的, 但是一直操作失败,故事线怎么也启动不了。】

    言朝轻挑了下眉,不知为何,从文字里读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阿栩也觉醒了?”

    【没有,如果学弟觉醒了我这里是能发现的,这个瞒不过我的检索,只要是属于这个世界里的角色。】

    【学弟为什么不受控我也尚不得知,不过那群人应该没心思关注他一个配角哦对了,他在那个故事线里是一个嚣张跋扈、心思恶毒的炮灰人设,是善良小白花主角受的对照组。】

    【不过这个不重要故事线启动不了的原因,是主角攻受出意外了。】

    【主角攻受同时爱上了主角攻的白月光,为了白月光打得你死我活,修罗场那叫一个刺激。主角攻受之间爱意没多少,仇恨值倒是拉满了。】

    【这位白月光是外来者扮演的,也给带来不少麻烦了。】

    “”

    好大一口瓜。

    信息量太大,言朝消化了一会才开口:“那阿栩在他的‘故事线’里,结局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啦抱歉呀小言,这个超出我的查阅权限了。】

    【你很想知道吗?我去黑了的数据库帮你查一下?】

    “这倒不用。”言朝轻咳一声,“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还知法犯法?”

    【啊?这个无所谓啊】

    【以的技术抓不住我的,我以满足我的宿主需求为先,其他不重要。】

    言朝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圆乎乎的小光球,“不可以对宿主这么无条件溺爱和纵容,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知不知道?”

    【诶呀没关系啦,我相信主神大人分配给我的宿主宝宝都是好人ovo】

    言朝没忍住叹了口气,有种儿子太傻白甜的心力交瘁感。

    “万一你未来其他宿主,借此对你得寸进尺,提出一些很过分的要求呢?”

    【能力范围内,都会尽量满足的。】

    【我相信他们不会的。】

    小系统拍动透明翼飞到言朝手边,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少年音清澈而干净:“就像小言你一样都会成为我的朋友的,对朋友,我愿以真心相待。”

    真是

    言朝默默咽下要教育的话,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轻轻摸了摸小光球。

    心底某个角落,忽然就软得不像话。

    *

    “交通基础设施智能化升级如智能路、智能桥梁、智能港口等,利用传感器和监测技术,实现对基础设施运行状态的实时监测和智能维护”

    [小言,学弟来找你了。]

    听到07在脑海中的提醒,言朝下意识抬眼看向书房门口。果然,下一秒就探出一个脑袋来。

    小男朋友扒着门框,猫猫祟祟地探着脑壳,颊边还泛着久睡后的薄红,杏眼亮晶晶的,无声询问他:“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这是睡一觉就恢复了?

    还有

    挺可爱的。

    不知怎的,言朝想起07跟自己说的,宋白栩在他的‘故事线’里是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恶毒男配牌。再看着眼巴巴、湿漉漉地盯着自己的小男朋友

    言朝抿了下唇才忍住没轻笑出声,但眼里盈上的浅淡笑意还是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视频另一边还在汇报的技术部下属:“?”

    卧槽小言总怎么忽然笑了?

    难道是他讲得太好了吗?!那是不是有望升职加薪了?

    小言总并不知道下属这份隐秘又美好的误会。

    纵使小男朋友再可爱,也不能让事业脑小言总抛下工作来先rua猫。他窗边的沙发轻抬下巴,示意宋白栩先坐过去,再看向屏幕时,眼神又沉静冷淡起来。

    把小言总的反应尽收眼底,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的谢衡:“”

    这份隐形狗粮真是够够的了。

    半个小时后,小言总的远程会议结束,电脑都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小男朋友扑了个满怀。

    还好已经退出会议了

    被宋白栩摁在椅子上又蹭又亲的小言总无奈地想,不然可真真是社死现场。

    而且

    他稍稍偏开头,捏捏男朋友的后颈肉示森*晚*整*理意接吻暂停。另只手扶在宋白栩腰间,防止他跪不稳掉下去。

    “你偷穿我衣服?”

    宋白栩身上只着了件松松垮垮、一看就不属于自己的白衬衣,闻言他微微瞪了言朝一眼,“做都做了,还不允许我穿一下男友衬衫了?”

    “可以,请随意。”言朝探了一下他额间的温度,“没发烧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了。”宋白栩摇摇头,跪着太累,他索性直接坐到言朝腿上,搂着男朋友的脖子黏声黏气道:“哥哥昨天太温柔了下次,可以重一点。”

    他看了眼办公桌,眼神倏地亮了一个度。

    “现在就可以试试噢可以申请解锁书房play吗?”

    “申请驳回。”言朝利落拒绝,把人从自己身上拎下去,站起身来,“去换衣服,准备吃晚饭了。”

    “噢。”宋白栩也不气馁,他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言朝身后,“那下次去你公司找你,可以试试办公室play吗?”

    “宋白栩。”言朝停下脚步,转身弹了下男朋友的额头,“你整天都在想什么不健康的内容?”

    “正常的生理需求,怎么能叫不健康的内容呢?”宋白栩捂着额头义正言辞地反驳,“哥哥谈过恋爱,可能和别人试过这些,我没试过,想请言老师带我体验实践一下,有错吗?”

    “歪理。”言朝捏了下他的脸,“还有,小宋同学,我没和别人试过这么多花样。”

    宋白栩心头窃喜,努力抿住上扬的唇角,一本正经道:“所以言老师更应该和学生一起钻研实践嘛,学海无涯啊!”

    学海无涯是这么用的吗?

    小言老师:“下次再说。”

    “现在,先填饱肚子。”

    “字面意思的。”

    *

    隔天天晴,宜出门走动,入寺拜神。

    昨日落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大雨把闷夏的暑气也给浇灭了不少,今日出了日头却并不如何有灼晒感,拂过来的风也是温温凉凉的,带着微甜的桐花香气。

    两人拜完云慈大仙出来后,宋白栩拉着言朝到正殿一旁的求签处摇签筒,说:“你就握着签筒轻晃,在心里默念你要询问的问题,以摇签筒直至其中一竹签跌出为止,看其数字作取签纸,签纸上之经文即为大仙回应。”*

    “云慈寺的签文很灵的,来这里一定要求一个。”

    “好。”言朝微微颔首,秉持着东亚人对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在心里默问着问题,轻轻晃了两下竹筒,一根标注了「贰拾壹」的竹签恰恰好摇落到掌心。

    竹签对应的签文是:【幸有惜花人早起,培回根本复栽生。前程已注公私簿,罚赏分明浊与清。】*

    解签的小师傅先看完签文,又细细端详了一阵言朝的面相,道:“这签文分别是两首诗的后半句,第一首诗的前半句是东园昨夜狂风急,万紫千红亦尽倾。整首诗的意思是东园的百花,被狂风所吹袭,幸有惜花之人,不辞劳苦,去善后,去化险为夷,这个惜花人,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这是中吉签,云慈大仙在提醒施主,今年命中本该有大劫,但幸得贵人相助,化险为夷,保得平安无事。”

    贵人?

    言朝瞬间反应过来,垂睫敛去眸中的淡笑,轻轻戳了一下脑中的小系统。

    [七老师,说你呢。]

    07:?

    “第二首诗的前半句是天上仙花难问种,人间尘事几多更。全诗释义为:天上广寒宫里的仙花别问是谁种的,落得凡间,人事已经变更了。每个人的命运,已由上天注定,善恶到头终有报应的。”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栽种什么因,自然便会得出什么果。施主善果已熟,不日便可摘取。命中坎坷与大劫已过,往后顺遂无忧,福泽相伴。”

    “只是在此前,施主还有一小灾不日将至,近日还请多加小心。”

    “谢谢师父。”言朝双手合十,对解签的小师傅微微躬身。

    宋白栩也恰好解完了签,他把签纸小心地对折好收进口袋里,对言朝笑道:“签文内容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是上上吉签噢,哥哥呢?”

    “中吉。”

    “那”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言朝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出去再说。”

    等从云慈寺出来,在路边吃了碗仔翅钵仔糕菠萝油等一系列港式小吃后,宋白栩早就把自己要问什么给抛之脑后了。

    他咬着奶香椰香味儿十足的钵仔糕,腮帮子鼓鼓的,恍然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算了,不重要。

    还是想下待会和哥哥去哪里玩吧ovo

    *

    言朝陪着宋白栩在港城待了三天,三天后他有工作先回了沪城,而宋白栩还要留下多待两天,处理一下家中事务。

    分开前,宋白栩认真叮嘱言朝:“我不在这两天哥哥要按时吃饭,一工作起来就什么也不顾…工作再多也没有身体重要,到了饭点我给你打视频检查啊。”

    “知道了。”言朝有点无奈,“我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管家?”

    宋白栩抱着他歪了下头,“我这么啰嗦又管东管西的,哥哥嫌烦了?”

    “没有。”言朝揉揉他的头,“欢迎监督。”

    “十点半的飞机,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宋白栩有点不舍地松开手,“后天见噢哥哥…这两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言朝失笑,“能出什么事……下次见。”

    但有些flag不要倒的太快。

    话真的不能乱说。

    还有那个云慈寺的签文,确实是蛮灵验的。

    这是言朝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45章 落幕 这是给朋友的祝愿

    言朝稍微恢复点意识, 费力掀起一点眼皮,首先感觉到的,是落在锁骨上, 凉润而柔软的手指。

    尚不等看清眼前的一团白影是什么,他提脚就要开踹, 但熟悉的声音又让他生生止住了动作:“小言等一下!是我!”

    这个声音

    尽管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但他紧绷住的肩膀已然放松下来。言朝闭了闭眼, 缓过猛起的眩晕感,再次睁眼时, 视线已然清明。

    一身白色制服的少年半蹲在他面前, 肤色白到近乎生出微微的剔透感来, 银色的长发散落了一身, 一双冰蓝色的眼瞳盈满了担忧和紧张。

    他的手有些无措地僵在言朝身前, 声音弱弱的:“我就是想替你扣一下衣扣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 既然你醒了,那你自己来吧。”

    言朝很轻地摇摇头,“没关系, 是我误会了。”

    倏地, 他很浅地弯了下眼, “原来七老师长这样啊很好看。”

    “啊谢谢。”少年冰面团子似的脸透出一层浅润的粉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搅了下自己的衣袖,几秒后他又拍拍自己的脸,“诶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站起来吗?”

    “我没事,别担心。”言朝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他打量了一圈四周环境,目测自己应该是在某个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被宋衍的人迷晕带到这间酒店,宋衍和霍琛联手把你绑过来, 准备给你注射催/情/类/药/物来”07顿了下,半响找不到形容词,决定跳过:“恩,他们给你准备了两针药剂,一种是用在前面的,一种是后面的。刚才他们在争执谁先来的时候,被我一把电晕了,现在还没醒,躺在外间地板上呢。”

    被迷晕绑架的当事人:“”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从何回复起。

    系统过于靠谱,导致他还没有半点被人绑架强*的实感就都结束了。言朝坐在床边沉思片刻,半响艰难道出一句:“你没把他们给电死吧?”

    “没有没有。”小系统很认真地道,“我控制好了电流的,保准只电晕,没电死。”

    “你现在要离开吗?”07看着言朝站起身来,忙走过去扶住他,“我可以黑掉监控保证谁也发现不了。”

    “那太便宜他们了。”言朝拍拍07的手臂,“没事,我站得稳。”

    言朝本想捡过床尾的外套穿上,但想到这件外套可能被霍琛或者宋衍碰过,又不想穿了。

    他扣好衣领的最后一颗扣子,拉开主卧房门,一眼就看到被07电晕后叠在一起躺倒在地上的两个神经病。

    还有言朝的视线落到还未来得及动用的两管针剂上。

    有些时候小系统的直觉准得要命,他直言问道:“你要把那两针药打给宋衍和霍琛吗?”

    “我在考虑。”

    “你还在考虑什么?”07不理解,有仇报仇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可是差点变成夹心三明治里的那个夹心诶。”

    “”

    难为07把三人运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了。

    三明治想到某些画面言朝就一阵反胃。07见他迟迟不动作,忍不住忧心道:“小言你不能这么善良,会吃亏的。”

    言朝:“?”

    “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准。”言朝轻皱起眉,“只是不想为了两个神经病脏了手。”

    “那我来吧。”说着,07直接上手拿了针剂,给宋衍和霍琛一人来了一针。

    “上面的给宋衍用了,下面的给霍琛用了。”小系统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十分钟后药效开始发作,需要我录像吗?”?

    言朝沉默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七老师的地方。

    “把他两弄到床上去吧。”07的人形体看着单薄瘦弱,实则轻轻松松把霍琛扛起来。他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敢算计我们小言,这惩罚真是轻了。”

    把宋衍和霍琛弄到主卧并锁死了房门后,07若无其事把空掉的针剂揣进兜里,对着小言道:“这个我会销毁掉的,请放心,这里有关你的一切痕迹我都抹掉了,事后他们要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谢谢。”言朝伸手揉揉银发少年的头,“今天没有小七的话,我恐怕连走出主卧都难。”

    “不谢呀小言。”被揉头的小系统忍不住害羞地捂了下脸,“保护好宿主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必谢我。是我应该做的……你和我太客气啦。”

    07把抱在怀里的外套递给言朝,“喏,你的衣服,还是带走处理掉吧。你的手机也在里面,还能用。”

    “我们快走吧。”07计算了下时间,轻轻皱了下脸,“再不走的话,耳朵就要受到污染了。”

    “行。”

    七老师还怪贴心的。

    *

    一场本该惊心动魄的绑架强*行为在07的干涉下以近乎荒诞和诡异幽默的结局收尾,除了当事人外,无人知晓这一切的发生。

    7老师把贴心原则贯彻到底,第二天早上等言朝吃完了早餐再给他汇报事情后续:“早上霍琛的助理送了消炎药,HIV紧急阻断药,冰袋,康复新液还有红霉素软膏到酒店。”

    言朝调整领带的手一顿。

    真被了啊?

    “宋衍呢?”

    “宋衍醒来后差点没被霍琛给掐死,然后就被呃,一刀切了,现在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一刀切。

    霍琛也是够狠的。

    直接让宋衍当太监了。

    “霍琛换了不同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但都被我拦截下来了。他已经摔坏三个手机了。”

    “我自作主张替小言通知了谢助理,近几日格外加强你所在办公楼层的安全。”

    “是要注意下人身安全了。”言朝看着跟在身边的小光球,默默地咽下到嘴边的话。

    感觉有你一个赛博比卡丘在就很安全了。

    首先他自认不是一个道德感多高的人。

    但…不管前置事由的话,这事儿确实有点缺德。

    逼堂堂霍家太子爷当0……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还有

    “昨天你以人形出现帮助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吧?”

    “按理来说,系统守则是命令禁止了我们不能在任务世界现出人形的。”小系统一如既往的实诚,它扑棱两下透明翼落到言朝肩上,“不过嘛,他们发现不了。就就算发现我违规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只要柏弥大人不说什么,谁也不能越过他来管我。”

    “你口中的柏弥大人,是你的上司吗?”

    “算是吧。”一提到主神大人,小系统的透明翼都拍得欢快了些,“比起上司,他更像是我的哥哥。”

    “柏弥大人和小言一样,给我的感觉都很舒服,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谢谢。”

    也就只有这单纯孩子对自己有十米厚的好人滤镜了。

    走出家门好一段路后,趴在他肩上的光团子半响没声音,安静的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小系统的性格。言朝察觉出异常:“七老师,怎么了?是被发现违规要处罚你吗?”

    “不是。”07的声音较之于往常要低一些,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刚刚柏弥大人回复我霍琛觉醒这个bug的事情了。”

    “恩?你老板说什么了?”

    “原故事线都崩了,那出点bug很正常,不用管那么多,顾好你的任务和宿主就是。要是影响到你了就直接砍掉这个bug。”07原封不动地把柏弥的回复念给小言听,“我怎么觉得柏弥大人在敷衍我呢。”

    不用怀疑,绝对就是。

    言朝正要调侃一句“七老师居然看出来了。”,听到07很轻地叹了口气。

    方才还轻快地拍着机械翼的小系统现在整个光团蔫的都不亮了。

    “小言。”

    “任务进度的面板已经百分百啦,柏弥大人也把下个世界的故事线发给我了。”

    “我可能不能再陪你啦。”

    *

    小系统在自己脑海里待了三个多月,有事没事就唧唧呱呱和他聊天,在各种生活的细枝末节里提醒他要好好照顾自己,无条件夸夸,把妈粉行为贯彻到底骤然要分别,言朝还挺不习惯的。

    07说完要离开后倒也没马上离开,他说他和主神大人申请了多停留两天,想多陪一下宿主,也准备一下离别礼物。

    小言总失笑打趣说还有离别赠礼?你们部门对宿主这么关怀备至的啊?

    “才不是部门福利呢。”07语气认真地反驳他,“是我个人给朋友的分别礼,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小言,所以想给你留个礼物。”

    “是什么?”

    “暂时保密。”07哼哼,“等我走那天你就知道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言朝忍不住想逗逗小系统,“我还挺期待分别赠礼的。”

    “快啦!小言就这么想我走吗?”

    “不是。”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言朝收了声,改为在脑中和07对话:[你想留多久都可以,但是我知道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所以]

    [祝你往后平安顺遂,遇到的人都待你以赤诚和真心。]

    [这是给朋友的祝愿。]-

    07是在隔天傍晚离开的。

    小系统离开的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宋白栩正好进家门,他丢开行李箱几步跨上台阶,飞扑进言朝怀里,抱住他就是啾咪两口,“有事多待了一天我好想你!”

    言朝没有说只是分别三天而已,他揉揉小男朋友的头,眼眸很轻地弯了下。

    “欢迎回家。”

    初秋的夕阳烧得似火熔金,从橙金到橘红一路铺开至天边,明灼而温暖。落日余晖铺在青年黑淩淩的眼瞳里,明明潋潋,似盈金箔。

    “哥哥?怎么了?”宋白栩很敏锐地发觉言朝的情绪似乎低了一些。明明他的神色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宋白栩却觉得他看上去有些难过。

    他牵住言朝的手,软下声音关切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言朝摇摇头,牵着宋白栩进屋,“风吹得眼睛有点干而已。”

    宋白栩瞄到客厅茶几上的礼物盒,“哥哥买了什么啊?”

    言朝确信他出门前那个位置还是空空荡荡的。

    七老师走的一声不响就算了,送个礼物也这么悄无声息的。

    “是朋友给我送的礼物。”

    “好噢。”宋白栩没有多问,他亲了下言朝的唇角,“那我先上去洗澡啦,等我洗完澡下来再看下晚饭吃什么。”

    “好。”

    等宋白栩上楼后,言朝打开礼盒,里面躺了一枚U盘,一对蓝钻戒指,白色的香雪球花束下压着一封明信片。

    明信片上的字迹隽秀舒朗,笔锋间不带半点锐气。

    上面写到:【抱歉,没有打招呼就离开啦,只是觉得如果当面认真道别的话,我可能会哭出来,所以就悄悄离开啦,希望小言不要怪我噢。

    U盘里是我收集的资料,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打开看看就知道是什么啦。

    戒指是我送给你和学弟的订婚礼物,恩,感觉你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能用上啦比起祝福百年好合,我更想祝愿小言在往后的任何感情里,都坚定地被爱和被选择,不要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不管是和谁在一起,你自己最重要。

    希望未来还有机会再见。】

    心底某个角落,突然就软软坍塌了一块。

    言朝想起初见时,07和自己说过的话。

    “我的目的,或者说任务,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概念,非要说的话,就是护着你平安自由地去做自己。”

    “你的人生,该由你自己决定的。”

    谢谢

    宋白栩擦着滴水的头发下楼时,言朝正在浏览U盘里的资料。

    他用毛巾汲着发尾的水汽,俯身把下巴搁在言朝的肩上,温热而清甜的白麝香味道顷刻笼住言朝。

    “哥哥,在看什么啊?”

    “商业资料。”

    其实是足矣让霍家倒台的涉密文件。

    难怪07说要留两天准备见面礼U盘里的东西,换成他去查,没有个一年半载的都查不出,而且还不敢保证不留痕迹。

    U盘里的文件还不止这些。

    确实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

    宋白栩看了眼满屏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数字就收回目光,他亲了亲言朝的耳尖,“哥哥,晚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言朝关掉笔电,侧首勾勾小男朋友的鼻尖,“先把头发吹干,小心着凉。”

    这洗完头就吹干的习惯养成起来还要得益于七老师的唠叨。

    “好啦马上,晚上吃番茄虾滑粉丝煲?”

    “可以。”

    “哥哥给我吹头发?”

    “去把电风吹拿过来。”

    窗外落日沉尽,月上枝梢。

    今晚,明天,以后每一天,都会是很好的时间。

    第46章 前世番外 一个鬼魂的自述(1)……

    我叫宋白栩。

    我死了。

    ……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死了?

    谁家好人走在路上是用飘的?

    照在日光下还没影子啊?

    噢, 鬼魂并不怕阳光。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说鬼不能在白天出没。

    “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鬼?”说这话的人翻过一页书,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太阳下熠熠反光,刺得我眼睛有点疼。

    “不是鬼, 还能是什么?”我飘过去,趴到他肩上, “你的背后灵?”

    阿言说有区别吗?

    “有区别啊, 背后灵一般都是指背后有恶魔, 你见过像我这么善良的背后灵吗?”我轻哼两声,“我可是一个好鬼。”

    阿言半响没接话。

    我看着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白了一个度, 他面上原就没什么血色, 病气恹恹的, 一看就是身体不好的模样。现在的面色更是苍白到有些清透了, 在阳光下脆弱的仿佛一戳即碎。

    我忙退开一些, 慌乱地道歉:“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能和人有肢体接触了……不对啊我是鬼啊, 你不是感觉不到我的吗?”

    他似是被我的话给逗笑了,唇角很轻很淡地弯了一下,眼尾也跟着微微上挑, 有种说不出的、偏又直白的好看。

    他说, 不是因为你, 只是我单纯想吐而已。

    这是这些天我第二次见到阿言笑。

    我不记得我在阿言身边待了多久了, 成了鬼之后对时间的感知特别模糊。似乎是有很久一段时间了。

    但我记得我醒来那天的场景。

    是一个盛大又热闹的求婚现场,漫天彩带和纷飞鲜花里,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把戒指推入青年的左手无名指。青年说了句我愿意,这句我愿意在我听来很是奇怪,感觉没有什么情绪,半点没有被求婚的喜悦和激动。

    他戴上戒指后笑了,可嘴角提起的弧度, 怎么看怎么机械。

    我站在主动求婚的男人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很想把他从这顶楼推下去。

    可是我做不到,一个鬼怎么可能碰得到真实的人呢?

    他该是我生前很讨厌的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脏了眼睛那种……可我不记得了,醒来后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找一个人,和他说几句话。

    要说什么…我也忘了。

    也许是死的时候把脑子给撞坏了吧。

    男人站起来后就去吻青年,他的手抬起来,动作气势像是要推开男人,僵了几秒后却又改为抱着他的腰。

    他并不如男人吻得忘情和投入,眼睛都没有闭上,眼皮微微掀起,直直地盯着我的方向。

    他的瞳色是亚洲人少见的纯黑,幽深而浓敛,被天光映得透亮,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生机与朝气,情绪空空,呈现一种玻璃珠似的死感与恹冷。

    被这么一双黑浸浸的眼这么盯着,怪渗人的。

    我无端背后发凉。

    但……我害怕的并不是青年的眼神。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对劲。

    明明是再幸福不过的画面,却看得我背脊生寒。

    但不等我琢磨,青年忽然推开男人,头偏到一边呕吐。他反胃的厉害,吐带最后把血丝都给呕出来了。

    ……看来求婚的收尾并不怎么完美啊。

    不知为何,我有些幸灾乐祸。

    ……

    最后青年被男人请人给扶着下去休息了。

    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飘了过去。

    或者说被吸过去的。

    我发现我没法离开他身体周围,三米就是极限,一超过三米就会被无形的墙啪的给拍回去。

    在第十一次尝试离开又被狠狠拍回青年身上以后,我听到他很轻地叹了口气,说别试了,你晃得我头晕。

    我一愣,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离开,又惊又喜:“你能看到我?”

    他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并未睁眼,“能。”

    “你怎么不怕我?”我歪了下头,“正常人见到鬼魂可不是这个反应。”

    “鬼有什么好怕的。”他说,“而我又不是正常人。”

    他的语气太淡,让我分不清他是在说冷笑话还是认真回应我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悄摸摸地飘近了一些,仗着人家没睁眼,放肆地打量起他的脸。

    皮肤好白啊…白到感觉有点病态了。

    睫毛很长,眼睛的形状很好看。

    身体感觉好单薄好瘦,衣服都快挂不住了。

    那两片血色淡薄的唇微微翕动,冷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言朝。”

    措不及防对上他睁开的眼,我吓了一跳。

    明明没做什,我却没由来地一阵心虚,我支支吾吾说:“言先生你好…我是宋白栩,白色的白,栩栩如生的栩。”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先愣了下。

    心头涌出一阵莫名的情绪…就像是,这话压在心头多年,终于说出口了。

    他抬起头,眼眸稍起波澜,但那点情绪似蜻蜓点过湖面留下的涟漪,轻淡一漾后,湖面就恢复了平静。

    后来我才知道…那会阿言是惊讶我的姓氏。

    他的未婚夫也姓宋。

    ……

    我就这么在阿言身边留了下来。

    或者说,我被迫留在他身边,毕竟我想走也走不了,我两现在就是绑定锁死的关系。

    但我并不排斥留在他身边,相反,待在他身边会让我觉得很安心,很舒适。

    ……还很开心。

    就算只是静静的陪他待着,看着他发呆,也很开心。

    我不懂这些情绪是怎么生出来的,我猜测在我丢失的生前记忆里,我应该是见过言朝的,或者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可阿言说没有。

    我哦了一声,说没有就没有吧,没关系。

    我又问,我们也聊了这么久了,我可以叫你阿言吗?

    见他微微怔住,我以为是他不乐意,忙给自己找补:“不可以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叫你小言先生。”

    “不是。”他摇摇头,“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我说那你这是同意了?

    他说随意。

    我飘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看着一桌子没动过的午餐,内心发愁,绞尽脑汁地劝他:“吃点东西吧,你这么一天天的不吃东西不行啊,感觉你又瘦了一点,再瘦下去就要成纸片了……我现在想吃东西都吃不到呢,就当是帮我试试好不好?”

    他之前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自我醒来陪在他身边后,他的胃口一日不如一日。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只能勉强用一点清淡的汤水热食或是米糊糊,全靠打营养素维持身体机能。

    阿言放下书,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指了指尚还温热的鱼汤,“试试这个?”

    他打了小半碗鱼汤,正要入口,房间的门被守在门口的女侍打开,宋衍走进来,看到言朝舀汤的动作,眸中泛起喜色。

    他快步走过来,轻轻握了下阿言的肩,说阿朝你总算有胃口了?

    下一秒阿言拂开他的手,瓷勺落在碗里发出一声轻响,阿言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

    宋衍愣了一下,下意识退开一步,眸色随即晦沉起来,语气也不是那么好:“阿朝还是如此排斥和我接触吗?”

    我看着难受得面上血色全无,眼尾沁出生理性盐水的阿言,心疼得要命,又忍不住对着宋衍狠狠翻了个白眼。

    废话,阿言现在和谁有一点肢体接触都要生理性反胃,对你尤其反应剧烈,你自己没点abcde数吗?

    “阿朝,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求婚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你突然就这么排斥我了?”

    “阿朝,你说话。”

    他扳过阿言的身体,掐着他的下巴抬头强迫他看着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言,语气冰冷而沉怒:“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求在我面前,要给我当狗的?你现在没人要没人管了,是我给了你一个家,养着你,你现在摆出这幅姿态给谁看呢?”

    他掐得力道极重,阿言的下颌那块很快就红了。但阿言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任由他掰着自己的下颚,眸色淡静,不兴波澜。

    在宋衍掐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近乎是带着恨意喊了一声言朝后,阿言开口,说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宋衍松了手,忽然像发病一样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一颈的红痕来,他失了往日的清冷和沉稳,失控地尖声问阿言:“我昨晚是和邵霖在一起的,你也不在意吗?你从前不是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就要发疯吃醋的吗?你为什么不在乎了?为什么?”

    阿言自始至终都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宋衍。他摘下无名指的钻戒,说如果邵霖需要的话,这个你可以给他戴上。

    宋衍身体颤抖两下,动作急促又狼狈地把戒指套回阿言的手上,厉声说谁允许你摘下来的?你想都别想!你只能永远戴着他,永远属于我!

    他戴的时候没注意,钻石棱角在阿言的指腹划出一道极长的血痕。

    宋衍深吸口气,压着怒火和情绪让侍者叫家庭医生。

    最后以宋衍摔门离开结束。

    ……

    等家庭医生走后,阿言跟我说,抱歉,不能帮你尝味了,我现在没有胃口。

    “你不用跟我道歉的啊。”鬼魂是没有泪腺这种东西的,如果有的话,我大概已经哭出来了吧。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我没有一副好口才,只能绞尽脑汁前言不搭后语地安慰着阿言:“你不用和任何人说对不起,明明错得就不是你…你要顾好自己才是,我哄你喝鱼汤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而已。是我骗了你,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说到最后,我沮丧地叹了口气,最后蹲在阿言身边,隔着医用纱布,轻轻碰了碰他受伤的手指。

    当然,是感觉不到实体的。

    我说,阿言,你疼不疼啊?

    被人打碎,又血骨支离的拼凑起来的时候,你觉得疼吗?

    被迫囚在这一方天地里,病气缠身,日日见着你厌恶至极的人,你难受吗?

    你该知疼,该森*晚*整*理说难受的。

    可是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是因为…活着对你而言太痛苦了吗?

    我的话引得阿言抬头看向我,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望着好一会,半响,虚淡而轻地弯了下眼。

    这是我这些时日第一次看到他真心实意的笑,也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点身为“人”的鲜活与生气。虽然流露地很短暂,且浅薄近无。

    他说,好像是有点疼的。

    他眼里起了层潮泠的雾,虚幻朦胧,情绪难辨。

    阿言的声音轻了一些:“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我想去握住他的手,又怕刺激得他又反胃呕吐,只得虚虚地描了一下他的指尖,说:“那你以后可以跟我说。”

    “觉得难受了,哪里疼了,都可以和我说。”

    我看着阿言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要说出来的,说出来…是会有人心疼的。

    对万物的感知与感受是人和这个世界的联结之一,可是阿言和外界的联结,好像已经断得所剩无几了。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像是被困住的蝴蝶,这副病恹恹身体就是囚禁蝴蝶的玻璃罩。他透过玻璃罩,以漠不关己的姿态看着玻璃罩外发生的一切。

    玻璃罩里的氧气一日日抽离,蝴蝶也快要死去。

    我不想阿言死,我想他活下去,作为一个真实鲜活的人活下去。

    我努力让他与这个世界多一点联结,想让这只蝴蝶在人间多留些时日。

    阿言说,我尽力。

    可在说出这话的第三天,阿言就自/杀了。

    第47章 前世番外 一个鬼魂的自述(2)……

    鬼魂不需要吃饭, 但是需要睡觉休息。

    我原是陪着阿言在吊葡萄糖的,许是那天午后氛围太好了,阿言身边太舒适, 我和他聊着聊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等再次醒来, 外头天色已经黑透。我是莫名惊醒的, 下意识抬头, 发现阿言并不在身边。

    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我在屋内飘了一圈都没找到阿言的身影, 最后穿透浴室的墙, 在浴缸里看到了昏迷的阿言。

    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最鲜艳浓稠的一片红, 是阿言垂在水中的手腕。

    而浴缸旁边, 放着一柄血迹未干的餐刀。

    在我睡着的这几个小时了, 阿言经历了什么,明明睡着前还在和我聊天的人,现在却躺在满池血水里, 气息弱得下一秒就要死去。

    在那么几秒, 或是几分钟里, 我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跪在浴缸边,一遍又一遍的去捞阿言的左手,却只是一次次穿过,碰不到他,也救不了他。

    来个人好不好?

    随便来个人都行,救救他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的祈求,浴室的门下一秒被人撞开, 一身西装革履的宋衍闯了进来,面色难看到极点,哗啦一声把阿言从浴缸里抱起来就往外跑。

    期间有个陌生的男人试图从宋衍手中接过,说你力气没我大,给我吧。

    “霍琛你离阿朝远点!”宋衍避开他的手,步履匆匆地把阿言抱上流动医疗床,让24小时待命的私人医生护士把阿言推进抢救室。

    我和宋衍都在庆幸,还好出于对阿言的身体考虑,让他住进了这家私人疗养院里。在医疗设备一应俱全、医护人员无一不顶尖、血库资源也充足的情况下,阿言生还的几率很大。

    从医生口中得知阿言无事那一刻,宋衍紧绷了一个多小时的肩膀骤然松垮下来,他扶着墙大口的喘着气,随后一拳砸在了霍琛脸上。

    这一拳砸得不轻,霍琛的右脸很快肿起来。他捂了下脸,也不生气,轻啧一声道:“宋衍,你在这装什么呢?不是你答应让我靠近言朝的吗?”

    宋衍的拳头紧紧攥着,他满眼沉怒,气得身体都在抖,看上去随时要给霍琛第二拳。面对霍琛的质问,他咬牙切齿说,“我没跟你说过什么不能和阿朝说吗?他在我手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见了你后就想要割/腕/自/杀了呢?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说了两句话。”霍琛从助理手中接过冰袋敷上红肿的右脸,不以为然道:“我就是告诉他,傅有融出车祸成植物人了而已。我觉得他该有知情权。”

    傅有融。

    这个名字我在阿言口中听到过,他没有详细提及,只说是曾经要好,对他失望透顶后离开的朋友。

    “不对。”宋衍在这一刻出奇的冷静,“就算是知道了傅有融出事了,阿朝也不会自杀的,他会先问过我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还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霍琛依然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甚至还笑了两声,“就是请他喝了一杯加了点东西的茶。”

    “加了什么?”

    “西地那非而已。”

    我瞳孔猛然一缩,为霍琛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时,愤怒地恨不得给这个人渣一刀。

    西地那非,催/情/药的主要成分之一。

    “我把茶递给他,说只要你喝了这杯东西,我就告诉你傅有融的下落。”霍琛越说越高兴,笑得有些诡异了,“他接过去后喝得毫不犹豫,看来傅有融对他是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为了得到他的消息,甘愿被我上。”

    “宋衍,你还是比不过傅有融在言朝心里的地位。”

    宋衍毫不犹豫的对霍琛砸下第二拳。

    ————但被拦住了。

    霍琛对助理摆摆手示意他让开,他笑道:“今天我心情好,可以告诉你,你的未婚夫没被我睡。我去准备东西的时候,他去浴室给自己放了一池子的冷水降温,最后应该是缓解无效,用了最蠢的法子,直接放血让药效流失。”

    “真是愚笨又可爱的孩子。”他的眼里浮现深深的、让我毛骨悚然的陶醉与满意,“他躺在满池血水里的模样,多漂亮啊。宋衍啊宋衍,言朝放在你手里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如此罕见珍贵的艺术品,就该一次次打碎再一次次拼凑起来,这个过程是最美妙也是最值得欣赏的。”

    “不如你把言朝交给我吧,我用蓝水湾那条产业链和你换。将近十个亿的产业换一个已经废掉的言朝,你不亏吧。”

    “……滚。”宋衍咬紧了后槽牙,“别让我说第二遍。”

    霍琛不睬他,这个疯子还在自顾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衍啊,你应该和我一样懂重塑艺术品的美妙之处啊。明明是你亲自打碎了自己的未婚夫又拼凑起来,怎么样?体验感是不是很好?”

    “你塑造得非常好,非常完美,也让我看到了言朝身上更多的可塑性。”霍琛轻轻捻了下手指,似在回味,“他刚刚在我怀里呼吸困难的时候,真的很美。”

    “你真是有病。”宋衍说出了我的心声,他面色沉凝到近乎可怖,“给我滚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霍琛眯眼轻笑,“别生气,起码我们还是很愉快的商业合作伙伴不是吗?”

    “你的未婚夫我很喜欢,我下次再来探望。”

    ……

    阿言在第三天才醒。

    睁眼后,他的眼珠轻拎拎地滑过我,凝视着坐在床边的宋衍。

    好几天没说话,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阿融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宋衍别开脸,“……车祸是意外。”

    宋衍说,阿朝,你和我结婚。我保傅有融平安无虞。

    “好。”说出这个字像是透支了阿言所有的精力,他又闭上眼,“出去。”

    宋衍盯着他看了几秒,说,你养好身体,我明天再来看你。

    ……

    可宋衍食言了。

    傅有融死了。

    死于抢救无效。

    那天深夜,阿言在药效的作用下睡得很沉,宋衍来看他。他在床边站了很久很久,想要伸手摸一摸阿言的脸,却又在快要摸上的时候堪堪止住动作。

    他像是对着阿言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病房内,还是让我听得一清二楚。

    “傅有融死了,医生尽力抢救了,可还是没能救回来。”

    “死了也好,这样你最在乎的人就是我了。只是…你怕是要难过很久吧。”

    “阿朝,你不要怪我。”

    “现在,是我离不开你了。”

    ……

    阿言最后在乎的朋友,也不在了。

    我当了宋衍的隐性同谋,把傅先生去世的消息对阿言瞒了下来。

    可某天,阿言却跟我说,其实阿融也已经离开了,是吗?

    我愣住了。随后试探着碰了碰他的手指,见他不反感和抵触,才轻轻搭上去。尽管我知道我们互相感知不到对方。

    “节哀。”

    “没关系。”阿言这些天又瘦了一点,从袖口漏出的那截手腕细伶伶的仿佛用点力气就能折断,无名指上的钻戒都戴不稳了。

    “阿融的处境,并不比我好。”他瞭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活着于他,反而是束缚。”

    “就和我一样。”

    其实我对这话没有太多的惊讶。

    上次割/腕…不见得只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抵抗药效,阿言是真的有想过就这么去死。

    我张了下唇,还未来得及说点什么,阿言转头看向我,说,我明天要跟宋衍去一趟宋家祖宅,兴许能找到关于一点你的线索。

    我应声说好。

    其实我也隐隐约约有感觉,我和宋衍,应该是是姓的同一个宋,他或多或少和我有点血缘关系。

    …

    …

    宋家老宅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有种触目惊心的熟悉。

    我跟阿言说,我应该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

    “这里…本来应该养了一池子的锦鲤,夏天的时候会开满池睡莲和粉荷。”我看着干涸已久的莲池,如今只剩下一层干裂的泥床与枯枝败叶,一些画面断断续续地自眼前闪过,“我小时候还下池摸过莲藕,后来被长辈逮住就是一顿揍。”

    阿言静静地听我絮叨着,待我说完后,问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宋衍助理,“这莲池,怎么抽干了?”

    助理面露惊讶,但还是温声回答:“老宅有个孩子因照顾的人看护不周,在泳池边玩水时不慎溺水身亡,自那以后老宅里所有的蓄水景都抽干废弃了。”

    不知怎的,助理的话让我觉得有些闷闷的,莫名难受。

    我陪着阿言在老宅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一个又一个院落,越走越深,景致也愈来愈萧条和冷清。又拐过一个回廊,就在助理欲要劝阿言回去时,我听到一个熟悉得要命的声音喊住阿言:“小言总。”

    我下意识转过身,呆住了。

    她那双眼睛……生得同我着实相似的很。

    都是杏眼,只是我的偏圆钝一点,而她的眼尾稍长一些,抬眼看人时显得冷厉而妩媚。

    阿言说,这声称呼早就当不得了,小姐称呼我言朝就行。

    “小言先生。”她略略一顿,唇角的笑弧稍减,“这个称呼如若惹你不快,请见谅,我弟弟在画册里就是这么称呼您的。”

    “我是宋疏影。”

    阿言垂了垂眼,“宋小姐的弟弟…是叫宋白栩吗?”

    “是。”宋疏影,我的姐姐有些讶异,“小言先生见过他吗?”

    阿言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现在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她笑了笑,“但小栩若是知道您对他有印象的话,应该很高兴。”

    “言先生,您该回去喝药了。”一边的助理实时出声,摆明了不想让阿言和她多接触。

    但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您现在方便跟我进去一下吗?”宋疏影指了指身后的小楼,“我有一样东西想转交给您。”

    “好。”

    阿言跟着她走进小楼。

    小楼同外头的院子一样,荒废已久,盖住家具的白布都落了层厚厚的灰,凄凄凉凉,没有半点人气。

    阿言进屋后就忍不住捂住口鼻低低咳嗽起来,眼梢和面颊很快浮起一层薄红。

    “抱歉,自从家里出事,家中的人都走了,侍从也散了大半,很多地方已久没有人收拾了。”宋疏影对阿言略带歉然道,她踩着高跟鞋踏上二楼,“小言先生在这等我吧,我马上下来。”

    期间助理忍不住再次出声:“言先生,再不回去的话,宋董……”

    “出去。”阿言打量着一楼的装潢,语调冷淡,“你杵着很碍眼。”

    助理面色铁青,许是碍于宋衍,没说什么,站到了小楼外。

    五分钟后,宋疏影下楼,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她从中抽出一本厚厚的画册递给阿言。

    “这个…我想小言先生应该看一下,是出于做姐姐的私心。”宋疏影把看起来很沉的纸箱往怀里掂了掂,“我今天回来,是清点一些弟弟的遗物带走的,之后不会再踏入老宅了。碰上小言先生,实属缘分……我无意对您进行任何的道德绑架与情感压力,只是小栩他喜欢了您很多年,我想让您知道。”

    “但请您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她眼眶微微红了,“小栩从来就不想用这份喜欢来绑架您,他的愿望,只是希望您岁岁平安,顺遂无虞而已。”

    …

    …

    打开画册后,我才明白我姐姐为何要对阿言说那句话。

    画册第一页就写着:祝愿我的小言学长,岁岁平安,顺遂无虞。愿其如风,上云巅,揽山海,多见星辰与春光。

    打开后还掉落了一张证件照,穿着英伦风制服的少年冷淡地看着镜头,眉眼清峭,看起来漂亮又矜贵。

    那是十七岁的小言学长。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啊。

    阿言坐在廊下,一页一页地翻着画册,他看得很慢,很认真,指尖偶尔会轻触自我笔下画出的他,似怀念,又似眷恋。

    翻到某页时,他眸光微凝。

    “那份圣诞礼物,原来是你给我送的。”阿言看着我,眼神稍有波澜,“出国前的圣诞夜,我收到一份匿名礼物,应了明信片写下的邀约,在江边站了半夜,也没等到你出现。”

    “我那晚发高烧到三十九度了,直接给我烧昏过去了,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我脱口而出,“但凡有一丝清醒意识,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见你…”

    我顿住。

    不知在哪个瞬间,我记起了我生前所有的事情,直到死亡的前一秒。

    阿言看着我,说,我们好像总是在错过,每次都差一点点。

    是啊。

    怎么偏偏就那么阴差阳错呢?

    十六岁那年对身为交换生的小言学长一见钟情,鼓起勇气去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只差几分就能考上N大和他同校,成为他的学弟。最后却被家人强行送出国留学读书。

    好不容易抽空回国,给他寄了圣诞礼物约他出来过节,却在赴约前发烧昏迷了。

    直到我毕业前夕,家中出事,我的父母死于飞机事故,兄姐卷入家族斗争里,把我摁在国外避风险,下了死命令不许我回来。

    可从国内有人打探到小言学长过得很不好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买了回国的机票。

    然后……死在了去往机场的路上。

    任凭我的兄姐怎么查,都只能得出车祸真的只是完完全全的一场意外这个结论。

    人为的痕迹当然查不出…可若是天为呢?

    死之前,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很多我看不懂的代码。

    所谓的“故事线”,一条我的,一条阿言的。

    我的死,只是掌管故事线的“人”,要对我这个不听话的配角进行销毁而已。

    说实话,车祸带来的疼痛,远没有意识清洗那么疼。

    彻底消散前,我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闪过一道蓝色的光,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然后就昏死过去。

    再次睁眼,就是阿言和宋衍的订婚现场。

    为什么我这一缕残存的意识离不开他,许是因为,阿言是我留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执念吧

    阿言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忽然跟我说,抱歉。

    我感受到有很凉的液体滑过面颊。

    原来意识体…也是有眼泪的吗?

    那之前为什么哭不出来?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扯了个很僵硬的笑,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哽着厚重的鼻音:“不要和我说抱歉…你永远不用和我说抱歉,对不起这样的词汇…不是你的错啊,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我的喜欢给你带来负担了,我会很难过的。”

    “好。”他说,“你别哭。”

    可我哭出来,不是因为他和我说抱歉。

    我喜欢的人,被生生碾碎了人格与自我,灵魂支离破碎,折了所有,不得自由,只能被囚在一方天地里,一日日枯颓衰败,直至消磨殆尽最后一缕生机,等待死亡。

    阿栩。

    我听到他这么唤我。

    这些天来,他第一次主动伸手碰我。指尖很轻地拭过我的下眼睑。

    他说,下次,如果真的想见我,记得早点来。

    我茫然地看着阿言,也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透明。

    “但…有下次的话,不要喜欢我了。”阿言保持着抬手的动作,露出了这些时日来,我见过的第三个,流露真实情绪的笑,

    他轻声:“阿栩,晚安。”

    我嘴唇动了下,到底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

    我想告诉阿言。

    不管多少次,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模样,我都要喜欢你。

    就算是你,也不能劝我放弃。

    …

    …

    言朝。

    阿言。

    那天车子被撞下护栏掉进深林的那几秒,我想的全是你。

    好像挺遗憾的,一直在和你错过。

    死在了去见你的路上,也不算难受。

    只是到底没能圆了遗憾。

    我也不知道我回去见到你了,能不能救你。

    但我真的希望,我的小言学长,往后能长宁喜乐,有个很好的结局。

    哪怕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要……岁岁平安-

    前世番外 END-

    第48章 IF线(上) 小言学长x小宋学弟……

    飘着初雪的圣诞节, 象征着爱情与浪漫的槲寄生下。

    多么适合一见钟情的场景。

    宋白栩怔怔盯着面前被自己撞掉了面具的少年,他轻轻揉了揉眉骨后放下手腕,眉睫黑漆, 眉眼镌凛,有种清冷又锋利的漂亮。

    缓过疼劲儿后, 少年垂睫, 那对黑濯濯的眼珠很浅地滑动了下, 视线轻飘地落在盯着他出神的学弟身上,幅度不甚明显地扬了下眉梢。

    少年的目光凉沁沁的, 跟冰水一样, 看得宋白栩一个瞬间回神, 忙不迭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 没有撞疼你吧?要不要去趟医务室?”

    “不用。”他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 拍了拍灰, 转身欲走,又被学弟叫住:“等等。”

    “恩?”少年步子已经转了过去,闻言微微侧首, 蓝宝石耳钉在略长的发丝下似隐似现, “有事?”

    “没有事……”宋白栩深吸口气, 感觉到脸上的热意明显上升, 他的目光在少年挑染成银白的发尾顿了顿,最后凝在那双冷冷淡淡的眼里,“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走出来的陈清嘉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轻轻哟了一声,一把勾住同桌的脖子,满脸促狭,“我们朝朝出来玩个大冒险都能招惹到小学弟啊, 不愧是你。”

    “滚蛋。”少年面无表情地扔出两个字,却没把这只金毛狐狸推开。他系上面具,语调清冷:“沪南一中,言朝。”

    “言说的言,朝暮的朝。”陈清嘉好心地补上一句,看着面前的男生愈来愈红的脸,开着玩笑解围:“学弟别介意啊,言朝朝就是这模样,又冷又拽又B……卧槽你捅我干嘛?”

    “废话太多了。”言朝收回手,想问一句认识完了吗,听到男生音量轻微哼出一句:“学长好…我是宋白栩,明德本校的。”

    皮薄脸嫩的小少爷约莫是第一次经历这遭,没说几句话,已经快把自己原地蒸熟了。从面颊到脖颈都晕着层薄薄的红,杏眼里含着两汪水似的,湿漉漉的、期盼又紧张地看着言朝。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试图再接再厉:“可以……”

    和学长要个联系方式吗几个字还没道出口,言朝忽然把一直揣在怀里的盒子扔给他。

    “刚刚在玩大冒险。”送完礼物,言朝懒懒散散地把手往大衣里一描,“我抽到的题目是,把准备的圣诞礼物送给出门遇到的第一个人。”

    “谢谢。”宋白栩下意识说出这两个字,他轻摁着礼盒尖锐的棱边,懊恼道:“抱歉,我出门前太急了,没来得及准备圣诞礼物。”

    他灵机一动,“学长方便给我留个电话吗?我明天把圣诞礼物回赠给你。”

    “不用。”言朝拒绝得很干脆,“礼物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吧。”

    “陈清嘉,走了。”他呼噜了一把乐津津吃瓜看戏的金毛狐狸,“现在不走晚上你自己睡吧。”

    “诶呀言朝朝你不能这样!”陈清嘉瞬间炸毛,“我昨天才看完一部恐怖片,你明知道我怕鬼……”

    宋白栩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有点失落地轻叹口气。

    没要到电话号码诶。

    言朝。

    他像学舌婴孩似的,把这两个字衔在唇齿间念了两遍。

    真好听的名字。

    ……

    “宋白栩我跟你说你绝对是一见钟情了。”陆大小姐把涂好的指甲晾到窗外自然阴干,看着蔫了吧唧趴在桌上的发小,颇为恨铁不成钢:“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要电话被拒绝就退缩了?你不是想来看上什么就非要不可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人跟物品能一样吗?”宋白栩轻瞪了她一眼,“万一学长觉得我死缠烂打讨嫌了怎么办?”

    “谁让你死缠烂打了。”恋爱实践经验为0,但是理论知识丰富的陆大小姐开始出招:“你一见钟情的那位小言学长我在校内论坛看过照片,属于清冷高岭之花那类的,要追这种冰手山芋呢,你不能用热的,你要用甜的~”

    “甜的?”宋白栩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面露迟疑,“你的意思是,让我学做甜品?”

    “不是。”陆怀盈嘴角轻抽,“是让你装乖,打甜系直球知道不?前期你就制造各种巧合先刷脸,记住不能让对方觉得你在穷追不舍。就有意无意路过一下,增加点交际,说上两句话就行。”

    “切记你的人设,是乖软白小学弟。”陆怀盈伸出手欣赏自己的美甲,自信满满:“根据我多年看文经验,信我,冰山系酷哥都吃这套。”

    “……”宋白栩忍着扶额的冲动,“你说得或许有道理,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他们只在这里留一个月。”

    “按照你说得方法,我脸怕是还没刷熟,学长就已经回去了。”

    “陆怀盈,少看点校园耽美小说。”

    “……”

    大小姐一哽,不服气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还真没有。

    不过,陆怀盈倒是给了他另一个启发-

    “这蛋糕很漂亮啊,你哪里买的?”陈清嘉一进宿舍就注意到了桌上的四格蛋糕,他凑近端详,“青柠海盐乳酪杯,蓝莓酸奶慕斯,香橙戚风蛋糕…还有一个是奥利奥冰激凌吧?”

    “别人送的。”言朝把擦完头发的毛巾扔进脏衣篓里,从纸袋里捞出个叉子递给他,“要一起吃吗?”

    蛋糕旁边还放了一幅装裱好的油画,画的是戴着红白兔子面具的小言学长。陈清嘉看着落款的那个花体英文签名‘white’,反应很快:“蛋糕和画都是那位小宋学弟送的?”

    “恩。”

    “那你……”

    “给了。”言朝知道陈清嘉要问什么,言简意赅地直接回了他还没问出口的第二个问题:“淋了一身雨过来的,一身都湿透了,不好意思不给。”

    但蛋糕和画却被护得好好的。

    陈清嘉咬下一口蓝莓慕斯,看着言朝无甚表情的脸,挑眉,“朝朝,你是不是心软了?”

    言朝抬眼,有点无语,“我是人,不是畜生。”

    “不不不这话说的不对。”陈清嘉非常不客气地拆台,“之前外校的学弟在雪里等你等了两个小时,冻得脸都紫了,你不也没给联系方式。你这人我了解,绝对是心软了。”

    “其实你不讨厌小宋学弟吧。”陈清嘉轻轻嘶了声,“不然也不会在舞会那天把名字告诉他了。”

    言朝朝他可不要太了解了,情绪有八分,最多给你表露一分出来,常年绷着个冰山Bking脸,泰山在眼前塌了都要维持住他的酷哥人设。

    “既然觉得可以认识一下,那为什么那天不把电话告诉他啊?”陈清嘉吃完最后一口蓝莓慕斯,咂咂嘴,“这蛋糕真不错,哪家牌子的啊,我明天也要买。”

    “宋白栩自己做的。”言朝呡掉叉子上一点奶油,看着手机新弹出的好友申请提示,垂了垂眼,关掉手机反扣在一边,切下一大块香橙戚风,轻描淡写道:“这不是给了吗?”

    陈清嘉吃的腮帮子微微鼓起,陷入沉思。

    “你……”金毛狐狸面露恍然,忍不住露出牙酸的表情,“朝朝,你这钓的…”

    小言学长咬着叉子微微侧了下头,幅度很浅,神色依旧冷冷淡淡的,可却能读出一股无辜意味来。

    陈清嘉:“你这只是单纯找乐子呢,还是一见钟情了?”

    “都不是。”

    Okfine,陈清嘉不再多问,他知道言朝有分寸。

    吃饱喝足后他哼哼唧唧挪过去在言朝身上黏成一块儿狐狸饼子。

    “朝朝,来陪我看恐怖片吧。”

    “那你别把我当抱枕。”言朝挂着热腾腾的狐狸饼子,继续看着自己的书,“晚上自己睡,不许再爬我的床。”

    “言朝朝你好狠的心!”

    “过奖。”

    *

    第三次见面比宋白栩预料的来得要快。

    也有点社死。

    他藏在书架后边,透过排排图书间的缝隙,偷偷打量着坐在窗边的少年,手下勾画的动作同时不停。

    宋白栩庆幸自己出门前带了平板出门。

    因为此时此景的小言学长真的很适合用二次元漫绘风记录下来。

    初冬午后,阳光正好,穿着浅灰色针织衫的少年恰恰好坐在那片暖融日光里,脖子上挂着降噪耳机,神色专注地翻着书,微垂的眉睫粼光跳跃,黑瞳里似盈金箔。

    窗外的景致,一半是明净如洗的蓝天,另一半则是金灿似灼的银杏树。

    衬得小言学长好像校园漫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宋白栩当即决定把这幅场景画下来。

    起稿的时候,他还是时不时抬头多瞄几眼。等线稿渐渐成形后,他就全神贯注投入进画画里了。

    直到面前无声无息覆下一道暗影。

    “你挡我光……”小少爷略带不满的抬头,看到来人的脸,默默把话咽回去,语调一转,听上去又乖又软:“学长下午好。”

    “下午好。”言朝把书放回书架上,看了眼被宋白栩匆匆摁熄的平板,没打算放过,“快画完了?”

    “快了,还要精细一下光影。”宋白栩老老实实回答,耳尖又开始泛红,“学长没生气吧?”

    这话说的…

    字里行间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没有。”他抽出另一本书,纤长手指被黑金硬装书壳衬得愈发白皙漂亮,“你继续。”

    见言朝不似有恼怒迹象,宋白栩心下一动,大着胆子跟过去在言朝对面落座。

    小言学长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翻阅自己的书。宋白栩支起平板,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起码还是不讨厌他对吧?

    半个小时后,言朝放下书,拧开水杯喝了口水。眼前被什么东西的反射光闪了下,他眯了下眼,看清楚宋白栩腕上的银饰后,发现就是自己圣诞节送出去的那根手链。

    宋白栩也恰好搁下电容笔,一抬眸就对上言朝的视线,他心里一紧,下意识道:“怎么了?”

    “没什么。”

    好容易搭上话,宋白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交流的机会。他把平板转过去给言朝看,“画好啦,学长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

    “我发给学长?”

    “恩。”

    话越聊越死。

    宋白栩在心里哀嚎一声。

    见言朝合上书,抽出一张英文试卷,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降噪耳机准备沉浸式做题,宋白栩又喊了声:“小言学长。”

    “今晚的文化交流会,你会去吗?”

    文化交流会。

    言朝才想起还有这茬。

    打着促进交换生和明德本校生之间的友好关系办的交流活动,其实就是来自各国和内陆的学生换上各自的传统服饰,唱歌跳舞,吃喝玩乐。

    言朝没兴趣,但是陈清嘉是个爱凑热闹的,且势必会扯上他一起。

    “会。”

    小宋学弟的眼睛蓦的亮了-

    因着等化妆的陆大小姐一起,宋白栩晚了二十分钟才到。

    宋白栩下意识要往文化展示区那边走,陆怀盈一把拽住,给他指明方向,“你这认人雷达不行啊那边呢,我都看到了。”

    “不是,今天下午我在图书馆看到学长,看他看了好森*晚*整*理久有关欧洲历史与文化风俗介绍的书籍,我就以为他会对各国文化感兴趣点嘛。”宋白栩为自己辩白,被陆怀盈拉着艰难挤进文化模拟游戏区里人最多的那块儿角落,还没看清楚,陆怀盈先哇了一声。

    “小栩,你这位小言学长,有点东西啊。”

    宋白栩:“?”

    他定睛一看,怔住了。

    小言学长坐在全透明的桌子后,被眼罩遮盖住眼眉,只露出线条利落又分明的下颌线来。为了配一身新中式风格的衣服,左耳的耳钉换成了长耳坠,在脖侧打下一道银潋潋的光。

    他的姿态仍如往常一般闲适散漫,甚至是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可手上动作却快到近乎生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来。

    小言学长在盲拧魔方。

    宋白栩都没看清楚他手指是怎么动的,只感觉就那么轻巧又飞速地拨弄两下,一个三阶魔方就被他复原。

    而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复原好的魔方,加上这个是第三个,旁边的计时器仅过去两分钟不到。

    金毛狐狸在一边助威加油:“朝朝再接再厉!你马上就要破纪录啦!”

    “陈清嘉你安静点。”他掀开眼罩,用十秒时间观察了一下要复原的四阶魔方,又拉下,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开始复原。

    四阶魔方复原的速度没有三阶那么快,言朝转动得稍微慢了一些,但仍是闲散从容的姿态,半点不见急迫。

    用时三分差一点,言朝复原完三个三阶魔方两个四阶魔方。他摘下眼罩,起身还没站稳,就被陈清嘉扑了个满怀,“朝朝太厉害了!我真想抱住你狠狠亲一口!”

    “大可不必。”言朝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啊站稳,有点嫌弃地把金毛狐狸从身上拎开,“站好,回去再抱。”

    负责该摊位的学生把奖品端过来,神色间满是赞叹与敬佩,“按照规定,你可以带走两样东西。”

    言朝勾出那个最为精致可爱的狐狸挂坠,丢给陈清嘉,“你要的。”

    陈清嘉捏着圆乎乎软嘟嘟的红狐狸团子,语调甜蜜得可以拧出蜜来:“我就知道朝朝最宠我啦~”

    “你正常点。”言朝忍不住抖了一下,又从一筐可可爱爱的纯手工饰物里挑了一件异形发箍,他看向宋白栩,“同学,过来下。”

    宋白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腿先迈过去了。

    下一秒,他感觉头上一重。

    超大号的发箍套在头上,一只蠢萌蠢萌的戳戳猫团子盘踞在他头顶,垂下来的大尾巴扫在脖颈边,痒得宋白栩不自觉歪了下头。

    他还有点懵,下意识道:“学长这是”

    “蛋糕的回礼。”言朝端详两秒,觉得很是适配,满意了,转身准备离开,袖子被人轻轻拉住。

    “学长,回礼…我很喜欢,但我想换成别的。”他捏了捏戳戳猫的大尾巴,有点不舍,但还是坚定道:“我可以申请把这个,换成约你出去玩一次吗?”

    “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加一份海盐香草脆脆卷和草莓大福可以吗?”

    小宋同学看着他,语气认真:“多投喂两份甜点…可以兑换一次约会吗?”

    第49章 IF线(中) 小言学长x小宋学弟……

    “所以你答应了?”

    “恩。”

    “没要甜品?”

    “……没要。”

    “唉。”金毛狐狸一下跳到他床上, 捧住言朝的头,有点恨铁不成钢,“朝朝啊你不能那么好追知不知道?你在学校拒绝追求者的架势呢?端着啊!”

    “……只是出去玩个密室。”言朝把他的狐狸爪子拍掉, 翻过一页漫画,“四缺一, 你来不来?”

    他撩起眼皮看了陈清嘉一眼, “是恐怖密室。”

    “……来!”陈清嘉一咬牙, “我要去保卫白菜!”

    “……”言.白菜.朝朝有点无奈地摁了下眉心,“陈清嘉, 你演够了吗?”

    “嗬呀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小陈少爷不满的哼哼, 有点酸溜溜:“你不会有了新欢学弟就忘了我这个旧爱同桌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言朝听得直拧眉, 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除去睡觉, 我一天有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被你黏着, 你说呢?”

    “我这孤身一人在外上学,只认识你一个,不黏你黏谁啊?”金毛狐狸扒拉上来, 在言朝身上黏成一滩狐狸饼子, 头埋在他脖颈里蹭啊蹭, “还好你那竹马进娱乐圈拍戏去了, 不然我铁定争不过他。”

    “言朝朝,你的竹马白月光回校了,你不会就把我抛之脑后了吧?”他做作地吸吸鼻子,“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我却只有你了朝朝。”

    怀里挂着张甜丝丝热腾腾的狐狸饼子,已经习以为常的小言学长熟练的调整坐姿,淡然自若地看着自己的漫画, 语调平静地仿佛可以原地飞升:“首先,傅有融是我发小不是竹马。第二,我对参演渣男剧本没兴趣。最后,我没有在高中早恋的打算。”

    “朝朝。”陈清嘉忽的噗嗤一下笑出声,他抬起脸,看着某位朝朝波澜不惊的神色,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你好可爱噢,我都想一直留在一中,不回去了。”

    言朝又翻过一页书,对陈清嘉的各种贴贴捏捏习惯性屏蔽,专注自己的事情,““你家里同意,我没意见。”

    “那应该不行。”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了他的不爽点,陈清嘉脸色瞬间黑了,他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控制狂怎么可能放我在外待那么久。”

    “清嘉。”

    “诶!”他亲亲热热地应了声,忍不住摇起狐狸尾巴。

    “可以下来了吗?”言朝垂眼,有点无奈,“我快要被你抱的出汗了。”

    “那我晚上要跟你睡。”

    “……随你。”-

    重恐沉浸式密室,民国,西式鬼校,会随机出现独立支线。

    光是这几个字就能把陈清嘉给吓昏厥过去。

    “没事啊,到时候我们保护你。”已经和他聊熟的陆怀盈怜爱地拍拍他的肩,“我,小栩还有小言学长都是坦,保护你一个奶猫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陈真的没事吗?”宋白栩看着面色发白的陈清嘉,有点担心:“这个在港城这边算得上TOP3的恐怖密室了,有很多贴脸恐怖画面的,他没关系吗?”

    “没事。”言朝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笔,登记了几个人的名字,“他怂,但是玩得很好。”

    ……行吧。

    因为密室涉及剧情演绎,所以进去前要抽取身份牌,而身份牌里还有各自要完成的个人隐藏任务。

    言朝看着备注为【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小妍】的身份牌,陷入了沉思。

    他看向在场唯一一名女孩子,“我们换下?我还没看任务卡。”

    陆怀盈干笑一声,“可我看了…不好意思啊学长,看来今天这个八块腹肌的海王少爷我是当定了。”

    剩下的一个是【好一个感天动地的舔狗-小沐】和【好一个精神美丽的社畜-小苏】

    抽中唯一女性角色牌的小言学长轻叹口气,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他拿出任务卡,待看清任务详情时,不着痕迹地轻扬眉梢。

    有点意思。

    …

    …

    进密室一刻钟不到,四人被迫分成两组。

    宋白栩很走运的和言朝分到了一组。

    他看着站在突然合上的墙前沉思的言朝,以为他在担心陈清嘉,出言安慰:“没事的,怀盈的胆子比我还大,可以保护好小陈学长的。实在不行可以中途退出,不用太担心。”

    担心陈清嘉?

    这个房间的光线只够模糊看清人的身形轮廓,宋白栩自然也就没发现小言学长的唇角很轻淡地弯了一下。

    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

    老实说,跟小言学长玩密室的体验真的很好。

    遇到贴脸的jump scare时他能眼都不眨,及时捂住队友的眼睛不让他受二次惊吓;突然黑灯时面不改色的继续开路,在血糊糊的鬼手糊上来之前敏捷躲开还能把队友拉到身后免遭袭击。

    碰到高难解密的时候他也能从坦克化身法师,在各种惊悚哭声和尖笑声里、头顶忽闪忽闪的灯光下专注解着自己的题目;被追的实在烦了,还巧妙运用机关把女鬼姐姐给关进楼道夹层里。

    被关的NPC小姐姐:吓不到人就算了,还被反关,你这样显得我真的很失败啊小帅哥QAQ

    当然宋白栩也不是全无贡献的。

    这个密室提供的演绎剧情是三男争一女的狗血感情本(对你没看错就是这么离谱),剧情太尬,言朝实在是演不下去,需要剧情推动的地方基本全靠宋白栩完成。

    有好几个涉及图形推理的题目都是宋白栩解出来的。

    进入密室一个半小时后,四个人汇合,全部上了三楼,先玩了场四角游戏。

    但灯光亮起时,少了陆怀盈的身影。

    广播中适时传来剧情念白,宣布陆怀盈扮演的角色死亡淘汰。

    “我去怎么还是淘汰机制啊。”陈清嘉抱着言朝瑟瑟发抖,“不带这么玩的…被女鬼碰了三次就要挂啊,这也太沉浸了吧?”

    言朝默默估算了下时间,非常冷酷无情地把陈清嘉扒开,“这会亮灯你不用怕,抓紧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三楼解密还没开始。”

    陈清嘉:“言朝朝你这个无情无义一心只有解题的负心汉!”

    “谢谢,但是让一下,你挡我光了。”

    蹲在言朝身边的宋白栩忍不住偏开头,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

    听他们斗嘴太好玩儿了。

    但小宋学弟没乐多久。

    十分钟后,他们再次分开,被迫走个人剧情支线。又过来五分钟,广播里传来小苏死亡的剧情念白。

    小苏就是陈清嘉扮演的角色。

    解完个人支线的最后一个密室,宋白栩看着站在走廊尽头等自己的言朝,面上绽出笑意,他小跑过去,手指边悄然牵动藏在袖子里的黄符道具————

    啪一声。

    有人比他出手更快。

    小言学长收回手,微微垂眼,眸中覆下两道淡淡睫影,津黑的眼瞳在暗处显得愈发浓深幽谲。不知是不是人设的加持,那双眼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他时,宋白栩不自觉抖了一下。

    言朝忍不住轻翘了下唇,那点冷谲感随之消散,狭长淡薄的眼尾微微上挑,有种直白又鲜明的好看。

    “我赢了。”

    下一秒广播里传来角色小牧出局的消息,请两位玩家到出口处进行奖励结算。

    言朝看着宋白栩只差一步就能贴到他身上的黄符,“玩的不错,只差一步了。”

    “那也没有学长玩的好。”宋白栩瞥了眼拍在肩上的血红符纸,心服口服:“如果不是在个人支线里找到隐藏线索,我都没发现‘小妍’才是最后的boss。”

    “怀盈和小陈学长,也是学长out出局的吧?”宋白栩非常好奇,“怎么办到的?”

    “小轩是死于利用四角游戏的镜面翻转机关,而小苏是被我用道具‘杀害’的。”

    “学长拿到的剧本应该和我们都不一样吧?”

    “恩。”言朝微微颔首,“小妍一开始就不是人,她是被困鬼校多年的冤魂。剧本里的三个男性都是伤害过她的人渣转世,她把这些人骗到这里来,只要杀掉他们,小妍就能摆脱束缚清除执念重新投胎了。”

    “那被你关住的那个女鬼NPC是?”

    “小妍的怨念切片。”言朝道,“注意台阶恩,只有‘反杀’NPC我才能拿到重要道具。”

    “太厉害了。”宋白栩再次叹气,“你还说你不会演戏,全程演得这么丝滑,我都没有怀疑过你。”

    “没有演。”言朝侧眸看了他一眼,“是你对我滤镜太重了。”

    宋白栩一哽:“”

    这种大实话就不用说出来了。

    出来后迎头就是金毛狐狸委委屈屈地控诉:“言朝朝你这个大骗子!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反手就给我一刀!”

    言朝朝面不改色:“待会请你们喝奶茶。”

    “我要双倍奶油和双倍珍珠超大杯的!”

    “可以。”

    宋白栩看着被金毛狐狸勾着肩走在前面的小言学长,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他悄悄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悚萌悚萌的小妍角色人物挂件。

    虽然是言朝随手送给他的,但

    还是很开心。

    怎么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四人小分队在这次密室之旅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组成了。

    陆怀盈还给拉了个群名,叫【你们怎么肥(4)】

    玩了密室回来的第二天,陆大小姐又开始攒新的游戏局。

    【LHY:今晚305活动室,七点半,狼人杀局,不见不散啊。@White @YAN @7+】

    【White:OK】

    【7+:来来来】

    【White:小言学长来吗?】

    【YAN:1】

    【7+:翻译一下,是来的意思】

    晚饭的点言朝困得厉害,没吃晚饭选择补觉去了。七点二十五的闹钟一响又摁掉多睡了两分钟,在二十七的时候咬了个面包极限踩点出门,赶到活动室的时候,脸上睡出来的红痕都还没完全消退。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宋白栩掐有所感的抬头。

    今天温度连降七度,小言学长也老老实实换上了羽绒服。宽大蓬松的黑色羽绒服套在身上,拉链未系,露出里面的白色高龄毛衣来。头顶还支棱着两根睡歪的头毛,许是因为没睡醒,眼神还有点恹恹的困顿,咬着半个没啃完的面包慢悠悠地从门口晃过来,落到宋白栩眼里就

    特别可爱。

    说不上来哪里可爱,但非要比喻的话,宋白栩觉得像极了一块儿丧丧的黑巧牛奶夹心脆脆团。

    言朝落座后,身边的人悄摸摸地塞过来一袋牛奶,温温热热的,用来暖手正好合适。

    对上言朝的目光,他抿唇笑笑,“刚刚在便利店买的,怕你过来手冷。学长吃完面包觉得噎喉咙的话,也可以用来润润喉咙。”

    “谢谢。”

    牛奶丝滑津甜,落入喉管里,带着甜味的热流一路淌到心底

    狼人杀第一局,言朝抽到的是狼美人牌。

    第一夜是平安夜,女巫出手保下了被刀的平民。

    第二夜,面对神官询问,狼美人选择谁作为魅惑对象时,小言学长不动声色地叩了叩桌面,目光扫了一圈闭眼的玩家,垂眸思忖片刻,懒散托腮比划了一个向下的手势七。

    第二夜结束后,女巫、预言家和狼美人双双出局。

    抽中女巫牌的宋白栩:“”

    第一轮他被身为新人玩家的禁言长老给禁言了,只能打手势比划。第二轮还没来得及发言,就莫名‘死’了。

    真是毫无游戏体验感。

    他看了眼身边同样‘死掉’的8号玩家小言学长,心下一动,拿出手机悄摸地发了条微信给言朝。

    /White/:【学长是狼美人牌吧?第二晚魅惑的我,拉我一起殉情了。】

    十秒后,对方回复:【你不也给我用了毒药吗?女巫阁下。】

    宋白栩怔了瞬,随即不可抑制的耳热起来。

    这对话…

    怎么感觉这么暧昧啊啊啊。

    他无声拍了拍自己的脸,默声跟自己说宋白栩你清醒点,不要看到一条微信就这么浮想联翩,恋爱脑上头真的要不得TVT

    可是。

    他忍不住把这两条微信收藏,并截屏。

    恋爱脑就恋爱脑吧。

    恋爱脑发作对象是小言学长的话,也很正常吧。

    认了。

    左右接下来也没有他的事了,宋白栩随手撕了张草稿纸,画起了黑巧脆脆团.小言学长。

    ……

    开了几盘狼人杀后,有人觉得无聊,提议换个游戏。

    随后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就被拿到了桌子中间。

    小言学长在第三轮被红色指针指中,而代表提问/提出大冒险惩罚的指针则恰恰好对准了宋白栩。

    言朝看上去半点不慌,抱着手懒懒散散道:“我选真心话。”

    哇哇哇哇————

    好机会啊。

    陆怀盈激动得攥紧拳头,用眼神鼓励宋白栩。

    冲鸭小栩!别怂!A上去!

    宋白栩沉思了半分钟,抿了下唇,问:“明年高考,学长想报哪所学校?”

    人群中有人“嘁——”了一声,吐槽:“这个问题算什么真心话啊?”

    怎么不算。

    宋白栩想,这对我很重要啊。

    他问完问题后就垂下眼,自然也就错过了言朝眼珠轻滑,落到他身上的目光。

    宋白栩抬眸时,言朝却又错开视线,语调漫不经心:“N大。”

    这一趴落在旁人眼里着实是无趣的很,旁边的同学急不可耐地催促游戏继续。全桌都没有人察觉到言朝和宋白栩之间并不如何激烈、丝缓黏连的暗潮。

    宋白栩的手机突然亮起,弹出一条新的微信提示。

    /YAN/:【是真心话。】

    宋白栩心尖微颤,下意识抬眼去看言朝,望进了一双含着浅淡笑意的黑瞳。

    宋白栩忍不住咬了咬食指指关节,齿尖把磨得那一寸皮肤都磨红了,才带了点抖的去摁键盘。

    /White/:【学长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YAN/:【说清楚点,我不习惯这么含蓄。】

    宋白栩深深,深深呼吸,发完后就直接摁了黑屏。

    /White/:【听说小言学长很难追。】

    他闭着眼,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宋白栩。”

    这是言朝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清淡偏冷的声线,没带什么情绪,却莫名听得他耳根一酥。

    “我难不难追。”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50章 IF线(下) 小言学长x小宋学弟……

    言朝看着那双原就圆幼的杏眼一点点睁大, 显得愈发圆乎,懵懵然地看了他足足一分钟,眼神清澈的要命, 衬得一张脸愈发青稚天真。

    “不过。”小言学长忽然转折,看着宋白栩眼神一下紧张起来, 没忍住轻翘唇角, “要等你高考结束后。”

    “我不和高中生谈恋爱。”

    宋白栩一下蔫了。

    他在心里哀嚎, 小声道:“可是还要将近两年呢,也太久了吧?”

    “可你比我低两届啊。”小言学长从兜里摸出一颗糖丢给他, 语调慵懒:“学弟。”

    宋白栩没再吭声, 下半张脸都埋进衣领里, 翻起了往年港澳学生报考N大的录取标准。

    翻完后, 他又蔫了一个度。

    TOP10的大学果然没那么好考…美术校考应该不是问题, 只是联招想要取得高分的话, 那文化课成绩要发狠补一下了。

    资料收集到一半时,宋白栩的美术老师给他发了封加急的邮件。

    点开邮件,入目就是一封金灿灿的通知函。

    他入围了A&R全球艺术赛的青少年组决赛。

    ……

    从活动室出来已经是十二点多, 骤然离开温暖的室内, 扑面而来的深夜寒意冻得所有人都一个激灵。冷风里还夹着雨丝, 吹在面上冰刺刺的疼。

    “想什么呢?”陆怀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非常好心地给他拉上了兜帽。

    “我进入了A&R决赛。”可宋白栩面上却无半分喜色,他叹了口气,呼出绵长白雾,“明晚就要出发,这一去就该有大半个月。等我回来,学长他们就该回去了。”

    陆怀盈瞪大眼,“你不会是想…”

    “不会。”宋白栩无奈地笑了下, “想什么呢,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放弃决赛。”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怀盈看着好友忧愁的小脸蛋,顿了下,后知后觉:“宋白栩你认真的啊?”

    “我当然是认真的。”宋白栩有点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我都问学长准备考哪所大学了…我已经决定要考N大了。”

    “你们认识堪堪才一周。”陆怀盈有点不解,“你才十六岁,没成年,没恋爱经验…初恋就定调这么高的吗?”

    “认识时间长久,年龄,有没有谈过恋爱这些都不算什么。”宋白栩摇摇头,青稚气尚未褪尽的眉眼浮现出一种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里的坚定与决然来,“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我内心的声音。它们告诉我,如果就这么错过学长,我一定会后悔的。”

    他看着陆怀盈满脸“……”的表情,嘴唇动了动,抢在她之前道:“不许骂我恋爱脑,只接受支持的言论。”

    “……行。”陆怀盈默默把吐槽的话憋回去,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脸,“栩崽啊,你这次是真的栽了啊。”

    “我知道。”宋白栩拍开她的手,语气平静:“栽了就栽了呗,我又不是栽不起。”

    而且……

    他看着言朝的背影,喃喃:“栽出来的果,也不一定是坏的。”

    ……

    言朝进宿舍楼前,被宋白栩叫住。

    “学长。”他说,“我想跟你单独聊两句,就十分钟。”

    陈清嘉一下松开勾住言朝肩膀的手,很识趣道:“我先上去了,你注意时间啊,楼下冷风飕飕的别冻感冒了。”

    他哼哼:“超过二十分钟就不给你留门。”

    言朝有点无语地拍了下他的头,“上去洗澡吧。”

    他转身看着站在阶下的宋白栩,“想聊什么?”

    “就是,我明天晚上就要出去参加一个美术比赛的决赛了。”宋白栩呼了呼冻得泛红的指尖,轻叹口气,“明天白天可能没时间来见学长了,先道个别。”

    “好。”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比赛顺利,祝你取得理想的成绩。”

    “谢谢。”宋白栩弯了下眼,“虽然很想留下来,但是我一刻也没有生出要放弃比赛的想法。这么说,学长会不会失望?”

    “不会。”言朝还有点困惑,“为什么要放弃比赛?”

    他停了几秒,说:“这很好,为了一个连暧昧对象都算不上的人放弃自己的事情,太蠢了。”

    “因为今晚分开后,下次见面就要间隔很久很久了,最快也要到寒假。”宋白栩轻轻攥住手指,“所以我就直接问了,问题有点多,希望学长…不要嫌我烦。”

    “你说。”

    “学长之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

    “未来会报考N大,是认真的吗?”

    言朝垂眼淡淡看了他一眼,回答和之前一样:“是真心话。”

    “今晚之后…我可以和学长发微信吗?”宋白栩语气格外认真,“不是那种闲聊式的…是和你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会拍照发给你,高兴的事情会第一时间和你分享,难过的事情…我会努力自己消化,尽量不给你带来负能量。”

    他的眉睫被夜里的潮气浸得乌润的,眼眸也是湿漉漉的,眼神干净而纯粹,所有情绪一览无遗,就这么直白、鲜明、勇敢地把自己所有心思剖析给言朝看。

    好像小狗。

    言朝看着那双水意盈盈的眼,想。

    “可以,不过高三学习任务重,我不一定及时回复。”言朝把手描进暖融融的兜里,呼出的白汽微微模糊了他的眼眉,“难过的也可以说。说你下一个问题吧。”

    “寒暑假,可以来沪城找学长玩吗?”

    “可以。”

    不过没什么好玩的。

    小言学长在心里默道。

    “哥哥。”宋白栩换了称呼,两个字被他咬得轻盈又温软,像是裹上一团暖乎乎又软绵绵的絮云。

    “这两年…可以不要和别人谈恋爱吗?”齿尖在下唇咬出一道白痕来,唇上的湿意又很快被冷风吹干,变得凉浸浸的。他忍不住把下巴埋进衣领里,声音有点闷闷的:“可能有点过分…但我会努力的,努力考上N大,在假期到沪城来见你。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稍微等一下,等我长大,等我捱过什么也做不了的年纪,等我能光明正大来到你身边。

    “可以不要喜欢上别人吗?”宋白栩的声音里掺上一点侬软鼻音,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冬夜却清晰可闻:“我会成为喜欢你的人最勇敢的那个,会努力走到你身边来。或者你谈恋爱了也没关系,别告诉我就好,我怕我就没信心考N大了。”

    “宋白栩,抬头。”

    他仰起脸,眼帘倏地撞入一片黑色。言朝从台阶上走到他面前来。

    小言学长站在灯下,发丝和眉睫被头顶暖黄色的路灯覆下一圈朦胧光影,深灰色的毛领堆在脖颈边,衬得一张脸愈发白皙明透。长睫覆下垂眼看人时,狭长淡薄的眼尾会显得没那么恹冷疏离,眼神也跟着温沉下来时,会添上几分平时鲜少见的柔和,仍旧是浅淡不明显的,可却极蛊人。

    “首先,感谢你的喜欢。”清清冷冷的声线也跟着温润下来时,会让人想到初春融冰的冻溪,凉意犹在,却不冰手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仗着这份喜欢就肆意妄为,碾弄踩踏一颗真心。我只是被你喜欢而已,我们的关系仍旧是对等的,你不是处在低位。”

    “然后,回答一下你的问题。”言朝很轻地弯了下眼,“可以等你,不谈恋爱。”

    心软也好,被触动到也好。

    其中情绪小言学长懒得分析,总之他就是不想看到对方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宋白栩怔怔地望着言朝,感觉整颗心都软塌榻的陷进了一团棉花糖里,随便一戳就能拉出甜津津的糖丝。

    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宋白栩又觉庆幸。

    他喜欢的…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没有因为自己处在情感高位里就端着调子颐气指使。

    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敷衍回应,每一个问题都认真应声回答了。

    明明是被喜欢的那个人,明明也没有谈过恋爱,却会引导感情观还懵懵懂懂的学弟,教他不要在一段关系里失去自我,要永远要先爱自己。

    小言学长…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好到让你恨不得把自己掏出满满一颗真心交给她,就算最后被辜负了,也舍不得一点苛责那种。

    冷风吹得言朝忍不住重新戴上兜帽,他搓搓指尖,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宋白栩也忍不住跺跺僵麻的脚,吸吸鼻子,声音有点瓮瓮的:“学长到底难不难追啊?我先有个心理准备。”

    “可能有点难。”小言学长伸手替他拉上被风吹掉的兜帽,黑瞳盈开极淡的笑意,似蜻蜓点水似的,轻盈一漾,转瞬即逝,“要放弃吗?”

    “怎么会!”宋白栩睁圆了眼,“追人难点不是很正常吗?因为这句话就放弃,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言朝收回手时不经意擦过他的面颊,指尖的温度冰得宋白栩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尽管有些不舍,他还是说:“学长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我们……沪城见。”宋白栩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春节之前,我一定来找你。”

    “好。”隔着蓬松柔软的羽绒服,言朝拍了下他的头,“沪城见。”

    …

    …

    在宋白栩高考前,他们总共见了三面。

    第一面,是春节前,宋白栩过完小年,飞来沪城玩了几天。

    第二面是宋白栩高二那个暑假,他在沪城待了小半个月,之后还约了陆怀盈陈清嘉一起飞去欧洲玩了十天。

    第三面,是在宋白栩来N大参加艺术校考,已经作为N大学生的小言学长全程陪同。等他考完出来后,带他参观了一下N大,吃了一下食堂。

    吃饭的时候,宋白栩说,他发挥的自我感觉良好,只要稳住平时的水准,过N大校考妥妥的。

    小宋同学放下筷子,杏眼笑成弯弯的月牙,托腮看着言朝,说接下来就只有文化成绩啦,能不能请小言学长给我一个幸运buff呢?

    小言学长低头喝汤,没注意他眼里的狡黠,说可以,等吃完饭。

    虽然没沾油腥,但是总感觉洗完手再摸头会好一点。

    熟料宋白栩要的却不是摸头。

    吃过晚饭,两人在N大散了会步,走到无人的僻静处时,宋白栩牵了牵小言学长的衣袖,说我现在讨要幸运buff可以吗?

    言朝正要抬手,宋白栩忽然握住他的手捂住了他的唇,随后踮脚,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手背。

    感觉到湿润温软的物什擦过手背,言朝忍不住蜷了下指尖。

    双唇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化为一声无奈轻叹。小言学长没计较他这个有点越界的行为,伸手顺了顺他的发尾。

    “联招加油。”

    宋白栩顺势蹭蹭他的手。

    “九月份,一定可以成为小言学长的学弟。”

    ……

    跨年夜那晚,N大商学院出了名难追的小言学长在朋友圈宣布恋情。

    和那位高调追了他三个月的、艺术学院的美术系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