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我是跟你求婚的 “还是谢老师好看一点……
“试试这家店的炸花生。”祝今昭中途起了下身, 端回一小碟金黄酥脆的花生,裹着层细盐粒,在灯下泛着油润的光泽, “我搜到的安利说吃这家店的牛肉粿粉一定要配老板娘亲手炸的花生和酸萝卜,再掰点芹菜段进去, 味道一绝。”
祝今昭倒了一半进自己碗里, 剩下一半滑入傅有融碗中, 又倒了点酸萝卜进去,捞起粿粉搅动几下, 让炸花生和萝卜丁在汤汁里浸两圈, 连同软弹的粉条一起吸足了牛肉汤嚼咽进胃里, 辣汤带来的灼意和开胃的酸脆感从唇齿一路热乎乎落进胃里, 叫人在大冬天的格外舒适。
“这些配菜也不知道老板娘卖不卖。”傅有融觉得酸萝卜甚是开胃, 不单是配牛肉粿粉, 感觉配其他面食味道也是一绝,“如果卖的话等拍摄结束后我要买两罐打包带回沪城。”
“不卖。”祝今昭叹口气,“刚刚已经问过了, 老板娘说在店里随便吃, 但谢绝打包和外卖。”
“好可惜……”话未落音, 手机铃声响起。
傅有融瞄了眼来电人姓名, 轻撇了下嘴,没有任何犹豫的左滑挂断。
“骚扰电话。”傅有融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明天早上要不要早点起来,我想试试这里的杀猪粉。”
“好啊。”祝今昭被辣得鼻尖红红的,他吸吸鼻子,“六点半?你起得来不?”
“没问题。”傅有融弯了下眼,“如果是早起嗦粉的话, 我还是乐意至极的。”
“我明天早上再多带一个人可以吗?我的助理。”傅老师是个喜欢和好朋友分享美食的人,这些天外出吃到好吃的都会给07和小周带一份回去。明天早上肯定要麻烦小七喊他,索性拉着他一起来吃粉好了。
“好啊。”祝今昭说,“是你身边那位银发小助理吧?他炖得甜汤很好喝,方便的话,我可以和他要一下烹饪笔记吗?”
“我帮你问问小七。”傅有融也吃得有些冒汗,眼里蒙上层被辣到后泛起的水光,唇色也红殷殷的,一边吸气一边说:“不过小七很好说话……应该没问题的。”
“那就麻烦阿融。”祝今昭笑起来的时候圆幼的杏眼会攒成弯甜月牙,看上起来和气又讨喜,“到时候我给你们做猪肚菌菇汤,过两天淮洲就要下雪了,正好喝点热汤滋补滋补。”
祝今昭厨艺很好,尤其擅长炖各种汤汤水水的东西、制作各种中式甜点零嘴、苏淮菜系最为拿手,一得空就会和酒店借厨房倒腾点吃的,《山海公寓》整个剧组的人都被这位编剧老师投喂过。
加着他天然具备亲和力的外貌,剧组上下没有不喜欢这位原著老师的。
“过两天下雪的话,何导准备借天然雪景把晏皙和岑岑分别那场戏拍了。”散步回去的路上,傅有融和祝今昭随意聊着天。
话题从歌单推荐忽然跳到拍戏上,祝今昭没觉任何不妥,非常自然的接下去了:“省了造雪机的费用,也挺好啊。不过提前拍结尾戏,你那里有没有问题啊?”
察觉到这话带点歧义,祝今昭又赶紧补充:“没有质疑你表演能力的意思,我对拍戏上的东西也不是很懂,这样打乱顺序拍戏,会影响你的情绪调用吗?需不需要提前酝酿一下什么的。”
“我不用。”傅有融摇摇头,想了下,给这位新手编剧作了个简单科普:“提前酝酿情绪进入状态这种准备,其实要看人和情感程度。打个比方,晏皙和岑岑的分别戏对我来说情感程度是二级,那晏皙入了魇兽的梦笼那场戏的情感等级就是五级。”
“晏皙在梦中经历和亲友的生离死别和爱恨嗔痴,最后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却因为天生失泪症哭不出来,不能落泪,却要渲染悲伤到极致,绝望到极致的氛围。到这种程度和难度,那我可能就要提前准备了。”
祝今昭恍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对傅有融束起大拇指,“那傅傅是超级厉害的演员噢!我对演戏不了解,但这些天在片场看你表演,觉得你很有天赋和灵气,真的把小晏皙演得很好。”
没有哪个文艺从业者会不喜欢被夸有灵气,傅老师也不能免俗。他扬起唇角,“谢谢夸奖,我在努力成为你口中所说的超级厉害的演员。”
两人走下拱桥,傅有融说话时呼出一阵白雾:“不过……我还不算最有天赋的。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演员,是谢询。”
“谢询啊,那确实。”祝今昭点点头,“出道作即封神,第二部作品就拿下影帝,这真的是老天追着喂饭的类型。”
祝今昭轻叹口气,他对傅有融和谢询那段毫不知情,感慨:“说起来可能有点痴心妄想,折瓅这个角色,我心里最理想的演员,是谢询来着。”
但想到网上那些传闻,祝今昭侧首看着傅有融,小声:“你和谢询,应该没有三搭的可能了吧?”
“三搭的可能先放到一边。”傅有融摊手,“我们剧组请得到谢老师吗?”
“也是噢,感觉片酬都不够付的。”祝今昭有些沮丧的叹口气,“可是除了谢老师,我想不出还有谁适合折瓅这个角色了……算了,到时候我会催眠自己书剧分离的,版权费都收了,还是要尊重剧组意见的。”
“不过傅傅放心噢。”祝今昭拍拍他的肩,又因为怕冷,火速把手缩回袖子里,“你就是心中的小晏皙,唯一的晏皙。在知道男主角是你出演的时候,我真的超级开心的。”
“谢谢我们摆摆老师的亲爸认可。”傅有融停下脚步,对某个方向轻抬下巴,“酒酿小圆子,吃吗?”
祝今昭开心点头,“吃!”
五分钟后,两人手中双双多了杯热腾腾的酒酿小圆子。
祝今昭手里这杯是红糖味的,红红白白的汤水里,撒了层金灿灿的桂花作为点缀,鲜明的色泽勾得人食指大动。祝今昭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捞起小圆子咬了一口,绵滑软糯,面香里裹着酒酿的醇甜,好吃的让祝老师满足眯起眼。
“作为这杯酒酿小圆子的谢礼。”祝今昭捧着滚热的小圆子,笑眯眯:“我告诉傅傅一个秘密吧,当初把小晏皙的眼睛设定为桃花眼,是因为看了你那部《关山月》,最后你在跪在大雪里落泪的眼部特写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我当时就灵光一闪,想我要写一个外温内冷,看似温柔亲和,实则戒备心重,疏离又脆弱的孩子。”
“总有一天,晏皙会遇到那个让他眼睛湿漉起来的存在。”祝今昭说,“这就是《山海公寓》最初诞生的灵感。”
“兜兜转转,傅傅又出演了小晏皙,所以我觉得很神奇,也很开心。”祝今昭对傅有融伸出纸杯,“来,敬缘分。”
“好,敬缘分。”傅有融和祝今昭轻轻碰了下纸杯,啜饮了口热腾的酒酿,喉间泛起一阵带着甘味的灼意,他垂眼,声音温和:“小今,你真的很想谢询来出演折瓅吗?”
“也没有,只是他确实是我心中最适配的演员。”祝今昭摆摆手,“你当我口嗨好了,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傅有融笑了下,声音轻快:“说不定呢?”
“那我隔天就会去买彩票。”祝今昭以为傅有融在开玩笑,“如果中了大奖,就把钱分给傅傅一半,感谢你的言灵幸运buff。”
傅老师眨眨眼,“好啊。”
不过在“馅饼”砸下来之前,先一步到来的是资方爸爸。
《山海公寓》第二投资方北舟娱乐的CEO小沈总。
看到沈潜的身影出现在剧组那一刻,傅老师没忍住嘀咕了句“怎么比谢询还阴魂不散”
谢老师都比他有眼力见多了,在他不想看到的时候绝不会在他身边晃悠,最多在手机上发个信息刷下存在感,分寸把握得还好,傅有融就随他去了。
总是在工作场合“不经意”遇见,刷的存在感多了,傅老师觉得有些烦倦了。
小沈总那张冷峻浓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在沈潜提出要他负责的时候,傅有融惊得手里的桃酥都掉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没忍住重复问:“你说什么?”
沈潜语气平静:“我说,你上次当着谢询的面亲了我,你不准备给个解释吗?”
“”傅有融足足无语了有五分钟。
傅老师心平气和开口:“小沈总,我建议你找个精神病医院看看。”
沈潜以指关节轻叩桌面,“在我这里,亲吻这种行为,只有恋人才能做。”
“不要拿你的道德标准来约束我。”傅有融眯了下眼,“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的话,行。”
“我喝酒后什么德行你不是不清楚,记忆混乱下,我还把你当作是我男朋友,亲一下很正常。”
“沈总可能比较传统守旧,认为亲一下就要负责,按照你这个说法———”傅有融轻翘唇角,“谢询岂不是该哭着喊着要我和他领证对他负责?”
沈潜蹙了下眉,“你和谢询已经分手了。”
“是分手了啊,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还可以是我的床搭子、炮/友和情人啊。”傅有融拍掉指尖的桃酥渣,认真端详了阵沈潜的脸,摇摇头,“还是谢老师好看一点。”
见沈潜沉下脸,傅老师笑的露出一点雪白牙尖,“沈潜,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明知道每次在我这里得到的只有不痛快,却还是每次都眼巴巴贴上来沈总,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沈潜静静看着他,“我今天来,是跟你求婚的。”
第242章 求婚 “阿融,你又何必这么聪明?”……
被体温捂热的黑丝绒礼盒以指尖抵着推到傅有融面前。
一枚切琢成蔷薇花状的白钻静躺其中。戒圈做了缠生花枝状设计, 副石带的部分嵌着粉蓝晶石,戒肩以矢车菊蓝钻烧了朵更为微小的花骨朵,精致到了每一处细节, 处处透着别致巧思的设计感。
傅有融不懂戒指,但估摸着他面前这枚最少八位数起步。
沈潜定定看着他, “阿融, 你愿意戴上吗?”
“沈潜。”傅有融忍了下, 还是没忍住:“是我比你少了段记忆还是你吃菌子中毒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直接跳过破镜重圆甜蜜复合恋爱的阶段,感情好到让你觉得可以没布置没仪式直接跟我求婚, 并自信我会答应你呢?”
“不是, 你听我说。”沈潜垂下眼, 眉目间隐隐透出倦色来, “阿融, 我现在…因为家中出了一些事, 需要一个人和我订婚,但我不想选别人。”
“你是我唯一想订婚的人。”沈潜轻轻摩挲了下戒指盒,“除了你之外, 这枚戒指, 我不想送给别人。”
傅有融一时沉默。
虽然听上去有些离谱, 但沈潜并没有说谎。
他家中的事……倒不是沈家出了什么事, 而是他家里那位老爷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宣布,沈潜和他两个兄弟谁先订婚,那谁就可以从他获得他手中3%的沈氏股份。
沈家这些年继承人位置争夺战打得火热,沈潜那几个兄弟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谁都想要这3%的股份。
只是,也不是那么好拿就是了。
稍刻, 傅有融淡淡开口:“我除了是你唯一的选择,也是你最好的选择吧。”
“沈潜,你真的没有查出来,我背后是则玺实业吗?”傅有融抬眼,浅茶灰色的瞳珠清凌凌的,透着审视和玩味,“小沈总从不做亏本买卖,倘若我姓的这个傅不是则玺实业的这个傅,真的只是被金主捧红实则无权无势的小明星……这枚戒指,还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沈潜轻叹:“阿融,你又何必这么聪明?”
傅有融轻扯了下唇,“不是我聪明,是你沈潜的算盘太好猜了。”
即便已经脱离圈子多年,但傅有融终归是和沈潜一样的出身,不论是成长环境还是家世底蕴都极其相似,沈潜的想法他又焉能看不透?
啪嗒一声,傅有融合上丝绒盒,指尖被黑色绒缎衬得愈发凝白剔透,“京沪联姻,再加上3% 的股份,你这手牌瞬间翻了两倍————只是沈潜,你是把我当傻白甜了还是痴心娇妻了?”
“到底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认为跑到我面前送个戒指说两句好话,我就会答应你的求婚?”傅有融故作恍然地噢了声,“不对,你连好话都没说———姑且当你卖惨示弱好了,不想选别人,觉得委屈。”
“阿融。”沈潜对他的讽刺不动如山,神色平静,“你先不要拒绝,我并不是空口和你求婚,你今天戴上这枚戒指,明天北舟娱乐的转让书就会送到你手上。”
“我以整个北舟娱乐作聘礼,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首先,我是男的,聘礼这词你用错了。”
傅有融把戒指盒拂回沈潜手边。
“其次,北舟娱乐我还看不上。”
傅有融轻扯唇角,弧度讥诮,“最后,我的答案是,带着你的戒指滚蛋。”
他攥紧拳头,微笑:“别逼我揍你。”
……
“沈潜是不是有病?”听完这突如其来的求婚事件后,谈箴如是评价。
真的,他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突然在你面前出现,没有排场没有仪式连情话和玫瑰都没有,就跟你说和我订婚做我的沈夫人,因为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想和别人订婚……真的,神经病啊?”
他把喝完的菠萝啤易拉罐捏扁丢进垃圾桶里,越想眉头拧得越紧,“不是,傅有融你怎么还笑的出来的?净招惹些奇葩和神经,我要是你真的考虑找个灵验的寺庙好好拜拜驱邪了,你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晦气啊?这临近过年了,可悠着点。”
傅有融艰难咽下一口五花肉,好险才没被辣椒呛到,捏着竹签笑出声:“不是……我是觉得谈老师讲单口吐槽相声真的太好玩了,再倒霉的事情从你口中说出来后都让人觉得很轻松很好笑……谈老师,这真的是你的独家本事了。”
谈箴:“……我谢谢你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能答应客串《山海公寓》我还是很开心的,真的。”傅有融举起荔枝气泡酒和谈箴轻轻碰了下,“感谢小绥百忙之中挤出行程来客串,这顿烧烤我请算作感谢。”
“请客可以,感谢就算了。”谈老师是个很实诚的性格,非常直白说:“我过来客串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邀请的人是你,本子我也有兴趣。二是躲人。”
傅有融静了两秒,反应过来:“容缄?”
“恩,除了他这尊瘟神还有谁?”谈箴语气恹恹,一提到塑料联姻对象,觉得嘴边的烧烤都不香了,“他为期三个月的欧洲市场品牌试推拓工作正式结束了,说年前都不会再出差……我不想工作完回家还面对一张冰山脸,还要被管着管那的,索性在他回家之前先跑出来了。”
不然等容缄回家,想溜都溜不了了。
傅有融:“……谈箴老师,我小看你了。”
谈箴:“恩?”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傅有融挑起一筷子蒜蓉金针菇,吹了吹热气咬进嘴里,“容缄先生年前都不准备出差,其实就是为了在家准备好好陪你,结果你却对他避之不及。”
见谈箴眯眼,傅有融咽下金针菇,赶忙紧急补救:“我没有替容缄说话的意思啊,我站你这边支持你跑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担心的是,你不怕翻车啊?”
他要是容缄,特意推掉工作准备好好陪陪爱人,结果出差回来后看到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发现爱人早已跑路……真得气成一只河豚。
只是一个比喻,没有把小容总河豚塑的意思:)
“不怕,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了。”吃完一串洒满辣椒粉的炸丸子后又咽下一口冰凉的果啤,双重刺激带来的爽感得谈箴忍不住眯眼。许是憋闷久了,他来没和谁这么吐槽过塑料联姻对象,一下有些收不住话闸子:“容缄他根本不会生气,不管我做出多过分的事情,他都只会搬出容家家规来管教我,始终都是那副寡冷无欲所有情绪都好像死绝的出家相。”
谈箴面无表情在心里补充一句:床上除外。
傅有融安安静静嚼着烤得焦香的梅花肉,听谈箴老师继续吐槽:“我就不懂了,他那么喜欢管教我,是真的有爹瘾,还是沉浸某种play不可自拔?我跟你说哦,要他知道我半夜三更跑出来和你吃烧烤,回去就会摁着我喝三天凉茶,顺带抄写三遍清心经。”
傅有融:“………”
凉茶可以理解,吃了烧烤降火嘛,但清心经?认真的?
他没忍住问:“不是,你到底是给自己找了个老公还是爹啊?”
“他是我结婚对象,有名有实没感情那种。”谈箴面无表情对傅老师亮起尖尖的竹签,“还有,他不是我老公。”
“好好好他不是。”傅有融在心里默默:可是你看上去真的好像和总裁老公冷战后负气离家出走的小妻子啊谈老师。
对不起,他无意泥塑。
可是这种既视感真的太强了啊TT
“算了等你年假那几天回沪城,抽空咋们一起找个时间去寺庙拜拜吧。”谈箴轻叹口气,“真的要去去晦气了。”
傅有融:“行。”
“对了,跟你说个事。”谈箴抽了张纸擦干净指尖的油渍,“傅老师,《镜阈》的剧本我也拿到了。”
傅有融轻扬眉稍,“所以呢?”
“试戏见吧。”谈箴举起果啤,唇角轻弯,“傅老师可别被我这个老对家比下去才是。”
“不会。”灌身轻撞发出声脆响,傅有融眯眼轻笑,睫下透出的那寸光,张扬而锐利,“江镜言这个角色,我要定了。”
“那就,拭目以待吧。”
谈箴此次来客串的角色是《山海公寓》主角晏皙的远亲蔺稚许,也是年摆摆另一本书《我靠通灵体质混上编制了》的主角。
蔺稚许体质特殊,生来能和天地万物常人看不到的“灵”交流,在《山海公寓》中客串的戏份,便是和晏皙联手解决了一个为操控执念之灵为非作歹的妖怪。
这也是傅有融和谈箴第一次合作拍戏。
看到谈箴换上蔺稚许的装束———穿着白底红边的宽袖祭祀服,腰悬金铃,脚踩木屐出来时,傅有融由衷赞叹:“谈老师,你这个角色到时候一定会出圈的,绝对算有效客串相信我。”
但傅老师尚不知道,跟着一起火出圈的还有晏皙x蔺稚许的双强CP,甚至一度压过有迹可询恩,更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为了哄人付出了多大“代价”。
“借你吉言。”谈箴挽了挽有些滑落的披帛,翻开台本抓紧再巩固一遍待会要念的通灵咒语。
他复习得很沉浸,突然听到傅有融喊他:“谈老师。”
“瘟不是,你家属来了。”
“和我前男友一起,手拉手,感觉是来兴师问罪的。”
谈箴茫然抬头:“?”
第243章 谈箴:? 但那样阿融会不高兴的
谈箴定睛一看, 发现这个时候本该落地沪城的人居然还真出现在片场里……他侧首看着傅有融,“他也没和谢老师手拉手啊。”
傅有融:“这只是一个玩笑话,要是成真了…你不觉得那画面很吓人吗?”
谈箴脑补一下:“……”
确实很惊悚。
傅有融:“你还不跑吗?”
他是真感觉容缄来者不善啊。
“我为什么要跑?”谈箴翻过一页剧本,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容缄的事。”
傅有融不动声色瞅了眼只有十步之距的容缄,音调稍压:“昨晚吃烧烤不算?”
“我今年二十五不是五岁。”谈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 “吃顿烧烤的自由权都没有了?”
……我担心你要抄清心经啊。
傅有融看着走近的谢询和容缄, 默默把话咽下, 又默默把伸到谈箴那边的脚收回并拢,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在看剧本———
实则支棱耳朵注意力集中认真吃瓜, 他听到容缄稍显冷淡的声音响起:“小绥, 为什么要躲我?”
“我没有躲你。”谈箴抬起头, 为契合蔺稚许的设定, 眼尾描开几笔深蓝莲纹, 平添几分别样的妖异。因为戴着美瞳, 虹彩呈现一种浅淡而艳丽的碧玺粉,对视那瞬,容缄失神一刹。
“躲这个字眼显得我好像很怕你一样。”谈箴把垂到身前的深红发带撩到肩后, 轻扯了下唇角, “我就是不想见你而已, 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谈箴默默捏紧袖子里的棒棒糖, 这是傅有融刚刚塞给他的,容缄要是敢念出那个讨厌的名字,他直接扔他脸上。
除了这个外,他手边就只有保温杯、剧本和手机了,扔哪个都不太合适。
“没有什么问题。”容缄忽的转了话锋,在谈箴带了点愕然的目光中,以单跪式蹲姿在他面前蹲下, 但左膝虚悬着并未完全着地,右手随意搭在大腿上,袖口上提两寸露出银灰色月相表来,这是谈箴前些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容缄到底几个意思?
谈箴盯视着那双仍旧冷静无澜的眼睛,正要开口,听到容缄说:“你不想见我,那我来找你可以吗?”
……啊?
谈箴微微睁大眼睛,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他顿了下,还是没忍住:“你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吗?”
其实他本来想说你是不是鬼上身了的。
这话是容缄能说出来的?
“咳咳咳。”傅有融被才喝下去的红柚雪梨糖汁给呛到了,捂着嘴呛咳得好不狼狈,好半天才缓过来。
谈箴老师,不愧是你。
谢询伸手轻拍他的后背,有些无奈:“走路不专心就算了,喝东西怎么也不专心?”
傅有融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不谈老师语出实在惊人么。
大抵也是习惯了谈箴的性格,话说到这个份上,容缄都没表现出一点生气。他静静看着谈箴,“我当你同意我留下来了。”
谈箴:“……你不用上班吗?”
“有电脑就可以处理工作,会议都可以线上远程。”容缄定定看着他,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即便是对枕边人示好的时候也是淡淡的:“小绥,我更想陪你。”
谈箴震惊的好半天没说上话:“……”
容缄是被佛祖点化了吗?
谈箴眯了下眼,“为什么?”
他脑中模糊掠过一个猜测:总不能是上次不欢而散给容缄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不能吧,容缄是什么人啊?无欲无求金刚圣佛,感情弱点这种东西,他身上是不存在会有的。
“我要是不过来。”容缄伸手压了下谈箴有些翘起的假发头毛,“离婚协议书就要快递到容氏大楼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谈箴心里那丝莫名而别扭的情绪淡去,眼神也淡下来,“吵架上头说得气话而已,这婚是谈家和容家结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配偶那一栏就只能写你容缄的名字,离不了,这点你大可放心。”
容缄蹙了森*晚*整*理下眉,“小绥。”
“行了。”谈箴从容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我的房卡在助理那里,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我待会还有戏。要是睡不惯的话新开一间房也可以。”
“……”容缄扫了眼旁边存在感很强的两位,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出,他微微颔首,“不用,我去你房间休息就行。”
“还是说,小绥想和我分房睡?”
谈箴的目光重新落回剧本上,不冷不热:“我随你。”
这边,傅有融慢吞吞咽着糖汁,问谢询:“你怎么会和容缄一起过来?”
“在机场碰见,就搭了下便车。”
“噢。”温热清甜的糖汁润过喉咙,银耳炖得黏黏糊糊的,是傅有融最喜欢的口感,甜度也拿捏得正好。除了谢询外,别人是做不出这么符合他口味的甜汤来的。
他懒得去想谢询怎么带来这么一大杯热腾腾甜滋滋的柚梨糖汁,总之心情因为这碗甜汤好上了那么一点点。于是对谢询昂了昂下巴,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染着体温的房卡递到谢询掌心,傅有融盖好杯盖,“你也去补个觉,三层遮瑕都盖不住眼下的黑眼圈。”
也不知道最近做什么去了。
风目轻弯了下,“好。”
“晚上想吃什么?”谢询温声,“你的房间应该带了厨房吧?”
“有一个简易厨房,随你安排。”傅有融挥挥手,“去吧,我要准备开拍了。”
……好吧。
谢询看着又和谈箴头碰头挨在一处讨论剧情的傅有融,轻叹口气,又觉稍许放松。
……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片场,挺好。
谢老师还不知道自己是阴差阳错沾了小沈总的光,托沈潜突然出现整一出莫名其妙求婚的福,傅有融看带着甜汤出现、准备充当几天“贤内夫”的谢询都顺眼不少。
谢询走后傅有融才想起一件事,沈潜说什么也要留下的那枚戒指,被他随手搁置在行李箱上了。
不过也无所谓。
至于谢询看到会作何感想……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傅有融合上剧本,起身准备开拍-
谢询确实在进屋第一眼就注意到那枚戒指。
黑色的丝绒礼盒随意敞在白色行李箱上,正对着玄关处,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价值不菲的钻戒大咧咧丢在盒盖上,连位置都没塞正。
哪哪儿都透着戒指暂时拥有者对它的不以为意和漫不经心。
谢询脱下大衣挂进玄关衣柜里,挽起袖子,先替傅老师把有些凌乱的套房简单整理了遍,戒指也合拢归位,放到床头柜上。
谢询知道这枚戒指是沈潜送的。
前两天在港城老宅的时候,听谢譑提过一嘴,燕宫拍卖场那枚压轴品被京城沈家那位二少爷以差一点点到九位数的价格拍走,听说沈家二少跑这趟港城就是为了这枚戒指,也不知道会送给哪个幸运儿。
这个幸运儿,是他的阿融。
有几秒,谢询盯着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眼神阴涩晦沉,很想把它从窗户丢下去。
又不是赔不起。
但那样阿融会不高兴的。
傅有融确实对这枚戒指透出不在意的态度,但若是擅作主张替他处理的话,那难免不会给沈潜带去什么可乘之机。
不值当。
不就是一枚戒指吗。
五分钟后,在谢氏总部处理合同的白协助理看着谢询发来的要求满头雾水陷入沉思,但还是毕恭毕敬回复:【好的老板,我会着心留意近期拍卖会珍品名单的,有符合条件的我会替您直接拍下。】
看在六位数月薪的份上,再奇葩的要求白协都能微笑应下。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不到位的工资#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洗过澡,发信息征得傅有融同意后,谢询躺进主卧床上。
谢询确实有些累。
近三天,他的睡眠时间加起来统共不到十二个小时。
加急处理了谢氏所有的紧急工作,开完该开的会,才来找傅有融。
待在阿融身边的时候,他只想专心陪他,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事分出一丝神。
被熟悉的白茶甜香包裹,谢询很快陷入黑沉梦境里。
只是这个梦却不怎么美好。
他梦到了傅有融。
青年坐在放满一池水的浴缸里,略长的发丝湿黏黏的贴着颈项,像是裂出碎痕的白瓷瓶,又像是被黑色蛛丝黏缠上的白花雪瓣。
湿透的白衬衣勾勒出的身体线条纤脆得惊人,蝴蝶骨尤为明显,随着呼吸有轻微的起拢痕迹,像是濒死前残存一息生机的白鸟在无力挣扎。
水珠从苍白的脸颊滑至尖削下颌,不知是泪还是水泽。
那双浅茶灰色的眼有些失焦,鸦睫在眼中铺下层疎薄的影,眼神是死水一潭的冷寂,整个人空得似是被抽离了灵魂,像是了无生气、任人支配的瓷偶娃娃。
若非胸膛尚还有呼吸起伏的痕迹,几欲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真人了。
他盯着虚空出了很久神,尔后很慢地侧过头,垂眼看着搁在果盘里的银刀,又慢慢拾起,攥紧刀柄。
轻薄锋利的刃身对着细白伶仃的手腕虚虚比划了下。
像是在思索,怎么割下去,才能放出最大的血量。
第244章 白鸟 【祝阿融,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割腕好像挺疼的, 如果没有切到动脉,而是静脉小血管的话,那放血放到缺血性死亡要将近两个小时……到那时他早就被发现了。
傅有融冷静地想。
他把银刀从手腕上拿开, 刃尖对准自己的心脏,虚描两下, 最后还是把餐刀放回了果盘里。
听说直接刺破心脏, 那血迸得跟喷泉一样, 不太美观,还是算了。
于梦中围观的人还来不及松口气, 傅有融忽的闭上眼, 身体完全滑入浴池里, 白衬衣在水中浮摆轻漾, 像是某种骨骼很轻的白色水鸟被沾了羽翼。
濒死的白鸟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生息。
摇漾的白衣下, 青年沉在池底, 苍白清透的脸庞被水色滤得朦朦胧胧,似封存在白琥珀里的蝴蝶。眉睫安静地阖敛着,不见半点痛苦, 像是睡着了一般, 柔软而脆弱, 似雾中花水中月, 让人不忍惊扰。
阿融……清醒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谢询明知是徒劳功,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捞傅有融的手腕,想把他从浴池里拉出来。
只是,他救不了这只濒死的白鸟,也没法于虚无的幻梦里捞起破碎的月亮。
下一秒,浴池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带着不可抑制的慌色闯进来, 哗啦一下从浴池底拽起傅有融,一边紧急抢救给他做控水处理,对紧随而来的助理说:“让医生准备急救,快———”
助理人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脚先听从指令跑了出去,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每一秒都是和死神赛跑的黄金时刻。
……
尽管别墅内医疗设备配置齐全,抢救也及时,傅有融也还是昏迷了足足近十天才醒。
昂贵的药物针剂跟流水似的一瓶瓶砸下去,才将将把一个毫无求生意志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只是人虽然醒过来了,身体却彻底垮了。
从昏迷中醒来,又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几天,傅有融才算彻底清醒。
转醒后,他看着坐在床边一言不发,气压低得可怕的晏玠,忍不住弯了下眼,扶着床很慢很慢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做这么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格外费力,好几次都差点摔回枕头里。
晏玠冷着脸,把他摁回枕头堆里,拿过床头的手机递到手中。
傅有融慢吞吞戳着屏幕,转过来给晏玠看:【晏医生,你说话不算话。】
不是说好不必救他的吗?
何必呢?
晏玠下颌紧绷一瞬,声音沉涩:“你连言朝也不在乎了吗?”
【在乎。】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言言。
可是。
傅有融垂眼,那丝浅薄近无的生机散去,又归于死水一潭的沉寂淡漠。
他好累啊。
懦弱也好……窝囊也好……他真的撑不下去了,他很想在为言言活久一点,可是好像连言言也不能让他对这个世界生起一丝留恋了。
他只想去死。
一了百了。
有那么一瞬间,晏玠很想说,可不可以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就当是看在是我救你回来的份上。
但他没有说。
晏玠知道,这对傅有融来说,只是负担。
他的目光从青年鸦黑的眉睫、浅透的虹膜、苍薄的淡唇寸寸滑过,喉咙莫名哽得厉害,发声都有些困难:“对不起。”
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眷念。
可我还是私心把你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了。
那对浅茶灰色的瞳珠轻动了下,傅有融慢慢抬头,安安静静看着晏玠,浅瞳冷浸浸的,呈现一种琉璃珠子的冰凉质感,被盯久了,莫名让人背后发凉。
但晏玠并不怕。
他知道傅有融现在的思维很迟钝,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作出反应。他只是生病了,晏玠有的是耐心等他作出回应。
青年动了下手指,想用手机备忘录写字,又放弃。
对他无声比划口型:“不要自责,你没有错。”
晏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说到底,他还要感谢晏玠才是。
把他从安笙手里带出来,纳入羽翼下庇护。傅有融对外界的讯息一无所知,但不用想也知道司墀一定给他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傅有融看着晏玠,怔了瞬,拿起手机敲下:【晏医生,你怎么哭了?】
视线忽的朦胧起来,温热水泽从眼眶溢出顺着面颊滚落。晏玠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哭了。
为什么会哭?
是悔恨和眼前人相遇太晚,没有在他滑落深渊前拉住他的手腕。
还是懊丧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无能为力,救起这只骨骼尽碎已经奄奄一息的白鸟。
满目朦胧湿润里,晏玠看到青年有些费力地支起身体坐起来,秀白纤长的手指贴上他的面颊,触感冰凉,很轻地揩过他的面庞。
他默声说,别哭,晏医生。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那真的没必要。
[我其实……是个糟糕透顶的人,晏医生,你不要喜欢我,喜欢我会变得很倒霉的。]
谢询死在了来找他的路上,沈潜在飞机事故里丧生,也是想回国带他走。
他很糟糕,很差劲,又没有心,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呢?
白白栽了一颗真心,还为此付出了生命。
晏医生,又图什么呢?
想救他吗?可是他不需要啊。
被晏玠抱进怀里时,傅有融靠在他的肩上,眼瞳失焦地盯着天花板,漫无目的地想。
沈潜说的没错。
他确实没有心。
到这一刻,他想的仍旧是,怎么放松晏玠的警惕,趁他不备离开。
对于活着这件事,他真的感到厌倦了。
……
等身体稍稍养好一些,能下地走路后,傅有融和晏玠提出,他想去看看谢询。
或者说,是谢询在沪城的落脚点。
这是傅有融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做什么,对外界作出需求反应。
晏玠为此有些惊喜,再综合这段时间傅有融食欲稍增的表现,他看到了病情好转的可能。
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渺茫希望。
晏玠同意了傅有融的请求,只有一个条件,全程他要陪同。
傅有融说可以,但要留给他单独和谢询待一会的时间,一刻钟就好,晏玠可以在门口等他。
晏玠眸色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再次踏入谢询公寓那一瞬,傅有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环视过客厅,明明是最熟悉不过的地方,连摆件的位置都没有变动过,为什么会感到一丝陌生呢?
因为谢询不在吗?
他病得实在太久了,一颗心早已枯寂麻木,提起谢询这个名字,也挤不出一丝生机和反应来。
情绪死水一潭毫无波澜,可身体上的反应却不由自控。
泪珠子砸到手背上,傅有融才发现,他哭了。
噢,哭了啊。
为什么?
青年神情淡漠地随意擦过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可这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泪珠子越掉越多,从眼眶扑簌簌的滚落,根本收不住。
他的心已经不会难过,可身体还会。
这场迟了三个多月的悲潮,终于在这一刻破闸而出,悉数爆发宣泄。
心脏一阵阵抽疼着,尖锐的痛意从心脏蔓延至全身每一寸骨骼血管,让傅有融站都站不住,扶着玻璃柜慢慢跪下蜷起身体,试图缓解疼痛。
但是好像没有用。
真的太疼了。
他又蜷紧了些,眼睫湿漉漉地黏在眼尾处,眼睑和眼梢水殷殷的红,失焦空倦的眼神落在被他拂落在地的合照上。
拍立得静静躺在满地玻璃碎屑下,捧着蛋糕的青年歪在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肩头,桃眼弯弯,卧蚕饱满,有种鲜明又张扬的好看。即便鼻头被傻里傻气抹上了奶油,也半点不减他的漂亮。
而和他合照的人,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凤目垂敛得温融柔润,唇角微微勾着,弧度浅淡。
傅有融伸手拨开玻璃碎屑捡起拍立得,指尖不慎被划出一道口子,沁出的鲜血染红拍立得一角。
傅有融翻过一面,神色怔怔地看着熟悉的字迹。
字体端正,部分笔触却透出几分凌厉。拍立得背面用白色油漆笔写着:
【祝阿融,昭昭如愿,岁岁安澜。多喜乐,长安宁。】
傅有融盯着被鲜血洇透的边角,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哥哥。”他动了下唇,无声喃喃,“我有些疼。”
谢询。
你食言了
虚影从他身后环抱住他,一遍又一遍说着:“阿融,我在,你别怕。”
“不是你的错。”
“天灾人祸,死亡属实正常,这不怪你,你不要自责。”
傅有融听不到他不断重复的解释。
谢询和晏玠一样,留不住这只白鸟
从谢询的公寓出来后,傅有融表现的很正常,除了眼圈稍微红了一些外,没有任何不妥。
回程中途,他对晏玠打手势:【可以在前面停一下车吗?】
又在备忘录里写下:【前面路口有一家糖水铺子,我想吃他们家的雪梨汤了。】
晏玠看完,点点头,“好,我待会给你买。”
傅有融轻弯了下眼,【谢谢晏医生。】
晏玠抿了下唇,还是没忍住,“其实你可以叫我阿玠。”
傅有融看了眼他有些泛红的耳尖,垂下眼。
晏玠停好车准备下去买糖水的时候,傅有融拉了下他的衣袖。
他看着晏玠,笑意浅浅,无声:“谢谢你,阿玠。”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还有,对不起。
“小事,何必道谢。”晏玠没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头,“等我回来。”
傅有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抱歉啊,晏医生。
要报废你一辆车了。
等晏玠走进糖水铺那一瞬,车子驶离原地。
第245章 梦醒 轻伶脆弱的白色水鸟尚未被折碎一……
傅有融下戏回到酒店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套房里黑漆漆静悄悄的,主卧房门紧闭,说要给他做晚餐的人发了信息说自己眯一下后, 整整五个多小时再没一点动静。
傅有融看着整齐摆放在鞋架上的马丁靴,轻蹙了下眉, 察觉出丝不对劲来。
07跟在他身后, 没进门, “我去系统空间待着,有事情你叫我。”
“好。”傅有融弯了下眼, “今天也辛苦小七啦。”
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颗橙粉色的花型冻糖放到07手心, “请小七吃糖!明天收工了我们去镇上吃脆鸭糯米饭。”
“去吧。”07摘下变色眼镜, 和冻糖一起收进系统空间里, 清滟瑰丽的蓝瞳浮现温润笑意, “该担心了。”
“我哪有……”傅有融轻撇了下唇, 嘴硬不肯承认。
只是脚步却很诚实地往主卧方向挪动。
傅有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主卧里也是黑咕隆咚一片,这人睡觉前把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度。
“谢询?”他试探着轻声喊了声。
无人回应。
不对啊……谢询不是睡眠很浅吗?
犹豫了下, 傅有融还是没直接开灯, 借着从门缝透进的光亮, 慢慢摸到床的位置。
毛拖鞋尖挨上床角,手腕突然被微潮高热的触感贴攥住,傅有融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被迫顺着拉拽劲往前栽倒,结结实实摔在一道温热薄韧的身体上。
下巴重重磕在对方肩胛骨上,傅有融闷哼一声, 脏话飙到嘴边又堪堪止住———
他感觉到,掌心下的胸膛,在急速而剧烈地起伏着。
箍在腰上的力道紧到像是要把他凿入骨血里似的,勒得让傅有融肋骨都有些疼。像是在深海里溺沉许久之人终于抓住唯一一根浮木,极度惶惑惊惧下,生怕松了一点力道就要再度被泅渰。
失而复得之人于虚梦惊醒,确认珍宝尚还存在。
轻伶脆弱的白色水鸟尚未被折碎一身矜骨,还好好的栖在他掌心,白羽蓬软,骨骼轻盈,仍旧骄矜自由,明亮恣意。
这人抱着他,大口喘着气,呼吸声极重。傅有融一声不吭任由他抱着,被箍得腰身生疼也没哼一声。等谢询的呼吸稍稍规律一些后,才开口:“怎么了?”
傅有融打定主意,谢询这个不长嘴的要是敢说他没事,只是被噩梦吓到了而已,他马上挣开怀抱让谢询利落滚蛋。
谢询轻恩一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鼻尖抵着锁骨,整张脸被浸着白茶甜香的温热体息虚环着,气味幽淡甜润,一点点熨平满心惶惑焦躁。
“我梦到你自杀了。”谢询声音干沉,每一个字都说得尤为艰涩:“你开车撞破栏杆,摔下山崖……车子在崖底爆炸,搜救队赶到的时候…尸骨都找不出一块完整的。”
傅有融知道谢询梦到的是什么了。
“原著”,或者说前世。
但是谢询为什么会梦到?
bug吗?
但是小七不是说,他之前的世界还会有“配角”觉醒这种bug,但这个世界是绝对没有的吗,难道出现了小七也不知道的新bug?
傅有融思索着,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戳07问问,环在腰上的力道忽然松了点,湿热的呼吸气流从锁骨扫至颈侧,傅有融一下就没心思分神想什么bug,在谢询张嘴咬下前,掐住他的后颈。
“你要抱就好好抱,别乱动嘴。”
半响,谢询闷闷开口:“阿融。”
“干嘛?”傅有融趴在他身上,随意呼噜两把谢老师的头毛,把原就睡乱的头发揉得更乱,“还没缓过来吗?”
……没有,其实早就缓过来了。
只是不想放开阿融而已。
谢询恩一声,“被吓到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老师这么脆弱啊……傅有融在心里嘀咕了声,但受惊源头是他,也就在心里吐槽一下,没说出口了。
“好吧。”傅有融轻叹口气,稍微撑起身体,努力在黑暗里辨清谢询的脸在哪里,伸手摸索一阵,才握住他的下巴,低下头。
湿润的、带着糖水甜香的吻落在他的唇角,轻飘飘挨了下,一触即离。
下一秒,谢询反客为主,压着傅有融的后颈,急促而热烈地二次缠吻上来。
湿热的舌从启开的齿关滑入,扫过敏感的上颚,傅有融轻哼一声,手指紧紧攥着谢询的衣角,腰身一点点软下来。
稍刻,傅有融偏开头,摁住谢询滑入他毛衣里作怪的手,“可以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没安抚到位你就自己去厕所解决一下吧。”
谢询声音沙哑:“阿融。”
“喊我也没用。”傅有融果断的、坚决的从谢询怀里起身,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揪出来扔开,声音淡淡:“只等你五分钟,不然我就去找小绥吃晚餐了。”
谢询坐起来,换衣服的动作一顿,“小绥?”
“谈箴。”傅有融啪一声开亮床头灯,眯了下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看着谢询在灯下没什么血色的脸,和湿漉漉的鬓发,抿了下唇,绷着脸说:“那些都是假的。”
说完后就起身,走出房间。
谢询愣了下才后觉,傅有融说的是,梦境内容都是假的。
阿融啊……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心软呢?
这样真的很想让人一口咬上去,用齿尖碾碎冰脆的糖壳,看看内里的流心有多清甜。
谢询拉下毛衣,随意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
嘴硬心软的小孩。
某些人嘴上说着超过五分钟就不等,可谢询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却已经摆开热腾腾的晚饭。
傅有融面前摆着小碗热汤,他夹着块玉米慢吞吞咬着,见谢询看着他不动,皱了下脸,“你不会要说我为什么不等你吃饭吧?”
近来听谈箴吐槽容家家规多了,傅有融下意识以为谢询也要指责他没规矩。
谢询失笑,“怎么会,饿了就先吃,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
他拉开餐椅在傅有融对面落座,声音温和:“只是觉得阿融现在的样子,很像一只兔子。”
傅有融看了眼身上软和舒适的纯白珊瑚绒家居服:“……”
神金,兔子吃玉米不消化,会引发肠胃不适。
傅有融之前和他吃饭都是一边吃一边扯着乱七八糟的话题,谢询是负责给他夹菜投喂和倾听的角色。这次安安静静对坐吃饭,谢询反倒不习惯,主动开口挑起话题:“阿融,你想养猫吗?”
“?”傅有融面露困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养猫?”
“你上次休假发的朋友圈。”谢询想起那只纯白的长毛金吉拉,确实很漂亮,“不是说想把朋友的猫借回家玩两天吗?”
“噢那个。”傅有融咽下口玉米排骨汤,“我随口一说的,暂时没打算养猫。”
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
傅有融的目光滑到他的手腕上,家居服的袖口有些宽松,为了便于活动,傅有融把袖子往上折了三寸。线条利落、肤色盈白的手腕在灯下泛着瓷润的光,十八籽菩提手钏在腕上挽了两圈,更衬其精致矜贵。
谢询停留的时间过长,傅有融放下汤勺,漫不经心转了转手钏,“谢老师,我的手腕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抓着床单,骨节泛白、青筋浮现的时候更为好看。谢询面不改色地想,“手钏很适合你。”
“这个啊?”傅有融轻轻拨了下手钏下垂下的翡翠坠珠,语气淡了一点:“是沈女士留给我的。”
沈女士沈静,傅有融的母亲。
这个谢询倒是知道,傅有融很少称呼早逝的沈静妈妈,一般都说沈女士,或是沈小姐。
“从前没见你戴过。”谢询看着他在氤氲热雾后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声音轻了些:“怎么突然戴上了?”
“上次回沪城翻出来了,想戴就戴了。”傅有融说,“戴着这个睡觉,能睡得沉一些。”
醒来后也不会有那种不安的惴惴感。
许是沈女士在保佑他的睡眠吧。
这个念头一出,傅有融没忍住弯了下唇。
谢询没懂他心情为什么突然又好了一点,也不好问,只得顺着话题:“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吗?”
“还行。”傅有融吃到六分饱就放下筷子,托腮看了会谢询,“谢老师,下部剧有安排了不?”
“没有。”谢询摇摇头,“没找到合适的本子。”
“《山海公寓》有个角色,叫折瓅,算是男三,对主角晏皙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傅老师语气懒洋洋的,“有兴趣吗?”
“有。”
傅有融眯眼轻笑,“剧本都还没看呢,角色人设也不知道,就有兴趣了?”
“谢老师,挑本子何时这么不慎重了呀?”
尾音微微上扬,咬着三分笑,像是柔软白羽轻飘飘扫过耳根,勾起一阵细酥酥的痒意。
“阿融。”谢询静静看着他,有些无奈,“你明知故问。”
傅有融懒散支颐,笑盈盈看着他,意思很明显:我就是明知故问,有问题吗?
“因为你在这个剧组里。”谢询看着那双秾秀潋滟的情眼,“我想和你一起拍戏。”
“不怕是烂本吗?”傅有融轻扬眉稍,“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爱惜羽毛了?”
“不怕。”谢询淡声,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我不会拍出烂剧来。”
再烂的本子,他最少都能拔到及格线。
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谢老师那张脸一出现,画面质感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好吧,确实是如此。
谢询确实有这个底气和实力说这话。
傅有融耸了下肩,正要起身。
“阿融,我还有话想问你。”谢询抿了下唇,“沈潜的求婚,你答应了吗?”
第246章 夜谈会 傅老师左拥右抱看起来好不快活……
终于忍不住要问了?
他还以为谢询至少要憋到明天才会问呢。
傅有融以一个不伦不类的姿态歪站在桌边, 左手撑着桌面,懒洋洋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他的唇角挑起一个散漫的弧,轻描淡写开口:“我要是答应了沈潜的求婚, 戒指就该出现在我的无名指上了。”
谢询垂眼看着傅有融的手。
这双手生得着实漂亮,手指修长, 线条利落, 骨节匀秀, 皮肉纤秾合宜,指甲莹润泛粉, 每一寸都透着精致和贵重。让人不自禁的、理所当然认为, 这样一双手, 就该养在金玉堆锦绣楼里, 好生拢着护着, 不沾一点烟火气和阳春水。
再昂贵的珠宝首饰戴在这双手上, 都只能沦为点缀和陪衬。
“怎么?”傅有融歪头,伸手在谢询面前晃了下,挑眉, “谢老师, 你最近怎么总喜欢盯着我发愣啊?”
“没事。”方才盯视太久, 和这双手相关的旖旎回忆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里, 谢询声音微哑:“阿融,为什么没有答应沈潜的求婚,又收下了戒指?”
是有待考察的意思吗?
阿融对沈潜余情未了?
一想到上次傅有融醉酒后软绵绵地依偎在沈潜怀里,主动索吻的情态,谢询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细微的刺痛在心头密集泛开,绵延不绝,久久难消。
安静几秒的时间, 对谢询来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害怕从傅有融口中听到最害怕的那个答案。
“没有收下,是沈潜硬塞给我的。”傅有融站直,伸了个懒腰,手指缩进毛绒绒的袖子里,团成农民揣的姿势。对着餐桌抬抬下巴,理所当然的颐气指使:“你吃末,桌子你收拾,我要去找小今玩儿了。”
谢询:“小今?”
他不在这段时间,阿融交了很多新朋友啊。
“就是《山海公寓》的编剧,祝今昭。”傅有融蹬掉毛拖换上运动鞋,“晚上时间你随意安排啊,回见。”
“阿——”融字还没喊出口,套房大门咔哒一声无情落锁。
谢老师缓缓面无表情:“……”-
谈箴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进来的时候房间内已布置妥当,地上铺着软绒暖和的热毯,小桌板支开,上面挤挤挨挨的放满了零食。酸辣凤爪香辣鸭脖孜然牛肉干奶油泡芙蛋挞酸奶橙汁等等冰的甜的咸的辣的应有尽有,大有夜宵管饱随便吃的意思。
屋内光线柔和,除了墙角的落地灯外,剩下的光源是小桌子旁边的投影仪,在白幕上投下视频APP主界面。穿着一身珊瑚绒纯白居家服的傅有融和软乎乎大耳狗睡袍的祝今昭头挨头凑在一起,讨论是看鬼片还是看动画片。
最后一位成员到齐,谈箴脱掉鞋子到傅有融身边坐下,扫了眼屏幕上的惊悚片专栏,一秒就收回目光,“不是说玩飞行棋和大富翁吗?改成看电影了?”
“不是啊,放着当背景音嘛,更有夜谈会的氛围。”傅有融划拉屏幕翻看着APP推荐的影单列表,“小绥想看什么?我想看惊悚片,小今想看动画片但是惊悚片也ok,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就看动画片。”
谈箴:“……我不害怕。”
人这么多,应该没事。
最后挑了一部今年上映的,评分高达9.5分的美国恐怖片《娃娃屋》。
然后三个人放着鬼片当背景音开始玩飞行棋。
飞行棋这种东西是最能激发胜负欲的,饶是心态最轻松、玩游戏最不注重的祝今昭在玩了两轮后都开始认真起来,最后发展到投骰子之前碎碎念乞求骰子之神保佑他投中想要的点数让他快点“回家”
一开始,谈箴还能专心玩游戏,等充当背景音的惊悚片进入第一个高潮,他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一个鬼气森森的娃娃怼脸放大,用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时———
“咳咳。”傅有融正在喝酸奶呢,猛不防被谈箴抱住手臂,吓得酸奶呛进气管里,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祝今昭眨眨眼,“谈箴老师,你要是怕的话,我们看《米奇妙妙屋》?”
谈箴拍森*晚*整*理着傅有融的背,绷着脸,“我不怕,不用切,就这个背景音,继续放就行。”
傅有融好容易顺过气,看了眼自己还被谈箴抱在怀里的左手,沉默几秒,诚恳道:“小绥啊,害怕看鬼片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啊,在座没有外人,承认没关系的啊。”
祝今昭小声补充:“从今晚过后我和谈箴老师就算朋友啦,你不用担心我会告诉别人的,害怕看鬼片很正常的。”
谈箴面无表情,松开傅有融的手,“谢谢,但是我真的不怕,继续放就是。”
好吧。
轮次到他,傅有融丢下骰子,看着谈箴冷淡里透出点倔强的脸,摇摇头。
也不知道谈老师在硬撑什么。
十分钟后,在一阵幽幽切切的钢琴背景音里,被谈箴紧紧贴住、都要热出汗来的傅老师无奈叹息,拿过平板摁下暂停键,退出播放界面,点进动画专栏,随便挑了一部《疯狂动物城》播放。
谈箴:“都说了我不———”
“嗯嗯你不怕。”傅有融懒声打断谈箴的话,专注看着棋盘计算步数,敷衍应付:“是我害怕,我想看狐尼克和兔朱迪欢喜冤家谈恋爱行了吧。”
谈箴:“”
好想打他啊。
他往傅有融嘴里塞了满满一整颗麻薯,声音透出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吃麻薯吧。”
别说话了。
傅有融腮帮子鼓鼓的嚼着香草味麻薯,满脸无辜。
有谁恼羞成怒了呢他不说jpg
……
等到快十二点傅有融都还没回来,谢询坐不住了。
一打开门,和正好路过的容缄撞上。
小容总和谢老师对视几秒,声音淡淡:“一起去?”
谢询:“恩。”
来到祝编剧房间前,敲了两遍门都没人应,打电话也打不通后,两人只得请来服务员帮忙开门———
床上空荡荡的,床脚的绒毯上,三个人挤挤挨挨团在一起,睡得谙熟,开门的动静都没吵到他们一点。
祝今昭偎在傅有融怀里埋着脸,抱着他的右手臂。而谈箴枕着傅有融左臂,手拦在他腰上。傅老师左拥右抱看起来好不快活。
容缄和谢询齐齐黑脸。
第247章 事故突发 说实话,容缄有点被恶心到……
容缄上手去抱谈箴的时候, 他还把手往傅有融腰上缠得更紧了些,抬脚就轻轻踹了容缄大腿一下,不乐意哼哼:“别动我…我要和小融睡……”
容缄:“……”
他深吸口气, 尝试着去拿谈箴的手,边小心翼翼避开傅有融的腰, 近乎是用一种难得出现的哄劝语气:“小绥, 回去睡好不好, 我是容缄。”
容缄估摸着谈箴是把他当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谈箴不耐支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 “我知道你是谁……容缄, 这么个大个人了还要我陪着睡吗?”
容缄再次:“……”
小容总感觉自己额头青筋跳得欢快, 他闭目两秒, 努力维持素日里近乎不会出现的温和语调:“这里睡着不舒服, 回去休息好吗?”
“都说了不要你好烦啊。”谈箴把脸埋在傅有融怀中, 不耐:“你睡起来硬邦邦的…哪有小融手感舒服。”
围观的服务员拼命掐大腿忍着笑,感觉两位大佬的脸色近乎可以用五彩纷呈来形容。
容缄深深、深深的吸口气,正准备直接上手的时候, 谢询说:“我来吧。”
容缄转过身和谢询对视几秒, 随后面无表情让开。
谢询避开乱七八糟黏贴在傅有融身上的两人, 很轻地揉了下傅有融的头, 温声:“阿融,醒醒,别在这睡。”
“恩……”青年哼出声软绵绵的气音,感觉到有人轻轻掐了下自己的脸颊肉,下意识侧了下头避开,含糊不清地咕哝:“困……不想动……”
“那我抱你回去?”谢询屈指挠了挠他的下巴,手法娴熟而温柔, 压低声调诱哄:“宝宝,在这睡要着凉的,跟我回房间睡好不好?”
说实话,容缄有点被恶心到了。
但同时也在思索,这就是他哄不动谈箴的原因吗?
不然为什么谢询又是上手又是说话的,傅有融却一点脾气都没闹,哄了一会后就迷迷糊糊点点头,乖乖对谢询伸出手,还是那副软绵绵的调子:“哥哥……我们回去睡。”
小容总一边恶寒,一边又有点惋惜。
怎么谈箴就学不会撒娇呢?
傅有融一动,祝今昭就醒了,看着眼前影影幢幢的人,睡意一下褪了个干净,但还是有点懵:“你们……”
谢询熟练的把傅有融捞进怀里打横抱,对祝今昭微微点头,歉然道:“不好意思,敲门一直没人应,才让服务员帮忙刷卡进来的。给祝老师造成不便感到非常抱歉。”
什么情况…….祝今昭抓了抓睡得微乱的小卷毛,拿起放在床上的黑框眼镜戴上,这才看清了来者是两位大明星的对象,遂安下心,摇摇头,“没事,谢老师不用这么客气。”
另边,容缄趁着傅有融被抱走的间隙,在谈箴皱脸彻底清醒过来之前,稳准快地把人搂进怀里抱好,很轻松地站起身来,三秒内抱着人出了祝今昭的房间。
谈老师他对象好臂力啊……还有点不明所以的祝今昭看愣了,直到谢询对他点点头,微笑说那我就先带阿融回去了,今晚麻烦祝老师。
“不麻烦不麻烦。”祝今昭摆摆手。等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后,他自言喃喃:“这都什么事儿啊……”
看着乱七八糟的地面,祝今昭捏了捏眉心,关掉投影仪,挽起袖子把吃完的零食袋和食盒全部扫进垃圾桶,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手机打进来一个视频电话。
祝今昭眼睛瞬间亮起,接通后很开心地和视频那边带着银蓝色细边眼镜的男人打招呼:“阿樾!晚上好!”
……
直到被谢询哄着脱下居家服换上轻薄柔软的睡衣,傅有融都处在一个要睡不醒迷迷糊糊的状态。
他歪在谢询怀里,要伸手就伸手,要抬腰就抬腰,配合的不得了。中途还会抱着谢询的腰,小声哼哼咕叨着,字音含含糊糊,说了什么谢询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但并不妨碍他被傅有融可爱到。
换贴身衣物这种事,不可避免要进行一些肢体接触,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谢询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在所难免会心猿意马,更何况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身下就是柔软舒适的大床,头顶是暖融融的夜灯,环境氛围都恰到好处————
但很遗憾,谢老师辛辛苦苦把人伺候上床睡着,折腾出一身薄汗,愣是一个吻都没捞着。
手才挨上,都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傅有融就要哼哼。吻将将落下,还没贴上,傅老师睁开雾濛濛的桃花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声音侬软:“哥哥……我们可不是可以随时接吻的关系。”
用最软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彻底睡着前还不忘嘟囔着叮嘱:“你去侧卧睡……今晚我要自己睡,这床没有你的份。”
谢询:“………”
行吧:)
没名没分就是这点不好。
气得谢老师临走前忍不住很轻很轻地捏了一下傅有融的脸。
小坏蛋。
用完就赶人。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隔天,素来守时的谈老师到化妆间时居然迟到了一刻钟。
一边咬着酒酿小圆子,一边让发型师梳头的傅有融看着谈箴扶着腰在他身边坐下,心下了然。
唉,年轻人。
两人的目光在化妆镜里对上,谈箴有点莫名,“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满脸欲言又止怎么回事?
傅有融慢吞吞嚼着糯米圆子咽下,言简意赅:“毛衣袖子,拉一下。”
谈箴垂眼,脸色瞬间黑了。
他是冷白皮,随便留下点印迹都特别明显,且消褪得也比常人要慢。鲜红的缚状痕迹绕在盈白细腻的手腕上,一路顺着蜿蜒进袖口,看着便格外触目惊心,又有些让人想入非非的暧昧。
容缄这**
谈箴在心里骂了句脏,面无表情把袖子往下扯了扯,遮盖住身后化妆师探寻的目光。
傅有融轻咳一声,把放在手边的纸袋递给谈箴,“蟹黄水晶粉丝包,吃吗?”
“吃。”谈箴瘫着脸接过,把粉丝包当作容缄的头一口咬下。
傅有融吹了吹热腾腾的酒酿汤,咽下一口,“小绥。”
“干嘛?”
“今天有吊威亚的戏份。”傅有融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给谈箴,“你吃得消吗?”
谈老师沉默两秒,扯了下嘴角,“废话,吊个威亚而已,你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没有没有。”傅有融笑眯眯的,“我是在担心谈老师的身体状况……”
在谈箴飞过来的眼刀子里,傅老师从善如流闭上嘴,只是笑得桃花眼弯弯的,揶揄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啧。
谈箴面无表情地嚼着粉丝包。
都怪容缄那傻逼。
两人的妆快画完的时候,谈箴的化妆师突然卧槽一声。
闭目补觉的谈老师睁开眼,“怎么了?”
还不等化妆师回答,已经化好妆坐在一边整好在刷微博的傅有融说:“赵滨上热搜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他翻车了吧?”赵滨翻车,谈箴一点都不惊讶。他翻出手机一看,果然如此。
娱乐榜单前三,全被赵滨霸榜了:
#赵滨金主
#赵滨多人运动
#《演艺新生班》 紧急抢救
他们和赵滨录制的那期《演艺新生班》这周就要播了,这个时候翻车……傅有融摇摇头,“我只能说心疼节目组后期以及和他一组的学员。”
想起谈箴方才那毫不意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模样,傅有融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赵滨得罪过你。”
“算是吧。”谈箴闭上眼让化妆师上眼妆,声音冷淡:“他金主看上过我,让赵滨来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多人party,被我拒绝无果后试图强来,最后被容缄收拾了。”
傅有融觉得这事还有转折,果然,他听到谈箴冷笑了声,“结果赵滨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容缄和我的关系,居然试图爬容缄的床来报复我。”
傅有融:“………”?
不是你等等?
总觉得谈箴省略了一段他和容缄的爱恨情仇但看谈箴的脸色,傅老师没敢细问。
他呃了声,“那最后结果是什么?”
“被容缄让保镖扒了衣服丢到走廊里去了。”
傅有融沉默两秒,“容缄居然没有让人直接曝光赵滨?”
谈箴淡淡道:“赵滨背后的金主当时正是势大的时候,和容家又有合作,亲自出面保下了赵滨,碍于面子,容缄没有继续追究了。”
行吧。
傅有融知道谈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藏了多少弯弯绕绕,点到为止没在追问。
虽然都同赵滨结过梁子,但两人都不在意赵滨,当作口头闲聊的话带过后就不再关心了,最多就是在拍戏休息间隙听剧组的人八卦两句,跟着一起吃个瓜。
但赵滨却还一直“惦记”着他。
赵滨上热搜两天后,这天晨起,傅有融就感觉左眼皮跳个不停。
虽然说眼皮跳动的本质是由眼轮匝肌反复收缩导致引起的但傅有融还是有点信玄学这个东西,心底那股不好的感觉怎么也驱散不净。
出于谨慎,傅有融比平时格外留心注意周围动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出了什么事儿。
出门前他还把沈女士留给他那串十八籽手钏给戴上了,拍戏的时候就揣兜里,一刻也不敢离身。
直到中途换衣服的时候,手钏离身那么两分钟的时间,傅有融听到头顶传来擦咔的响动,他下意识抬头,还没看清什么东西松动,眼前忽然一暗,被一股重力猛地扯进怀里,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重物砸下的声音和一声闷哼。
血腥气涌入呼吸,傅有融从谢询怀里挣出,看着几乎是完全没入谢询肩头的那根钢针,脸色瞬间惨白。
“谢询!”
第248章 家主夫人 傅有融:“?”
“钢钉是提前在衣架上布置好的, 只要有人一动架子,最轻微的动作也会引起衣架摇晃坍塌。”
07的话让傅有融面色愈冷:“衣架上的东西也会全部砸下来,反应慢的话, 轻则被砸昏过去,严重可能重度脑震荡。闪避不及时, 那根钢针会直接从太阳穴一路划到下巴。”
察觉到傅有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07拧开保温杯倒了半杯热水递给他, “谢询被贯穿的部位是冈下肌,人体该部位肌肉较为丰满, 伤到的是肌纤维和骨骼, 并未伤及周围神经和血管。万幸的是, 那根钢钉上没有锈痕。”
傅有融这会头疼得厉害, 他摁了摁太阳穴, 捧着杯盖抿了口热水, 冷静问道:“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查到了。”07语气平静,“动手的人是赵滨的狂热私生粉,赵滨联系上他, 说只要毁掉你的脸并致其重伤, 就答应和他睡一觉。”
傅有融闭目一瞬, “直接准备证据走法律程序, 最多能坐几年,就往那个方向追责就是。”
“已经安排好了。”07看着傅有融苍白的脸色,他是能实时感知到宿主身体状况的,轻声:“有融,你心跳快到有些不正常了。”
“我没事。”热水给淡薄的唇氤蒸上稍许血色,衬得面颊愈发清透冷白,洇黑的长睫覆下, 在清浸浸的浅瞳里打下疎薄冷淡的影,“吃了药的副作用而已,缓过这会就好。”
如果没吃药的话,只怕现在已经发病了。
手术室灯熄,最先走出来的是医生,谢询稍慢他两步,外套搭在右手臂弯里,只单穿了件米色毛衣,左肩处洇开的血迹已经干涸,白色绷带在衣领边缘似隐似现。
除了脸色白了点外,看上去和寻常无异。
傅有融猛地站起来,起太急因为体位性低血压导致眼前眩黑几秒,搀住07的手臂才不至摔倒。
“我没事,阿融,不要那么急。”谢询一个受伤的人反倒来叮嘱他慢一些。
“你……”傅有融皱眉看着谢询,“就这么出来了?”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是很蠢,谢询伤的是手又不是腿,难不成还坐轮椅出来吗?
“你是他的家属?”医生扫了眼两张家喻户晓的脸,并不在意,公事公办的语气:“正好,跟我过来,交代一下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顺便签个字。”
“不用。”在傅有融出声前,谢询先微笑开口:“我的助理马上就到,有什么事情你和他交代就好。”
医生有点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行,待着别乱动,不要擅自出院。你的伤势还需要留院两天接受监测和护理,以确保伤口不会感染和预防并发症。”
傅有融很想问谢询你几个意思啊,但目触他左肩上那抹刺目的鲜红,话到唇边有咽下,硬邦邦改口:“肇事者已经找到了,这会压看在派出所。是因为赵滨想要报复我,牵连到你……抱歉。”
他看着谢询搭在右手臂弯的大衣,绷着脸问:“你的外套,要不要我帮你披上?”
“大衣太重了,会压到伤口,影响肌纤维和骨骼的修复。”谢询温声,“有中央空调,不冷。”
傅有融噢了声,盯着谢询温润含笑的凤目,莫名有些烦躁。
都受这么严重的伤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好脾气样子……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伤情不交代细况,注意事项也不让他听,存心让他过意不去吗?
都是谢询的错。
傅老师带了点不可理喻的在心里埋怨嘀咕。
他压下心头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依旧板着脸,淡淡开口:“这次你受伤是因为我,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就当是补偿了。”说完后那种别扭感愈盛了,傅有融也不知道自己在拧巴个什么劲儿,总之就是有种扭麻花的不适感。
谢询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会,秀润古典的凤目微微弯着,眼帘细密分明,弧度柔和,笑意温融。在傅老师被看得奓毛发作前,才慢悠悠开口:“阿融今年过年需要回家吗?”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让小傅老师脑门上浮现一个清晰的问号。他蹙了下眉,看在谢询是伤号的份上,如实回答:“不需要。”
傅郴明今年过年准备带他的小后妈和安笙去马尔代夫,还特意让秘书和傅有融说,机票和酒店都没订他的。
接到消息的傅老师感到非常莫名其妙,并没有如傅郴明期待那样破防伤心,反倒乐得轻松,真心诚意的给傅郴明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还他一个清静春节,顺便预祝老傅头一家三口在马尔代夫玩得开心下海不要被淹死或者什么东西蛰到。
傅郴明差点没被他气死。
“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询眼中笑意愈盛,“那阿融跟我回港城过年,如何?”
傅有融懵了下,本能反驳:“我为什么要跟你回———”
“不是阿融自己说的,补偿吗?”谢询抬手轻轻碰了下受伤的左肩,轻笑:“拒绝也可以的,阿融不要有心理压力。”
傅有融沉默了-
“所以你答应了?”拍戏间隙,听到傅有融提及此事的谈箴喝完水后,皱眉转过头盯着傅有融,“你怎么这么容易心软?”
“还没答应,我说这两天给他回复。”谈箴较真的神态让傅有融没忍住乐了,“小绥,你现在这幅样子,好像苦口婆心劝朋友心疼男人倒大霉的冤种闺蜜啊。”
谈箴:“……”
他气得拧了一下傅有融的脸,“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你尊重一下我别傻乐了行不行?”
“好好好。”傅有融举手作投降状,只是桃眼弯弯的,揶揄和狡黠怎么都藏不住,“小绥说我不要心软,可又是谁因为老公两句好话就答应————唔!”
谈箴表情冷酷地把白桃味棒棒糖塞到傅有融嘴里,“闭嘴。”
甜津津的桃子味儿在唇齿漫开,傅有融含着糖,笑眯眯:“好啦,别生气嘛,帮我拿一下主意,去还是不去?”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谈箴又剥了颗青提味棒棒糖咬进嘴里,屈指轻弹了下傅有融的额头,“去呗,就当是一次短期旅行好了。而且谢园可是明清时就闻名遐迩的园林建筑,寻常人还轻易进不去,就当是去长长见识了。”
傅有融思索两秒,最后一点顾虑打消,“你说得对。”-
年二十九,《山海公寓》剧组正式停工,上到导演下到实习生,全部放年假,从除夕歇到年初五,放假前何文导演还不忘提醒剧组人员在除夕当晚记得抢群里的红包。
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和谢询在一起待够足足一个礼拜。
纠结两秒后,傅有融就想通了。
以前更长时间都一起待过呢,区区七天算什么。
落地港城,踏入谢园,被告知房间安排在谢询隔壁后,傅有融有点讶然地看了谢询一眼:“你居然没让我睡你房间?”
人都在他地盘上了,居然分房睡?这可不是谢询的风格。
跟在他们身后,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西服规整得找不出一点褶皱的老管家一板一眼开口:“傅先生有所不知,这———”
“咳。”谢询咳嗽一声,难得不礼貌打断别人的话:“温姨,带有融去他房间安顿吧。”
“好的。”温姨在谢园从事的年限和谢询的年纪一样大,是看着谢询谢譑两兄妹长大的,闻言点点头,看着傅有融的眼神也透着一股看自家孩子的慈爱,“小傅先生,请跟我来。”
傅有融瞥了谢询一眼,对温姨露出温和的笑,“不用这么客气,您叫我有融就可以了。”
熟料温姨却摇摇头,“礼不可废。”
等温姨带着傅有融走远,管家才转过头,看着谢询的目光透着不赞同,“家主,您这般自作主张替傅先生安上了未来家主夫人身份,很不礼貌,也不合规矩。”
谢询挑起一个浅淡的弧,看上去干净、温隽又无害,“我知道啊。”
那又如何?现在谢家是他当家做主。
管家:“”
管家轻叹口气,“年初二就有大宴,您准备一直瞒着傅先生吗?到时候又准备让他以什么身份出席呢?”
“他是以什么身份踏进谢园的,自然就以什么身份出席。”谢询看了眼落后管家半步,全程默不作声的白协。
白特助立马心领会神,推推眼镜“老板放心,礼服和配饰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只等傅先生试穿。”
“好。”谢询语气稍淡,“这几天,不要让无关人员靠近南楼这边,我也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议论。”
“请家主放心。”管家严肃道,“谢家未来家主夫人第一次上门,断不会遭到如此轻慢对待。如果出现这种程度的失职,我会自动请辞。”
谢询动了下手指,很想抬手扶额,但做出来实在是有损形象,只得生生忍下。
不管多少次,都不能习惯管家的画风。
他只得点点头,“您看着安排就是。”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家主夫人的傅老师在回廊转折处和一团风风火火的红色撞上,差点就撞了个满怀。
“诶唷我去”染着一头张扬红发的女孩在看到傅有融正脸时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嫂子你怎么来了?”
傅有融:“?”
第249章 家常便饭 谢老师……蠢死了……
傅有融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
嫂子?
这位妹妹管谁叫嫂子呢?
他看着女孩和谢询有着五分相似的眉目, 还有眼尾如出一撤的上翘弧线,心下了然,但还是看向温姨, “请问这位是?”
不等温姨开口,谢譑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爽朗的笑, “嫂……傅先生你好, 我是谢譑, 谢询的妹妹。你和我哥一样,叫我阿譑就好。”
傅有融微微弯唇, 弧度浅淡, 既不会让人感到疏离, 却也不会过分亲近, “谢譑小姐你好, 近期在谢园暂住, 多有叨扰和麻烦。”
暂住?
谢譑琢磨出点不对味来。
看来她亲哥还没把嫂子追到手啊…进度真的好慢。
谢譑在心里嘀咕。
“不叨扰,不麻烦。”谢譑把垂在肩上的马尾辫撩到身后,小幅度对傅有融扬扬手, “你先好好休息, 我们晚餐时候见。”
话落, 她又风风火火走远。
傅有融看着女孩脑后一晃一晃, 像是火焰跳动的明媚红发,还有方才灿烂又鲜妍的笑脸,一时间很难把她和梦中那个黑发低挽,身形羸弱却透着凌凌杀气的谢家掌权人联系起来。
在“原著”线里,谢询车祸坠崖而亡,谢家乱作一团,外人虎视眈眈盯着, 内里亲血相争不断,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最后是这位无人在意的谢三小姐在无数明争暗斗里杀出一条血路,把四分五裂的谢家牢牢掌控在手里,稳坐谢家掌权人的位置。
谢譑掌权坐稳位置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司氏宣战。
梦里并未呈现太多细节,但傅有融猜的八九不离十,谢询的车祸只怕不是意外,和安笙,和他背后的司墀有关。
不可否认的是……谢询在梦境里的死亡,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谢老师……蠢死了。
梦境最后,是谢譑站在他和谢询的墓前,黑裙黑靴,怀里抱着一大束纯白天堂鸟,分别放在他和谢询的墓前,给他的那簇里,又夹杂着几支橘红的鸟尾花,在朦胧雨丝里开得灿烈又张扬。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哥哥也没来得及告诉我,所以擅作主张挑了几支鸟尾花。”谢譑看着照片上眉眼秾秀的青年,轻弯了下眼,身上的冷厉一下散去不少,“哥哥和我说…你们快要和好了,那我叫你一声小傅哥哥可以吗?”
谢询和她说过,傅有融是个最讨厌被规束的性格,越管教越逆反……鸟尾花的花语是自由、魅力和独立,希望小傅哥哥会喜欢吧。
“我擅作主张的事情有点多,除了送你鸟尾花外,还未经你同意就替你收殓尸骨,将你葬在谢家墓园里,还希望小傅先生不要见怪。”谢譑思忖两秒,坦然道:“你要是生气的话,托梦骂我一顿也可以。”
“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我觉得比起被你弟弟带走,你或许更愿意葬在这儿,至少还能和我哥做个邻居。”谢譑抬起头,环视一圈四周。
春雨淅沥,犹带潮意,濛濛烟雾笼着绵延起伏的青山,天地寂寂,自成几分旷然写意,又多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静凄清。
谢譑肯定地点点头,“风景也还不错。”
站在谢譑身后,默不作声给她撑伞的白协嘴角抽了下。
“谢询。”谢譑转过头,声音轻了些:“小傅先生要是入梦来骂我的话,你跟着一起来呗……来骂我也可以,好久没被你训了,还有点想念。”
谢譑在雨中站了很久很久,跟他们说了很久的话。直至雨势转为倾盆大雨,裙角和肩头都被濡湿一大块,才和白协离开。
梦境最末定格的画面,是谢譑在黑伞下纤薄清瘦的背影。
说句实话……方才那个态度,是傅有融一时心绪复杂,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相处才好。
现在这个骄纵、张扬又明媚的谢三小姐,和梦里那个纤薄、苍白却冷厉的谢家掌权人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谢譑不会再变成梦里的模样了。
婉拒了温姨要帮自己收拾的好意,傅有融自己把行李箱收拾好,简单洗了个澡,躺进被窝里准备小憩一下。
然后就一觉睡到了晚餐的时间点。
如果不是谢询敲门来喊他,傅有融能直接睡到晚上才会醒。
谢询看着他止不住的哈欠,“还没睡够的话,晚上早点休息。”
“没,是你家床太软太好睡了,身体醒了,神还没缓过来。”傅有融摆摆手,跟着谢询穿过亭榭廊槛,跨过一道海棠长窗,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傅有融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阿融。”
“恩?”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暗,谢询站到他面前,伸手解开他系得乱七八糟的衣领系带,重新打了个规整又漂亮的蝴蝶结,末了又对他摊开掌心,“手。”
“噢。”傅有融乖乖伸出手,看着谢询拆了用于束袖的绸带,调整好位置,指尖灵巧勾织几下,编了个简单的如意结。
浅茶灰的瞳珠轻转,他的目光落到谢询脸上。看着他根根分明的眼睫,还有垂延得格外柔和的秀长眼尾,被透过花窗的不规则光影映得廓清而润透的深瞳。静默两秒,淡声:“谢询。”
不等谢询应声,一个柔润轻盈的吻落在他的眼尾,似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谢询手上的动作一顿。
“哥哥。”傅有融抬起右手,快系好的中式蝴蝶结就这么散开,浅蓝色缎带在谢询视线里轻晃两下,亦在心池点漾起层层涟漪。
青年微微弯眼,眸中笑意潋滟,“我要团锦结,你会不会系呀?”
尾音微微上扬,咬得软乎,揉进一点糖酪融化的甜润。
“会。”谢询垂眼,认认真真给他系了个简化版的团锦结。又给他理好微乱的绒帽和衣襟,末了抬眼,看着一身纯白新中式的傅有融,“阿融很好看。”
和身后的叠石理水,青檐素瓦尤为相衬,自成一幅古典画卷。
“那还用说。”傅有融理所当然地抬了抬下巴。
路上耽搁稍刻,进到餐厅时,谢譑正无聊地坐在餐桌前玩消消乐。
见到两人进来,大小姐把手机往白协手里一塞示意他自己打完这局,笑眯眯和傅有融打招呼:“小傅先生你好呀,又见面了。”
傅有融对她露出一个笑,区别于初见时点到为止的礼貌,眼眉弯弯的,天然叫人想要亲近,“阿譑你好。”
谢譑眼睛瞬间亮起,“我可以叫你有融吗?”
“可以。”傅有融接过侍者递过的暖帕擦手,“怎么称呼都可以。”
我想叫你嫂子来着。
谢譑面不改色想,看着傅有融擦好手,在侍者的服务下脱下外套,随意折起袖子,动作还是那个动作,可他做出来却偏偏分外赏心悦目。
稍露几寸的薄白手腕上缠着十八籽手钏,给那段盈润瓷腻的皮肉又润上几分清致禁欲,一时让谢譑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
唉,大美人就是擦个手折个袖子都比别人好看。
许是她盯视过久,傅有融微微侧目,眼神含笑地询问她是否还有事。
谢譑:“……”
没有,她就是颜控属性犯了看入迷了而已。
大小姐急中生智,毫不犹豫把自己亲哥卖了:“给你准备的房间还满意吗?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哥亲自挑的。”
谢询瞥了谢譑一眼。
就你话多。
谢譑这个名字还真是没取错,譑字本意就是多言的意思。
谢譑全当没看到:)森*晚*整*理
但傅有融的回答也出乎她的意料:“我知道啊。”
咦?
谢譑眨眨眼。
“如果不是你哥布置的,我休息得不会那么好。”傅有融扫了眼桌上的餐食,指出其中糖姜蜜蟹和清炖鸡孚两道,“这两个,一看就是你哥做的。”
谢譑:“”
谢三小姐哽了下,“谢谢,感觉已经吃不下饭了,狗粮已经吃饱了。”
“吃饭吧。”谢询看了眼白协,“小白也坐下,一起吧。”
说实话白协有些受宠若惊。
老板的家宴啊,他何德何能能坐下一起吃啊。
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
和熟人一起吃饭时,傅有融其实是习惯和朋友边聊边吃的。但要完全食不言,他也能做到。
还是谢询先开口:“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可以说话。”
傅有融慢吞吞抿着味醇色洁的清汤,满唇齿鲜香清甜,等咽下后,才开口调侃:“早听说港城谢园的规矩和沪城容庭的家规一样多,没有食不言这一项吗?”
沪城容庭,也就是容缄所在的容家。
“有啊,怎么没有。”谢譑皱了下脸,“对比起容庭的家规,谢园只多不少。”
谢譑轻叹口气,一想到家规,俏丽的脸蛋都变得苦巴巴的,“今天是家常便饭,不讲究那么多,等到了明天的除夕宴,你就知道规矩有多繁琐了。”
“这样。”傅有融点点头。
傅有融搁下餐勺,看着谢询,眉梢轻挑,“我需要出席你们谢家的除夕宴吗?”
谢譑看看傅有融,又看看谢询,在心里嘶了声。
合着亲哥说把嫂子拐来谢园过年不是玩笑话啊?
第250章 抖瓜x醉酒 “觉得阿融很好骗。”……
傅有融还没等到谢询的答案, 他便被一个电话叫走,跟着一起离桌的还有白协。
傅有融的问话才落音,他的手机便响起,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谢询面上闪过明显的不耐, 说了句我知道了, 随后便起身, 对谢譑说:“晚上阿融想去哪里你陪着,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打扰他。”
谢譑点点头, “放心吧。”
嫂子的清静由她来守护。
等谢询离开, 见傅有融还盯着厅门位置, 貌似在出神。谢譑出声:“有融, 不用担心, 我哥能解决掉的, 快的话三个小时内就能回来,你安心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去逛下谢园。”
傅有融笑着说了声好。
他在心里轻嚼谢譑的用词:解决?
想必是谢家二房的人闹事儿吧。
这一家子五口人没一个善茬。
他没打算过问人家的家务事, 但谢譑也没打算瞒着他, 拿出手机翻了会后, 以一种抱怨的语气嘟囔:“谢訾那个神经病要不是他生事, 我哥也不至于晚餐都没吃完就去收拾烂摊子。”
谢譑都开这个口了,傅有融其实也有点好奇,便顺着她的话问:“谢訾是双胞胎的哥哥还是弟弟?”
看了嫂子对他们家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啊,谢譑眸光微动,扬起唇角:“是弟弟,哥哥叫谢誉,二房还有一个被接回来的私生女叫谢童可, 现在住在北苑那边。明天的除夕宴,你都能见到。”
她的眸底闪过丝恶趣味,笑容也多了几分深意,“不对,谢誉不一定能见到。有融,我跟你说,二房那一大家子,都是奇葩。”
有瓜?
傅有融放下筷子,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谢譑被他这幅故作认真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忙摆摆手,“诶呀你继续吃就是了,不过要小心别被呛到。”
那得有多炸裂啊?
傅有融夹起一筷生麸肉圆,一口下去软弹滑润,鲜嫩肉汁。边支着耳朵听谢譑说:“前段时间,我二伯和二伯婶同时看上了一个小明星,争抢无果后,两人决定一起包养小明星。小明星也是个放得开的,欣然同意三人行。恩,这个小明星是男的。”
傅有融想了想,试探着道出一个名字。
“对对对就是他。”谢譑轻轻拍了下脑门,“都忘了你也是圈内人。”
“这对夫妇和这小情有多炸裂呢……”谢譑看着傅有融碗里的菜,“算了,你还在吃饭,就不倒你胃口了。”
“没事。”傅有融慢条斯理嚼着脆鳝,“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圈内比这还崩裂三观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感兴趣的话,回头跟你说。”
“好呀。”同为吃瓜人的谢譑欣然点头,想着嫂子接受度可能比自己还高,就直说:“小明星和我二伯婶在一起的时候,玩的是四爱。”
她歪了下头,“你知道四爱什么意思吧?”
“知道。”傅有融面色平静地咽下一口汤,“玩得挺花。”
谢譑非常快乐地继续和他抖她二伯一家的瓜:“我前面说双胞胎哥哥谢誉你不一定能见到,是因为他被亲弟弟送到死对头床上去了,半个月没见人影了,也不知道明天除夕宴,宋崚会不会放人。”
宋崚?
傅有融抬眼,“港城宋家,四姑奶奶那房的?”
谢譑轻咦了声,“是噢,你和他们家的人有来往吗?”
“不算有来往吧,宋家大爷那一脉的幺孙,宋白栩,是我发小的未婚夫。”傅有融笑了下,“对宋家的事情,算是有一点了解。”
谢譑点点头,“原来如此。”
傅有融:“谢訾把亲哥送到死对头的床上,那他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没呢。”谢譑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要不然谢訾为什么去公司闹事儿呢?这不破防了只能用撒泼威胁那套吗?”
谢譑嗤了声,“谢訾真的是个蠢货,谢家二房也就谢誉有点本事能和我哥争一争,其余全是扶不起的阿斗,还对自己的斤两没一点数。”
“谢訾想得天真,以为把自己亲哥送走,这二房的职权资源就能顺理成章到他手里了吗?只会便宜了谢询好吗。”
谢譑叉起一块樱桃肉,举着餐叉晃晃,毫无怜悯地摇摇头,“怎么能这么蠢,不和谢誉一致对外还把最厉害的那个搞走,也不知道谢訾怎么想的。”
就在傅有融以为这个话题结束时,谢譑又冷不丁抖出一个:“我二伯接回来那个私生女,喜欢谢誉,恩,就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傅有融:“……”
别叫谢园了,叫瓜园吧
谢譑说得没错,这一家子确实都是奇葩。
“不过这没有基因遗传,我也不像谢童可那么扭曲啊。”想到什么,谢譑赶忙找补:“我对谢询就是纯粹的兄妹情,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傅有融乐得笑出声,“你和你哥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谢三小姐歪了下头,“诶?”
傅有融对她眨眨眼,“你比你哥好玩多了。”
“谢询是无趣的点。”谢譑颇为赞叹,又转而叹道:“但人还是不错的,有融你也别太嫌弃他了。”
傅有融弯了弯眼,没接这话。
……
谢询回来时已是凌晨。
他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冷淡眸色微融,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却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谢询转过身,眉头微蹙,“怎么还不睡?”
“下午睡太久了,睡不着,出来走走。”傅有融抱手看着他,轻眯双眼:“而且,我还等着谢老师的解释呢。”
“好。”谢询没有半点心虚,唇边挑着一贯的温润浅笑,“要不来我房间坐坐?你想要什么解释都可以。”
傅有融挑眉,“行啊。”
他倒要看看,谢询怎么给出解释。
谢询所住的房间,或者说套房,和他那间的布局一模一样,装潢风格也是如出一辙的简约中式。整体打通,以深漆长窗或是屏风作为隔断,加强了纵深感。套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摆饰挂件,却不会让人觉得空旷,自有一番留白美感。
踏进主卧,傅有融挑了雕花四柱床床尾的长榻坐下,屋内暖气很足,才进来两分钟他就觉得热,很自然解开外套脱下,结果听到侧方传来声轻笑。
手指顿住,傅有融看着懒懒散散倚靠在半窗隔断上的谢询,眸中生出警惕,“你笑什么?”
“没什么。”谢询的目光从那两段纤秀漂亮的锁骨线条一扫而过,深瞳似蒙水雾,笑意和情绪都朦朦胧胧的,并不分明。
“就是觉得阿融很好骗。”
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谢询也感觉到些许热意,抬手解了衬衣最顶端两颗扣子,漫不经意:“就这么跟着我进了房间,也不怕今晚就直接睡这了?”
傅有融安静两秒,嗅到一点似有若无的酒气,“你喝酒了?”
“恩,喝了一点。”谢询姿态疏懒地靠在漆色半窗上,袖口和领口都松散敞着,明明不该露的一点没露,却平端多出素日不见的轻佻风流来。
眼尾染着丝薄淡的红,凤目微垂,眉眼写意,眸光透着意味不明的兴致,眼眸似笑非笑地弯着,神态是漫不经心的、儇薄懒倦的,总归不太怀着好意。
这叫喝了一点?
傅有融轻扯了下嘴角,他知道谢询的酒量很好的,这模样可不像是只喝一点。
按理来说,和醉鬼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应该叫人给谢询煮一杯醒酒汤然后回隔壁房间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没挪脚。
傅有融打量谢询这会,谢询也在看他,或者说,欣赏。
缠枝落地花灯透过灯罩漏出的不规则暖光给他拢上层似雾似纱的朦胧滤镜,浅瞳似盛在金箔里的两汪冰珠,清凌剔透,却又被润上层欲语多情的水意,轻转流盼间,波光潋滟,珠玑灿灿。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谢询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合时宜的想到这句诗来。
阿融这双眼睛,着实是蛊人得很。
哪怕没做什么,只是端坐在那,衣衫严整、安安静静地看着你,也会让人觉得,他在勾引自己。
灯下看美人,如花隔云端。
谢询看着他蹙拢双眉,声音透出一点恼:“谢询,你还准备看多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询这眼神看得他莫名就脸热,有种被目光轻薄了的不适感。
或者说谢询本来也打算这么做。
“阿融太好看了。”谢询总算舍得站直。他一动,傅有融就像是受惊的猫,往后挪了挪,惕然睁圆眼看着他,“你想干嘛?”
谢询眯眼轻笑,“阿融和我进来的时候,没想过我会干什么吗?当然是”
他微妙停顿下,秀长眼尾轻挑,“你。”
傅有融:“”
谢老师真的没被人掉包吗???
这种程度的话,是谢询能说出来的?
“我没说今晚睡这。”傅有融仰头看着他,在这人的吻落到自己眼睛上前一瞬,偏过头,轻嗤了声:“哥哥,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谢询垂眸,看着那两片近在咫尺,殷红绵润的唇瓣,缓缓:“阿融想要什么答案。”
傅有融轻讽:“明知故问。”
他伸手握住谢询的下巴,带着几分轻浮地搔了搔他的下巴,“我要以什么身份出席谢园的除夕宴?又以什么身份,留宿你这谢家家主的房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