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伺候 “别说话了,省着点力气待会哭。……

    直到腰肢寸寸软下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傅有融想:怎么又让谢询得逞了呢?

    五分钟前,他挠完这人的下巴,就被反客为主单手掐住下颌吻了下来。这个吻不怎么温柔, 和谢询往常的接吻风格相反,侵略感很强, 吮得傅有融舌根都有些发疼。

    亲到一半时, 傅有融吃痛地嘶了声, 唇齿间泛开淡淡的血腥气。谢询没收住力,咬破了他的唇角。

    一想到问了两遍的问题还没个答案, 傅老师心里冒出点火气来, 提膝直接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没控制好, 谢询居然被他踹翻在地。

    这下尴尬了。

    傅有融恨自己心软, 一看到谢询揉腰就忍不住问:“闪着了?没有扭到哪里吧?”

    “有点疼。”谢询轻叹口气, “可以麻烦阿融拉我一把吗?有些起不来。”

    真闪着了?

    傅有融起身, 刚伸出手,就被扣住了手腕,还特别轻浮地用指腹摩挲了下他的腕心。

    下意识垂眼, 对上一双含着狡谲笑意的凤目, 眼尾不怀好意的挑着, 似乎在说:看, 我就知道阿融要上当。

    又被拿捏了啊啊啊。

    气奓毛的傅老师还没来得及甩开手,被谢询用力一扯带进怀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的手已经挑开毛衣下摆,抚上两片纤薄精致的蝴蝶骨。

    没有谁知道,傅老师的肩背,是他绝对敏/感区域之一。

    还有一处么。

    混着醺然酒香的湿热吐息拂在薄白耳廓上, 尖齿咬着绵软细腻的耳珠轻轻厮磨两下,都未进一步动作,傅有融就难耐地哼出声,腿一软,直接被谢询捞住腰严丝合缝地扣进怀里。

    等回过神时,已经被掐着腰摁在床褥里亲得七荤八素了。

    “恩……”接吻间隙,破碎而甜腻的轻吟从黏贴的唇齿间漏出,傅有融在床上是很放得开的,从来不会忍着不出声。尽管被揉抚得舒坦,意识也快完全沉沦,但傅老师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答案。

    他扯住谢询的衣领拉开两颗头的距离,昏暗的光线里,银丝水线一闪而过。傅有融用手背随意揩去溢到唇下的水渍,两片唇瓣酥热热的麻,红殷殷湿漉漉的,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

    “哥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的话,就别做了。”

    说着,他屈膝,特别坏心眼地用膝盖磨了磨谢询的大腿。

    傅有融清楚听到谢询的呼吸节奏猛地一变,但这人目光沉涩地盯着他看了两秒,也笑了,“好啊。”

    傅有融:“?”

    谢询吃错药了?

    “那我来伺候阿融吧?”

    傅有融警惕:“什么伺……”

    话还未落全,四周光线忽的暗下来。

    谢询扯下系带,层叠床幔散下,把花灯光线滤得朦朦胧胧的。让患有夜盲症的傅有融下意识眯眼,谢询的脸也有些模糊不清。

    傅有融蹙眉,“你干嘛———喂!”

    用于捆扎床幔的缎带缚住了他的手腕,和雕花镂空的床头束在一处,结扣打得很巧,既不会让他感觉血液循环不畅,也不那么轻易能挣开。

    傅有融气笑了,“有你这么伺候人的吗?”

    把人绑起来“伺候”?

    “恩。”谢询懒懒应了声,抱着手欣赏了会动弹不得、衣衫凌乱的傅有融,目光在瘦韧雪白的腰肢上多停了会,然后伸手,解开他的皮带。

    皮带被抽开和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听得傅有融莫名耳热,抬起腿要踢谢询,“你到底要干什———”

    谢询早有预判地攥住他的脚踝,言简意赅:“你”

    傅有融:“……”

    神金啊。

    “别说话了,省着点力气待会哭。”

    话落,布料被褪到膝弯处,长年累月不见日光的大腿在昏蒙蒙的光线里几欲白到反光,莹润靡腻,像是被剥去外衣的鲜白春笋。

    纵是屋内开足了暖气,大片肌肤骤然光/裸在空气里,傅有融不可避免感觉到冷,但注意力很快被某种柔软濡/湿的温热全部夺去。

    侬软得不像话的声音含着恼:“谢询———”

    “恩。”谢老师模糊应了声。

    实在是……

    太过了。

    过/载的刺激让那双潋滟情眼很快起了层濛濛雾色,生理性泪水浸透鸦睫,眼梢和下眼睑都晕开薄润而浅淡的红,像是完全被初春疾雨打湿的桃花瓣,水殷殷湿漉漉的,栖息在桃瓣上的黑凤蝶惊怯怯的颤着。

    一闭目,泪珠就从红透的眼尾滑入鬓角。他的声音里哽着点哭腔:“你……嘶。”

    ……

    谢询起身漱口的几分钟里,并未给傅有融松开手。

    他回来时,傅有融也稍稍缓过神来,他用力闭了下眼抿掉睫尖上的泪水,吸吸鼻子,声音还揉着点侬糯鼻音:“还不松开,你要自己来吗?”

    谢询用热毛巾擦干净他湿漉漉的脸,“我没打算自己解决。”

    “噢,那你给我松绑啊。”傅有融动了动腿,腿大腿也还黏腻腻的难受的很,“腿,也擦一下。”

    “不用。”谢询给他松了绑,看着瓷白手腕上被勒出的鲜红缚痕,唇角挑起一个愉悦的弧,“很好看。”

    傅有融忍着骂他神经病的冲动,礼貌微笑:“你还要不要我帮忙?”

    “要,但不是手。”谢询抓着裤脚一扯,把两条又白又长的腿完全剥出来。掐着傅有融的腰,跟烙饼似的把傅老师翻了个面。

    脸埋进枕堆里那一刻,傅有融人还是懵的。

    冰凉湿润的液体在大腿内侧抹开,凉得傅有融哆嗦了下,转头看着谢询,“你———”

    “阿融。”谢询又挤了一泵,指尖堆着晶莹微稠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荔枝甜香。他温和地看着傅有融,咬字轻缓而润:“可以吗?”

    傅有融:“……”

    谢询看着他,轻挑着眼尾、含着温沉笑意的眸光让傅有融耳朵有开始发热,他装死地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你抹都抹了,再来问我有必要吗?”

    宽阔温热的臂膀覆住他的肩背,湿热的气流卷入耳窝:“宝宝,可以再跪起来一点吗?”

    “谢询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傅有融嘀咕了声,可身后的人捞起他的腰时,还是配合地弯膝顺着谢询的动作被摆弄成一个趴/跪的姿势。

    ……

    ……

    托谢询折腾到将近三点才睡的福,傅老师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半,完美避开了酬应交际最多的上午和中午,睡得沉甜,一觉补足。全然不知道整个港城上流圈因为他掀起惊涛骇浪。

    好吧,这个比喻夸张了。

    但新上任半年不到的谢家家主措不及防地宣布有了家主夫人,还是足够震惊一众人的。至少港媒八卦新闻未来半个月的素材话题都有了。

    更何况谢询本身还是娱乐圈里的人,家喻户晓的三金影帝。

    但这谢家家主夫人的人选,没人往谢影帝最火的CP对象上面猜。

    有迹可询的cp粉对此也一无所知。

    宾客里恰好混迹着一个随父母来拜访谢家的cp粉,谢询是谢家家主这件事她早有所闻并不奇怪,但一经宣布有了家主夫人后,小姐姐差点没当场哭出声。

    她的cp怎么就这么猝不及防BE了啊啊啊啊。

    难过的小姐姐转头就在亲友小群里哀嚎起来。

    对此也一无所知的傅老师醒来后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陷入沉思。

    这样式这设计怕是算得上半个文物了吧?

    傅有融不蠢,很快意识到这枚戒指的象征意义是什么。

    他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沈潜还知道当面送给他口头求个婚呢,谢询倒好,口头求婚都省了,直接给他戴上戒指。

    惯得他。

    傅有融摘下戒指放在床头柜,掀开被子起床洗漱。

    但梳洗好换完衣服后,人都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来把戒指揣进兜里。

    这东西太贵重了,还是当面还给谢询的好。

    整个南楼空荡荡的,连个侍者的影子都没看见。

    而且手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信号都没有。

    更尴尬的是,他乱走不知道走到哪里,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修这么复杂做什么。

    跨过一道长窗,发现景致又有变化后,傅有融搓搓脸,转身往回走。

    好饿。

    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的傅老师在曲折通达的古式长廊绕了十分钟后终于生出点不耐烦来,正琢磨着要不还是先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求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位先生,您也在找路吗?”

    这道声音有些耳熟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傅有融转过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他怔住。

    第252章 故人x兄妹往事x谢誉 点犀殊色惊冬园……

    是晏玠。

    对比起梦中那个疏离冷淡的晏医生, 年轻两岁的他看上去似乎要……恩,外向一些?

    傅有融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情眼轻弯, 眸底闪过轻然笑意,眼尾轻挑潋滟, 被冷风吹出一丝薄淡的红, 似被春水浸润的桃花瓣, 清丽而蘼妍。

    点犀殊色惊冬园。

    晏玠看着青年因为盈上一点笑意,变得愈发鲜秾灵秀的眉眼, 眼里浮现一丝惊艳。

    这张脸当面看比大银幕上还要好看一百倍。

    “是, 我确实在找路。”许是在室外待久了, 青年的声音含上一点侬软鼻音, 像是冰酥酪化开丝丝浅淡的甜润来, “请问你知道去南楼主阁的路怎么走吗?”

    谢园南楼放在古时相当于朱门大户里的内苑, 非主家亲眷不得轻易入内。对谢家人来说,那些旁支也是没资格踏入南楼的。但谢家主支的人肯定不能在谢园迷路……思绪轻转间,晏玠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但晏玠还有点不死心。

    “傅先生, 恕我冒昧, 请问现在您单身吗?”晏玠看着清凌而浅透的茶灰色眼眸, 语气诚恳:“可能听上去有些轻浮随便……但我貌似对您一见钟情了。”

    “确实很冒昧和轻浮呢。”傅有融还没回答, 晏玠身后传来一道清脆女声:“晏先生,再往里走可就是南楼了。南楼从不接待外人,就算您是今日的贵客,这规矩也还是要遵守的。”

    晏玠的表情变得冷淡,“我知道谢园的规矩,不会踏入南楼半步,三小姐不必担心。”

    “那最好是。”谢譑的表情也很冷淡, 冷淡中又透着傲慢和轻讽,“明知傅先生是南楼眷属的情况下,还把人拦在廊道里打听是不是单身……晏先生,你不是素来最重礼数规矩的吗?怎么如此失了礼貌?”

    晏玠不置可否:“我是有些失了礼数,可三小姐擅自拦了问题替傅先生回答,又是否礼貌呢?”

    火药味好重啊……傅有融斟酌了下,还是出声站在谢譑这边:“没关系,我没有觉得阿譑不礼貌。”

    谢譑对晏玠幅度很轻地抬了下下巴。

    听到没有,别随便打她嫂子的主意。

    “至于晏先生的问题。”傅有融笑了下,“我现在不算单身。”

    不算单身,而非回答不是单身。

    晏玠没错过这个微妙的用词。他轻挑眉梢,“傅先生,请问您是否我的帮助?”

    谢譑眼神一凌,“晏玠你几个意思啊?”

    “阿譑,没事。”傅有融轻轻拍了下大小姐的肩,微笑着摇摇头,“我不需要帮助,也没有遭受什么胁迫,多谢晏先生的好意了。”

    晏玠以为他是被迫留在谢园,入住南楼的?

    晏玠轻抿了下唇。

    “好。”

    “既然有三小姐带你回南楼,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晏玠微微颔首,“再会。”

    “稍等。”傅有融叫住他,“请问晏先生的职业是?”

    晏玠没什么反应,平静回答:“psyD(心理学博士生)在读,研究方向是AACD(非典型情感控制障碍)的治疗、咨询和应用。”

    “好,我知道了。”傅有融触亮手机,“方便加个微信吗?”

    谢譑:“……?”

    谢三小姐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哥,速归,家危

    晏玠静静看了他几秒,“可以。”

    ……

    带着傅有融回南楼的路上,谢譑满脸欲言又止,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最后化为一声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叹息。

    算了,干涉多了也讨嫌。

    还是不要惹有融不快了。

    傅有融轻声:“阿譑。”

    “恩?”谢譑回神,“怎么了,有融。”

    “今天不是故意乱跑的,本来是出来找人借手机打个电话的,没想到拐了两道窗就迷路了。”傅有融对谢譑露出稍带歉色的笑,“给你们添麻烦了,后几天不会乱跑的。”

    “没事没事,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谢譑忙摆手,“你是哥哥带回来的贵客,整个谢园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刚才那话我是用来怼晏玠的呢,你不必放在心上。”

    “冒昧一下。”傅有融实在是好奇,“晏玠和你们家的关系是?”

    “他是我爷爷的恩人临终前托付给谢家照顾的,他的父亲是我爷爷身边的保镖,用命护了老爷子平安,临终前唯一的请求是希望谢家帮忙照顾他的孩子,也就是晏玠。”谢譑耸了下肩,“老爷子对他,可比对我和哥哥亲近多了,说晏玠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一点也不为过。”

    难怪。

    傅有融心下了然,难怪“原著”线里,晏玠能跟司墀抗衡。被司氏和安笙施压针对也半点不惧,原来背后是谢老爷子。

    “但他真不是什么好东……好人。”谢譑神态和语气都极为认真,“有融,你真的不要和他走太近。”

    “我不是干预你交朋友啊,只是给你提醒一下。”谢譑声音低了一些,“他刚到谢园那会,没人待见他,晏玠为了改变自己的境遇,敢在大冬天洗冷水澡,生生把自己烧到肺炎,最后老爷子大发雷霆,把他身边照顾的人全赶出去了,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我说晏玠在骗人,老爷子还说我心思不正嫉妒晏玠,大过年的罚我抄了三遍家规。”谢譑轻撇了下嘴,眼里浮现明晃晃的厌色来,“我抄家规的时候,晏玠还晃到我面前,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谢譑永远忘不了晏玠当时的嘴脸。

    才七岁的小孩,因为处在病中脸上没什么血色,看着很虚弱,眼睛却很亮,眼神平静中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和算计。

    他说,谢三小姐,你也不过如此。就算是真相又如何呢,你爷爷根本不信你。

    自此以后,两人的梁子彻底结下。

    谢譑打骨子里厌透了晏玠。

    谢譑说,她和哥哥小时候在谢园过得一点也不好。因为父亲的不作为,她和谢询虽然算是谢家主支的孩子,可谢园没人在意他们。还会被其他几房的人暗中使绊子,少年谢询护着幼时的她,在谢园的算计和暗潮里想要过得平安,还是有些艰难的。

    而晏玠这件事,让她在谢老爷子面前本就不怎么好的印象愈发雪上加霜。那时谢园的话事权还在谢老爷子手中,谢老爷子不待见她和谢询,整个谢园的人都跟着见风使舵。

    “听上去很像宅斗剧里会发生的情节是不是?”谢譑嗤笑了声,“可事实就是如此,谢园内部的斗争,比宅斗剧还要精彩一百倍。”

    “我本来要学的不是国际关系专业的,老爷子想让我学艺术,把我培养成一位艺术家。”谢譑摊了下手,“原因嘛,很容易猜到,我就不说了,说出来怪封建恶心的。”

    “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谢譑跨过门槛,“谢家…我和哥哥都没兴趣,但如果不争的话,那连人身自由都没了。”

    “说这么多也不是要你心疼哥哥或者博取同情。”谢譑看了他一眼,发现傅有融的眼神很静,像是两汪澄净得一眼看到底的静潭,“话闸子一时没收住,希望有融别见怪。”

    “不会。”傅有融温声,“阿譑,你能长成现在的模样,很厉害。”

    谢譑愣了下。

    傅有融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这不是回南楼的路吧?阿譑准备带我去见客吗?”

    以谢家家主夫人的身份?

    “不是。”谢譑摇摇头,“南楼这会没在供餐时间,只有些甜兮兮的茶点…恩,谢园规矩确实繁多,要是被谢叔知道又要被念叨,怪烦的,我带你去外园膳厅那边吃东西,避开宾客了,放心。”

    “好。”傅有融微微扬唇,“麻烦阿譑。”

    “和我客气什么呀。”谢譑笑眯眯的,“就算不是眷属,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和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

    傅有融失笑,“好。”

    其实他蛮喜欢谢三小姐的性格的。

    真的很有意思。

    谢园真的很大。

    这是傅有融跟着谢譑踏入外园膳厅后,唯一的想法。

    “这边是给谢家旁支、远亲和家佣日常用餐的地方,有时也会作一些招待聚餐。整个谢家只有这里是二十四小时供餐的。”谢譑带着他上了二楼,到屏风后的八仙桌前坐下,“我叫人给你煮了面、配了菜和汤,稍等一下,马上就端过来了。”

    傅有融托腮,“酬应,你不去参加没关系吗?”

    “重要的人已经见过了,剩下的这些不去见也没人敢说什么。”谢譑低头在手机上点几下,“谢园手机信号作了一些限制处理,尤其是南楼那边,我跟信息部那边的人说了下,看看手机有信号没?”

    傅有融拿出手机看了眼,“恩,有了。”

    谢譑想了下,还是直接问,“晚上的除夕宴,你去参加吗?”

    傅有融想起起来时放在床头柜的红底描金请帖,不去就是他不礼貌了。他在心里轻叹一声,“去,但是…”

    他正准森*晚*整*理备把戒指拿出来还给谢譑,楼梯口传来一道吊儿郎当、带着一点奇妙港普腔调的声音:“哟,谢譑妹妹怎么在这?这位美人又是谁啊?”

    这个声音……谢譑扯了下嘴角,“宋七少爷,大过年的,你不在谢家待着,跑到我家食堂来做什么。”

    染着一头惹眼白金头毛,大冬天还敞着机车外套装酷的帅哥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当然是陪老婆————嘶,谢誉你掐我做什么?”

    他侧过身,露出一道穿着飞行夹克、一身黑的身影。青年的眉眼生得艳丽,可那双介于亚麻白和白金色之间的浅瞳又添了几分清净的冷感,铦利的骨相加重了锋利。薄薄的眼皮一耷,透着一股子冷恹恹的厌世感。

    “你挡我路了。”

    第253章 谢誉 “整个港城不是都知道我夺权失败……

    “你挡着我路了。”

    话落, 谢誉长腿一跨,马丁靴越过两级台阶径直踩上二楼踏步,像是把宋崚当不存在的人一样,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宋七少爷的眼神瞬时冷郁下来,他本就是漆眉深眼、五官铦利的典型浓颜系长相, 脸色一沉, 眉目间戾色顿生, 有种叫人担忧下一秒就会冲过来给你一拳的心惊胆战感。

    谢誉的声音很有特点,音色华丽, 音质却清凌凌的, 冷淡的语气压下几分旖色, 却听得人愈发心尖痒, 非常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能坐吗?”

    谢譑看着杵在桌边的谢誉, 沉默几秒, 余光瞥过空荡荡的二楼,露出礼貌的微笑,“阿誉堂哥请坐。”

    “谢谢。”谢誉拉开条凳, 在傅有融对面落座。

    傅有融打量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 谢誉便回望过来。措不及防对视上, 那双虹彩很漂亮的浅瞳静静看着他, “看什么?”

    傅有融也沉默了。随即轻弯了下眼,桃花眼笑成弧度很浅的月牙,卧蚕饱满,天然叫人想要亲近,“觉得谢誉先生很好看,尤其是眼睛,我第一次见你这种虹膜颜色。”

    谢誉还没接话, 若无其事跟着一起坐下的宋崚大咧咧开口:“那肯定漂亮啊,阿誉身上哪里不好看了。不过我也觉得他眼睛最好看,算你有眼光。”

    谢譑看着坐在她对边的宋七少爷。眼角轻抽了下:“……”

    这堂厅位置那么多,你们就非要挤在这张桌子前吗?跟我和嫂子一起吃饭是会吃得比较香还是咋?

    傅有融用余光瞥了眼这位阿誉少爷,他的表情和眼神从坐下来后就没变过,包括被他和宋崚夸赞。始终是不起波澜的静,又因着瞳色浅,透出一股明净的冷感。

    等宋崚话落后,谢誉对傅有融微微颔首,“谢谢,你也很好看。”

    宋崚撇嘴,不满地咕叨:“我也夸你好看了,你怎么不和我说谢谢啊?”

    傅有融:“……”

    谢譑完美说出了他的心声:“宋七你幼不幼稚?你是小朋友吗夸了别人还要别人说谢谢。”

    宋崚像是没听到谢譑的话,转过头盯着傅有融看了足足一分钟,眼神认真地从眉骨、鼻梁到双唇一路滑顿而下,把傅有融盯得都有点发毛了。摸着下巴点点头,“勉勉强强吧,也能算是和我们阿誉一个等级的美人了。还差了点,不过放在大银幕上确实很有味道,本人比大银幕还要靓多了。”

    “要不是我已经有老婆了,我可能现在就准备追你了。”宋崚笑嘻嘻的,“你长得真的很符合我胃口,可惜我现在已经从良了。”

    傅有融:“………”

    槽多无口。

    谢譑:“宋崚你再嘴无遮拦我让人把你从谢园扔出去了,这是我未来嫂子,是你能随便调戏的吗?”

    宋崚用胳膊肘抵着桌面,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张开懒洋洋地抵着下巴,表情要多不正经有多不正经,纨绔子弟相演绎得淋漓尽致,“我哪里调戏了,我这是真心诚意地对傅先生表达夸赞,对美的正常向往。看到美人想追不是很正常吗?”

    谢譑皮笑肉不笑,“你就扯吧。”

    她转头看着谢誉,“谢誉,你不管管?”

    这话一出,傅有融余光瞥到宋崚一下转过头看着谢誉。

    傅老师轻扬了下眉梢。

    这两位……有点意思啊。

    谢誉垂眸看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又不是他爸,管不了。”

    “没事,可以管,随便管。”宋崚紧紧盯着谢誉,眸底压抑着炽烈得惊人的情绪,“我爸管不到我,但是老婆可以。”

    谢誉撩起眼皮淡淡盵了他一眼,又耷下,薄淡的眼尾垂下时天然带出一股子寡冷的厌世感来。

    “谢誉你———”宋崚话还没说完,膳厅师傅端着热腾腾的餐食上来,一一摆到他们面前,又低着头默不作声退下。

    谢誉单手扣住碗沿,把青菇鲜贝粥放到宋崚面前。

    宋七少脸色一下阴雨转晴,笑得格外灿烂,“谢谢阿誉,还是老婆疼我。”

    这一口一个老婆的……傅有融木着脸吃面,已经听麻了。

    手机震了下,谢譑给他发消息:【不用管宋崚,他就是个神经病。】

    傅有融盲打回复:【感觉到了,病症晚期啊。】

    谢譑差点没笑出声。

    宋崚看着谢譑乐不可支的模样,哼哼:“谢三,你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没有,谁敢说您宋七少的坏话啊。”谢譑翻了个优雅的白眼,阴阳怪气:“上个说您坏话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大过年的我可不想进医院。”

    宋崚叹气:“譑譑,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谢譑露出嫌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你觉得可爱啊?”

    傅有融津津有味地听着谢三小姐和宋七少爷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斗嘴相声,时不时飙出两句粤语来,边吃面,心里乐得不行。

    还挺好玩的。

    战局以宋崚突然进了个电话而被迫结束,他滑过接听键,声音懒洋洋的:“喂?哪位?”

    “噢……不好意思啊我亲爱的妈咪,没给你手机作备注,太久没联系你的号码已经不记得了……相亲?没空,不对,你儿子现在已经不是单身了,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再去相亲那是出轨知不知道?”

    宋崚打电话时,谢譑忍不住问谢誉:“你就放任他这么败坏你的名声?”

    “随意。”谢誉舀起甜汤喝了口,不冷不热:“整个港城不是都知道我夺权失败后被宋崚包养了吗?”

    =名声这东西,我还有吗?

    解读到这句话的意思,谢譑默然几秒,想了想,又问:“那谢家,你还回来吗?”

    “回来收拾二房的烂摊子,给谢訾擦屁股吗?”谢誉用勺沿撇去枸杞和红枣片,声音平静:“我看上去有那么蠢?”

    谢譑呃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哥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回来,还是原职位。”

    她轻咳一声,“说句实话,他忙不过来,需要你回来帮忙。”

    谢誉:“老爷子能同意?”

    他和宋崚一夜情的丑闻被港媒大肆宣扬,新闻都还没发出来,解聘书就先发到了他的邮箱里。谢老爷子的助理在电话里冷冰冰转告他,六少爷回到谢园后,先去祠堂跪足二十四小时再去见他。

    谢老爷子最好面子,小辈们私下玩得再花都不会管,只有一点,不许捅到明面上给谢家丢脸。最看重的孙子和全港闻名的花花公子传出绯闻,还被铺天盖地大肆宣扬,这无疑是直接往谢老爷子脸上扇耳光。

    “老爷子现在在东城那边……”谢譑绞尽脑汁想了个比较含蓄的用词,“恩…颐养天年,不操心家里的事情了。”

    谢询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把谢家掀了个天翻地覆,上到谢老爷子下到侍从家佣,整个谢园大洗牌。人人对这位新上任的家主怀揣了三分敬畏和忌惮,说谢四少爷的手段,比当年的谢老爷子还要狠厉无情。

    进监狱的进监狱,进医院的进医院,那是真半点手也没留。

    谢譑:“所以,你的答案呢?”

    “不回来。”谢誉慢悠悠道,“工作哪有被人包养躺平舒服。”

    谢譑:“……那你问个毛线啊。”

    谢誉,你堕落了:)

    ……

    除夕宴开始前,傅有融到底还是没找着机会把戒指还给谢询。

    进入到宴会厅前,谢譑扫了眼傅有融空荡荡的左手,把他拉到一边小声提醒:“戒指要戴啊,不然要被那群老东西念得耳根起茧你信不信?让你吃个年夜饭都不安生。”

    傅有融:“可我不是”

    余光瞥到有人过来,傅有融只得止住话音。谢譑用身体拦住他,对迎面走来的女人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堂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呀小譑。”谢童可同样勾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笑,红唇妩媚,举手投足间魅得浑然天成,她往谢譑身后瞥了眼,因着光线原因,没看清傅有融的脸,状似调侃实则打探:“这位先生是你对象?怎么还躲在你身后,是害羞吗?”

    谢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又来了,每逢家宴就有这么几出,“不是我对象,是我哥对象。”

    谢童可愣了一下,这时傅有融完完整整站到明光处,秾秀眉眼在宫灯下更添三分古典写意,情眼潋滟,眼尾微挑,自成一段迤逦殊色。

    谢童可呆了两秒,回神后第一时间去看傅有融的左手,无名指上果然戴着象征谢家家主夫人身份的玉戒。

    傅有融在心里轻叹一声。

    还是戴上了。

    谢童可轻笑声,“倒是是我失礼了嫂子好,我是谢童可,谢询的堂妹。”

    话落她又诶呀一声,娇声:“按照规矩我是得叫您一声嫂子的呀,傅先生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一个称呼而已。”傅有融轻弯桃眼,笑意盈盈的,看上去脾气极好的模样,软和得没有半点棱角,“既然童可堂妹叫我一声嫂子,那我就多管下堂妹的闲事了。”

    傅有融看着谢童可身后的小白脸,这张脸他认得,合作过的某个十八线,此刻正用一种莫名扭曲的目光看着他。

    “除夕家宴。”傅有融轻转玉戒,笑得温柔又和气,“堂妹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谢园带?”

    第254章 除夕宴 那股不经意透出的骄矜劲儿,让……

    小白脸一脸不甘和妒色:“都是一样的货色, 傅有融你凭什么在这———”

    还没说完便被谢童可转过身一巴掌抽在脸上,厉声打断:“你闭嘴!”

    巴掌声又清又脆,听得谢譑和傅有融都愣了下, 没想到谢童可下手这么干脆,力道又重, 不到半分钟小白脸那张俊秀脸蛋上就浮现五个清晰鲜红的指印。

    谢童可还留了长长的美甲, 扇过时在颧骨的位置刮下两道不长不短的血印。

    小白脸捂着脸, 红了眼眶:“童姐姐……”

    谢譑打了个寒颤,童姐或者童可姐都行, 这声童姐姐…是真的结结实实把她恶心到了。

    谢童可没管他, 只是看着挂着柔和微笑似是没有半点棱角和锋芒的青年, 不甘不愿地压下脖子, 作了同辈之间的歉礼, “是我失了规矩, 还请嫂子见谅,原谅我的冒犯。”

    “没关系。”傅有融轻轻摩挲着质地润腻的玉戒,唇角的弧度又提了稍许, 笑意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不达眼底, 眼周肌不动, 洇黑的睫轻压,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童可堂妹不常在谢园,规矩不太记得也属实正常。”

    谢童可脸色一下就青了。

    谢譑好险才没当场笑出声,暗暗给她嫂子束了个大拇指,腹诽:真是打蛇打七寸啊逮着人死穴猛戳啊,这谢园是谢童可不想待吗?是她想待却不能待吧?

    谢园条条框框多, 繁重又古旧的家规是上个世纪沿用下来的,里里外外都被封建味儿腌透了。除了规行矩止外,还有“嫡庶神教”的观念。说直白点就是,除了主支一脉、“正统”所出的谢家孩子外,那些私生子私生女是没有资格在谢园长住的。

    谢童可能回谢园参加除夕宴,都是谢老爷子破例允许的。

    不过说到这又绕回来,虽说家规这东西是家主也要遵守的,但每一任家主上位后,做得第一件事都是先犯他个几条家规“叛逆”一回,谢询也不例外。

    恩,谢四少爷也不是当上家主后才叛逆的。

    他十四岁那年进娱乐圈拍戏开始,谢家家规被他挨个犯了个遍。气的谢老爷子差点把他的名字逐出族谱。

    “下次可不要再犯了。”盵见谢童可紧绷的下颌线,傅有融在心里轻嗤了声,轻声慢调:“毕竟大过年的,堂妹也不想进祠堂抄家规吧?”

    谢童可差点把牙咬碎,竭力才维持住端庄得体的笑,“当然,嫂子教训的是。要是没事的话,我可以先进去吗?站在风口怪冷的。”

    傅有融始终是和气一团的模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戒指,“去吧,屋内是要暖和些。”

    至于谢童可带过来那个小白脸———被谢童可甩了巴掌后,便被两个高大的男侍者强行架出去了。

    谢童可半只脚才踏进宴厅,就听到身后传来谢譑再也压抑不住的笑声,笑得特别放肆,声音都在抖:“嫂子你真绝了———好爽啊,那脸色青了红红了黑……啊我不行了,扶一下我。”

    谢譑!

    谢童可脸色扭曲一瞬。

    谢童可阴着脸把毛呢外套往侍者手里一甩,哒哒踩着高跟鞋往里头走。

    耳不听为净。

    傅有融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谢譑,有些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他真的没太懂谢譑的笑点在哪里。

    “有啊……当然有……诶我不行了。”谢譑擦去眼角沁出的泪水,“不能再笑了,真给我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今天的眼妆可不太防水啊。”

    大小姐是笑得开心了,傅老师却在心里郁卒地叹口气。

    这戒指……刚刚闹这么一出,就就更不好摘了啊。

    “不过有融你方才教训谢童可的样子,除了解气外,我感觉和我哥好像啊。”谢譑往指尖呵了呵热气,“笑得有多温柔斯文,看着就有多不好惹。我哥被人挑衅了也从来不生气,都是用最礼貌的语气打最狠的脸。”

    “你两。”谢譑边说边点头,确信:“不愧是一对。”

    傅有融安静两秒,“进去吧,看你指头都冻红了。”

    谢譑轻撇了下嘴,“嗐我这不是不想应付那群老东西吗,我哥晚到,他们就逮着我问东问西打探消息,真是烦死了。”

    傅有融力道轻柔地敲了下大小姐的头,“你觉得现在进去,他们骚扰的是谁?”

    谢譑看着他,眨眨眼,“是噢…怎么忘了,那我们进去吧,没事你高兴就做个面子工程敷衍一下,不想搭理就直接无视,反正今天这场你和我哥最大,不给脸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谢譑牵着他的衣袖,“走走走冻死个人,我带你去吃茶栗膏去。”

    直到进屋坐下后吃上茶栗膏,傅有融边随意应付着凑到面前搭话的谢家人,边漫不经心地想,他这来谢园过个年假的客人,是怎么变成人人争相讨好、让港城媒体震三震的谢家家主夫人的?

    琢磨到最后,傅老师得出一个结论:

    爹的,都怪谢询。

    骂谢询,谢询就到。

    踏入宴厅后,他并没有急着进来,倚在门口看了会傅有融。

    青年坐在主位上,被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没有骨头似的歪在椅背里,胳膊肘抵着扶手,懒散支颐,神色淡倦。袖口稍稍滑下一截,露出几寸盈腻雪白的皮肉来,十八籽手钏缠在腕间,平添几分拙意。

    偎慵堕懒、眉低眼慢的模样,却不会叫人觉得没有形象和精神气,只会想到品种名贵的猫儿,倘然优雅地卧在那儿,懒洋洋地甩着蓬松的大尾巴,理所当然享受追捧和讨好。

    洇黑纤浓的睫半垂,透着稍许不耐。许是凑到跟前的人说了什么有趣的话题,那眼尾轻伶伶一挑,盈上点饶有兴致的笑,可怎么看都是漫不加意的,让人觉着可真是难取悦。

    那股不经意透出的骄矜劲儿,让谢询很想亲他。

    谢老师也确实这么做了。

    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傅有融连姿势都没来得及坐端正,先兜头落下一个吻。

    带着稍许凉意的唇在唇角贴了几秒才离开,傅有融忍着骂人的冲动,想说你要亲也看看这什么场合好不好,私下他拦着谢询不让亲了吗?

    虽然没骂出声,但新任的谢家家主夫人也没给家主什么好脸色就是了,直接转过头,和小姑子聊天,无视了正要启唇搭话的谢四少爷。

    旁人看得心惊胆战的,偷偷去瞄谢询。结果发现四少爷溢出声似有近无的叹息,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却温柔得不像话,透着纵容。

    傅有融和谢譑聊天聊到一半,手指突然被拢入一片温热里。他用斜了眼谢询,到底还是没抽回手。

    直到开餐前,傅有融都没和谢询说一句话。

    十八道菜全部上齐,在正式开餐前,按照惯例,家主是要象征说点什么的。对过往一年的总结对来年的祝福之类的话。

    谢譑在刚才和傅有融压声吐槽,说谢老头子从前最爱在这个环节长篇大论,菜都凉了一半才能吃上饭,搞得大家年夜饭都吃不饱。

    傅有融听着便笑了,说那你放心,你哥不会。

    干掉爷爷爸爸叔叔哥哥一系亲长上位的新任家主言简意赅:“那些不必要的环节就省去吧,吃饭。”

    准备在谢询讲完后说两句指点的族老脸色一点点青了:“……”

    谢童可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胃口。

    总之这顿除夕宴吃得比傅有融想象的要轻松,繁琐事儿几乎没有,还有人争相讨他开心逗他乐。谁不爱听巴结奉承话啊,傅老师自认是个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吃过饭,众人移步二楼茶厅,侍者把茶水果点端上。一众人聚在一起闲扯互吹和……

    看春晚(。)

    央台转播那个。

    谢家小辈都还是群矮矮圆圆的奶团子,大冬天穿得又厚,看着就愈发圆润软乎了。奶声奶气叫着婶婶撒娇的时候,傅有融心都要化了。

    他对人类幼崽这种生物确实没多大兴趣,但如果是不闹腾懂礼貌的乖宝宝,他还是愿意带一带的。

    最小的那个才一岁多,刚会走路,小姑娘摇摇摆摆跌跌晃晃地走到傅有融跟前,双手握拳拜拜,小奶音萌得不行:“sěnsěn……年年好。”

    傅有融把小姑娘抱起来,声音柔和:“谢谢宝宝,你也新年好。”

    谢譑也凑过来逗小姑娘,哄她开口叫姑姑。氛围融乐一团,却不合时宜插/进一道声音:“有融你要是喜欢我们就囡囡的话,可以直接抱到南楼养的呀,就当是养在身边解个乐嘛。”

    傅有融眉目微敛,眸色淡下来。

    他还没接话,旁边就有人不甘示弱:“我们家小昱也很乖的呀,也很亲小融,小融多带着玩一玩嘛,孩子可喜欢你了。”

    是他表现得太好说话或是平易近人了吗?

    傅有融不以为意地想,这就开始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掩饰都不打一下,心思昭然若揭。

    “不了。”傅有融把小姑娘递给站在一边的保姆,把掉在腿上的糕点屑掸去,瞳珠轻转,一一扫过几位有孩子的谢家人,“我不喜欢小孩。”

    “这样啊”那人尴尬地笑了下,又试探着问:“那您和阿询以后是准备代———”

    “二哥慎言。”谢询把剥好的小碟奶油杏仁推到傅有融面前,声音冷淡:“我们家没有皇位要继承,这孩子不是非生不可。我和阿融一样,也不喜欢小孩。”

    傅有融吃了两颗杏仁,看着一张张闪着算计或者谋划的脸,忽然有些烦躁,直接起身,“我出去透口气。”

    等傅有融出去,有人声音不大不小嘀咕了句:“脾气真大要不是四哥喜欢,他连谢园大门都进不来。”

    第255章 芒刺 傅有融抽出手,不轻不重地扇了谢……

    “如果不想待在谢园, 来观澜山庄住。”听傅有融说完谢家近两日发生的事情后,言朝也没多说什么,口吻平静如常地告诉傅有融:“这里风景还不错, 地也清静,只有我和阿栩两个人在。”

    观澜山庄……傅有融总觉得这个地名耳熟, 思索两秒, 顿时惊喜:“言言你来港城过年啦?”

    “恩。”清沉的声音染上两分笑意, “总算反应过来了?”

    “我爸妈小年前就飞去去琴岛度假了,要到初七才会回, 我就陪阿栩回港城过年了。”

    傅有融:“那你怎么没在宋家老宅住啊?”

    “人太多了, 懒得应付。”言朝说, “可不比某人, 谢家家主夫人当得是如鱼得水乐在其中。”

    “我哪有。”傅老师嘴硬, “我那是迫不得已的, 谢询挖了一连串的坑等着我,我一踩一个准,想躲都没地方。”

    “行。”小言总嗤出声意味不明的笑音。到底是迫不得已还是乐在其中, 傅老师自己心里有数。

    傅有融倚着栏杆, 俯瞰灯火流粼的谢园, “等过两天我到观澜山庄来找你打麻将啊。”

    “你要是想打麻将, 得再捎一个人过来。”言朝淡淡道,“除了谢询,随你带谁。”

    傅有融:“……”

    谢询惹到言言了?

    “不带不带,就我一个。”傅有融笑眯眯道,“不打麻将也行,三个人可以玩斗地主嘛。”

    言朝:“这几日你都在谢园?”

    “基本都在,你知道我这人天越冷就越懒得动弹。”天气预报说港城过两天要下雪了, 傅有融估计自己到时候连卧室门都不想出。

    “好。”

    傅有融心下一动,“言言你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言朝那边有人津脆脆德喊了声哥哥,说了什么傅有融没听清,随后言朝轻叹一声,无奈之外,更多是纵容:“来了。”

    挂断电话前,言朝和傅有融说:“在谢园受了什么欺负或者委屈,别忍着。”

    “好呀。”傅有融听着就弯起眼,桃花眼攒成两道清盈漂亮的月牙,“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言言,等你过来给我撑腰。”

    “谁敢给你委屈受?”电话才挂断,身后措不及防响起一道清润男声。跟着一同靠近的还有携着果调熏香的绒毯,从身后将他裹住,拢得严严实实。

    傅有融这才发觉,在外面站这么一会,自己是有些冷。

    “出来也不穿外套。”谢询捻了下他冰凉的耳垂,“也不怕感冒。”

    傅有融拢着毛毯转过身,腰身懒洋洋抵着栏杆,眯眼看着谢询,“说吧哥哥,计划多久了?”

    谢询垂眸温和地看着他,“什么计划多久?”

    装,给我装。

    傅老师轻嗤声,抬起左手。玉戒在灯下泛着润腻的光泽,“这个,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从邀请你来谢园过年开始。”谢询看着这话一出后,傅有融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没忍住挑起唇角,“戒指很适合你。”

    “戒指很漂亮,但回沪城前我会还给你。”傅有融看着两人扣在一起的左手,金相玉映,莹莹生辉,“谢询,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拿捏?”

    冷飕飕的霜风刮过,寒意刺骨,吹得草木簌簌作响。

    “没有。”谢询用掌心合拢住傅有融冰凉的手指,轻声:“阿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是吗?”傅有融一错不错看着他,浅茶灰色的虹膜被宫灯暖光映得呈现一种清冷的剔透感,似盛在金箔里的冰鉴,清凌凌冻浸浸的,有种怎么也捂不热暖不起的错觉。

    “沈潜要和我结婚尚还知道到我面前亲口和我说,你连这步骤都省略了,心思全用在给我挖坑上面了是吧?”傅有融轻笑声,洇黑的睫微垂,在眸里铺下一层疎薄淡影,“不愧是三个月能当上谢家家主的人。”

    环环相扣,请君入瓮。

    谢询静静地看着他,半响,“是。”

    啪一声————

    傅有融抽出手,不轻不重地扇了谢询一记。

    力道控制得很好,不会留下一点印子,可绵密灼麻的痛感却在颊肉蔓延,一时半会都消不下去。

    谢询凝着那双冷淡的眼睛,温声:“扇完了?”

    傅有融扯了下唇,“怎么,你还想来第二下?”

    “不是。”谢询抬手把他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你的手还没捂暖,如果扇完了,手给我。”

    静默几秒,傅有融抽出另只手,“我为什么要站这和你一起吹冷风?”

    谢询真的是神经病。

    “阿融。”傅有融走出两步后,听到谢询喊了他一声。

    “干嘛?”傅有融转过头,眼尾挑着不耐。

    “一句话说完,我现在看见你这张脸就想扇。”

    “没事,就是想说。”打火机咔哒一声擦燃,袅袅轻烟自谢询指尖升起,稍稍模糊他的眉眼轮廓,“我会证明的。”

    证明?证明什么?

    傅有融有些莫名,又潜意识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知道一旦问出来,那根在心间埋藏横亘许久的刺,会被鲜血淋漓地翻出来。他和谢询之间现存的微妙平衡,也会被打破,不可能再相安无事下去。

    至于碎镜和尖刺被翻出来后,他和谢询的关系能不能修复好,修复成什么样,都是个未知数。

    他选择回避。

    至少还能耳鬓厮磨,贪半响欢愉。

    比起把芒刺生拔出来的疼痛。

    傅有融选择已经习惯利刺深埋骨骼血肉间的共生隐痛。

    哪怕前者只是剧痛一瞬,后者却是绵延不断的刺疼。

    傅有融选择后者。

    他自认本来就是一个很软弱的人-

    除夕无波无澜、热热闹闹的度过,后半夜傅有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来的,总之迷迷糊糊就歪在椅背里睡着了。眼睛一闭一睁,醒来后已是下午一点半。

    大年初一,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半。

    这可真是新年新气象啊,傅有融一边手脚利索地换衣服,一边麻木地想。

    谢询也不叫一下他———

    但转念一想,傅有融又庆幸,还好谢询没叫他。

    昨晚在茶厅闲聊的时候,谢譑说,大年初一谢家所有人,从主支到旁支,只要是沾了血缘关系、冠谢姓的,都要进祠堂祭祖,烧香祈福。当然她说得比较简单,但一套流程实际走完,最少也要一个小时,膝盖都跪得生疼。

    算谢询识趣,没叫他去拜他们谢家的祖宗。

    南楼主阁里依旧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谢询出门前在枕边给他放了张便签,说厨房备了简单的糕点和糖水,都是他亲手做的,他起来后可以用微波炉热一下先吃点垫垫,等他祭祖回来后带他出去吃。

    大年初一,上哪儿吃饭啊?

    傅有融慢吞吞吃着杂果甜汤,漫无目的地想。

    吃到一半,空荡荡的客厅忽然响起一声清晰的“喵——”,从桌子下边传来,跟着有毛绒绒的触感蹭过他的脚腕。

    傅有融低头,和蹲在脚边,胖墩墩一团的橘猫对视几秒,轻弯唇角,“你就是谢端端?真的很胖。”

    谢端端懒洋洋地看着他,毫不在意两脚兽的话,伸出肉垫扒拉他的小腿。

    人类,快抱我。

    傅有融俯身把胖橘捞进怀里,搓了搓那张大饼脸子,感受着大腿上沉甸甸的分量,叹气:“谢端端,你真的要减肥了。”

    也不知道谢询怎么喂的。

    还是说,这就是橘猫自带的天赋?

    谢端端闭眼,惬意地在傅有融腿上窝下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打盹。

    猫猫什么都没听到。

    #不听不听,人类念经#

    傅有融rua了两把猫,抖掉指尖的猫毛,才吃了没两口,手机铃声又响起。

    傅有融看了眼来电人,乐了。

    “谈老师,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谈箴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你在港城?出来搓麻将。”

    第256章 你很懂嘛 我也和喜欢和小绥一起拍戏……

    在麻将局组起来前, 傅有融和谈箴先约了个下午茶。

    司机也是谢园的老人了,送他到谈箴落脚的庄园后,临下车前还特意说了句:“结束后家主会亲自过来接您, 祝您和容三夫人有个愉快的下午。”

    傅有融整好伸出一只脚,还没踩稳, 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栽倒。

    容三夫人……

    难为这位老叔能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来。

    庄园女侍把他引到一间玻璃花房内, 上了壶花茶, 说请傅先生稍候,小谈少爷正在和三少爷吵架, 晚点到。

    正在什么?

    傅有融端茶杯的动作一顿, 看了眼脸挂温和微笑的女侍, 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谈箴在干什么?”

    “和三少爷吵架。”女侍微笑着回复, “小谈少爷说如果您就问起, 让我转告您, 他和三少爷算完账就会下来,您可以先喝茶稍坐一下,有任何想八卦的都可以问我。”

    傅有融:“森*晚*整*理………”

    谈箴你和这位小姐姐都说了什么啊?

    这心理素质……难怪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管家了。

    既然谈箴都这么说了, 傅有融也就不客气了, 他呡了口花茶, 入口温度适宜甜度恰好, 唇齿间泛开浓馥的玫瑰香气,“谈箴和容缄在吵什么?”

    想了下,傅有融又说:“如果能说的话。”

    “因为小谈少爷最讨厌的人。”小姐姐省略了这位的关键信息,三言两语就讲清楚了:“三少爷夜不归宿,客观原因是因为天气原因耽搁没及时回家,和那位没有关系,但小谈少爷还是生气了。”

    “这样。”傅有融知道她口中的‘那位’是谁, 谈箴有和他提过两嘴,是容家收养的孩子,按辈分来算的话,和谈箴一样,喊容缄一声小叔叔。

    提起这位时谈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说他打小就无师自通仗着身体弱博同情装可怜,长大后更是成了绿茶白莲的究极结合体,可偏偏有些人就吃这套。

    傅有融当时说容缄一定不在这些人的范围内。

    谈老师轻哼一声,说那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和他结婚。但凡容缄对那朵小白花表现出一丝怜惜,他都不会选择容缄。

    收养,病秧子,小白花……这buff叠的。

    傅有融心下一动,戳了戳07:[小七,容家那位是不是另一条新的故事线?]

    [不是。]07在脑域中回复他:[但他是个攻略者,身上绑定了炮灰逆袭系统,别人对他的好感度越高,他所能获得的气运也就越多。]

    [不出意外的话,谈箴和容缄都属于他的攻略目标之一。]07边在后台翻看谈箴所在的“故事线”,不出所料:[只是剧情线改变了,攻略难度必然也跟着翻倍。]

    没办法和目标对象产生「锚点」,“气运”这种东西自然也就没那么好拿了。

    [小绥身上没有系统吧?]

    [没有。]这点07可以肯定,[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能检测出来,谈箴就是原装那个,他身上的「能量磁场」,也就是所谓的运道,有自然改变的辙线,但是没有被溯回的痕迹。]

    [改变是因为我吗?]

    [不是。]07说,[是谈箴身边的人,很会隐藏,我没法寻着波动追踪到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谈箴没有恶意。]

    [那就行。]

    一杯茶喝完,谈老师也恰好出现。

    看着谈箴拢着件色泽鲜艳印纹花哨的披肩在他对面坐下,傅有融脱口而出一句:“容三夫人和你老公吵完架了?”

    谈箴:“……”

    面对谈老师的死亡凝视,傅有融面不改色,“开玩笑的,看来你这帐清算得还不错?感觉你心情还行啊?”

    “不想提容缄。”谈箴先往花茶里添了两勺椴蜜,一边搅动,边说:“心情不错是因为接到了好消息。”

    “浮川导演的新电影,我试镜通过了。”谈箴轻弯唇角,“三月份进组,恭喜一下我?”

    “那肯定要恭喜啊。”傅有融端起茶杯,和他轻轻碰了下,“以茶代酒祝贺小绥拿下心仪的本子,我记得浮川的新本子是时空循环设定的变格悬疑题材?好像还有水仙和自我救赎的情节吧?剧情先不说,设定就很吸引人啊。”

    “是,剧情也很有意思。”谈箴抿了口甜得腻嗓的花茶,看着傅有融弯弯的桃花眼,轻掀眼皮,眼褶线抬收得薄长而锋利,“不出意外的话,要和安卷的《镜阙》对打了,傅有融,我很期待和你在上映期和颁奖现场的竞争。”

    “《镜阙》的试镜都还没开始呢,你期待也太早了。”傅有融失笑,“万一我没通过试镜呢?”

    “不会。”谈箴看过《镜阙》的部分本子,“江镜言这个角色,适龄演员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换了其他人来演都不对味。”

    “谈老师你对我好有信心噢。”傅有融眨眨眼,“我都没这个自信呢。”

    “你这话放出去,浮针CP又要上热搜了。”

    “不是有信心,而是当了这么多年对家,你是个什么水平实力,我还是很清楚的。”谈箴放松地倚进靠背里,轻翘了下唇,弧度勾得懒倦,“宿敌嘛,不就是知根知底,有来有往吗?”

    傅有融啧了声,“谈老师,你很懂嘛。”

    谈箴:“你今年的影视档期,排到什么时候了?”

    傅有融在脑域里戳了戳万能的小七老师,得到回复后说:“如果《镜阙》能试镜上的话,得到十月份了吧。你知道的,安卷导演的电影拍摄周期半年起步,出了名的慢工磨细活。”

    “也行,老头子打磨剧本正好也还需要时间。”

    傅有融:“?”

    谈箴懒洋洋托腮,“就是,如果一连接两部近似题材的本子,你可以吗?”

    “题材近似可以,情节和人设不能同质化。”傅有融轻笑声,“听小绥这么说,怎么感觉我明年拍悬疑恐怖题材要拍到饱呢?”

    “聪明。”谈箴敷衍地拍了两下手,“谈林森也在筹备一个无限题材电影,和安卷导演的纯中恐风不一样,更偏西式荒诞和瑰丽幻想类,双男主,有兴趣吗?”

    “怎么直呼自己亲爹大名啊?”以诡谲华丽的西幻风拍摄风格享誉国际的名导谈林森是谈箴的父亲这件事在圈内并不是什么秘密,时常有黑子嘲讽谈箴说影视资源好还不是有个好爹。但谈箴拍戏以来,从未动用过名导父亲和影后母亲的人脉资源,靠得全是自己。

    “爸爸叫不出口,太恶心了。”谈箴挑了下眉,“傅有融,有没有兴趣啊?”

    “有啊。”但傅有融记得,“谈导不是最讨厌用流量小生吗?”

    “是啊。”谈箴轻哼一声,“老头子是规矩多,但这次他说了又不算。这次是先定主演,再定制角色性格。”

    “双男主,一个是我,另一个,你要来吗?”谈老师一贯直球,哪怕是想和对家一起拍戏这种事也说得毫无心理负担,“合作完《山海公寓》后,我发现和你搭档拍戏还挺愉快的。想跟你有更进一步的合作,演更多的对手戏。”

    “老谈跟我说是双男主的时候我第一想到的就是你。”谈箴抬抬下巴,“来还是不来,给句准话。”

    “谈老师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答应也太不识趣了吧?”桃花眼笑成两道浅浅的月牙,盈和而漂亮,“而且我也想和小绥有更多的合作机会,我也和喜欢和小绥一起拍戏。”

    对视几秒,谈箴移开眼,冷静地噢了声,“那我去和老头子说你答应了,让他好好写人设。等你拍完《镜阙》就可以直接进组了。”

    “都说了我《镜阙》还没试镜呢。”傅有融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谈老师,谢谢你对我演技的肯定,但那是安卷导演的本子,我真的没这么大把握,听说试镜都有好几轮。”

    “那就打个赌。”谈箴歪着头,“如果你在第一轮试镜就被安导敲定下来,要给我画一个新的微博头像。”

    “行啊。”傅有融爽快地点点头,“试镜不通过我也会给你画的。”

    “不过还是借小绥吉言。”傅有融笑眯眯的,“可以一次通过。”

    ……

    “到了,下车吧。”保镖扯下赵滨眼上的黑布条,冷邦邦道:“安先生在里面等你。”

    赵滨面无表情往里走,他已经近一周的时间没好好休整过,此刻胡子拉碴脸色灰败,眼下两圈青黑,衣领皱巴泛黄,整个人散发一种颓到极致的阴郁气质。

    赵滨内心毫无波澜,左右他现在身败名裂人人喊打,身上也没什么可图的了。

    那保镖口中的安先生把他“请”过来,就是要用他做成什么事。

    站在花圃前浇花的青年转过身,看着赵滨这幅蓬头跣足的狼藉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声音却还是掐得柔和:“赵滨是吧?”

    赵滨扯了下嘴角,“省去那些不必要的问候吧,直接说你有什么目的吧,安先生。”

    “也行,赵先生是个爽快人。”他笑得温柔楚楚,“傅有融和谢询把你整成这样,你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第257章 决定 “道不道德不用管,你开心最重要……

    “二筒!胡了!”傅有融把麻将码齐整往桌上一摊, 喜笑颜开,“今天手气真是不错,看来这观澜山庄的风水旺我啊!”

    没人接他的话。

    左一抬头, 小言总面无表情推麻将,右一瞥, 谈老师板着脸把筹码放到银盘里。

    只有坐在对面的小七老师真心说了句恭喜有融连赢三局了。

    谈箴瞥了眼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白毛, 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就傻白甜, 怎么能有人在牌桌上连输三局后还能真心实意说得出恭喜。

    倒也不是输不起,也跟牌品和性格没有关系……新年第一场麻将输成这个鬼样子, 任谁心里都会有点不爽吧?

    麻将机自动升起一桌新牌来, 谈箴一边抓麻将, 呵了声:“傅有融, 回沪城后你必须请我吃饭。”

    小言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八条, 白玉所制的麻将摩挲起来润和细腻, 叫人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他淡淡说:“两顿,一顿去澄园。”

    傅有融一下委屈脸, “怎么言言你也跟着欺负我?大过年的我赚点钱容易吗?”

    言朝瞥了他一眼, “连赢三局的人没资格说拒绝。”

    “还是说, 傅老师小气到连好运都不给我们沾一下了?”谈箴打出一个三条, 颟然轻斜了傅有融一眼,“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是你两在这说双口相声呢?”傅有融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小言总,谈老师,你两今天真是第一次见面?”

    这一唱一和默契的感觉至少是有个三五年交情。

    傅老师皱了下鼻子,“两位是不是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一言订交啊?”

    “成语用得挺好。”谈箴看着自己的牌,头也不抬, “这是我和小言总第一次见。你觉得我会和朋友的金主一见如故吗?”

    言朝:“……”

    又是风评被害的一天。

    言朝:“不要听阿融胡说八道。我和他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还好宋白栩这会儿不在,不然又要安抚醋包了。

    傅有融轻噢了声,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神色失落:“原来我对言言来说只是朋友啊?亏我还把言言当最好的兄弟,发小和竹马呢。”

    小言总瞥了又开始作妖的大明星一眼,“这个屋子装不下这么多人。”

    傅有融抬眸环视一圈占地足足百来平的暖亭:“……”

    你就胡说八道吧jpg

    他正要接着胡诌插诨,身后传来含着柔和笑意的声音:“我给你们准备了酸奶碗和芝士抹茶酥,都是我自己做的。”

    傅有融看了眼装盘精致、卖相可口的茶点,对宋白栩束起大拇指,“学弟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谢谢。”宋白栩轻弯下眼,“给你那份多放了一倍淡奶油,应该没记错吧?”

    “没有没有。”傅有融赶忙摇头,“学弟费心了。”

    “不客气。”宋白栩站在言朝身后看了会儿牌,叉起一块蘸满稠白酸奶的黄桃块喂到言朝嘴里,然后俯身,亲了下他的脸,“我去老宅那边了,晚饭会在那边吃完再回来,你和朋友玩得开心点。”

    “好。”小言总面色淡静地放任吻从面颊落到唇角,抬手摸了下宋白栩的头,“晚上见。”

    “晚上见。”

    说完这句后他又贴了下言朝的右脸才离开。

    这粘人劲儿……坐在言朝身边的07在心里摇摇头,还莫名有点怀念是怎么回事?

    他舀了小半勺抹茶酥咬进嘴里,入口即化,抹茶香气里泛开淡淡的奶味,确实很好吃。

    这味道也久违了…跟在小言身边的时候,偶尔也能跟着蹭口学弟的投喂。

    07咬着勺子,推出一个六条,一抬眼,和言朝对上视线。

    他轻侧了下头,用眼神询问言朝有什么事情吗

    小言总错开视线。

    那种莫名的违和感又开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林祁不该是这么安静的性格,安静到近乎有些冷淡了……应该是叽叽喳喳话唠个没停,却不会让人觉得厌烦的性格才是。

    年纪看着也不大,怎么性子这么闷。

    傅老师连赢到第五局后,一边努力压住脸上的笑,一边说等回沪城后他请客吃饭啊,三顿,想吃什么随便点。

    谈箴扯了下嘴角说那请放心我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真的不宰白不宰。

    中场休息,谈箴去上厕所,07说出去接个电话(其实是第九部的通讯)。暖亭里只留傅有融和言朝,傅有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宽松的毛衣下摆随着手臂抻开而跟着上走,白皙瘦韧的腰线似隐似现,雪肤上的鲜红指印跟着一晃而过。

    言朝瞥了眼又移开视线,忽的问:“阿融,高兴了点吗?”

    “恩?”傅有融怔了下,随即弯起眼,“我没有不开心啊,大过年的谁会……”

    “我说的不是这个。”言朝打断他的话,静静看着傅有融,“待在谢园,留在谢询身边,会让你高兴点吗?”

    “这个啊……”傅有融保持笑容不变,声音仍旧轻盈愉快:“说不上什么高不高兴吧,如果说让我明显感觉到放松和愉悦的话,和你们待在一起才有这种感觉。”

    言朝轻蹙了下眉,“那……”

    “不要。”傅有融眨眨眼,眸底浮现狡黠的笑,“我就知道言言一定会说这个,但你都和学弟订婚了诶,我得是有多不识趣才会想和你住在一起啊?”

    “更别提学弟还是个醋坛子……我对你未婚夫没有意见啊,这是实事求是。”

    小言总默然几秒。

    这个还真没法反驳。

    “你和谢询……”提起这个名字言朝就忍不住皱眉,这个人心思太重又实在是太会把控人心,做对手是灾难级别,做伴侣更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这种混乱不清的关系你打算和他维持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傅有融应得坦然又轻快,“我现在看谢询,只有两种状态,想扇他,想贴他。其他的我没想那么多。”

    “如果非要说什么时候结束……”傅有融笑了声,桃花眼弯成盈和漂亮的月牙,卧蚕饱满,看起来明媚又澄明,“可能是等我病情好转,或者好全的时候吧,到时候我会认真考虑一下,和谢询的关系到底该是什么走向。”

    “对了,告诉言言一件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噢。”傅有融举起餐叉,咬了一半菠萝块,轻眨了下左眼,“我联系好了一个心理医生,准备去治病了。”

    “不是因为谢询,只是想更轻盈地活着。”傅有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想好好体会,鲜明的,健康的情绪和感情。”

    “我知道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很艰难。”傅有融轻轻挥了下拳头,“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言朝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支持傅有融的任何决定和选择,永远站在傅有融这边。

    至于其他的,阿融开心就好。

    ……

    07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

    他垂眼看着枕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的傅有融,薄冷疎秀的眼尾难得透出点柔和,“你能做出这个决定,我很高兴。”

    傅有融感觉到自己微乱的额发被温柔地捋好,柔软掌心随即贴上自己的额头,触感温凉,比正常人的体温要低上稍许。

    “小七会不会觉得我之前太逃避了?”傅有融轻声,“任由病情反复,和谢询的关系混乱不清也不愿意好好治病,这种行为就是很软弱很无能的吧?”

    “不会。”07用大拇指指腹轻轻蹭抚着傅有融的眉心,“阿融,不要这么苛责自己。”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还没准备好面对未知的风险和伤害时,蜷起来回避保护好自己,并没有错。”

    骨骼轻盈,羽毛蓬软的白鸟,本就是脆弱而易折的生物,一点伤害都会让他们折陨丧命。他只是蜷缩成一只绒乎乎的鸟团子,努力想要保护好自己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想要让漂亮而脆弱的白鸟落到你掌心栖息,那需要很多很多耐心和爱意,让他觉得足够放松和安全,他才会停栖在你的手心,舒展美丽的羽翼,轻啄你投喂过来的谷物。

    一点点的惊吓,都会让他缩回自己的巢里。

    如果被伤过一次,他都还愿意试探着停在你的指尖,警惕地看着你,犹豫着要不要靠近那说明,这只白鸟是真的很喜欢你,只是再交付一次信任,对他来说太难了。

    所以在傅有融问出,我要是病好后,一脚把谢询踢开,会不会不太道德了的时候,07只是摸摸他的头,轻笑不语。

    “都可以。”07说,“道不道德不用管,你开心最重要。”

    “而且你和谢询,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傅有融想了想,诚恳道:“但我觉得谢老师没那么容易踢开诶。”

    他太了解谢询了。

    “那是因为你现在对他还有需要,还心软。”07说,“以后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傅有融扯过07的手盖住脸,“也是。”

    “我在想,我要不要给谢询一个机会,听一下他的解释。”傅有融把脸埋进07手心里,声音闷闷:“决定治病后忽然觉得这个答案也没那么难面对了。”

    “你说,我是不是听完后就可以放弃谢询了?”

    第258章 戒断 “能止痛却不能治本,但是也会让……

    “你说什么?”谢询手指一顿, 看着那张晕着浅润薄红、似沾水桃花似的脸,声音缓缓。

    “我说…我想提前回沪了,正好和言言一班飞机, 还能做个伴。”傅有融闭着眼,眉梢眼角泛着情欲被喂饱后的餮足和慵懒, 像是打盹的猫儿, 身后还能幻视出一条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懒洋洋甩着。

    “为什么?”谢询继续替他系着睡衣扣子, 语气不变,声音缓润:“是谢园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还是有什么人给你不快了?”

    “没有———”傅有融眯开一微微左眼, 嘴角轻扬了下, “谁敢给我这个家主夫人气受啊?不想在谢园混了?”

    谢询怔了下, 垂眸看着傅有融。

    青年懒洋洋偎在枕头上, 许久未剪的发丝已然齐肩, 洗净吹干后绵顺而柔软地散在丝质枕巾上, 质感看上去比真丝更为光滑盈泽。

    洇黑细密的眼睫覆下,在薄白的皮肤上打下层疎薄的影。即便是闭着眼,纤秀微挑的眼尾也无端生出几分温柔多情来。眼梢泛开极浅的红, 像是素瓷里烧开一抹清浅却妍丽的桃花色。

    往下, 是两片柔软的唇瓣, 色泽饱满浓殷, 看上去很适合接吻的形状。亲起来也确实很舒服,深吻时哼出的甜腻喘息也是极为好听的。

    “怎么了……恩——”久久未听到谢询的声音,傅有融睁开眼,眼前忽的暗下来,唇上一温,湿热的舌紧跟着滑进他的齿关。

    一个急促的、带着些许失控意味的吻。

    唇分时,那双浅茶灰色又盈上层轻谫水泽, 雾绵绵的,看起来朦胧又漂亮。

    即便下唇都被咬出血丝来,但青年仍不见恼色,只是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声音盈着点长吻后的侬糯鼻音:“怎么了?不是才做过两次吗?你还想来吗?”

    思及自己明天就要走,他坦然道:“洗过澡了,再做一次清理起来太麻烦了,我用手帮你?”

    又安静了几秒,谢询才说:“……不是这个。”

    “那你……”傅有融望进那两汪漆润的深瞳里。他了解谢询,恰如谢询熟知他的每一个弱点和孱处一样。

    傅有融抬手,从他微潮的发尾一路摸到颈柱骨最后一节,一下一下的给他顺着,轻声:“哥哥,你在怕什么?”

    谢询抿了下唇,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白麝香味儿的沐浴露同白茶香气混在一起,随着温热体息兜满他的呼吸。让谢询心里那种没由来的惶遽稍微淡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谢询并没有回答傅有融的问题,而是问:“阿融,为什么要提前回沪城?”

    “沪城的房子好久没住啦,已经联系家政阿姨彻底打扫了遍,想回去住两天,添点人气。”傅有融一边调整姿势让谢询靠得更舒服,“再怎么说,那里也是我的家。”

    只有他一个人住,可会让他觉得安心和踏实的地方。

    傅有融觉得可以称作为家。

    “小绥也会提前返沪,我馋他的板栗排骨焖饭和汽锅番茄肉丸汤馋了好久了,怎么说也要在开工前吃上。”傅有融捏捏他的后颈肉,“忘了说,他就住我楼上。”

    你也可以把谢园当作你的家。

    你想吃的菜点我也都可以给你做。

    但谢询只是说:“……好,等我港城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去《山海公寓》剧组找你。”

    “不用。”傅有融拒绝得很干脆。这几天看谢询工作平板不离身的状态,不用猜都知道他年后的工作量只会更恐怖,“你忙自己的……谢询,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那就把该是你的东西好好攥到手里,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保护好阿譑和在意的人。”

    “……好。”足足两分钟后,谢询才答应,“那等空闲了…”

    “等空闲了你给我进组拍戏去。”傅有融利落打断,“我可是看到你手头积压了几个好本子了,还是说你打算退圈了?”

    “……没有。”

    傅有融还在圈里,他怎么可能退圈。

    “我只是想陪着你。”

    不知怎的,这句话让傅有融轻笑出声。

    他揉了下傅有融的耳垂,“哥哥,你不要这么恋爱脑好不好?”

    “……有点难。”

    “我不需要你陪。”作出决定后,有些话也能很轻松地说出口了,“我联系好了心理医生,痼疾陈久,我想让它好全了。我要治病的话,你跟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反而不利于我治疗。”

    “哥哥,你对我而言确实是药。”傅有融轻声说,“能止痛却不能治本,但是也会让我上瘾的药。”

    能缓解病症带来的痛苦,满足他精神和情绪上的病瘾,可也无异于慢性的饮鸩止渴。日复一日长此以往下去,依赖欲越来越深,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我需要戒断你这味药。”傅有融抬手摸摸谢询的头发,“我不想再病理性的去依赖谁,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

    谢询抬起头,深漆色的凤目情绪翻涌,晦沉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汁,映不进一丝光亮。

    “如果哪一天我还需要你。”不知是不是正对光源的缘故,傅有融的眼睛看起来很亮,虹膜被照得浅彻剔透,像是清洌可鉴的镜湖,干净得所有心思和情绪一览无遗,悉数摊开给谢询看,“我希望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正常的需要你。”

    “所以。”傅有融把戴了几天的玉戒摘下,放到谢询掌心,“哥哥,我们的这段关系,先到这里结束吧。”

    谢询看着他,心脏跳得很慢,也很重,砸得心腔泛开莫名而尖锐的疼。肺腑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让他感觉呼吸都格外艰难。

    “傅有融。”三个字咬得轻而涩,“你病好后,还会需要我吗?”

    “我不知道。”傅有融坦然回答,依旧用那种温和而平静的眼神看着谢询,“至少在当下,我只想治好病,成为一个健康的人。至于其他的,等病好以后再说吧……嘶!”

    谢询俯身,重重地咬了口他的颈肉。

    尖齿嵌得很深,没出血,却也留下圈青紫的牙印。

    傅有融疼得生理性泪水都冒出来了,正要骂人,谢询又亲了下被他咬过的地方,“我会成为你最好的选择,让你只需要我。”

    “……”傅老师沉默几秒,倏地哼笑一声,“这么自信……谢询,到时候你要是没证明给我看,让我和别人谈恋爱了,我可是会笑你一辈子的。”

    所以谢老师……加油噢。

    ……

    回到沪城后,傅有融先自己待了一天……好吧也不算自己待着,还有07陪在身边。一人一统去看了场春节档电影,结局以傅老师被人认出差点引发拥堵事故狼狈窜逃而告终:D

    剩余的半天,傅有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和07一起打游戏、看肥皂剧、听他讲过去世界的故事经历而消磨过去。

    隔天去楼上拉着谈老师对了一天的戏,为《镜阙》的试戏做准备。晚间吃上了心心念念许久的板栗排骨焖饭和汽锅番茄肉丸汤,做饭途中谈老师看不惯他咸鱼瘫等饭吃的样子,叫他进来帮忙,五分钟后又因为太笨手笨脚被嫌弃地赶出了厨房。

    气得傅有融在饭桌上抢了谈箴好几颗排骨。

    然后因为吃太撑,不得已拉着谈箴一起下楼散步消食。

    话题不知怎么就跳到了对象上面,听完傅有融和谢询的恋爱过程和分手原因后,谈箴皱起脸,眉目紧蹙,大为不解:“这都不断干净直接拉黑?你和他纠缠到现在的原因是什么?你到底喜欢谢询什么?”

    面对谈箴的三连问,傅有融也不恼,只笑眯眯地反问他:“那你到现在都没和容缄离婚的原因是什么?他也经常把你气到啊。”

    “别说是因为家族联姻噢。”傅有融弯起唇角,笑意狡黠,“小绥,这种说辞你骗骗别人就行,我可不信。”

    谈箴噎了下,沉默几秒,“他活好不行吗?”

    “可以可以。”傅有融拍拍谈箴的肩,“那我的理由和你一样,谢询很会服务人,不睡白不睡。”

    谈箴斜了他一个“你就瞎扯淡吧”的眼神给他。

    两位大明星不约而同:你分明超爱jpg

    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和对应情绪波动都以简述报告的形式发给了晏玠。

    晏医生的回复和他高冷的人设截然不同:【不错,继续保持】

    【给你寄了药,记得按时服用。】

    【进组后有起伏波动大的情感戏可以多吃一片,有哪里不对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清明节后我会暂居沪城,你得空了就来我工作室。】

    傅有融回:【好的晏医生,谢谢晏医生^^】

    【等你到沪城了我请你吃饭 ̄u ̄】

    晏玠过了五分钟才回:【我们在交流病情】

    【不要卖萌。】

    傅老师:?

    他哪有??

    春假一结束,傅老师包袱款款地带着白毛小助理回到《山海公寓》剧组继续拍戏,一边准备《镜阙》的试镜。

    日子就这么充实的一天天过去。

    顾及到他是个演员,晏玠给他开的药并不会涉及到情绪情感抑制,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让傅有融比平时更贪觉了些。剧组休息间隙,基本都是歪在07身边打盹补觉,下戏后也是洗完澡倒头就睡。

    这也就导致了他看手机、翻阅社交软件的频率大大降低,连微博营业都丢给了07,平时看得最多的是剧本和剧组前辈推荐的表演类专业书籍。

    偶尔出去透气散心,就是和祝今昭这个搭子四处乱逛找好吃的。

    傅老师自然而然也不知道,远在港城的某位谢四少爷,有时候会盯着和他的聊天框彻夜失眠。

    第259章 《镜阙》 最开始的江镜言,是疏冷的……

    但治疗过程也不是全然的顺当。

    《山海公寓》的定位是下饭轻喜剧, 有小虐怡情催泪剧情但整体氛围还是轻松治愈的,主角晏皙的人设性格傅有融演起来不怎么费力甚至算得上游刃有余,对应的情绪波动也还在可控范围内, 对他的病症毫无影响。

    但《镜阙》的江镜言不是。

    江镜言绘画天禀绝佳,他有着极高的艺术天赋, 色感惊人, 对色彩运用有着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和看法。未经任何学习, 十三岁所绘制的第一幅画《碎》就卖出了高达两百万的价格,连带着本人也一举走红, 成为年少成名炙手可热的天才画家。

    江镜言父母早逝, 收养他的姑姑姑父为了赚钱, 把自小便寡言少语不善社交的江镜言推到镜头前, 利用他的名声和热度赚钱, 大肆敛财。可对江镜言, 却连最基本的冷热关心都没有,纯把他当成了牟利吸金的工具。

    本就有轻微的自闭症,性格阴郁、寡言, 疏离的少年, 变得愈发沉默安静, 性格也愈发的冷漠。到后来面对着媒体采访,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着脸转身就走,徒留尴森*晚*整*理尬赔笑的经纪人和助理给记者们道歉赔错。

    一次两次尚还能说是状态不佳,次数一多,被甩面子的媒体自然也觉不爽,发稿说江镜言恃才傲物矜夸凌上,仗着才气和名气就摆架子看不起人。

    一开始还只是暗暗阴阳说江镜言性格不好, 后来见发类似通稿有热度,江镜言的毒唯粉丝会像疯狗一样缠上来控评辱骂。骂得越狠回复越高他们媒体赚的钱越多,媒体便直接点名说江镜言艺德有损形式不堪,那些嫉妒或是视江镜言为对家的人也跟着下场……什么离谱谣言都给江镜言贴上,什么脏水都往江镜言身上泼。

    而江镜言只是沉默着,不回应也不露面,整日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停歇的画画,却又在一幅画成形后漠然着脸拿剪刀划掉。

    这个时候的江镜言,不过才十七岁。

    江镜言不肯营业,又交不出新的画来,家里一下失了经济来源,让已经习惯被江镜言供养大手大脚花钱的姑姑姑父根本没法适应。一开始,他们还能好言细语的劝哄江镜言,可不管说什么,江镜言都只是冷淡地看着他们,不动不语不回应,视若无物的表现让放低姿态讨好的长辈感到羞恼窝火。

    软的不行姑父就开始来硬的,直接把江镜言从画架前拽走关进了小黑屋,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想着关他个一天江镜言就该服软了———

    结果江镜言在黑屋里饿到深度昏厥也没有哼一声。

    软硬兼施都没用,姑父无法,只得把江镜言丢到画室任其自生自灭。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么赚钱工具,就算江镜言只剩最后一滴血,也要被他榨取干净了。

    他利用江镜言的名气开了一家画廊,一开始只是做非法营生骗艺术生的钱,到后来以打造明星画家为由头做情/色交易,诱骗逼迫前来学画的学生出卖身体和青春换取资源,他则从中赚取天价介绍费。

    这件事后来被几个女孩子联名举报,闹得极大,姑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带着江镜言也成了别人口中助纣为虐的骗子。

    这个时候,江镜言正好完成了手头最后一幅画《见镜》

    他开了场直播,在无数谩骂和指责的声音里,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右手,用刀尖划破皮肉挑断骨筋,疼得脸上血色褪尽冷汗浸湿额发,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弹幕从一开始的满屏不堪入目辱骂诅咒但后来鸦雀无声。

    直至江镜言松开连刀柄都被鲜血浸透的匕首,弹幕飘过一行:【毁了右手算什么,你以为这就能谢罪了吗?你应该去死才是。】

    江镜言静静地看着这行弹幕飘过,半响,面色惨白的少年恹恹开口:“这样吗?我知道了。”

    半个月后,天才画家lens吞毒自杀的消息震惊全网。

    而服毒的江镜言却只是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一觉,再次睁眼,却进入了自己的画里。

    准确的说,是由他所绘制的画,演变出的无限游戏镜阙里。

    别的玩家可能是,不玩副本就去死,而江镜言是,只有下副本一个选择。

    江镜言不知道的是,他的醒来不是新生,而是迷镜系统在恭迎他们的造物主回归,是无数自他笔下诞生的非人生灵殷殷期盼许久的等待和执念。

    有生灵期盼他的回归和到来,自然也就有人想要杀他,从他身上拿走东西。

    这些人,也就是《镜阙Ⅰ》里和江镜言对抗的阵营。

    《镜阙》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系列电影,第一部总共两个密室,然后就是作基础的背景铺设和游戏设定。安卷导演的野心很大,想要把《镜阙》打造成独一无二的无限IP,衍生出更多的周边制作起来。

    话题回到江镜言的人设上。

    江镜言在“镜阙”中醒来伊始,性格还是极度冷漠封闭的,求生意志一度很弱,如果不是发现了新手副本其实是由自己所画的某张废稿衍变出来的,被稍微钓起了一点点兴趣,那他可能会直接跟系统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黑发黑瞳的青年,病气恹恹,眼里是死水无澜的静,透着对生死毫不在意,万事皆不入眼不入心的漠然和厌倦。哪怕是最尖刻的疼痛和鲜血淋漓的伤口,都没法让那双眼泛起一丝波澜。

    他不爱这个世界,不爱任何生灵和死物,也不爱自己。

    周身苍白、虚脆而朦胧的气质,和这靡然颓潦、充斥绝望和死气的镜中世界无比切合,仿佛他天生就该在颓堕委靡色调阴郁的画卷里,处在鲜活热闹、生机勃勃的人群中,反而是格格不入的。

    最开始的江镜言,是疏冷的、阴郁的,薄白易碎的。

    通过妆造打造出苍白病气感并不难,但要如何把“易碎”“脆弱”“疏离又厌世”这种感觉真正由里到外的表达出来,其实相当考验演员的演技功底。

    进组第一天,安卷就和傅有融说,把你自己当成一个重度抑郁症和自闭症患者,在不影响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尽可能让自己处在消极低落的情绪里,减少和外界的互动交流,就把自己当成是随时准备自杀的江镜言。

    傅有融说好。

    这种状态其实他很熟悉,IES(间发性情感应激)发作的时候他陷入过这种情绪状态里。

    整个人极度厌倦自我,低迷消沉,很痛苦很难受,从里到外浑身都疼,可是又说不上为什么。脑中还会有个声音不停说话质疑自己所有,严重的话还会产生幻觉或者记忆错乱,自发性诱导你轻生自杀。

    还原一下应该也不难吧?

    调入到这种情绪状态里,对傅有融来说确实不难。甚至因为有过发病经历,切身体会过,摄影机里呈现出来的江镜言比安卷想象的还要还原。

    白衣白裤、面容苍白却生得一副昳丽皮相的青年站在镜头前,似一支开在雪地里的重瓣海棠,清冷却不掩艳色。

    那双望过来的眼瞳漆润湿漉,像是浸在水里的樱桃核,却又朦朦胧胧的,极难看清其中情绪。

    简直就像是江镜言从文字里活生生走出来一般。

    【江镜言看着熟悉的一景一木,每一个景物建筑都由他亲手绘出,落笔时是欢喜期待的,后又被他厌弃揉碎丢进垃圾桶里原因是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

    凝白指尖虚虚地、一寸一寸的描摹而过,清冷的眼眸里泛起一丝饶有兴致的光亮。

    自他笔下诞生的作品,居然衍生成了一个黑暗的、扭曲的、规则至上的游戏世界,真是有点意思。

    诡异的,江镜言有一种看着不受宠的小孩结果长大后却成了精英人才的微妙心理。

    在他要收回手的那瞬间,江镜言感觉到有什么无形而湿冷的东西缠上他的无名指,贴着指根和掌缘,亲昵而黏腻地摩挲着。

    像是小孩在和自己的妈妈卖乖撒娇。】

    【青年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透,那柄A级道具尖刀刺得愈深,几乎钉穿他的肩胛骨。可青年只是轻颤了下浓黑的睫,余下更多的反应就没有了。

    他掰起那张被冷汗浸得微潮的苍白面庞,凝视着对男生来说生得过于漂亮秀致的眉眼,怔了瞬,又冷声质问:“lens,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镜核碎片,你到底藏在哪里了?”

    “”

    江镜言只是看着他,瞳孔有轻微的散焦,冷浸浸黑漆漆的,呈现一种非人似偶的精致感,像是玻璃珠子,冰凉而毫无机质。

    他看着刺伤威胁他的人,不惧伤痛也不惧死亡,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在这人恼怒地拔出刀要二次落下前,江镜言漫不经心想,那个会拽着他的手,甜甜喊他哥哥的“孩子”,还是不要落到这种暴力狂手里好了。】

    安卷一喊cut,傅有融猛地推开和自己对手戏的演员,匆匆丢下一句我有点事请半个小时假便跑到自己的休息间反锁上门。

    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快跑跳得飞快,一下一下的带来一阵尖锐凿疼。傅有融捂着心口扶着化妆台慢慢跪下,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一眨眼,泪珠子从睫尖滚落,眼泪不知何时蓄满眼眶,越流越多,就跟断了闸似的根本控制不住。

    傅有融面无表情抬头,盯着化妆镜里面色惨白眼圈红透的青年看了几秒,直至视线完全被朦胧水泽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他脑子钝钝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解锁了手机,胡乱挑了个电话打过去————

    声音哽咽得厉害,话都有些说不完整:“我需要需要人陪,你现在能过来吗?”

    第260章 病愈 “不要仗着自己好看就乱撩。”……

    “傅有融, 你的IES(间发性情感应激)要是再发作一次,这病你去找别人治去吧。”

    晏玠面色冰冷地站在桌边,把肩包一放, 取出几盒全英文包装的药。也不看说明,咔咔一顿掰, 把白的红的绿的药丸药片倒进干净的一次性纸杯里, 言简意赅:“吃。”

    傅有融嘀咕了句晏医生你好凶啊…在对方冷冰冰的视线扫过来之前, 赶紧低头吃药。

    晏玠被他气得头疼,“你知不知道IES发作一次, 之前的治疗可能全部功亏一篑?”

    “知道你重视拍戏敬岗爱业, 但是你能不能也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

    “你说要好好治病争取早点恢复, 这就是你的态度?”

    嘤。

    傅有融委委屈屈地转过身抱住言朝的腰, “言言他凶我。”

    小言总抬了下手似乎想扶额, 但有外人在场又只得改为拍拍傅有融的肩, 淡声:“阿融,这次是很危险。”

    天知道他接到傅有融哽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请求时,惊成什么样。

    心率一下飙升, 智能手环都发出了身体异常的红色警示。

    好在傅有融这部电影前期拍摄就是在沪城本地, 也幸好, 他开会的地方离剧场的路程只有半个小时不到。

    正常开车是半个小时, 但言朝只用了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就到了。

    想都不用想,绝对喜提超速罚单,最少扣三分。

    他赶到休息间的时候,傅有融正偻坐在沙发后边,双手环抱着膝盖,像是被淋湿的鸟,瑟缩着把自己蜷成没有安全感的绒羽团子。

    IES发作时对外界的反应会变得迟钝, 他快走近时傅有融才缓缓把头从手臂里抬起来,怔怔地看了他几秒,眼泪说掉就掉,一开口就哽上侬沉鼻音:“言言……我想抱你一会。”

    言朝没有应好或者不好行或是不行,直接大步走过去单膝跪下把环住傅有融张开的双臂,浑不在意自己将近五位数的大衣拖在地上蹭脏。

    言朝伸手从傅有融的头顶抚到发尾,像是给小盐白顺毛那般,手法温柔和缓,一下一下的,边温声:“没事,阿融,我过来了。”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一滩玻璃碎片,言朝眸光微凝。

    “言言。”二十好几的青年,却在他怀中哭得肩膀都在轻微颤抖,“我好疼…头痛,心脏也疼。”

    “慢慢调整呼吸,不要听脑中的声音。”言朝轻轻揉摁着傅有融后颈的某个穴位,心慌时按摩这个穴位可以起到一定缓解作用,“注意力集中,放到我身上来。”

    “跟我想想,等你的工作告一段落了,我们去哪里度假?”

    ……

    等傅有融的情绪稳定下来,言朝才问:“玻璃杯,是你自己摔碎的吗?”

    傅有融摇摇头,小声:“我没有…是没看清不小心拂掉的,我没有想伤害自己,更没想自杀。”

    他吸吸鼻子,鼻尖红红的,“我的病症有在慢慢好转的…我真的不会再产生轻生自杀的想法了,我想好好活着。”

    傅有融看着言朝清凛隽正的眉眼,不知怎的,想到“原著线”里那个毫无生气、苍白恹冷的言朝,怔怔:“言言……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

    言朝:“……”

    “不会。”言朝伸手轻碰了下他肿成核桃的眼皮,轻叹:“眼妆都被你哭干净了。”

    “没事……”傅有融重新把头埋进言朝颈窝里,“言言,谢谢你过来。”

    他知道言朝今天有一个还算重要的会议。

    “不用说这个。”言朝让傅有融靠了一会,缓缓:“你要是抱够了,我们要不先起来?”

    “我脚麻了。”

    傅有融:“……好。”

    言言,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毁气氛:D

    言朝撑着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进来之前,我让林祁联系了你的心理医生。”

    傅有融脸色一僵,“完了。”

    晏玠要是知道他因为拍戏发病了……真的会骂死他的。

    晏玠从开始就反对他接下《镜阙》这部电影,江镜言的人设摆在那,要投入情绪沉浸演好这个角色的话,对傅有融的风险太大了。最轻病情功亏一篑,严重的话可能会重蹈覆辙甚至加重病情。

    傅有融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因为演戏发病,晏玠才勉强松口同意他进《镜阙》的组,条件是必须两天打个视频给他汇报情况。

    晏玠为了他的病忙前忙后操碎了心,傅有融哪里敢说不。

    果然,晏医生一到,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训得小傅老师灰头土脸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得抱着小言总的药委屈嘤嘤。

    晏玠看着亲密得明显超出正常朋友关系的两人,轻皱了下眉,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仍用那种不咸不淡的口吻说:“傅有融,我不是说过,治病期间,最好不要谈恋爱吗?”

    “啊?”傅有融从言朝腰间抬头,脑门上浮现一个清晰的问号。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言朝,“你该不会觉得我和言言在谈恋爱吧?”

    晏玠扫了傅有融仍然环在言朝腰后的手一眼,“难道不是吗?”

    小言总轻叹口气。

    又是……算了,风评这东西,他已经没有了。

    傅有融抓起言朝的左手腕,把婚戒亮给晏玠看,“你看清楚啊…这位是已(订)婚人士,亲密一点就得是情侣或者恋人关系吗?”

    “这我天下第一好的发小和朋友。”傅有融松开手,哼哼:“当然,也是我金主和老板。”

    言朝:“傅有融,不要胡说八道。”

    他抬眼,和晏玠的视线对上一瞬,眸光清清淡淡,波澜不兴的静。

    等晏玠出去接电话的时间,言朝说:“他喜欢你。”

    “……恩。”傅有融陷在柔软的抱枕堆里,不知是不是刚才哭得太狠,这会蔫蔫的怎么都没精神,声音都有气无力:“我知道啊,可你也知道我的原则,我不和自己的的医生谈恋爱。”

    十八岁那会他也看过一个心理医生,那心理医生比他大十岁,长得斯斯文文的,对他关怀备至,完全超出一个医生关心患者的范围。

    傅有融一度很信任他,甚至产生过依赖欲,只是这病却越治越糟怎么也不见好。直到某天昏昏沉沉间他突然警觉不对,才知道他一直在借着治病的名义试图操控他,让他对自己精神上瘾,妄图让自己再也离不开他。

    被拆穿后,医生还说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小融,和我在一起,我会成为最合适的家人,伴侣和哥哥,我会是你永远的药,我们才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至此以后,傅有融再也没找过私人心理医生。

    老实说,这次主动找晏玠做自己的心理医生……他都犹豫了好半天。

    言朝瞥了眼好友,看着那张哭得乱七八糟也不显狼狈的脸,眼梢泛着水润的红,鼻尖也红红的,反倒有点……勾人。

    “傅有融。”小言总再次叹气,“不要仗着自己好看就乱撩。”

    傅有融:“?”

    傅老师大呼冤枉:“我哪有!我安分很久了好吗?”

    一想到晏玠和近来又开始骚动的前男友……小傅老师又摸摸鼻子,嘀咕:“架不住他们自己要在我面前晃悠啊,我真的没有乱撩。”

    他真的已经从良了好吗TvT

    晏玠打完电话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余下的拍摄,我一起跟组盯着你。”

    第二句是:“房费你出。”

    傅有融:“………”

    小傅老师:“好的,晏医生。”

    小傅老师很想问你不是psyD(心理学博士生)在读吗?这么得空吗?

    但他不敢TT

    问就是怂。

    毕竟晏医生训起人来真的很可怕。

    ……

    晏玠跟组后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变化。

    尽管傅有融解释多遍,IES发作真的只是意外,那天他忘记吃药了而已,晏玠还是会在他一开拍就蹲在摄像机前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导演。

    至于安卷怎么答应的————

    晏玠跟着他出现在《镜阙》剧组第一天,他去拍了个戏的功夫,晏玠就成了《镜阙》剧组的特邀心理顾问,免费那种。

    晏玠说他平时心理咨询是四位数起步。

    傅有融:“一次?”

    晏玠瞥了他一眼:“一小时。”

    傅有融:“行吧。”

    他还能说什么呢?

    而晏玠。

    跟在傅有融身边,除了是真的想要治好他的病,警惕他因为拍戏再次病情发作外,他还抱着一些难以启齿的隐秘私心。

    近水楼台先得月。

    日复一日的相处,万一呢?

    他知道傅有融只把他当朋友和心理医生,可万一呢?友情就变质了呢?

    可从初夏到深秋,直到《镜阙Ⅰ》都杀青了,傅有融对他的态度还是毫无变化。

    杀青前一晚,傅有融说,晏医生,就到这吧,下个剧组,不要再跟着我了,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这话时青年桃花眼笑得弯弯的,眸光柔和而明澄,茶灰色的眼瞳浅彻干净,没有一丝多余的、他想要的情感和情绪,甚至连不舍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声音温和:“晏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和治疗,我知道你在我身上费了很大心血和功夫,不然我不会在扮演‘江镜言’的时候,还能好得这么快。”

    “以后你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不用客气,尽管开口。”青年用一种轻松而明快的口吻说:“这不是画饼,是一份承诺,一定会实践的承诺。”

    “你知道的,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傅有融主动抱了他一下,“我会定期和你汇报,去医院复查的。”

    “谢谢这段时间的陪伴,也祝晏医生研究顺利,早点拿到学术成果。”

    杀青宴当晚,晏玠放任自己喝醉。

    等傅有融把他扶回酒店,电梯门合上那一瞬,晏玠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漂亮秀致的侧颜,还有似有似无的、从青年身上传来的清淡白茶香气,闭眼默念30个数。

    念到30,内心渴望还是压抑不下,反倒愈发汹涌。

    晏玠轻轻攥住那段薄白手腕,沙哑而直白地开口:“傅有融,要和我睡一次吗?”

    青年转过头看着他,眸光微诧。

    “我没谈过恋爱,很干净的。”晏玠看着那双盈秀情眼,一字一句,缓缓:“就这一次,试试吗?”

    “你……”才起了个音,傅有融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措不及防和一双清冷无澜的凤目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