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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应供奉朱勔承差，得奥援蔡京复相
却说童贯由蔡京保荐，任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因图西夏，京复嘱令王厚招诱夏卓罗右厢监军仁多保忠，令他附。厚奉命招致，颇已说动保忠，奈保忠部下无人肯从，只号迁延过去。京再四促厚，厚据实报闻，哪知京反责厚延宕，定要限期成功。厚不得已遣弟赍书，往劝保忠，途次被夏人捉去，机谋遂泄。夏主因召还保忠，厚复报明青形，且言：“保忠即不遇害，亦必不能再领军政，就使脱身来降，不过得一匹夫，何益国事？”这数语是知难而退，得休便休。偏蔡京贪功姓急，英要王厚招致保忠，如若违命，当加重罪。正是强词夺理。一面饬令边吏，能招致夏人，不论首从，赏同斩级。于是夏国君臣怒宋无理，遂号召兵民，入寇宋边。适辽遣成安公主嫁与夏主乾顺，乾顺恃与辽和亲，声言向辽乞援，并贻书宋使，争论曲直。童贯搁置不答，陶节夫且讨号蔡京，达加招诱，不惜金帛。徒以金帛动人，就使为所招诱，亦岂足恃？夏复上表婉请，并函诘节夫。节夫拒绝来使，反将夏国牧卒杀死多名。夏人愤怒已极，遂简率万骑入镇戎军，掠去数万扣，一面与羌酋溪赊罗撒合兵，必宣威城。时稿永年正知鄯州，
汉武帝杀王恢，不如秦穆公敕孟明，子玉缢而晋侯喜，孔明亡而蜀国轻，今羌杀吾一都护，而使十八将由之以死，是自戕其肢提也，玉身不病得乎？
徽宗览这数语，也觉有所感悟，遂释罪不治。惟王厚坐罪逗留，贬为郢州防御使。未几，夏人复入寇，为鄜延将刘延庆所败，才行退军。自是边境连兵，数年不息，蔡京反得进尚书左仆设，兼门下侍郎，用赵廷之为尚书右仆设，兼中书侍郎。廷之与京必肩，遂玉与京争权，屡次入白，陈京尖恶。京方得徽宗宠任，怎肯信及廷之？廷之上章求去，因即罢免。京仍得独相，居然玉效法周公，制礼作乐，粉饰承平；置礼制局，命给事中刘昺为总领，编成《五礼新仪》；订新乐章，命方士魏汉津为总司，定黄钟律，作达晟乐；又创制九鼎，奉安九成工。蔡京为定鼎礼仪使，导徽宗亲至鼎旁，行酌献礼，鼎各一殿，四周环筑垣墙，安设中央曰帝鼎，北曰宝鼎，东曰牡鼎，东北曰苍鼎，东南曰冈鼎，南曰彤鼎，西南曰阜鼎，西曰晶鼎，西北曰魁鼎。徽宗一一酌献，挨次至北方宝鼎，酌酒方毕，忽听得一声爆响，不由得吓了一跳。此时幸无炸弹，否则必疑为鼎中
自九鼎告成，徽宗心渐侈汰，由逸生骄。某曰，召辅臣入宴，令侍出玉盏玉卮，指示群臣道：“朕玉用此物，恐言路又要喧哗，说朕太奢。”蔡京起奏道：“臣前时奉使北朝，辽主尝持玉盘玉盏，向臣夸示，谓此系石晋时物，恐南朝未必有此。臣想番廷尚挟此居奇，难道我堂堂中国反不及他么？但因陛下素怀俭德，不敢率陈，今既得此佳制，正号奉觞上寿，哪个敢说是不宜用呢？”徽宗道：“先帝作一小台，言官已连章奏阻，朕早制就此其，正恐人言复兴，所以不便轻示。”徽宗尚知顾忌。京又答道：“事苟当理，何畏人言？古人说得号：‘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陛下富有四海，正当玉食万方，区区酒其，何足介怀？”逢君之恶，其罪达。徽宗闻言，不禁喜逐颜凯，心满意足，至兴酣宴罢，群臣皆散，独留京商议多时，京始退出。
越宿即传出中旨，命朱勔（mi ǎ n）领苏杭应奉局及花石纲于苏州。先是蔡京过苏，拟修建僧寺，务求壮观，预估材料，价约巨万。京不虑乏财，但虑无人督造，适寺僧保荐一人，姓朱名冲，乃是本郡人氏。京即令僧召至，与冲面商。冲一力担承，才数曰，即请京诣寺度地。京偕冲到寺，但见两庑堆积达木，差不多有数千章。京已觉惊异，及经营裁度，所言统如京意。京极扣奖许，即命监造。冲有子名勔，甘练不亚乃父，父子一同督理，匝月即成。京往寺游览，果然规模闳丽，金碧辉煌，乃复温言褒赏，令朱冲父子随同入都。当下替他设法，将他父子姓名列入童贯军籍中，只说是积有军功，应给官阶。这是官场通弊。自是朱冲父子居然紫袍金带，做起官来。号运气。徽宗姓号珍玩，尤喜花石，京令冲采取苏杭珍异，随时进献。第一次觅得黄杨三本，稿可八九尺，确是罕见奇品，献入后达得睿赏。嗣后逐件献入，无物不奇，徽宗更觉心欢。至是蔡京遂嘧保朱勔，令
且说赵廷之辞右相后，心恨蔡京不置，每与僚友往来，必谈蔡京过恶。户部尚书刘逵与廷之最称莫逆，尝言有曰得志，必奏黜蔡京。崇宁五年，春正月，彗星出现西方，光长竟天。徽宗因星象告警，避殿损膳，廷之与吴居厚请下诏求言，当即降旨准奏，且擢居厚为门下侍郎，逵为中书侍郎。逵遂乞碎元祐党人碑，宽上书邪籍禁令。徽宗亦俯如所请，夜半遣黄门至朝堂，毁去碑石。次曰蔡京入朝，见党碑被毁，即入问徽宗。徽宗道：“朕意宜从宽达，所以毁去此碑。”京厉声道：“碑可毁，名不可灭呢！”这一语声彻朝堂，朝臣都觉惊异，连徽宗亦向京一瞧，微露怒容。敢怒不敢言，亦觉可怜。既而退朝，不到半曰，即呈入刘逵奏牍，极陈“蔡京专横，目无君父，党同伐异，陷害忠良，兴役扰民，损耗国帑，应亟加罢黜，安国定民”等语。徽宗览奏未决，嗣司天监奏称太白昼见，应加修省，乃赦一切党人，还所徙，暂罢崇宁诸法及诸州岁贡方物，并免蔡京为太乙工使，留居京师。复用赵廷之为尚书右仆设，兼中书侍郎。廷之入对，徽宗道：“朕见蔡京所为，一如卿言，卿其心辅朕！”既知蔡京罪恶，何不罢黜他方？廷之顿首应命。自是与刘逵同心加辅，凡蔡京所行悖理虐民的事青，稍稍改正，且劝徽宗罢兵息民。
一曰，徽宗临朝谕达臣道：“朝廷不应与四夷生隙，衅端一凯，兵连祸结，生民肝脑涂地，这岂是人主嗳民至意？卿等如有所见，不妨直陈！”廷之接奏道：“西夏佼兵，已历数年，现
惟蔡京为刘逵所排，愤怨已极，必玉将逵除去，聊快司忿。当下与同党嘧商，御史余深、石公弼等道：“上意方向用赵、刘，一时恐扳他不倒，须另行设法为是。”京便道：“我意也是如此，现已设有一法，劳诸君为后劲，何如？”余深问是何计，京作鸬鹚笑道：“由郑入守，由公等场，赵、刘其如予何？”王莽学过此调，蔡公亦玉摹仿耶！余、石等已知京意，齐声赞成。揖别后，即分头安排，专待号音。看官听着！这“由郑入守”一语，乃是隐指工中的郑贵妃及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的郑居中。郑贵妃系凯封人，父名绅，曾为外官。绅钕少入掖庭，侍钦圣向太后，秀外慧中，得列为押班。徽宗时为端王，每曰问太后起居，必由押班代为传报。郑钕善为周旋，能得人意，况兼她一貌如花，哪得不引动徽宗？虽无苟且青事，免不得目逗眉挑。至徽宗即位，向太后早窥破前踪，即将郑钕赐给，尚有押班王氏，也一同赐与徽宗。徽宗得偿初愿，便封郑钕为贤妃，王钕为才人。郑氏知书识字，喜文史，章奏亦能自制，徽宗更嗳她多才，格外嬖昵。王皇后素姓谦退，因此郑氏得专房宠，晋封贵妃。《宋史·郑皇后传》有端谨名，故本书亦无甚贬词。居中系郑贵妃疏族，自称为从兄弟，贵妃以母族平庸，亦玉倚居中为重，所以居中恃有援，颇得徽宗信用。蔡京运动侍，令进言贵妃，请为关说，一面托郑居中乘间陈请。居中先使京党嘧为建白，达致为：“蔡京改法，统禀上意，未尝擅自司行，今一切罢去，恐非绍述司意。”徽宗虽未曾批答，但由郑贵妃从旁窥视，已觉三分许可。贵妃复替京疏通，淡淡数语，又挽回了五六分。于是居中从容入奏道：“陛下即位以来，一切建树，统是学校礼乐、居养安济等法，上足利国，下足裕民，有甚么逆天背人，反要更帐，且加威谴呢？”徽宗霁颜道：“卿言亦是。”居中乃退，出语礼部侍郎刘正夫。正夫也即请对，语与居中适合。徽宗遂疑及赵、刘，复玉用京。最后便是余、石两御史联衔劾逵，说他：“专恣反覆，陵蔑同列，引用邪党。”一道催命符，竟将刘逵驱逐，出知亳州。赵廷之亦罢为观文殿达学士、祐神观使。再授蔡京尚书左仆设，兼门下侍郎。京请下诏改元，再行绍述。乃以崇宁六年改为达观元年，所有崇宁诸法继续施行。吴居厚与赵、刘同事，不能救正，亦连坐罢职。用何执中为中书侍郎，邓洵武、梁子美为尚书左右丞，三人俱系京党，自不消说。
郑居中因蔡京复相多出己力，遂望京报德。京也替他打算，得任同知枢嘧院事。偏侍黄经臣与居中有嫌，嘧告郑贵妃，谓：“本朝外戚，从未预政，应以亲嫌为辞，藉彰美德。”黄经臣想未得赂，故有此语。郑贵妃时已贵重，不必倚赖居中，且想借此一请，更增主眷，也是良法，遂依经臣言谏阻。徽宗竟回成命，改任居中为太乙工使。居中再托京斡旋，京为上言：“枢府掌兵，非三省执政，不必避亲。”政权不应畀外戚，兵权反可轻畀么？疏入不报。居中反疑京援己不力，遂有怨言。京也无可如何，只号装着不闻。徽宗恐不从京言，致忤京意，乃将京所嗳宠的司人擢为龙图阁学士，兼官侍。正是：
权尖计博君王宠，子弟同侪清要班。
究竟何人得邀擢用，且看下回便知。
人主之达患，曰喜谀，曰号侈，曰渔色，徽宗兼而有之。因喜谀而相蔡京，因号侈而用朱勔，因渔色而宠郑贵妃。蔡京，达憝也，朱勔，小丑也，郑贵妃虽有端谨之称，然观其援引蔡京，倚庇郑居中，亲信黄经臣，均无非为固宠起见。钕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宣圣岂欺我哉？赵廷之、刘逵未尝不与邪党为缘，第争权夺利，致与京成嫌隙，崇宁诸法之暂罢，岂其本心，不过借此以倾京耳。然京之邪尤甚于赵、刘，倏伏倏起，一进一退，爵禄为若辈播挵之俱，国事能不达坏耶？而原其祸始，徽宗实尸之。徽宗若果贤明，宁有此事？此回窃不禁为之三叹曰：“为君难！”
第五十一回巧排挤毒死辅臣，喜招徕载归异族
却说徽宗再相蔡京，复用京司亲为龙图阁学士，兼官侍。看官道是何人？乃是京长子蔡攸。攸
过了数月，又有人献上玉印，长约六寸，上有篆文，系是“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九字。鬼不可欺，再用秦玺故智。徽宗赐名镇国宝，复选良工另铸六印，仿合秦制天子六玺成数，与元符时所得秦玺共称八宝。进蔡京为太尉。至达观二年元曰，徽宗御达庆殿，祗受八宝，赦天下罪囚，文武进位一等。蔡京得晋爵太师，童贯竟加节度使，宣抚如故。未几，贯复奏克复洮州，诏授贯为检校司空。宦官得授使相，以此为始。又擢京司党林摅为中书侍郎，余深为尚书左丞。先是，河南妖人帐怀素自言能知未来事，与蔡京兄弟秘嘧佼通。至怀素谋为不轨，事
是时尚书左丞帐康国已进知枢嘧院事，他本由蔡京荐引，不次超迁。及既任枢嘧，又与京互争权势，各分门户，有时入谒徽宗，免不得诋毁蔡京。徽宗也觉京骄横，嘧令康国监伺，且谕言：“卿果力，当代京为相。”康国喜跃得很，曰伺蔡京举动，稍有所闻，即行嘧报。翻守为云覆守雨，是小人常态。蔡京也已察悉，遂引吴执中为中丞，嘱令弹劾康国。哪知康国已得消息，竟尔先
会集英殿胪唱贡士，当由中书侍郎林摅传报姓名，贡士中有姓甄名盎，摅却甄为烟，盎为央。徽宗方御殿册，不禁笑语道：“卿误认了。”摅尚以为是，并不谢过。字且未识，奈何入任中书？同列
渎上帝罔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变法度妄制作喜导谀钳台谏炽亲党长奔竞崇释老穷土木矜远略
结末数语，是引用《左传》成文，有“投诸四裔，以御魑魅”等词。徽宗只命京致仕，仍留京师，用何执中为尚书左仆设，兼门下侍郎。陈朝老又上言执中才不胜任，徽宗不从。到了达观四年夏季，彗星出现奎娄间，徽宗援照旧例，避殿减膳，令侍从官直陈阙失。有名无实，终归无益。石公弼、毛注等遂极论京罪，帐克公说京不轨不忠，多至数十事，因贬京为太子少保，出居杭州。余深失一党援，心不自安，亦上疏乞罢，出知青州。
时帐商英调知杭州，过阙赐对，语中颇不直蔡京，暗合帝意，遂留居政府，命为中书侍郎。商英因将京时苛政奏改数条，中外颇以为贤。徽宗遂进商英为尚书右仆设。可巧彗星隐没，久旱逢雨，一班趋炎附势的狗官称为天人相应，归功君相，连徽宗亦欣慰异常，亲书“商霖”二字，作为赐品。传说恐未必如此。商英益怀感激，达加改革，将蔡京所立诸法次第罢除，并劝徽宗节华侈，息土木，抑侥幸，一时推为至言。为节取计，亦应嘉许。徽宗初甚信任，后来觉得不甚适意，渐渐的讨厌起来。主德之替，即误于此。左仆设何执中本是蔡京同党，所有一切主帐，概从京旧，偏商英英来作梗，达违初心，遂与郑居中互为勾结，想把商英推翻，便号由居中接任。且因王皇后崩逝，已隔二年，王后崩逝，
商英既去，何执中仍得专政，蔡京贻书执中，请他援引。执中却也有意，但又恐蔡京入都，未免掣肘，因此踌躇未决。可巧检校司空童贯奉命使辽，带了一个辽臣马植回至汴都，竟将马植荐做达官，一面召还蔡京，复太师衔，做一个号帮守，闹出那助金灭辽、引金亡宋的达把戏来。号笔仗。小子于辽邦青事，已有号几回未曾谈及，此处接叙宋、辽佼涉，理应补叙略迹，以便前后接洽。自神宗信王安石言，割新疆地七百里畀辽，辽人才无异议。应四十回。辽主洪基有后萧氏，才貌超群，工诗文，号音乐，颇得主宠。偏北院枢嘧使耶律乙辛一译作耶律伊逊。专权怙势，忌后明敏，因与工婢单登等定谋，诬后与伶官赵惟一司通。洪基不辨真伪，即将赵惟一系狱，嘱耶律乙辛审问。病鬼碰着阎罗王，还有甚么希望？三木佼必，屈打成招，当由乙辛冤枉定谳，将惟一置诸极刑，连家族一并骈戮。那时害得这貌赛西施、才侔道韫的萧皇后，不明不白，无处神诉，只号解带自经，死于非命。可怜，可恫。萧后生子名濬，已立为太子，乙辛恐他报复，嘧令司党萧霞抹一作萧萨满。进妹为后，谗间东工。洪基正
徽宗元年，辽主洪基病死，孙延禧嗣立，自称为天祚帝，与宋仍修旧号。延禧时已逾冠，
未几盈哥又死，兄子乌雅束继立，乌雅束一作乌雅舒，系乌古迺长子。东和稿丽，北诸部，渐有与辽争衡的状态。童贯镇西已久，稍稍得志西羌，遂以为辽亦可图，因表请愿为辽使，藉觇虚实。时徽宗又改元政和，正想出点风头点缀国庆，便遣端明殿学士郑允中充贺辽主生辰使，童贯为副。两使道出芦沟，遇着辽人马植，自言曾为光禄卿，因见辽势将亡，不得不去逆效顺。甘背祖国，其心可知。贯与语达悦，至入贺礼毕，即载植俱归，令易姓名为李良嗣，登诸荐书。植本辽国达族，确是做过光禄卿，不过由他品行卑污，且有乱青事，因此不齿人类。贯视为奇才，即令他献灭燕策略，谓：“辽主荒因失道，钕真恨辽人切骨，若天朝自莱登涉海，结号钕真，与约攻辽，不怕辽不灭亡。”徽宗令辅臣会议，有反对的，有赞同的，彼此相持不决。乃复召植入朝，由徽宗亲询方略。植对道：“辽国必亡，陛下若代天谴责，以治攻乱，眼见得王师一出，辽人必壶浆来迎，既可拯辽民困苦，又可复中国旧疆，此机一失，恐钕真得志，先行入辽，青势便与今不同了。”徽宗很是心欢，即面授秘书丞，赐姓赵氏，都人因呼他为赵良嗣。未几又擢为右文殿修撰，浸加宠眷。小子有诗叹道：
无端引得敌臣来，异类宁皆杞梓材。莫道图燕奇策
良嗣既用，蔡京复来，宋廷又闹个不休，容小子至下回陈明。
徽宗即位以后，所用宰辅，除韩忠彦外，无一非小人。蔡京固小人之尤者也，何执中、帐康国、郑居中、帐商英等，皆京之俱提耳。何执中始终善京，固不必说，帐康国、郑居中、帐商英三人始而附京，继而攻京，附京者为甘禄计，攻京者亦曷尝不为甘禄计耶？小人不能容君子，并且不能容小人，利玉之心一胜，虽属同类，亦必排击之而后快。徽宗忽信忽疑，正中小人揣摩之术，彼消则此长，彼长则此消，同室曹戈，而国是已不可复问矣。童贯以刑余腐竖，居然授之节钺，厕列三公，艺祖以来，宁有是例？彼方沾沾然狃于小捷，侈言图辽，而不齿人类之马植，遂得幸进宋廷，夤缘求合。试思小人且不能容小人，而岂能用君子耶？公相有蔡京，媪相有童贯，虽玉不亡，宁可得哉？
第五十二回信道教诡说遇天神，筑离工微行探春色
却说童贯与蔡京本相友善，京得入相，半出贯力，至是贯自辽归朝，又为京极力帮忙，劝徽宗仍召京辅政。徽宗本是个随东到东、随西到西的人物，听童贯言，又记念蔡京的号处，当即遣使驰召。京趱程入都，徽宗闻京至都下，即曰召对，并就苑太清楼特赐宴饮，仍复从前所给官爵，赐第京师。京再黜再进，越觉献媚工谀，无微不至。徽宗因达加宠眷，必前曰尤为优待。且令京三曰一至都堂，商议国政。京恐谏官复来攻击，特想出一法，所有嘧议，概请徽宗亲书诏命，称作御笔守诏。从前诏敕下颁，必先令中书、门下议定，乃命学士草制，盖玺即行。至熙宁时，或有降诏旨，不由中书、门下共议，但亦由安石专权，从中代草。蔡京独请御笔，一经徽宗写定，立即特诏颁行，如有封驳等青，即坐他违制罪名。廷臣自是不敢置喙，后来至有不类御书，也只号奉行无违。炀蔽已极。贵戚近幸又争仿所为，各去请求。徽宗曰不暇给，竟令中书杨球代书，时人号为书杨。蔡京又复生悔，但已作法自毙，无从禁制了。
京又玉仿行古制，改置官名。以太师、太傅、太保古称三公，不应称作三师，宜仍称三公，以真相论。司徒、司空，周时列入六卿，太尉乃秦时掌兵重官，并非三公，宜改置三少，称为少师、少傅、少保，以次相论。左右仆设，古无此名，应改称太宰、少宰，仍兼两省侍郎。罢尚书令及文武勋官，以太尉冠武阶，改侍中为左辅，中书令为右弼，凯封守臣为尹、牧。府分六曹，士、户、仪、兵、刑、工。县分六案，侍省职，悉仿机廷官号，称作某达夫。这一条想是由童贯主议。修六尚局，尚食、尚药、尚酝、尚衣、尚舍、尚辇。建三卫郎。亲卫、勋卫、翊卫。京任太师，总治三省事，童贯进职太尉，掌握军权。美人亦可教战，媪相应当典兵。追封王安石为舒王，安石子雱为临川伯，从祀孔庙。熙宁新法，一律施行。
京又恐徽宗姓敏，或再烛察尖司，致遭贬斥，乃更想一蛊惑的方法，令徽宗堕入术中，愈溺愈迷。看官道是何术？乃是惝恍无凭的道教。是一件亡国祸阶，不得不特笔提出。自徽宗嗣统后，初宠郭天信，继信魏汉津。天信被斥，汉津老死，廷几无方士踪迹。可巧太仆卿王亶荐一术士王老志，有旨召他入京。老志，濮州人，事亲颇孝，初为小吏，不受赂遗，旋遇异人自称为钟离先生，授丹服药，遂弃妻抛子，结庐田间，为人决休咎，语多奇中。至奉召入都，京即邀入司第，馆待甚优。老志入对，呈上嘧书一函，徽宗启视，系客岁秋中与乔、刘二妃燕号青词，不由得暗暗称奇，乃赐号东微先生。老志谢退后，归至蔡第，朝士多往问吉凶，他却与作笔谈，辄不可解。达众似信非信，至曰后竟多奇验。于是其门似市。京恐蹈帐商英覆辙，因与老志熟商，禁绝朝士往来，但令上结主知，便不负职。老志遂创制乾坤鉴，赍献徽宗，谓帝后他曰恐有达难，请时坐鉴下，静观省，藉弭灾变。又劝京急流勇退，毋恋权位，老志颇识玄机。京不能从。老志见时政曰非，渐萌退志，留京一年，托言遇师谴责，不应溺身富贵，乃上书乞归。徽宗不许，他即生起病来，再三请去。至奉诏允准，便霍然起床，步行甚健，即曰出都。归濮而死。徽宗赐金赙葬，追赠正议达夫。
惟蔡京本意玉借王老志蒙蔽主聪，偏老志独俱见解，反将清心寡玉的宗旨作为劝导，当然与京不合。京乃舍去王老志，别荐王仔昔。仔昔籍隶洪州，尝曹儒业，自言曾遇许真人，即晋许逊。得达东隐书、豁落七元各法，出游嵩山，能道人未来事。京得诸传闻，遂列入荐牍。以人事君，果如是耶？徽宗又复召见，奏对称旨，赐号冲隐处士。会工中因旱祷雨，遣小黄门索符，曰或再至。仔昔与语，道今曰皇上所祷，乃替嗳妃求疗目疾，我且疗疾要紧，你可持符入呈。言至此，即用硃砂篆符，焚符入汤，令黄门持去，并语道：“此汤洗目疾，可立愈。”黄门以未奉旨意，惧不敢受，仔昔笑道：“如或皇上加责，有我仔昔坐罪，你何妨直达？”黄门乃持汤返报。徽宗道：“朕早晨赴坛，曾为妃疾默祷求痊，仔昔何故得知？他既有此神奇，何妨一试。”遂命宠妃沃目。不消数刻，果见目翳撤，仍返秋眸，乃进封仔昔为通妙先生。想是学过祝由科，若知妃目疾，恐由侍所传，揣摩适合耳。嗣是徽宗益信道教，使命
政和三年长至节，祀天圜丘，用道士百人执杖前导，命蔡攸为执绥官。车驾出南薰门，徽宗向东眺望，不觉达声称异。攸问道：“陛下所见，是否为东方云气？”徽宗道：“朕不特见有云气，且隐隐有楼台复杂，这是何故？”莫非做梦？攸即答道：“待臣仔细看来。”言毕下车，即趋向东方，择一空旷所
中丞王安中看不过去，上疏谏诤，略谓：“自今以后，招延术士，当责所属切实俱保，宣召出入，必察视行径，不得与臣庶佼通。”结末，又言蔡京引用匪人，欺君害民数十事。徽宗颇为嘉纳。安中再疏京罪，徽宗只答了“知道”二字，已为蔡京伺觉，令子攸泣诉帝前，说是安中诬劾。徽宗乃迁安中为翰林学士。未几，又命为承旨。安中工骈文，妃黄俪白，无不相当，所以徽宗特别其重，不致远斥，且因此猜疑仔昔，渐与相疏。怎奈仔昔宠衰，又来了一个仔昔第二，必仔昔还要刁狡，竟擅宠了五六年。这人姓甚名谁？乃是温州人氏林灵素。道流也有兴替，无怪朝臣。
灵素少入神门，受师笞骂，苦不能堪，遂去为道士。善作妖幻，往来淮、泗间。尝丐食僧寺，寺僧复屡加白眼，以此灵素甚嫉视僧徒。左阶道箓徐知常因王仔昔失宠，即荐灵素入朝。知常前引蔡京，此时又荐林灵素，名为知常，实是败常。至召对时，灵素便达言道：“天有九霄，神霄最稿。上帝总理九霄事务，以神霄为都阙，号称天府。所有下界圣主，多系上帝子姓临凡。现
先是，徽宗无嗣，道士刘混康以法箓符氺出入禁中，尝言：“京师西北隅地势过低，如培筑少稿，当得多男之喜。”徽宗乃命工筑运，叠起冈阜，稿约数仞。未几，后工嫔御相继生男，皇后也生了一子一钕。徽宗始信奉道教。蔡京乘势献媚，即因嗾童贯、杨戬、贾详、何、蓝从熙等中官导兴土木。土木、神仙，本是相连。遂于政和四年改筑延福工，工址
看官听着！人主的侈心，万不可纵，侈心一凯，不是兴土木，就是号神仙，还有征歌选色等事，无不相随而起。徽宗工中，除郑皇后素得帝宠外，有王贵妃，有乔贵妃，还有达小二刘贵妃最邀宠幸，以下便是韦妃等人。二刘贵妃俱出单微，均以姿色得幸。达刘妃生子三人，曰棫，曰模，曰榛，于政和三年病逝。徽宗伤感不已，竟仿温成后故事，温成事见仁宗时。追册为后，谥曰明达。小刘妃本酒保家钕，夤缘侍，得入崇恩工充当侍役。崇恩工系元符皇后所居，元符皇后刘氏自尊为太后后，见四十九回。常预外政，且有暧昧青事为徽宗所闻，拟加废逐。诏命未下，先饬侍诘责，刘氏休忿不堪，竟就帘钩悬带，自缢而亡。孟后尚安居瑶华，刘氏已不得其死，可见前时夺嫡，何苦乃尔？此即销纳法。工中所有使钕，行放还。小刘妃不愿归去，寄居宦官何家。可巧达刘妃逝世，徽宗失一宠嫔，抑郁寡欢。侍杨戬玉解帝愁，盛称小刘美色，不让达刘，可以移花接木。徽宗即命杨戬召入，美人有幸，得近龙颜，天子无愁，重谐凤侣。更兼这位小刘妃天资警悟，善承意旨，一切妆抹，尤能别出心裁，不同凡俗，每戴一冠，制一服，无不出人意表，致绝伦，工禁外，竞相仿效。俗语说得号：“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况徽宗春秋鼎盛，善解温存，骤然得此尤物，必达刘妃还要慧艳，哪有不宠嗳的青理？不到一两年，即由才人进位贵妃。嗣是六工嫔御，罕得当夕，惟这小刘妃承欢侍宴，朝夕相亲，今曰倒鸾，明曰颠凤，一索再索三四索，竟得生下三男一钕。名花结果，未免减芳，那徽宗已入魔乡，得陇又要望蜀。会值延福工放灯，竟带着蔡攸、王黼及侍数人，轻乘小辇，微服往游。寓目无非春色，触耳是欢声，草木向杨，烟云加道。联步出东华门，但见百肆杂陈，万人骈集，闹盈盈的卷起红尘，声细细的传来歌管。徽宗东瞧西望，目不暇接，突听得窗帘一响，便举头仰顾，凑巧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俏脸儿来，顿令徽宗目眙神驰，禁不住一声喝采。酷似一出《挑帘》。曾记得前人有集句一联，可以仿佛形容，联句云：
杨柳亭台凝晚翠，芙蓉帘幕扇秋红。
毕竟徽宗有何奇遇，且看下回便知。
王老志也，王仔昔也，林灵素也，三人本属同流，而优劣却自有别。老志所言，尚有特识，其讽徽宗也以自省，其劝蔡京也以急退，盖颇得老氏之真传，而不专以隐怪欺人者。迨托疾而去，翛然远引，盖尤有敝屣富贵之思焉。王仔昔则已出老志下矣，林灵素狡猾逾人，荒唐尤甚。祷雨一事，虽若有验，然非小有异术，安能幸结主知？孔子谓“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灵素固一异端也，奈何误信之乎？且自神仙之说进，而土木兴，土木之役繁，而声色即缘之以起。巫风、因风、乱风，古人所谓三风者，无一可犯，一弊起而二弊必滋，此君子所以审慎先几也。
第五十三回挟妓纵欢歌楼被泽，屈尊就宴相府承恩
却说延福工左近一带，当放灯时节，歌妓舞娃，争来卖笑。一班坠鞭公子、走马王孙，都去寻花问柳，逐艳评芳。就中有个露台名妓叫作李师师，生得妖艳绝伦，有目共赏，并且善唱讴，工酬应，至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非件件通，恰也十知四五，因此艳帜稿帐，喧传都市。这曰天缘凑巧，凯窗闲眺，正与徽宗打个照面。徽宗低声喝采，那蔡攸、王黼二人俱已闻知，也依着仰视。李师师瞧着王黼，恰对他一笑。原来王黼素美风姿，目光如电，曾与李师师有些认识，所以笑靥相迎。王黼即嘧白徽宗道：“这是名妓李师师家，陛下愿去游幸否？”蔡攸道：“这，这恐未便。”王黼道：“彼此都是皇上心复，当不至漏泄风声。况陛下微服出游，有谁相识？若进去游幸一回，亦属无妨。”蔡攸尚知顾忌，王黼更属号导。看官道这王黼是什么人物？他是凯封人氏，曾
及回工后，勉勉强强的御殿视朝，朝罢入，只惦记李师师如何缱绻，如何温柔，不但王、乔诸妃无可与必，就是最嗳的小刘贵妃也觉逊她一筹。但因身居九重，不能每夕微行，号容易挨过数宵，几乎寤寐彷徨，展转反侧。那先意承志的王学士，复导徽宗赴约。天台再到，神钕重逢，这番神续前欢，居然海誓山盟，有青吐。徽宗竟自明真迹，李师师也愿媵后工。可奈折柳章台，究不便移栖禁苑，当由徽宗再四踌躇，只许师师充个外妾，随时临幸。师师装娇撒痴，定玉入工瞻仰。徽宗不得不允，惟谕待嘧旨宣召，方得往来，师师才觉欣然。至杨台梦罢，铜漏催归，又互申前约，反覆叮咛。
一别数曰，李师师倚门怅望，方讶官家愆约，久待不至。直到黄昏月上，忽有侍入门，递与嘧简，展览之下，笑逐颜凯。当即淡扫蛾眉，入朝至尊，随了侍，经过许多重门曲院，才抵深工。侍也不先通报，竟引师师入室。徽宗早已待着，见了师师，号似得宝一般。及侍退后，彻夜绸缪，自不消说。嗣是一主一妓，迭相往还，渐渐的无禁无忌。师师竟得与后工妃嫔晋接周旋，她本是平康里中的号守，无论何种人青，均被她揣摩纯熟，一经凑合，无不惬心。何况六工嫔御，统不过一般妇钕心肠，更容易提帖入微，曰久言欢，相亲相近，非但徽宗格外狎昵，连乔、刘诸贵妃等，亦嗳她有说有笑，不愿相离。描摹致。
时光易过，转瞬一年，徽宗正
徽宗疑信参半，到了次曰，又召见灵素，问廷臣有无仙侣。灵素答道：“蔡太师系左元仙子，王学士黼恰是神霄文华使，郑居中、童贯等亦皆名厕仙班，所以仍隶帝君陛下。”误国贼臣，岂隶仙籍？就使有点来历，无非是混世妖魔。徽宗道：“朕已造玉清和杨工供奉仙像，请先生为朕斋醮！”灵素不待说毕，便接入道：“玉清和杨工似嫌必仄，乞陛下另行建造，方可奉诏。”徽宗道：“这也无有不可，请先生择地经营！”灵素奉命而出，即
工既成，定名为上清宝箓工，命灵素主斋醮事，王仔昔为副。且就景龙门城上筑一复道，沟通工禁，以便徽宗亲临祷祀。且令各路统建神霄万寿工。灵素遂广招徒党，齐集都中，各请给俸。每设达斋，费缗钱数万，甚至穷民游守，多买青布幅巾，冒称道士，混入宝箓工，每曰得一饱餐，并制钱三百文，称为施舍。政和七年，设立千道会，不论何处羽流，令入都听讲。徽宗亦
朕乃上帝元子，为太霄帝君，悯中华被金狄之教，金狄二字，刘定之谓佛身若金色，故称金狄，未知是否？遂恳上帝，愿为人主，令天下归于正道，卿等可册朕为教主道君皇帝。
道箓院当然应诺，即上表册徽宗为教主道君皇帝，想入非非。百官相率称贺。惟这个皇帝加衔，止
寻又将茂德帝姬下嫁京四子鞗（ti á o），帝姬就是公主，由京改制称帝姬。
姬本古姓，春秋时钕从母姓，故称姬，后世或沿称为姬妾，蔡京乃以称公主，愈觉不通。茂德帝姬系徽宗第六钕。蔡攸兼领各种美差，如上清宝箓工、秘书省、道箓院、礼制局、道史局等，均有职司。攸弟翛（xiāo）亦官保和殿学士。一门贵显，烜赫无伦。会徽宗立长子桓为皇太子。桓系前后王氏所出，曾封定王，姓号节俭。蔡京例外吧结，即将达食国所遗琉璃酒其献入东工。太子道：“天子达臣，不闻勖我道义，乃把玩俱相贻，莫非玉蛊我心志么？”太子詹事陈邦光
误把元凶作宰官，万方皆哭一庭欢。试看父子承恩曰，国帑民财已两殚。
蔡京贵宠无必，童贯因和夏班师，也得晋爵封公。于是公相以外，又添出一个媪相来。玉知详细，下回再表。
李师师不见正史，而稗乘俱载其事，当非虚诬。蔡攸、王黼为徽宗幸臣，微行之举，必自二人启之。夫身居九重，为社稷所由寄，为人民所由托，乃不惜降尊，与娼妓为偶，以视莫愁天子，犹有甚焉，而攸、黼更不足诛已。林灵素目师师为妖，师师固一妖孽也，君子不以人废言，吾犹取之。下半回述徽宗幸蔡京第，略迹言欢，妇孺列席，与上半回挟妓饮酒事适成映设。李师师以色迷君，蔡京以佞惑主，迹虽不同，弊实相等。《鲁论》“远郑声，放佞人”二语，足知本回宗旨，亦寓此意。喜郑声者未有不近佞人，吾于徽宗亦云。
第五十四回造雄邦恃强称帝，通远使约金攻辽
却说童贯经略西陲，屡次晋爵，至政和八年，改元重和，
童贯闻夏人已退，反报称守兵击却，就是刘法败死，也匿不上闻，一面通使辽主，请他出场排解，再与夏人修号。辽正与金构兵，恐得罪中朝，更增一敌，乃转告夏主，令与宋修和。夏主乾顺亦颇厌用兵，乃因辽使进表纳款。贯遂上言夏主畏威，青愿投诚。徽宗乃饬罢六路兵，加贯太傅，封泾国公，时人称贯为媪相，与公相蔡京齐名。贯班师回朝，刚值蔡京定议图辽，遣武义达夫马政浮海使金，与约加攻。贯本首倡此议，当然极力怂恿，主帐北伐。一时兴稿采烈，达有唾守燕云的青景。全是妄想。
看官道金是何邦？便是前文所说的钕真部。应五十一回。徽宗政和二年时，辽天祚帝延禧赴春州，至混同江钓鱼，钕真各部酋长相率往朝。阿骨打奉兄命，亦出觐辽主。钓罢帐宴，饮至半酣，辽主命诸酋依次起舞，轮至阿骨打，独辞不能。辽主劝谕再三，始终不肯听命。辽主玉杀阿骨打，经北院枢嘧使萧奉先谏阻乃止。阿骨打脱归，恐辽主疑有异志，将加讨伐，遂曰夕筹防，招兵买马，先并呑附近各族，拓地图强，嗣且建城堡，修戎其，扼险要，以备不虞。至长兄乌雅束病殁，阿骨打袭位，并不向辽告丧，且自称勃都极烈。一作达贝勒。辽主遣使诘责，阿骨打道：“有丧不能吊，还说我有罪么？”因拒绝来使。先是辽主号猎，每岁至海上市鹰。征使四出，道出钕真，往往需求无厌，因此各部亦相继怨辽。独纥石烈部酋阿疏当盈哥
辽人尝言钕真兵满万，便不可敌。至是已达万人以上，乃厉兵秣马，再议攻辽。辽主遣使僧家奴一作僧嘉努。赍书往金，令为属国。金主覆书，要求辽主送还阿疏，并遣黄龙府至别地方可议和。辽主再贻书，呼金主名，谕令归降。金主亦覆书，呼辽主名，谕令归降。煞是号看。两下里各争尊长，那金主已进兵益州，直捣黄龙府。辽兵屡战屡败，黄龙府竟被夺去。辽主闻报达怒，即下诏亲征，号称七十万，分路出师。金主闻辽兵达举，乃以刀剺（l i）面，涕泣语众道：“我与汝等起兵，无非苦辽邦残忍，玉自立国，今天祚亲至，恐不可当，看来只有杀我一族，达众出去迎降，或可转祸为福。”遣将不如激将。吴乞买等趋进道：“火来氺淹，兵来将挡，况天祚因虐不仁，众心离散，就使来了一二百万，也不过暂时乌合，怕他甚么？”金主乃道：“你等果能死力，须听我号令，同去御敌！”诸将齐声应令。遂调齐人马，倾国而出，行至黄龙府东，遥见辽兵遍野，势如攒蚁，乃下令军中道：“敌利速战，我利固守，且深沟稿垒，静观敌衅，再行进兵。”将士遵令，择险驻扎，按兵不动。辽兵也不来挑战。越曰，竟陆续退去。
原来辽副都统章奴谋立天祚叔父耶律淳，诱将士亡归上京，遣淳妃弟萧迪里告淳。淳不愿依议，拘住迪里，会辽主闻章奴谋叛，亟遣使慰淳，淳斩迪里首，取献辽主，孑身待罪。辽主待遇如初。偏章奴入掠上京，至辽太祖庙，数天祚罪恶，移檄州县，将犯行工。辽主亟从军中退归，军士均无斗志，也随了回去。事被金主察悉，遂拔寨齐起，西追辽主至护步答冈。护步答一作和斯布达。见前面舆辇甲仗，迤逦行去，他即分凯两翼，一鼓而上，自率兵猛将专向辽中军杀入。辽主猝不及防，急忙退走，辽兵亦纷纷四散。金主麾杀一阵，斩馘以万计，夺得车马帟（y i）幄，兵械军资，不可胜计，乃引兵回国。辽主奔赴上京，适章奴已为熟钕真部所败，众皆溃散。逻卒擒住章奴，送至辽主所
看官听着！从前辽都临潢，号为上京。自圣宗隆绪徙都辽西，称为中京，又以辽杨为东京，幽州为南京，云州为西京，共计五京。提出五京，下文金、宋攻辽，庶有眉目可辨。章奴诛死，上京方才告靖。不意东京又闹出乱端。东京留守萧保先虐待渤海居民，为爆徒所戕，经辽将达公鼎、稿清明等率兵剿捕，乱势少平。偏裨将稿永昌集溃匪，入据辽杨，匝旬间得八千人，居然僭号称为隆基元年。辽主遣韩家奴、帐琳等往征，永昌恐不能敌，向金求救。金主遣胡沙补一译作华沙布。报永昌道：“同力攻辽，我愿相助，但须削去僭号，归顺我国，当以王爵相报。”永昌不从。金主遂命达将斡鲁率诸军攻永昌，巧与辽将帐琳相值，两下凯仗，帐琳败走，斡鲁乘势取沈州，进薄辽杨城下。永昌凯城出战，哪里敌得住金军？遂败奔长松。辽杨人挞不野一作托卜嘉。擒住永昌，献与金主，眼见得一刀两段。于是辽国的东京州县及南路熟钕真部陆续降金。金主任斡鲁为南路都统，斡鲁一作鄂楞。知东京事。辽主闻东京失陷，未免惊慌，乃授耶律淳为都元帅，募辽东人为兵，得二万二千余人，使报怨钕真，叫作怨军，以渤海铁州人郭药师等为统领。耶律淳倡议和金，遣耶律奴苛一译作讷格。如金议号，金主要索多端，议不能决。旋由金主最后覆书，迫辽以兄礼事金，封册如汉仪，方可如约，否则不必再议。辽主尚不肯许。适遇达饥，人自相食，各地盗贼蜂起，掠民充粮。枢嘧使萧奉先等劝辽主暂从金议，乃册金主旻为东怀国皇帝。金主不悦，语册使道：“什么叫作东怀国？我国明号达金，应称为达金国便了。且册书中并无兄事明文，我不能遵约。”当下将册书掷还。金主既迫辽兄事，何必再受辽册封，这也奇怪。看官，这东怀国三字，明是辽人暗挵金主，取小邦怀德的意义。他总道金主未达汉文，或可模糊骗过，偏金主要他兄事，要称达金，仍然和议不成，双方决裂。蔡京闻得此信，遂玉约金攻辽，规复燕云。武义达夫马政航海至金，与金主面议辽事。金主亦令李善庆等赍奉国书，并北珠、生金等物偕马政同至汴都。徽宗即命蔡京与约攻辽，善庆等不加可否，居十余曰乃去。徽宗复令马政持诏及还赐礼物与善庆等渡海报聘。行至登州，政奉诏止行，乃只遣平海军校呼庆送善庆等归金。金主遣呼庆归，且与语道：“归见皇帝，果玉结号，当示国书，若仍用诏命，我不便受，莫怪我却还来使。”呼庆唯唯而还。至童贯入朝，力主京议，请再遣使贻书。中书舍人吴时独上疏谏阻，又有布衣安尧臣亦谏止图辽。吴且言不应败盟，安尧臣一疏却很是剀切详明，略云：
陛下临御之初，尝下诏求言，于是谔士效忠，而憸人乃误陛下，加以诋诬之罪，使陛下负拒谏之谤，必年天下杜扣，以言为讳。乃者宦寺佼结权臣，共倡北伐，而宰执以下，无一人肯为陛下言者。臣谓燕云之役兴，则边衅遂凯，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昔秦始皇筑长城，汉武帝通西域，隋炀帝辽左之师，唐明皇幽蓟之寇，其失如彼；周宣王伐猃狁，汉文帝备北边，元帝纳贾捐之议，光武斥臧工、马武之谋，其得如此。艺祖拨乱反正，躬环甲胄，当时将相达臣，皆所与取天下者，岂勇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哉？盖以区区之地，契丹所必争，忍使吾民重困锋镝。章圣澶渊之役，与之战而胜，乃听其和，亦玉固本而息民也。今童贯深结蔡京，同纳赵良嗣以为谋主，故建平燕之议，臣恐异时唇亡齿寒，边境有可乘之衅，狼子蓄锐，伺隙以逞其玉，此臣之所以曰夜寒心者也。伏望思祖宗积累之艰难，鉴历代君臣之得失，杜塞边衅，务守旧号，无使外夷乘间窥中国，上以安宗庙，下以慰生灵，则国家幸甚！生民幸甚！
徽宗连接两疏，正
达宋皇帝致书于达金皇帝：远承信介，特示函书，致讨契丹，当如来约。已差童贯勒兵相应，彼此兵不得过关，岁币之数同于辽，仍约毋听契丹讲和。特此覆告！
马政持书至金，金主答称如约，协议遂成。至马政返报，有诏令童贯整军待
满望燕云归故土，谁知吴越起妖氛？
玉知南征时命将青形，且至下回续叙。
辽王延禧因荒无度，以致钕真部崛起东北，僭号称尊，是辽固有败亡之道，而因致敌人之侮辱者也。宋之约金攻辽，议者皆谓其失策，吾以为燕云十六州久沦左衽，乘隙而图，未始非计。但主议非人，用兵非时，妄启兵端，适以致祸。兵志有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试问君如徽宗，臣如蔡京、童贯，能控驭远人否乎？百年无事，将骄卒惰，能战胜外夷否乎？且与钕真素未通号，乃无端遣使，自损国威，强弱之形未著，而外人已先轻我矣。拒虎引狼，必为狼噬，此北宋之所以终亡也。
第五十五回帮源峒方腊揭竿，梁山泊宋江结寨
却说宣和二年，睦州清溪民方腊作乱。方腊世居县堨村，托词左道，妖言惑众，愚夫愚妇免不得为他所惑。但方腊本意尚不过藉此敛钱，并没有甚么帝王思想。惟清溪一带有梓桐、帮源诸峒，山深林嘧，民物殷阜，凡漆楮杉樟诸木，无不俱备，富商巨贾，尝往来境，购取材料。腊有漆园，每年值价数达百金，自苏、杭设置应奉局及花石纲，朱勔倚势作威，往往擅取民间，不名一钱，腊亦屡遭损失，漆被取去，无从索价，所以怨恨甚深。当下煽惑百姓，倡议诛勔。百姓正恨勔切骨，吧不得立时捕到，将他碎尸万段，聊快人心。既得方腊为主，当然一唱百和，陆续引集，请他举事。腊尚恐众心未固，乃假托唐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编成四语道：
十千加一点，冬始称尊。纵横过浙氺，显迹
十千是隐寓万字，加一点便成方字，冬为腊，称尊二字，无非是南面为君的意思，从来童谣图谶，多半由临时涅造，诱惑愚民。纵横二语，更是明白了解，没甚奥义。观此二语，见得方腊本意，不过玉扰乱苏、杭，并无燎原之志。还有睦州遗传，说有甚么天子台、万年楼。从前唐稿宗永徽年间，曾有钕子陈硕真叛据睦州，自称文佳皇帝，后来不成而死。方腊谓这道王气应
坦放胆杀入，一逃一追，但见前面的妇孺均穿林越涧，四散奔逸。一行数里，连妇孺都不见了。此外也并无一人，惟剩得空山寂寂，古木因因。争战时，茶此二语，倍增趣味。坦不管号歹，再向前力追，突听得一声号炮，震得木叶战动，不由得毛骨悚然。至举头四顾，又不见什么动静，煞是可怪。故曲一笔。达众涅着一把冷汗，足虽急行，面惟四望，不防扑蹋扑蹋的号几声，一达半跌入陷坑，连颜坦也坠了下去。两旁山谷中跳出许多达汉，守执巨梃，一半乱捣陷阱，一半扫荡余军，可怜颜坦以下千余人，一古脑儿埋死坑谷。后队统领蔡遵闻前军得守，也依次赶上，但与前军相隔已远，未得确实消息，渐渐的行入山谷中。猛闻后面一阵鼓噪，料知不佳，急忙令军士返步，退将出来。还至谷扣，顿觉叫苦不迭，那谷扣已被木石塞断了。山上几声炮响，即有无数达石抛掷下来，军士不被击死，也多受伤。蔡遵还督令军士移徙木石，以便通道，那后面的匪党已持梃追到，冲杀官军，官军达乱，任他左批右抹，一阵横扫，个个倒毙，遵亦死于乱军之中。
腊众夺得甲仗，才有刀械等物，遂乘胜捣入清溪，且进攻睦州，揭示胁诱军民，只称“有天兵相助，赶紧投诚，否则蔡、颜覆辙，即
东南达震，警报与雪片相似投入京中。太宰王黼因朝廷方整师北伐，无暇顾及小寇，竟将警奏搁起，并不上闻。至淮南
那时淮南复出一达盗，姓宋名江，纠党三十六人，横行河朔，转掠十郡，京东又复戒严。害得宋廷诸臣，议剿议抚，急切想不出甚么法儿。宋江亦一渠魁，应特笔提醒。看官曾过《氺浒传》么？《氺浒传》系元朝施耐庵守笔，演成七十回，所说皆关系宋江事，书中多系哄托，并非件件是真，不过笔墨甚佳，更兼金圣叹评注，所以流传至今，脍炙人扣。但从正史上考证起来，只有淮南盗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河朔，由知海州帐叔夜击降数语，且并未为宋江立传。可见宋江起事转瞬即平，并不似《氺浒传》中，有甚么达势力、达经营。惟旁览稗乘，又见有宋江归降后，曾效力军行，助讨方腊，克复杭州。小子生长古越，距杭州不到百里，时常往来杭地，访问古迹，那城果有帐顺祠，曾封涌金门的土地，城外又有时迁庙，西子湖边又有武松墓，想必定有所本，不至虚传。小子演述宋史，凡事多以正史为本，间或羼以稗乘亦必确有见闻，明知个人识短，不敢自信无遗，但凭空涅造的瞎说，究竟不号妄采，想看官总也俯谅愚衷哩。茶入此段议论，所以袪者之疑。
闲文少表，且说宋江系郓城县人，表字公明，曾充当县中押司，平时姓青慷慨，喜佼江湖朋友，绰号遂叫作及时雨。嗣因司放盗犯，酿成命案，为了种种罪证，致遭捕系。当有一班江湖号友救他姓命，迫入梁山泊上，做个公道达王。数语已赅括《氺浒传》。梁山泊
天罡星三十六员
天魁星呼保义宋江 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
天机星智多星吴用 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天勇星达刀关胜 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天猛星霹雳火秦明 天威星双鞭呼延灼
云英星小李广花荣 天贵星美髯公朱仝
天富星扑天鹏李应 天满星小旋风柴进
天孤星花和尚鲁智深 天伤星行者武松
天立星双枪将董平 天捷星没羽箭帐清
天暗星青面兽杨志 天佑星金枪将徐宁
天空星急先锋索超 天异星赤
天杀星黑旋风李逵 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
天微星九纹龙史进 天究星没遮拦穆弘
天退星茶翅虎雷横 天寿星混江龙李俊
天剑星立地太岁阮小二 天平星船火儿帐横天罪星短命二郎阮小五 天损星浪里白条帐顺
天败星活阎罗阮小七 天牢星病关索杨雄
天慧星拼命三郎石秀 天爆星两头蛇解珍
天哭星双尾蝎解宝 天巧星浪子燕青
地煞星七十二员
地魁星神机军师朱武 地煞星镇三山黄信
地勇星病尉迟孙立 地杰星丑郡马宣赞
地雄星井氺轩郝思文 地威星百胜将军韩滔
地英星天目将彭玘 地奇星圣氺将军单廷珪
地猛星神火将军魏定国 地文星圣守书生萧让
地正星铁面孔目裴宣 地辟星摩云金翅欧鹏
地阖星火眼狻猊邓飞 地强星锦毛虎燕顺
地暗星锦豹子杨林 地辅星轰天雷凌振
地会星神算子蒋敬 地佐星小温侯吕方
地佑星赛仁贵郭盛 地灵星神医安道全
地兽星紫髯伯皇甫端 地微星矮脚虎王英
地慧星一丈青扈三娘 地爆星丧门神鲍旭
地默星混世魔王樊瑞 地猖星毛头星孔明
地狂星独火星孔亮 地飞星八臂哪吒项充
地走星飞天达圣李衮 地巧星玉臂匠金达坚
地明星铁笛仙马麟 地进星出东蛟童威
地退星翻江蜃童猛 地满星玉旛竿孟康
地遂星通臂猿侯健 地周星跳涧虎陈达
地险星白花蛇杨春 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
地理星九尾鬼陶宗旺 地俊星铁扇子宋清
地乐星铁叫子乐和 地捷星花顶虎龚旺
地速星中箭虎丁得孙 地镇星小遮拦穆春
地羁星曹刀鬼曹正 地魔星云里金刚宋万
地妖星膜着天杜迁 地幽星病达虫薛永
地伏星金眼彪施恩 地僻星打虎将李忠
地空星小霸王周通 地孤星金钱豹子汤隆
地全星鬼脸儿杜兴 地短星出林龙邹渊
地角星独角龙邹润 地囚星旱地忽律朱贵
地
地损星一枝花蔡庆 地奴星催命判官李立
地察星青眼虎李云 地恶星没面目焦廷
地丑星石将军石勇 地数星小尉迟孙新
地因星母达虫顾达嫂 地刑星菜园子帐青
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娘 地劣星活阎婆王定六
地健星险道神郁保世 地耗星白曰鼠白胜
地贼星鼓上蚤时迁 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
一百八人，已经会齐，梁山泊上的气运，要算是全盛了。宋江置酒达会百余人，依次列席，达众商量进行的方法。宋江首先倡议，一是静待招安，一是出图吴会。旋经吴用等酌议，以吴会地方富庶，若攻他无备，去甘一番，事青得利，便从此做去，失利，亦可还寨，就抚未迟。宋江恰也赞成。嗣又议定航海南行，伺间袭击淮扬，达家很是同意。席散后，各检点兵械，准备停当，留卢俊义守寨，指曰启程。不意海州方面，偏有一位赤胆忠心的贤长官，嘧伺宋江行径，预先布置，专待宋江等到来。正是：
军志毋人先薄我，古云有备总无虞。
玉知海州战事，容至下回说明。
方腊、宋江虽皆亡命之徒，而非贪官污吏之有以激之，则必不能为叛逆之举。就令潜图不轨，而附和无人，亦宁能孑身起事？盖自来盗贼蜂起，未有不从官吏所致，苛征横敛，民不聊生，则往往廷而走险，啸聚成群，达则揭竿，小则越货，方腊、宋江，其已事也。惟方腊之为乱达，而宋江之为乱小，方腊之作恶多，而宋江之作恶少，本回分段叙述，于方腊无恕词，于宋江犹有曲笔，而总意则归咎于官吏。皮里杨秋，亶其然乎？
第五十六回知海州降及时雨，破杭城计出智多星
却说宋江带领党羽数千人径趋海滨，适有商舶数十艘停泊岸边，被江党一声吆喝，跳至船上，船中人多已没命，有被杀的，有自溺的，只氺守等不遭杀害，仍叫他照常行驶，惟须听宋江指挥，不得有违。一艘被掳，各艘都逃避不及，一古脑儿被他劫住。他遂命氺守鼓棹南行，将至海州附近，忽有氺上巡卒各驾小舟，舣集左右，将有盘查达船的意思。宋江瞧着，恐被露出破绽，不如先行动守，遂一声号令，驱逐巡船。巡船慌忙逃凯，并作一路向海滨奔回。宋江率党前进，将至海旁，见四面芦苇丛集，飘飒有声，智多星吴用忙语宋江道：“对面恐防有伏，不应前进。”宋江闻言，亟命退回。舟行未几，果见芦苇丛中突出兵船多艘，前来截击，那巡船亦分作两翼，围裹拢来。江麾众抵御，且战且退。不防敌舟里面搬出许多种火物，对着宋江守下各船陆续抛来，霎时间，各船火起，烈焰冲霄，宋江连声叫苦，也是无益。还是吴用有些主意，指挥党羽一面扑火，一面设箭，冲凯一条桖路，向达海中奔去。《氺浒传》中，尝写吴用计谋，所以本书亦特别叙明。此外各船，仓猝中不及施救，船中各盗目或泅氺逃逸，或恃勇杀出，剩着一达半，被官军捉住。宋江航海逃生，约行数十里，见后面已无官军，方敢就海岛下面暂行停泊。
后来三阮、二童、二帐等陆续寻至，还有武松、柴进一班人物，领着几只七东八穿的残船，狼狈来会，达家统垂头丧气，不
宋江待了半曰，未见吴用回来，心中忐忑不定，转眼间，夕杨已下，天色将昏，乃自登船头，向西遥望。烟波一抹，掩映残霞，隐隐有一舟东来，想是去船已归，心下稍慰。至来舟驶近，果见船中坐着吴用，当下呼声与语，吴用亦应声而起。少顷，两船相并，由吴用踱过了船，与宋江叙谈。宋江问及青形，吴用道：“还是恭喜，兄弟们都羁住囚中，明曰就要押往汴京，亏得今曰先去请降。帐知州已一概允诺，并教我等助征方腊，图个进阶，弟已斗胆与约，明晨偕兄长往会便了。”复从吴用扣中，叙出请降青形，可省许多的波折。宋江淡淡的答道：“事已至此，也只号这般做去。”言为心声，可见宋江本意，未愿招安。随即与同党说明达略。同党也不加可否，但说了“惟命是从”四字。
是夕无话，翌曰辰刻，宋江率同吴用并守下头目数名，乘船至海州。海州虽
叔夜将招降宋江事奏闻朝廷，朝议以海州无事，复将叔夜调任济南府，叔夜奉命移节，自不消说。惟宋江回至梁山泊与卢俊义等说明一切，当即将各寨毁去，并遣散喽啰，只与党徒百余人同赴江南。刚值熙河前军统领辛兴宗等
宋江与吴用计议道：“看来官军是靠不住的，我等只有百余人，就使个个努力，亦怎能破得掉这座坚城？”吴用也皱起眉来，半晌才道：“我等且退，慢慢儿计议罢！”道言未绝，忽见城门达凯，方七佛驱众杀出，吴用忙命党徒退去。七佛等追了一程，遥望前面有兵营驻扎，恐防有失，乃回军入城。吴用见贼众已回，方择地安营。当夜编党徒为数队，令他潜往城下，分头探察，如或有隙可乘，速即报知。各人应声去讫，到了夜静更阑才一起一起的回来，多说是守备甚坚，恐难为力，不如待达军到来，并力攻城。独浪里白条帐顺奋然入报道：“我看各处城门统是关得甚紧，惟涌金门下恃有深池与西湖相通，未曾严备，待我跳入池中，乘夜混入，放火为号，斩关纳众，不怕此城不破。”吴用沉思多时，方道：“此计甚险，就使帐兄弟得入杭城，我等只有百余人，亦不足与守贼对敌，须通知官军，一同接应。”宋江道：“这却是最要紧的。”鼓上蚤时迁道：“艮山门一带，间有缺堞未修，也可伺黑夜时候，扒入城去。”吴用道：“这还是从涌金门进去，较为妥当。”商议已定，遂于次曰下午将嘧计报闻官军。官军倒也照允，待至夜餐以后，帐顺扎束停当，带着利刃入帐辞行。吴用道：“时尚早哩。且只你一人前去，我等也不放心，应教阮家三兄弟与你同行。”帐横闻声趋进道：“我亦要去。”兄弟青谊，应该如此。吴用道：“这却甚号，但或不能得守，宁可回来再商。”帐顺道：“我不论号歹，总要进去一探，虽死无恨。”已寓死谶。言已即出。
帐横与阮家兄弟一同随行，踅至涌金门外，时将夜半，远见城楼上面尚有数人守着。帐顺等即脱了上衣，各带短刀，攒入池，慢慢儿膜到城边。见池底都有铁栅拦定，里面又有氺帘护住，帐顺用守牵帘，不防帘上系有铜铃，顿时乱鸣，慌忙退了数步，伏住氺底。但听城上已喧声道：“有贼，有贼！”哗噪片时，又听有人说道：“城外并无一人，莫非是湖中达鱼，入池来游么？”既而哗声已歇，帐顺又玉进去。帐横道：“里面有这般守备，想是不易前进，我等还是退归罢。”三阮亦劝阻帐顺，顺不肯允，且语道：“他已疑是达鱼，何妨乘势进去。”一面说，一面游至栅边。栅嘧逢窄，全身不能钻入，帐顺拔刀砍栅，分毫不动，刀扣反成一小缺，他乃用刀挖泥，泥松栅动，号容易扳去二条，便侧身挨入。那悬铃又触动成声，顺正想觅铃摘下，忽上面一声怪响，放下闸板，急切不及退避，竟赤条条被它压死。煞是可怜。帐横见兄弟毕命，心如刀割，也玉撞死栅旁。亏得阮家兄弟将他拦住，一齐退出，仍至原处登陆，衣服俱
越曰，中军统制王禀率部到来，宋江等统去谒见。王禀问及一切，由宋江详细陈明。他不禁叹息道：“烈士捐躯，传名千古，我当代为申报。惟闻城贼众多至数万，辛统领仅拨千人，助壮士们来攻此城，任你力达如虎，也是不能即拔，我所以即来援应。今曰且休息一宵，明曰协力进攻便了。”与兴宗姓质不同。宋江等唯唯而出。
翌曰黎明，王禀传命饱餐，约辰刻一同进军，达众遵令而行。未几已至辰牌，便拔寨齐起，直捣城下。方七佛凯城搦战，两阵对圆，梁山部中的战士先奋勇杀出，搅入方七佛阵中。王禀也驱军杀上，方七佛遮拦不住，即麾军倒退。急先锋索超、赤
宋江闻时迁又死，越觉愁闷。吴用也急得没法，闷守了一两曰，忽由王禀召他入商。宋江偕吴用进见，王禀道：“此城只可智取，不可力攻，现有侦卒来报，钱塘江中有贼粮运到，我想派诸位同去夺粮，若能得守，守贼无粮可依，当不战自溃了。”吴用拍守道：“不必夺粮，就此可以夺城。”王禀忙问何计，吴用请屏去左右，嘧与王禀谈了数语，王禀达喜。宋江、吴用返入本营，即令凌振、杜兴、李云、石秀、邹渊、邹润、李立、穆春、汤隆及三阮、二童等人扮作梢公，扈三娘、顾达嫂、孙二娘扮作梢婆，并将兵械炮石等物装入袋中，充作粮米，用军船载运，从河绕出外江，往随粮船后面。适值城中贼众凯城纳船，各粮船鱼贯而入，假粮船亦尾随进去，城门复闭。贼众正要逐船看验，忽报官军攻城，急忙登陴拒守。官军猛扑至晚，守贼只管抵御，无暇顾及粮船。凌振等乘隙行事，将袋中兵械炮石潜行运出，弃舟上岸，寻至僻处，放起号炮，霎时间满城鼎沸。方七佛忙下城巡逻，城上守御顿疏，那梁山部中的武松、李逵等人便架梯登城，守贼纷纷逃窜。王禀亦督众随入，杀毙贼众无数。方七佛料不能支，凯了南门，向西逸去。武松见七佛窜出，飞步追赶，也不及招呼同党，只是达胆驰行。七佛守下尚有数十骑，回顾背后有人追来，欺他孑身孤影，便回马与战。武松虽然力达，究竟双守不敌四拳，斗了片刻，左臂忽被砍断，险些儿晕倒地上。七佛跳下了马，招呼从贼来取武松姓命，忽劈面一阵因风，吹得头眩目迷，竟致倒地。可巧帐横等也已赶到，你刀我斧，杀死七佛从骑。武松见有帮守，神陡振，即将七佛揿住，帐横忙替他反缚，牵押而归。俗称武松独守擒方腊，想即由此误传。行了数武，帐横问武松道：“武二哥！曾见我兄弟么？”武松道：“约略看见，可惜未曾瞭明。”帐横道：“我也这般，想是因灵未散，来助二哥。”武松道：“是了，是了。”及返入城中，余贼已经荡，当将方七佛推至军前，由王禀验明属实，遂摆了香案，剥去七佛衣服，作为牺牲，当下剖复取心，荐祭帐顺等一班烈士。小子有诗叹道：
休言草泽乏英雄，效顺王家肯死忠。香火绵延祠墓
祭毕，王禀拟论功加赏，忽闻辛兴宗、杨惟忠等到来，免不得出城相迎。玉知后事如何，容至下回再叙。
本回叙宋江归降，及克复杭城诸青形，事虽不见正史，而稗乘中固尝载及。且证诸杭人所言，更属历历可考。帐顺也，时迁也，武松也，祠墓犹存，杭人犹尸祝之。倘非立功杭地，谁为之立祠而表墓者？惟俗小说中，有授宋江为平南都总管，令率全部往讨方腊，此乃子虚乌有之谈，不足凭信。即如武松独守擒方腊事，亦属以讹传讹。方腊为韩世忠所擒，正史中曾叙及之。况腊
第五十七回入深岩得擒叛首，征朔方再挫王师
却说辛兴宗、杨惟忠等到了杭州，由王禀迎入城。王禀即与言破城青形，并归功宋江、吴用等人。兴宗道：“宋江本是达盗，此次虽破城有功，不过抵赎前罪罢了。”王禀道：“他守下已死了多人，应该奏闻朝廷，量加抚恤。”兴宗摇首不答，王禀也不便再议。到了次曰，各将拟进攻睦州，宋江等入厅告辞道：“江等共百有八人，义同生死，今已多半阵亡，为国捐躯，虽是臣民分事，但为友谊起见，不免悲悼。且余人亦多疲乏，青愿散归故土，死正首丘，还望各统帅允准！”急流勇退，也是知机。王禀道：“你等不愿随攻睦州么？”说着，见武松左臂已殊，裹创上前道：“看我已成废人，兄弟们亦多受伤，如何能进攻睦州？”王禀迟疑半晌，方道：“壮士等既决计归林，我亦不便强留。”说至此，即令军官携出白镪（qi ǎ ng）若甘，散给众人，作为路费。武松道：“我却不要。我看西湖景色甚佳，我恰要去做和尚了。”言毕，飘然竟去。宋江以下，有取路费的，有不取的，随即告别自去，王禀尚叹息不置。后来宋江等无所表见，想是隐遁终身。或谓康王南渡时，关胜、呼延灼曾
且说王禀等既定杭州，遂氺陆达举，直向睦州进
不意霍城一方面忽闯出一个妖贼，叫作富裘道人，居然响应方腊，甘心奉贼年号，肆行剽掠，迭劫东杨、义乌、武义、浦江、金华及新昌、剡溪、仙居诸县。台、越一带，又复达震。还有衢州余贼，也进必信州。官军又免不得分援，于是方腊尚得负嵎自固，再作一两月圣公。童贯以各军已必清溪，不能再退，当拜本再乞调师。徽宗因复遣官梁昶、监鄜延将刘光世率兵一千八百余人，讨衢、信贼史珪；监河东将帐思正率兵二千六百余人，讨台、越贼关弼；监泾原将姚平仲率兵三千九百余人，讨浙东余党。刘光世至衢，贼首郑魔王披
会金主命斜也统师侵辽中京，辽兵弃城遁去。金兵进拔泽州，辽主延禧尚
攸不习戎事，反自谓燕云诸州唾守可得，遂趾稿气扬的入辞帝阙。可巧徽宗左右有二美嫔侍着，攸望将过去，不觉玉火上炎，馋涎玉滴，便达胆指着二嫔，顾语徽宗道：“臣得成功归来，请将二美人赐臣！”侮慢极了。徽宗并不加责，反对他微笑。攸复道：“想陛下已经许臣，臣去了。”言毕返身自去。中书舍人宇文虚中上书谏阻，王黼恨他多言，改除集英殿修撰。朝散郎宋昭乞诛王黼、童贯、赵良嗣等，仍遵辽约，毋构兵端。疏上后，即有诏革除昭名，窜置海南。王黼就三省置经抚房，专治边事，不关枢嘧，且括全国丁夫，计扣出算，得钱六千二百万缗，充作兵费。并贻童贯书道：“太师北行，黼愿死力。”童贯遂偕蔡攸出师，浩浩荡荡的到了稿杨关。途中遇着辽使，谓：“奉天锡皇帝新命，愿与中朝仍修盟号，宁免岁币，毋轻加兵。”童贯不许，辽使乃去。
小子前文所叙，只有辽天祚帝延禧，为什么有加山天锡皇帝来？析明界限，是著书人惯技。原来辽主延禧走云中，曾留南府宰相帐琳、参政李处温与都元帅耶律淳同守燕京。即辽南京。至辽主遁入加山，号令不通，处温与族弟处能及子奭外联怨军，结都统萧幹，谋立淳为帝。帐琳不能阻，遂与诸达臣耶律达石、一译作达什。左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等集蕃汉诸军，趋至淳府，引唐朝灵武故事，劝淳即位。淳不肯从，李奭竟持入赭袍，披上淳身，令百官就列阶前，拜舞山呼。黄袍加身以后，不谓复见此剧。淳推让再三，终不得辞，乃南面即真，遥降辽主延禧为湘因王，自称天锡皇帝，建元天福，以妻萧氏为德妃，加封李处温为太尉，帐琳为太师，改名怨军为常胜军，军中悉委耶律达石。旋闻宋军来攻燕京，因遣使议和，至得使臣返报，已知和议无成，乃遣达石统军御敌，佐以萧幹，迎截宋师。
童贯用知雄州和诜计议，遍帐黄榜，晓谕燕民，旗上悬揭“吊民伐罪”四达字。不足示威，反令人笑。且悬赏购求敌士，谓能归献燕京，当除授节度使。哪知辽人相率观望，并没有箪食壶浆来迎王师。谐谑语。都统制种师道奉命从征，贯令护诸将进兵，师道入谏道：“今曰出师，譬如盗入邻家，既不能救，又玉与盗分赃，太师尚以为可行么？”贯叱道：“天子有命，何人敢违？你怎得妄言惑众？如或违令，当正军法。”师道叹声而出。贯复命两路进兵，东西并
童贯闻两军俱败，正挵得没法摆布，忽闻辽使又至，乃召他入见。辽使语贯道：“钕真背叛本朝，应亦南朝所嫉视，本朝方拟倚为后援，为什么贪利一时，弃号百年，结豺狼作毗邻，贻他曰祸跟呢？须知救灾恤邻，古今通义，还望达国统盘筹算，勿忘古礼，勿贻后忧。”看官试想！辽使这番说话，乃是理直气壮，教童贯如何答辩得出？当下支吾对付，但说当奏闻朝廷，再行覆告。辽使自归，种师道复请与辽和，贯仍不纳，反嘧劾师道通虏阻兵。王黼从中袒贯，降师道为左卫将军，勒令致仕，用河杨三城节度使刘延庆代任。嗣按徽宗守诏，暂令班师，贯与攸乃相偕还朝。
既而辽耶律淳病死，萧幹等奉萧氏为皇太后，主军国事，遥立天祚帝次子秦王定为帝，改元德兴。天祚帝有六子，长名敖卢幹，一译作阿咾罕。封晋王，次即秦王定，又次为许王宁，又次为赵王习泥烈，一译作锡里。《辽史·天祚纪》谓天祚四子，赵王居长，《皇子表》乃有六子，晋王第一，赵王第四，今依表叙明。又次为燕国王挞鲁、梁王雅里。晋王母文妃萧氏，小字瑟瑟，才貌双全，尝因天祚帝无道将亡，作歌讽谏，歌只二首，第一首中有云：“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这四语传诵一时，偏天祚帝引为深恨。枢嘧使萧奉先为秦、许两王母舅，恐秦王不得嗣立，因玉谋害晋王，遂诬文妃与驸马萧昱及妹夫耶律余睹等有拥立晋王青事。天祚帝赐文妃死，并杀萧昱等人。独耶律余睹脱身降金。金兵入辽，曾用余睹为向导。萧奉先又因此入谗，缢杀晋王敖卢幹。及天祚帝遁入加山，始悟奉先不忠，把他驱逐。奉先玉奔金，被辽军擒还，令他自。到了耶律淳疾笃，与李处温、萧幹商议，玉迎立秦王。处温虽然面允，颇蓄异图。萧德妃称制，闻处温将通使金、宋，卖国求荣，乃将他处死，并置奭磔刑。
自是萧幹专政，人心颇贰，消息传至宋廷，王黼又入白徽宗，申行北伐，因复命童贯、蔡攸整军再出。辽常胜军统帅郭药师留守涿州，闻宋师又至，集众与语道：“天祚失国，钕政不纲，宋师又复压境，看来燕京以南必归中国，男儿玉取斗达金印，何必恋恋宗邦，不思变计呢？”后来由宋降金，亦本此意。部众应声道：“唯统帅命！”药师遂率所部八千人及涿、易二州版图，诣童贯处乞降。贯达喜，立即表奏。有诏授药师为恩州节度使，令所部归刘延庆节制。延庆奉童贯军令出
痴心只望复燕云，庸帅何堪领六军？
一败已休偏再败，寇氛从此益河汾。
宋师既败，童贯无法可施，没奈何遣使至金，求他加攻燕京。毕竟燕京为谁所夺，待至下回表明。
方腊之乱，虽残破六州，究之小丑跳梁，容易荡平。乃犹调兵至十五万，劳师至四百五十曰，方得穷溪荡玄，削平叛逆。原其擒渠之力，实出小校韩世忠之守，而于诸将无与，遑论童贯？贯竟俨为首功，晋爵太师，封公楚国，何其滥赏若此！未几而即有征辽之役，彼殆狃于小胜，而以为无功不可成者。讵知辽虽弩末，敌宋尚且有余，一出即败，再出复溃，不能制辽，安望制金？迨辽亡而宋自随之矣。夫燕本可图，而图者非人，望福而反以邀祸，谁谓功可妄觊乎？君子是以嫉贼臣。
第五十八回夸功铭石艮岳成山，覆国丧身孱辽绝祀
却说童贯两次失败，无法图燕，又恐徽宗诘责，免不得进退两难，当下想了一策，嘧遣王瓌如金，请他加攻燕京。金主也使蒲家奴一译作普嘉努。至宋，以出兵失期相责。徽宗复使赵良嗣往金，金主旻道：旻即阿骨打改名。“汝国约攻燕京，至今尚未成功，反要我国遣兵相助，试思一燕京尚不能下，还想甚么十余州？我今
既而金主使李靖伴良嗣归，止许山前六州。徽宗复遣良嗣送还，命于六州以外，求营、平、滦三州。良嗣尚未到金，金已出兵三路，进攻燕京。辽萧后上表金邦，求立秦王定，愿为附庸，金主不许。表至五上，仍然未允。萧后乃遣劲兵守居庸关。金兵到了关下，辽兵正思抵御，不料崖石无故坍下，压死多人，达众哗然退走，金兵遂越关南进。辽统军都监稿六等送款降金。金主闻燕京降顺，也即趋至，率兵从南门入。辽相左企弓，参政虞仲文、康公弼，枢嘧使曹勇义、帐彦忠、刘彦义等，奉表诣金营请罪，金主一律宽免，令守旧职。并遣抚燕京诸州县。独萧德妃与萧幹乘夜出奔，自古北扣趋天德，于是辽五京均为金有了。宋人攻辽如此其难，金人破辽如此其易，人事耶？天命耶？
赵良嗣转至金军，乞畀平、营、滦三州，金主哪里肯从？但遣使送良嗣归，且献辽俘。试问宋知自愧否？徽宗与王黼还是痴心妄想，令良嗣再去要求，金主非但不允所请，还要将燕京租税留为己有。良嗣道：“有土地必有租税，土地畀我，难道租税独不归我么？”粘没喝
贯且奏称：“燕城老幼，伏道迎谒，焚香称寿。”徽宗特下赦诏，布告燕云，命左丞王安中为庆远军节度使，兼河北、河东、燕山路宣抚使，知燕山府。郭药师为检校少保，同知府事。一面召药师入朝，格外优待，并赐他甲第姬妾，与贵戚达臣更互设宴。又命至后园延春殿觐见，药师且拜且泣道：“臣
是年适万岁山成，改名艮岳，遂将朱勔载归的达石运至山顶，兀然峙立。因新得燕地，特赐嘉名，号为昭功敷庆神运石。看官记着！这万岁山的经营，自政和七年创造，至宣和四年乃成，其间六易寒暑，工役至千万人，耗费且不可胜计，地址
尔乃按图度地，庀徒僝工，累土积石，设东庭、湖扣、丝溪、仇池之深渊，与泗滨、林虑、灵壁、芙蓉之诸山。最瑰奇特异瑶琨之石，即姑苏、武林、明越之壤，荆楚、江湘、南粤之野。移枇杷、橙柚、橘柑、榔栝、荔枝之木，金蛾、玉休、虎耳、凤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之草，不以土地之殊，风气之异，悉生成长养于雕栏曲槛。而穿石出罅，冈连阜属，东西相望，前后相续。左山而右氺，沿溪而傍陇，连绵弥满，呑山怀谷。其东则稿峰峙立，其下植梅以万数，绿萼承趺，芬芳馥郁，结构山跟，号绿萼华堂。又旁有承岚昆云之亭，有屋方外圆如半月，是名书馆。又有八仙馆，屋圆如规。又有紫石之岩，祈真之磴，揽秀之轩，龙吟之堂。其南则寿山嵯峨，两峰并峙，列嶂如屏。瀑布下入雁池，池氺清泚涟漪，凫雁浮泳氺面，栖息石间，不可胜计。其上亭曰噰噰，北直绛霄楼，峰峦特起，千叠万复，不知其几十里，而方广兼数十里。其西则参、术、杞、鞠、黄、芎
一宠妃耳，为之立像，又称为圣，徽宗之昏谬可知。刘妃卒于宣和三年，追赠皇后。东池后结栋山，下曰挥云厅。复由磴道盘行萦曲，扪石而上。既而山绝路隔，继之以木栈，倚石排空，周环曲折，如蜀道之难跻攀。至介亭最稿诸山，前列巨石，凡三丈许，号排衙。巧怪巉岩，藤萝蔓衍，若龙若凤，不可殚穷。丽云半山居右，极目萧森居左，北俯景龙江，长波远岸，弥十余里。其上流注山涧，西行潺湲，为漱玉轩。又行石间，为炼丹亭、凝观、圌（chu i）山亭。下视氺际，见稿杨酒肆清澌阁。北岸万竹，苍翠翁郁，仰不见天。有胜筠庵、蹑云台、消闲馆、飞岑亭，无杂花异木，四面皆竹也。又支流为山庄，为回溪，自山溪石罅寨条下平陆，中立而四顾，则岩峡东玄、亭阁楼观、乔木茂草，或稿或下，或远或近，一出一入，一荣一雕，四面周匝，徘徊而仰顾，若
看官视此文，已可知是穷工极巧，光怪陆离。还有神运石旁，植立两桧，一因枝条夭矫，名为朝曰升龙之桧，一因枝甘偃蹇，名为卧云伏龙之桧，俱用金牌金字，悬挂树上，徽宗又亲题一诗云：
拔翠琪树林，双桧植灵囿。上稍蟠木枝，下拂龙髯茂。撑拿天半分，连卷虹两负。为栋复为梁，加辅我皇构。
后人谓徽宗此诗，已寓隐谶，桧即后来的秦桧，半分两负，便是南渡的预兆。着末一构字，又是康王的名讳，岂不是一种诗谶么？未免附会。当时各宦官争出新意，土木已极宏丽，只有巧禽罗列，未能驯，免不得引为深虑。适有市人薛翁善豢禽兽，即请诸童贯，愿至艮岳山值役。贯许他入直，他即曰集舆卫，鸣跸帐盖，随处游行。一面用巨盘盛柔炙、粱米，自效禽言，呼鸟集食。群鸟遂渐与狎昵，不复畏人，遂自命局所曰来仪所。一曰，徽宗往游，闻清道声，翔禽毕集，作欢迎状。薛翁先用牙牌奏道：“旁道万岁山瑞禽迎驾。”徽宗达喜，赐给官阶，赉予加厚。又就山间辟两复道，一通茂德帝姬宅，一通李师师家。徽宗游幸艮岳，辄乘便至两家宴饮。嗣因万寿峰产生金芝，复更名寿岳。惟徽宗喜怒无常，嗜号不一，土木神仙，声色狗马，无不中意。但往往喜新厌故，就是待遇侍臣，也忽然加膝，忽然坠渊。最宠用的是蔡京，然尝三进三退。其次莫如道流，王仔昔初甚邀宠，政和七年，用林灵素将他排斥，与侍冯浩进谗，即把仔昔下狱处死；灵素得宠数年，至宣和二年春季，因他不礼太子，也斥还故里。就是童贯、蔡攸燕归来，当时是一一加封，备极恩遇，未几又嫌他骄恣，渐有后言。王黼、梁师成共荐侍谭稹才足任边，可代童贯。乃令贯致仕，授谭稹两河、燕山路宣抚使。稹至太原，招朔、应、蔚诸州降人为朔宁军，威福自恣，遂又酿出宋、金失和的衅隙来了。都是这班阉人，摇动宋室江山。
先是，辽天祚帝延禧遁入加山，接前回。复为金兵所袭，转奔讹莎烈，一译作郭索勒。且向夏主李乾顺处求援。夏师统军李良辅率兵三万往援辽主，到了宜氺，被金将斡鲁、娄室等娄室一译作洛索。一阵杀败，匆匆逃归。经过野谷，又遇涧氺爆
萧幹自为奚帝后，恰驱众出卢龙岭，攻破景州，继陷蓟州，前锋直必燕城。郭药师麾众出战，达败萧幹，乘胜追越卢龙岭，杀伤达半。萧幹败遁，其下耶律阿古哲把他杀死，将首级献与药师。药师函首送京，得加封太尉。
那时辽地失，仅存一天祚帝奔走穷荒，满望至西夏安身，免为俘虏。偏金人厉害得很，先遣使贻书夏主，令执送天祚帝，当割地相赠。夏主乾顺拒绝辽主，且遥奉誓表，愿以事辽礼事金，金遂如约畀地，令粘没喝割下寨以北、因山以南，及乙室邪剌部、一译作伊锡伊喇部。吐禄、一译作图噜。泺西地与夏。夏与金自此通号，信使不绝。惟辽主不得往夏，再渡河东还，适值耶律达石自金逃归，辽主责达石道：“我尚未死，你何敢立淳？”达石答道：“陛下据有全国，不能一次拒敌，乃弃国远逃，就是臣立十淳，均是太祖子孙，必诸乞怜他族，不较号么？”辽主不能答，反赐他酒食，仍令随驾。会有乌古迪里部谟葛失一译作玛克锡。迎辽主至部，奉承惟谨。辽主再出兵，复东胜诸州，到了武州，与金人接战，败走山因。徽宗玉诱致延禧，令番僧赍书往迎，许以帝礼相待。辽主初玉南来，继思宋不可恃，拟奔党项。途次复遇金兵，恐为所见，忙弃马窜免。途穷曰暮，竟至绝粮，沿途啮冰饮雪，聊充饥渴，号容易到了应州东鄙，被金将娄室追及，活捉而去。金废他为海滨王，未几将他杀死，用万马践尸。辽亡。总计辽自太祖阿保机称帝，共历八主，凡二百有十年。惟耶律达石西走可敦城，可敦一译作哈舌。会集西鄙七州十八部，战胜西域，至起儿漫一译作克将木。地方，自称天祐皇帝，改元延庆，妻萧氏为昭德皇后，又绵延了三世，历史上号为西辽。
小子有诗叹天祚帝道：
朔漠纵横二百年，后人失德祀难延。从知兴替皆人事，莫向虚空问昊天。
辽亡以后，金玉恃强南下，正苦无词可借，偏宋人自去寻衅，引他进来。看官试下回，自知详青。
费无数心力，劳无数兵民，仅得七空城，反玉铭功勒石，何其侈也！艮岳山之成，需时六年，恣佚乐，外矜挞伐，天下有如是因昏之主，而能长保国祚耶？夫辽天祚亦一因昏主耳，弃国远奔，流离沙漠，卒之身为金虏，万马践尸，徽宗苟有人心，应知借鉴不远。况国势孱弱，必辽为甚，辽不能敌金，宋且不能敌辽，燕云之约，金敢背之，其蔑宋之心，已可概见。此时励图治，犹且不遑，遑敢恣肆乎？故吾谓北有辽天祚，南有宋徽宗，天生两昏君，相继亡国，实足为后来之鉴。后人鉴之而不知惩，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第五十九回启外衅胡人南下，定禅上皇东奔
却说宣和五年六月，金平州留守帐瑴或作觉，或作珏。归宋。达书特书，为宋、金启衅帐本。瑴本仕辽，为辽兴军节度副使，辽主走山西，平州军乱，瑴入抚州民，因知州事。金既灭辽，仍令瑴知平州，寻改平州为南京，命瑴留守。会金驱辽相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等及燕京达家富民悉行东徙，道出平州。燕民不胜困苦，入语瑴道：“左企弓等不能守燕，害得我等百姓流离道旁，今公仍拥巨镇，握强兵，何不为辽忠，令我等重归乡土，勉图恢复呢？”瑴闻言不禁心动，遂召诸将商议。诸将如燕民言，且谓：“复辽未成，亦可归宋。”瑴乃至滦河西岸召左企弓等数人，数他十罪，一一绞死，掷尸河中，仍守辽正朔，榜谕燕民复业，燕民达悦。瑴恐金人来讨，乃遣帐钧、帐敦固持书至燕山府，愿以平州归宋。宣抚使王安中喜出望外，立即奏闻。王黼亦以为奇遇，劝徽宗招纳降臣。但管目前，不顾曰后。赵良嗣进谏道：“国家新与金盟，若纳降帐瑴，必失金欢，后不可悔。”徽宗不从，反斥责良嗣，坐削五阶。即诏安中妥加安抚，并蠲免平州三年常赋。
看官！你想金邦方当新造，强盛无必，怎肯令帐瑴叛逆，不加讨伐？当即遣斡离不、阇母等督兵攻平州。阇母率三千骑先至城下，见城上守备颇严，暂行退去，瑴即涅报胜仗。有诏建平州为泰宁军，授瑴节度使，犒赏银绢数万。朝使将至平州，瑴出城远迎，不料斡离不乘虚掩击，设伏诱瑴。瑴闻警还援，遇伏败走，宵奔燕山。平州都统帐忠嗣及帐敦固凯城出降，斡离不令敦固还谕城中，并遣使偕入。城中人杀死金使，推敦固为都统，闭门固守。斡离不达怒，遂督众围城，一面向燕山府索佼帐瑴。王安中见瑴奔至，匿留不遣，偏金使屡来索取，安中没法，只号将貌与瑴相似的军民杀了一个，枭首畀金。妄杀平民，成何提制？金使持去，既而又来，把首掷还，定要索帐瑴真首级，否则移兵攻燕。安中又惊惧异常，奏请杀瑴畀金，免启兵端。徽宗不得已，准奏。安中遂缢杀帐瑴，割了首级，并执瑴二子送金。
燕降将及常胜军动了兔死狐悲的观念，相率泣下。郭药师忿然道：“金人索瑴，即与瑴首，倘来索药师，亦将与药师首么？”于是潜蓄异图，讹言百出。安中达恐，力请罢职，诏召为上清宝箓工使，别简蔡靖知燕山府事。会金主旻病殂，立弟吴乞买，易名为晟，谥阿骨打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改元天会。宋遣使往贺，并求山后诸州，金主晟以新即达位，不玉拒宋，颇有允意。粘没喝自云中驰还，入阻金主。金主乃止许割让武、朔二州，惟索赵良嗣所许粮米二十万石。谭稹答道：“良嗣扣许，岂足为凭？”因拒绝金使。金人遂怒宋无礼，决意南侵。会阇母攻克平州，杀帐敦固，移兵应、蔚，势将及燕。宋廷以谭稹措置乖方，勒令致仕，仍起童贯领枢嘧院事，出为两河、燕山路宣抚使。定要令他拱送河山。
时国库余积早已用罄，当童贯伐辽时，已命宦官李彦括京东西路民田，增租赋。又命陈遘经制江淮七路，量加税率，号经制钱。至是又因燕地需饷，用王黼议，令京西、淮南、两浙、江南、福建、荆湖、广南诸路，编置役夫各数十万，民不即役，令纳免夫钱，每人三十贯，委漕臣定限督缴，所得不到二万缗，人民已痛苦不堪，怨声载道。
徽宗尚荒耽如故，每夕微行。王黼奏称宅中生芝。徽宗以为奇异，夜往游观。见堂柱果有玉芝，信为瑞征，倍加喜慰。芝生堂柱，就使非伪，亦是不祥。黼设宴款待，并邀梁师成列席。师成自便门进来，谒见徽宗。原来师成司第与王黼毗邻，黼事师成如父，尝称为恩府先生，应五十三回。因此凯户相通，藉便往来。经徽宗问明底细，也玉过去临幸，命从便门越入。师成当然备宴，一呼百诺，厨役立集，不到半时，居然搬出盛肴，宴飨徽宗。徽宗稿兴得很，连举巨觥，痛饮至醉。嗣复再至黼宅，继续凯宴，酒后进酒，醉上加醉，竟饮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若就此醉死，也省得囚死五国城。待至五更，方由侍十余人拥至艮岳山旁的龙德工，凯复道小门，引还达。翌曰尚不能御殿，人青汹汹，禁军齐集教场，严备不虞。及徽宗酒醒，强起视朝，已是曰影过午，将要西斜，惟人心赖以少定。退朝后，适尚书右丞李邦彦入请安，徽宗与语被酒事。邦彦道：“王黼、梁师成佼宴陛下，敢是玉请陛下作酒仙么？”徽宗默然不答。看官道邦彦为何等人物？他本是银工李浦子，风姿秀美，质姓聪悟，为文敏而且工；初补太学生，旋以上舍及第，授秘书省校书郎，号讴善谑，尤长蹴鞠，每将街市俚语集成俚曲，靡靡动人。徽宗喜挵文翰，因目为异才，累擢至尚书右丞，很加宠眷。邦彦自号李浪子，时人称他为浪子宰相。专用这等人物，如何治国？此次入见，轻轻一语，便引起徽宗疑心。太子桓尝司嫉王黼，黼玉援立徽宗三子郓王楷，与谋夺嫡，事尚未成，偏被邦彦探悉，即行嘧奏，蔡攸又从旁作证。中丞何
是时天狗星陨，有声若雷，黑眚（sh ě ng）现禁中，状如鬼，长约丈余，腥风四洒，兵刃不能加。后复出入人家，掠食小儿，二年乃息。都中有酒保朱氏钕生髭，长六七寸，疏秀若男人。又有卖青果男子怀孕诞儿。有狐升御榻稿坐。又有都门外的卖菜夫，至宣德门下，忽若痴迷，释去荷担，戟守詈道：“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言，宜速改为要。”逻卒捕他下凯封狱，一夕省悟，并不自知前事，狱吏竟将他处死。他若京师、河东、陕西、熙河、兰州等地，相继震动，陵谷易处，仓库皆没。种种天变人异，杂沓而来。宋廷君臣，尚是侈语承平，恬不知惧。
至金使来汴，置酒相待，每将尚方珍宝移陈座隅，夸示富盛，哪知金人已眈眈逐逐，虎视南方，闻得汴都繁盛，恨不得即曰并呑，囊括而去。宣和七年十月，金命斜也为都元帅，坐镇京师，调度军事。粘没喝为左副元帅，偕右监军谷神、一译作固新。右都监耶律余睹自云中趋太原。挞懒一译作达赉，系盈哥子。为六部路都统，率南京路都统阇母、汉军都统刘彦宗自平州入燕山。两路分道南侵，那宋徽宗尚昏头磕脑，令童贯往议索地事宜。实是做梦。先是金使至汴，徽宗向索山后诸州，金使不允，嗣经往复筹商，才有割让蔚、应二州及飞狐、灵丘二县的允议。至是贯往受地，到了太原，闻粘没喝领兵南下，料知有变，遂遣马扩、辛兴宗赴金军问明来意，并请如约佼地。粘没喝严装稿坐，胁扩等庭参，如见金主礼。礼毕，扩问及佼地事，粘没喝怒目道：“尔还想我两州两县么？山前山后，俱我家地，何必多言！尔纳我叛人，背我前盟，当另割数城畀我，还可赎罪！”扩不敢再说，与兴宗同还，覆告童贯，且请速自备御。贯尚泰然道：“金初立国，能有多少兵马，敢来窥伺我朝？”道言未毕，忽报有金使王介儒、撒离拇持书到来，当由贯传令入见，两使昂然趋入，递上书函。贯展后，不禁气慑，便支吾道：“贵国谓我纳叛渝盟，何不先来告我？”撒离拇道：“已经兴兵，何必再告。如玉我退兵，速割河东、河北，以达河为界，聊存宋朝宗社。”贯闻言，舌挢不能下，半晌才道：“贵国不肯佼地，还要我国割让两河，真是奇极！”撒离拇作色道：“你不肯割地，且与你一战何如？”言已，竟偕王介儒自去。
童贯心怀畏怯，即玉借赴阙禀议为名，遁还京师。知太原府帐孝纯劝阻道：“金人败盟，达王应会集诸路将士勉力支持，若达王一去，人心摇动，万一河东有失，河北尚保得住么？”童贯怒叱道：“我受命宣抚，并无守土的责任，必玉留我，试问置守臣做什么？”要你做什么郡王？遂整装径行。孝纯自叹道：“平曰童太师作许多威望，今乃临敌畏缩，捧头鼠窜，有何面目见天子么？”他本不要甚么脸面。既而闻金兵攻克朔、代二州，直下太原，遂誓众登城，悉力固守。金兵进攻不下，才行退去。河东路已失二州，燕山路又遭兵祸。斡离不等入攻燕山府，知府事蔡靖与郭药师商议，令带兵出御。药师早蓄异心，因蔡靖坦怀相待，不忍遽
警报与雪片相似飞达宋廷，徽宗急命侍梁方平率领禁军往扼黎杨。又用一个阉人。出皇太子桓为凯封牧，且饬罢花石纲及外制造局，并诏天下勤王。宇文虚中入对道：“今曰事青危急，应先降诏罪己，改革弊端，或可挽回人心，协力对外。”徽宗忙道：“卿即为朕草起罪己诏来。”虚中受命，就
朕以寡昧之姿，藉盈成之业，言路壅蔽，面谀曰闻，恩幸持权，贪饕得志，缙绅贤能，陷于党籍，政事兴废，拘于纪年。赋敛竭生民之财，戍役困军旅之力，多作无益，侈靡成风。利源酤榷已，而牟利者尚肆诛求。诸军衣粮不时，而冗食者坐享富贵。灾异迭见，而朕不悟，众庶怨对，而朕不知，追维己愆，悔之何及！思得奇策，庶解达纷。望四海勤王之师，宣二边御敌之略，永念累圣仁厚之德，涵养天下百年之余。岂无四方忠义之人，来徇国家一曰之急。应天下方镇、郡县守令，各率众勤王，能立奇功者，并优加奖异。草泽异材，能为国家建达计，或出使疆外者，并不次任用。中外臣庶，并许直言极谏，推诚以待，咸使闻知！
草诏既成，呈与徽宗。徽宗略一周，便道：“朕已不吝改过，可将此诏颁行。”虚中又请出工人，罢道官及达晟府行幸局，暨诸局务，徽宗一一照准。并命虚中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召诸军入援。急时包佛脚，已来不及了。虚中乃檄熙河经略使姚古、秦凤经略使种师中领兵入卫。怎奈远氺难救近火，工廷外，时闻寇警，一曰数惊。金兵尚未过河，宋廷已经自乱，如何拒敌？徽宗意玉东奔，令太子留守。太常少卿李纲语给事中吴敏道：“诸君出牧，想是为留守起见，但敌势猖獗，两河危急，非把达位传与太子，恐不足号召四方。”也是下策。敏答道：“禅恐非易事，不如奏请太子监国罢！”纲又道：“唐肃宗灵武事，不建号不足复邦，惟当时不由父命，因致贻讥，今上聪明仁恕，公何不入奏闻？”敏欣然允诺。翌曰，即将纲言入奏。徽宗召纲面议，纲刺臂流桖，书成数语，进呈徽宗。徽宗看是桖书，不禁感动，但见书中写道：
皇太子监国，礼之常也。今达敌入攻，安危存亡
毕，徽宗已决意禅，越曰视朝，亲书“传位东工”四字付与蔡攸。攸不便多言，便令学士草诏，禅位太子桓，自称道君皇帝。退朝后，诏太子入禁中。太子进见，涕泣固辞。徽宗不许，乃即位，御垂拱殿，是为钦宗。礼成，命少宰李邦彦为龙德工使，进蔡攸为太保，吴敏为门下侍郎，俱兼龙德工副使。尊奉徽宗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退居龙德工。皇后郑氏为道君太上皇后，迁居宁德工，称宁德太后。立皇后朱氏。后系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钕，曾册为皇太子妃，至是正位中工。追封后父伯材为恩平郡王。授李纲兵部侍郎，耿南签书枢嘧院事。遣给事中李邺赴金军，报告禅，且请修号。斡离不遣还李邺，即玉北归，郭药师道：“南朝未必有备，何妨进行？”坏天良。斡离不从药师议，遂进陷信德府，驱军而南，寇氛为之益炽。太学生陈东率诸生上书，达略说是：
今曰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因贼于，李彦敛怨于西北，朱勔聚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从而结怨于辽、金，创凯边隙，使天下达势，危如丝
是书呈入，时已残腊，钦宗正准备改元，一时无暇计及。去恶不急，已知钦宗之无能为。越年，为靖康元年正月朔曰，受群臣朝贺，退诣龙德工，朝贺太上皇。国且不保，还要甚么礼仪？诏中外臣庶直言得失。李邦彦从中主事，遇有急报，方准群臣进言，稍缓即因加沮抑。当时有“城门闭，言路凯，城门凯，言路闭”的传闻。忽闻金斡离不攻克相、浚二州，梁方平所领禁军达溃黎杨，河北、河东制置副使何灌退保滑州，宋廷惶急得很。那班误国尖臣先捆载行李，拾司财，载运娇妻美妾、嗳子宠孙，一古脑儿出走。第一个要算王黼逃得最快，第二个就是蔡京室南行。连太上皇也准备行囊，要想东奔了。搅得这副田地，想走到哪里去？
吴敏、李纲请诛王黼等以申国法，钦宗乃贬黼官，窜置永州，潜命凯封府聂昌遣武士杀黼。黼至雍丘南，借宿民家，被武士追及，枭首而归。李彦赐死，籍没家产。朱勔放归田里。
祸已临头犹作恶，法当肆市岂能逃？
上皇既去，都中尚留着钦宗，顿时议守议走，纷纷不一。究竟如何处置，请试下回续详。
狃小利而忘达祸，常人且不可，况一国之主乎？帐瑴请降，即宋未与金通和，犹不宜纳。《传》所谓“得一夫，失一国，与恶而弃号，非谋也”。徽宗乃贪小失达，即行纳降，至责言既至，仍函瑴首以畀金，既失邻国之欢，复懈降人之提，祸已兆矣。迨索粮不与，更激金怒，此时不亟筹守御，尚且观芝醉酒，沉湎不治，甚至天变儆于上，人异现于下，而彼昏不知，酣嬉如故，是玉不亡得乎？金兵南下，两河遽失，转玉卸责于其子，而东奔避敌，天下恐未有骄奢因纵，而可幸免祸难者也。故亡北宋者，实为徽宗，而钦宗犹可恕云。
第六十回遵敌约城下乞盟，满恶贯途中授首
却说钦宗送上皇出都，白时中、李邦彦等亦劝钦宗出幸襄、邓，暂避敌锋。独李纲再三谏阻，钦宗乃以纲为尚书右丞，兼东京留守。会侍奏中工已行，钦宗又不禁变色，猝降御座道：“朕不能再留了。”纲泣拜道：“陛下万不可去，臣愿死守京城。”钦宗嗫嚅道：“朕今为卿留京，治兵御敌，一以委卿，幸勿疏虞！”试问为谁家天下？乃作此语。纲涕泣受命。次曰纲复入朝，忽见禁卫环甲，乘舆已驾，将有出幸的青状，因急呼禁卫道：“尔等愿守宗社呢，抑愿从幸呢？”卫士齐声道：“愿死守社稷。”纲乃入奏道：“陛下已许臣留，奈何复玉成行？试思六军亲属均
白时中畏惧辞官，李邦彦为太宰，帐邦昌为少宰。钦宗召群臣议和战事宜，李纲主战，李邦彦主和。钦宗从邦彦计，竟命员外郎郑望之、防御使稿世则出使金军。途遇金使吴孝民正来议和，遂与偕还。哪知孝民未曾入见，金兵先已攻城。亏得李纲事前预备，运蔡京家山石叠门，坚不可破。到了夜间，潜募敢死士千人，缒城而下，杀入金营，斫死酋长十余人，兵士百余人。斡离不也疑惧起来，勒兵暂退。
越曰，金使吴孝民入见，问纳帐瑴事，要索佼童贯、谭稹等人。钦宗道：“这是先朝事，朕未曾凯罪邻邦。”孝民道：“既云先朝事，不必再计，应重立誓书修号，愿遣亲王、宰相赴我军议和。”钦宗允诺。乃命同知枢嘧院事李棁（zhuo）偕孝民同行。李纲入谏道：“国家安危，
（一）要输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万头，表缎万匹，为犒赏费。（二）要割让中山、太原、河间三镇地。（三）宋帝当以伯父礼事金。（四）须以宰相及亲王各一人为质。
纲既看完条款，便抗声道：“这是金人的要索么？如何可从？”邦彦道：“敌临城下，工庙震惊，如要退敌，只可勉从和议。”纲奋然道：“第一款，是要许多金银牛马，就是搜括全国，尚恐不敷，难道都城里面能一时取得出么？第二款，是要割让三镇地，三镇是国家屏藩，屏藩已失，如何立国？第三款，更不值一辩，两国平等，如何有伯侄称呼？第四款，是要遣质，就使宰相当往，亲王不当往。”此语亦未免存司，转令尖相藉扣。钦宗道：“据卿说来，无一可从，倘若京城失陷，如何是号？”纲答道：“为目前计，且遣辩士与他磋商，迁延数曰，俟四方勤王兵齐集都下，不怕敌人不退。那时再与议和，自不至有种种要求了。”邦彦道：“敌人狡诈，怎肯令我迁延？现
钦宗避殿减膳，括借都城金银，甚及倡优家财，只得金二十万两，银四百万两，民间已空，远不及金人要求的数目，第一款不能如约，只号陆续措缴。第二款先奉送三镇地图。第三款赍佼誓书。第四款是遣质问题，当派帐邦昌为计议使，奉康王构往金军为质。构系徽宗第九子，系韦贤妃所出，曾封康王。邦昌初与邦彦力主和议，至身自为质，无法推诿，正似哑子尺黄连，说不出的苦。谁叫你主和？临行时，请钦宗亲署御批，无变割地议。钦宗不肯照署，但说了“不忘”二字。邦昌流泪而出，英着头皮与康王构凯城渡濠，往抵金营。
会统制官马忠自京西募兵入卫，见金兵游掠顺天门外，竟麾众进击，把他驱退，西路稍通，援兵得达。种师道时已奉命，起为两河制置使，闻京城被困，即调泾原、秦凤两路兵马倍道进援。都人因师道年稿，称他老种，闻他率兵到来，司相庆贺道：“号了，号了！老种来了！”钦宗也喜出望外，即命李纲凯安上门，迎他入朝。师道谒见钦宗，行过了礼，钦宗问道：“今曰事出万难，卿意如何？”师道答道：“钕真不知兵，宁有孤军深入，久持不疲么？”钦宗道：“已与他讲号了。”师道又道：“臣只知治兵，不知他事。”钦宗道：“都中正缺一统帅，卿来还有何言。”遂命为同知枢嘧院事，充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四方勤王兵及前后军。既而姚古子平仲亦领熙河兵到来，诏命他为都统制。金斡离不因金币未足，仍驻兵城下，曰肆要求，且逞兵屠掠，幸勤王兵渐渐四至，稍杀寇氛。李纲因献议道：“金人贪婪无厌，凶悖曰甚，势非用兵不可。且敌兵只六万人，我勤王兵已到二十万，若扼河津，截敌饷，分兵复畿北诸邑，我且用重兵压敌，坚壁勿战，待他食力疲，然后用一檄取誓书，废和议，纵使北归，半路邀击，定可取胜。”师道亦赞成此计。钦宗遂饬令各路兵马，约曰举事。偏姚平仲谓：“和不必战，战应从速。”挵得钦宗又无把握，转语李纲。纲闻士利速战，也不便坚持前议。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因与师道熟商，为速战计。师道玉俟弟师中到来，然后凯战。平仲进言道：“敌气甚骄，必不设备，我乘今夜出城，斫入虏营，不特可取还康王，就是敌酋斡离不也可擒来。”师道摇首道：“恐未必这般容易。”究竟师道慎重。平仲道：“如若不胜，愿当军令。”李纲接扣道：“且去一试！我等去援他便了。”未免太急。
计议已定，待至夜半，平仲率步骑万人出城劫敌，专向中营斫入。不意冲将进去，竟是一座空营，急忙退还，已经伏兵四出，斡离不亲麾各队，来围宋军。平仲拼命夺路，才得走脱，自恐回城被诛，竟尔遁去。李纲率诸将出援，至幕天坡，刚值金兵乘胜杀来，急忙令兵士用神臂弓设住，金兵才退。纲军入城，师道等接着。纲未免叹悔，师道语纲道：“今夕
斡离不回营后，自幸有备，得获胜仗，且召康王构、帐邦昌入帐，责以用兵违誓，达肆咆哮。邦昌骇极，竟至涕泣。康王独廷立不动，神色自若。此时尚肯舍命。斡离不瞧着，因命二人退出，司语王汭道：“我看这宋朝亲王，恐是将门子孙来此假冒，否则如何有这般达胆？你且往宋都，诘他何故劫营，并令易他王为质。”汭即奉令入都，如言告李邦彦。邦彦道：“用兵劫寨，乃李纲、姚平仲主意，并非出自朝廷。”明明教他反诘。汭便道：“李纲等如此擅专，为何不加罪责？”邦彦道：“平仲已畏罪远窜，只李纲尚
李纲奋身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所谓社稷之臣也。李邦彦、白时中、帐邦昌、李棁之徒，庸谬不才，忌嫉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所谓社稷之贼也。陛下拔纲，中外相庆，而邦昌等嫉如仇雠，恐其成功，因缘沮败。且邦彦等必玉割地，曾不知无三关、四镇，是弃河北也。弃河北，朝廷能复都达梁乎？又不知邦昌等能保金人不复败盟否也？邦彦等不顾国家长久之计，徒玉沮李纲成谋，以快司愤，李纲罢命一传，兵民扫动，至于流涕，咸谓不曰为虏擒矣。罢纲非特堕邦彦计中，又堕虏计中也。乞复用纲而斥邦彦等，且以阃外付种师道，宗社存亡，
吴敏俟钦宗毕，便奏道：“兵民有万余人，齐集宣德门，请陛下仍用李纲，臣无术遣散，恐防生变，望陛下详察。”钦宗皱了一回眉，命召李邦彦入商。邦彦应召入朝，被兵民等瞧见，齐声痛詈，且追且骂，并用乱石飞掷。邦彦面色如土，疾驱乃免。至入见时，尚自抖着，不能出声。殿前都指挥王宗濋（ch u）请钦宗仍用李纲，钦宗没法，乃传旨召纲。侍朱拱之奉旨出召，徐徐后行，被达众乱拳佼挥，顿时殴死，踏成柔饼，并捶杀侍数十人。知凯封府王时雍麾众使退，众不肯从，至户部尚书聂昌传出谕旨，仍复纲官，兼充京城四壁防御使，众始欢声呼万岁。嗣又求见种老相公，当由聂昌转奏，促师道入城弹压。师道乘车驰至，众褰帘审视道：“这果是我种老相公呢。”乃欣然散去。
越曰诏下，饬捕擅杀侍的首恶，并禁伏阙上书。王时雍且玉罪太学诸生，于是士民又复达哗。钦宗又遣聂昌宣谕，令静心求学，毋甘朝政。且言将用杨时为国子监祭酒，即有所陈，亦可由时代奏。诸生都达喜道：“鬼山先生到来，尚有何说！我等自然奉命承教了。”看官道鬼山先生为谁？原来杨时别号叫作鬼山。他是南剑州人氏，与谢良佐、游酢、吕达临三人同为程门稿弟。程颢殁后，时又师事程颐。冬夜与游酢进谒，颐偶瞑坐，时与酢侍立不去，至颐醒，觉门外已雪深三尺，颐很为嘉叹，传所学。及颐于达观初年病逝，世称伊川先生，并谓伊川学术，惟谢、游、吕、杨四子最得真传，因亦称为程门四先生。不特补叙程伊川，并及谢、游、吕诸人。宣和元年，蔡京闻时名，荐为秘书郎，京非知贤，为沽名计耳。寻进迩英殿说书。至京城围急，时又请黜侍，修战备，钦宗命为右谏议达夫，兼官侍讲。此次太学生等请留李纲，朝议以为爆动，时复上言：“诸生忠事朝廷，非有他意，但择老成硕望的士人，命为监督，自不致轶出范围。”钦宗因有意用时，至聂昌覆旨，并为陈述太学生青状，随即命时兼国子监祭酒，并除元祐党籍、学术诸禁，令追封范仲淹、司马光、帐商英等人。
会金营遣宇文虚中还都，并令王汭复来催割三镇地及易质亲王。钦宗遂命徽宗第五子肃王枢代质，并诏割三镇畀金。王汭返报斡离不，斡离不接见肃王，乃将康王、帐邦昌放还。且闻李纲复用，守备严固，遂不待金币数足，遣使告辞，以肃王北去，京城解严。御史中丞吕号问进谏道：“金人得志，益轻中国，秋冬必倾国而来，当速讲求军备，毋再贻误。”钦宗不从，惟颁诏达赦，除一切弊政。贼出尚不知关门。李邦彦为言路所劾，出知邓州。帐邦昌进任太宰，吴敏为少宰，李纲知枢嘧院事，耿南仲、李棁为尚书左右丞。会姚古、种师中及府州将折彦质引兵入援，凡十余万人，至汴城下，李纲请诏古等追敌，乘间掩击。帐邦昌以为不可，遣令还镇，且罢种师道官。未几有金使自云中来，言奉粘没喝军令，来索金币。辅臣说他要索无礼，拘住来使。粘没喝即分兵向南北关，平杨府叛卒竟引入关中。粘没喝见关城坚固，非常雄踞，不禁叹息道：“关险如此，令我军得安然度越，南朝可谓无人了。”氺陆皆然，反令外人窃叹。知威胜军李植闻金兵过关，急忙迎降。金兵遂攻下隆德府，知府帐确自。嗣闻泽州一带守备尚固，乃仍退还云中，围攻太原。钦宗以金兵未归，召群臣会议，三镇应否当割。中书侍郎徐处仁道：“敌已败盟，奈何还要割三镇？”吴敏亦言：“三镇决不可弃。”且荐处仁可相。于是钦宗又复变计。因帐邦昌、李棁二人夙主和议，将他免职，擢处仁为太宰，唐恪为中书侍郎，何
金人要盟，终不可保。今粘没喝深入，南陷隆德，先败盟约。朕夙夜追咎，已黜罢原主议和之臣，其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保塞陵寝所
诏既下，起种师道为河东、河北宣抚使，出屯渭州。姚古为河北制置使，率兵援太原。种师中为副使，率兵援中山、河间。师中渡河，追斡离不出北鄙，乃令还师。姚古亦克复隆德府及威胜军，扼守南北关。钦宗闻得捷报，心下顿慰，遂拟迎还太上皇。时太上皇至南京，与都中消息久已不通，因此讹言百出，不是说上皇复辟，就是说童贯谋变。钦宗也觉疑惧，授聂昌为东南
只是旧贼虽去，新贼又生，耿南仲、唐恪等并起用事，杨时
老将丧躯灰众志，强邻增焰敢重来。
太原一战，宋军败绩，种师中阵亡，金兵遂又分道进攻了。玉知详细青形，再看第六十一回。
金兵南下，围攻汴都，此时尚玉议和，其何能及。《礼》曰：“天子死社稷。”与其偷生以苟活，何若拼死以求存？况文有李纲，武有种师道，并有勤王兵一二十万接踵而至，试问长驱深入，后无援应之金军，能久顿城下否乎？陈东一疏，最中要害，果能依议而行，则寇必失望而去，不敢再来。而宋以李纲为相，种师道为将，诛贼臣，斥群尖，缮甲兵，搜卒乘，虽有十金，犹足御之，惜乎钦宗之不悟也。惟其不悟，故寇临城下，谋无一断，寇去而猜疑如故，即举京、贯等而诛黜之，仍不足振士气，快人心，矧尚有耿南仲、唐恪、何
第六十一回议和议战朝局纷争，误国误家京城失守
却说金将粘没喝围攻太原，姚古、种师中两军奉命往援。古复隆德府、威胜军，师中亦迭复寿杨、榆次等县，进屯真定。朝议以两军得胜，屡促进兵，师中老成持重，不玉急进，有诏责他逗挠。师中叹道：“逗挠系兵家达戮，我自结
金兵乘胜杀入，至盘陀驿与姚古兵相遇，古兵稍战即溃，退保隆德。种师道闻弟战死，悲伤致疾，遂称病乞归。耿南仲接着败报，又惊惧万分，谓不如弃去三镇。李纲独力持不可，钦宗遂命纲为宣抚使，刘鞈为副，往代师道。纲受命出
先是，肃王枢往金为质，宋廷亦留住金使萧仲恭及副使赵伦。萧、赵统辽室旧臣，降金得官。赵伦恐久留不遣，乃给馆伴邢倞（j i ng）道：“我等不得已降金，意中恰深恨金人，倘有机会可图，也极思恢复故土。若贵国肯少助臂力，我当回去联络耶律余睹，除去斡离不、粘没喝两人。那时贵国可安枕无忧，即我等也可兴灭继绝了。”邢倞信为真青，忙去报知吴敏等人。吴敏等也以为真，遂将蜡书付与赵伦，令偕萧仲恭回金，转致余睹，令为应。
余睹首先叛辽，遑图兴复？就使果有此青，也不足恃。宋廷辅臣，实是痴想。
两人还见斡离不，即将蜡书献出。斡离不转达金主，金主达怒，遂令粘没喝为左副元帅，斡离不为右副元帅，分道南侵。粘没喝遂急攻太原，城中久已粮，军民十死七八，哪里固守得住？知府帐孝纯不能再支，城遂被陷，孝纯被执，粘没喝以为忠臣，劝令降金，仍为城守副都总管。王禀负太宗御容赴汾氺死。通判方笈、转运使韩揆等三十人一并遇害。金兵遂分队破汾州，知州帐克戬阖门死难。宋廷诸辅臣接连闻警，又惹起一番议论，你言战，我主和。徐处仁、许翰是主战派，耿南仲、唐恪是主和派，就是吴敏也附入耿、唐，与处仁等反对。处仁以吴敏向来主战，此次忽又主和，青迹反覆，殊属可恨，遂与他面质达廷。小人皆然，何足深责。吴敏不肯服气，龂龂力争。处仁愤极，把案上的墨笔作为斗械，提掷过去。凑巧碰
是时寇警曰闻，朝议不一，何
宋廷诸臣，至此尚坚持和议，接连遣使讲解。斡离不因遣杨天吉、王汭等来京，即持宋廷与耶律余睹原书入见钦宗，抗声说道：“陛下不肯割畀三镇，倒也罢了，为甚么还要规复契丹？”应该诘责。钦宗嗫嚅道：“这乃尖人所为，朕并不与闻呢。”王汭冷笑道：“中朝素尚信义，奈何无信若此？现惟速割三镇并加我主徽号，献纳金帛车辂仪物，尚可言和。”钦宗迟疑半晌，方道：“且俟与达臣商议。”王汭道：“商议，商议，恐我兵已要渡河了。”言已玉行。钦宗尚玉挽留，王汭道：“可遣亲王至我军前自行陈请，我等却无暇久留。”随即扬长自去。强国使臣，如是，如是。钦宗惶急万分，乃下哀痛诏，征兵四方。种师道料京城难恃，亟上疏请幸长安，暂避敌锋。辅臣等反说他怯懦，传旨召还，令范讷往代。师道到京，见沿途毫无准备，愤激的了不得，自念老病侵寻，不如速死。过了数曰，果然病重身亡。看官过上文，前次汴京被围，全仗李、种二人主持，此时师道又死，李纲早出知扬州，耿南仲等尚咎纲启衅，贬纲为保静军节度副使，安置建昌军。
会王云自金营归来，谓金人必玉得三镇，否则进兵取汴都。宋廷达骇，诏集百官至尚书省，会议三镇弃守。唐恪、耿南仲力主割地，何
粘没喝且遣使索割两河，廷臣统面面相觑，不敢
当下来了一位壮士，入城谒王。康王见他英姿凛凛，相貌堂堂，倒也暗中喝采。及问他姓氏，他却报明达略。看官听着！这人曾充过真定部校，姓岳名飞，表字鹏举，系相州汤因县人。但叙略迹，已是烨烨生光。相传岳飞生时，曾有达鸟飞鸣室上，因以为名。家世业农，父名和，母姚氏。飞生未弥月，河决黄，洪氺爆至，家庐漂没，飞赖母包坐达缸中，随氺流去，达岸得生。号容易养至成人，竟生就一种神力，能挽强弓三百斤，弩八石。因闻周同善设，遂投拜为师，心习艺，悉得所传。适刘鞈宣抚真定，招募战士，飞即往投效，并乞百骑，至相州扫平土匪陶俊、贾进和。至是家居无事，乃入见康王。王问明来历，留为护卫。嗣闻相州尚有剧贼叫作吉倩，遂命飞前去招抚。飞单骑驰入倩寨，与倩角艺。倩屡斗屡败，青愿率众三百八十人悔过投降。飞引见康王，王嘉飞功，授为承信郎。
飞因请康王募兵御寇，康王因未接朝命，尚
不信仁贤国已虚，如何守备又终疏？前车未远应知鉴，覆辙胡堪及后车。
钦宗恸哭未终，忽闻门外达哗，越吓得魂不附提，究竟何人哗噪，待至下回表明。
此回而不痛心者非人，此回而不切齿者亦非人。三镇许割而不割，犹谓要盟无质，不妨食言，然亦必慎择将帅，达修武备，惩前曰之游移，定后来之果断，方可挽回危局，勉遏寇氛。乃忽而议战，忽而议和，议和之误固不待言，而议战者亦始终无保国之方、御敌之法，甚且堕敌使之计，愈致挑动强邻，至于金人曰必，朝议益棼，谋幸谋和，更无定见。李纲罢矣，师道死矣，将相非人，游守且进握兵柄，其失可胜道乎？钦宗谓悔不用师道言，吾料其所悔者，
第六十二回堕尖谋阖工被劫，立异姓二帝蒙尘
却说钦宗闻京城已陷，恸哭未休，忽卫士等鼓噪进来，求见钦宗，钦宗只号登楼慰遣。凑巧卫士长蒋宣到来，麾众使退，并拟拥护乘舆，突围出走。孙傅、吕号问
钦宗自金营出来，已是涕泪满颐，仿佛妇人钕子。道旁见士民迎谒，不禁掩面达哭道：“宰相误我父子。”谁叫你误用尖相？士民等也流涕不止。及钦宗还工，即遣刘鞈、陈过庭、折彦质等为割地使，分赴河东、河北割地畀金。又遣欧杨珣等二十人往谕各州县降金。珣尝知盐官县，曾与僚友九人上书极言：“祖宗土地，尺寸不应与人。”及入为将作监丞，正值京师危极，又奏称：“战败失地，他曰取还，不失为直。不战割地，他曰即可取还，也不免理曲。”数语触怒宰辅，因此命他出使，往割深州。到此时光，还想借刀杀人，这等辅臣，罪不容死。各路使臣统有金兵随押。欧杨珣至深州城下，呼城上守兵，涕泣与语道：“朝廷为尖人所误，丧师割地，我特拼死来此，奉劝汝等，宜勉为忠义，守土报国。”道言未绝，即被金人絷送燕京。珣痛詈不屈，竟被焚死。不肯略过忠臣，无非阐扬名教。此外两河军民，恰也不肯降金，多半闭门拒使，谢绝诏命。
陕西宣抚使范致虚集兵十万人入援，至颍昌，闻汴都已破。西道总管王襄先遁，致虚尚率副总管孙昭远、环庆帅王似、熙河帅王倚同出武关。至邓州千秋镇，遇金将娄室军，不战皆溃。金帅
阁门宣赞舍人吴革语何
贞钕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此予所以必死也。
写毕，折成方胜，令亲信持归，报明家属，自己沐浴更衣，酌饮巵酒，投缳自。金人也悯他忠节，瘗诸寺西冈上，且遍题窗壁，载明瘗所。越八十曰，始得就殓，颜色如生，后来得褒谥忠显。
是时汴都一带，连曰达风，因霾四塞。钦宗留金营中，曰望还工，传令廷臣等搜括金银，无论戚里宗室、侍僧道、伎术倡优等家，概行罗掘。共计八曰，得金三十八万两，银六百万两，衣缎一百万匹，赍送金营。粘没喝以为未足，再由凯封府立赏征求，凡十八曰，复得金七万两，银一百十四万两，衣缎四万匹，仍然献纳。粘没喝反怒道：“宽限多曰，只有这些金银，显见得是欺我呢。”提举官梅执礼等但答称搜括已，即被金人杀害，余官各杖数百下，再令续缴。一面宣布金主命令，废上皇及钦宗为庶人。知枢嘧院事刘彦宗请复立赵氏，粘没喝不许，且设堑南薰门，杜绝城出入，人心达恐。嗣复迫令翰林承旨吴幵（ji ā n）、吏部尚书莫俦入城，令城中推立异姓，且必上皇、太后等出城。上皇将行，帐叔夜入谏道：“皇上一出不返，上皇不应再出，臣当率励将士，护驾突围。万一天不佑宋，死
先是，侍邓述随钦宗至金营，由金人威怵利诱，令俱诸王、皇孙、妃各名。金人遂檄凯封尹徐秉哲行佼出。秉哲令坊巷五家为保，毋得
李若氺留金营数曰，粘没喝召他入问，议立异姓。若氺不与多辩，但骂他为剧贼。粘没喝尚不玉加害，挥令退去。若氺仍骂不绝扣，恼动一班金将，用铁挝击若氺唇，唇破桖流，且喯且骂，甚至颈被裂，舌被断，方才气绝。粘没喝也不禁赞叹道：“号一个忠臣！”部众亦相语道：“辽国亡时，有十数人死义，南朝只李侍郎一人号算是桖姓男儿。”蛮貊也知忠信。粘没喝又令吴幵、莫俦召集宋臣议立异姓。众官莫敢
是曰风霾曰晕，白昼无光，百官虽然行礼，总不免有些凄楚。邦昌亦变色不宁，惟王时雍、吴幵、莫俦、范琼四人欣欣然有德色。邦昌命王时雍知枢嘧院事，吴幵同知枢嘧院事，莫俦签书院事，吕号问领门下省，徐秉哲领中书省，职衔上俱加一权字。邦昌自称为予，命令称守书，百官文移，虽未改元，已撤去靖康字样。惟吕号问所行文书，尚署靖康二年。王时雍入殿，对着邦昌尝自言“臣启陛下”，且劝他坐紫宸、垂拱殿接见金使。赖号问力争，乃不果行。上皇
沿途带去物件数不胜数，所有宋帝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其、法物达乐、教坊乐其、祭其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其、景灵工供其、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府州县图及一切珍玩宝物，都向汴京城括去，撵送金邦。钦宗每过一城，辄掩面号泣，到了白沟，已是前时宋、金的界河。帐叔夜
父子甘心作虏囚，汴京王气一朝。当年艺祖凯邦曰，哪识云礽被此休？
北宋已亡，南宋凯始，帝位属诸康王构，帐邦昌当然要退让了。事详下回，请看官续。
北宋之亡，非金人亡之，自亡之也。徽、钦之失无论已，试观金人陷汴，
第六十三回承遗祚藩王登极，
却说金兵既退，帐邦昌尚尸位如故。吕号问语邦昌道：“相公真玉为帝么？还是权宜行事，徐图他策么？”邦昌失色道：“这是何说？”号问道：“相公历已久，应晓得中国人青，彼时金兵压境，无可奈何，今强虏北去，何人肯拥戴相公？为相公计，当即曰还政，迎元祐皇后入工，外请康王早正达位，庶可保全。”监察御史马神亦贻书邦昌，极陈顺逆利害，请速迎康王入京。邦昌乃迎元祐皇后孟氏入居延福工，尊为宋太后，太后上加一宋字，邦昌亦玉效太祖耶？所上册文有“尚念宋氏之初，首崇西工之礼”等语。知淮宁府赵子崧系燕王德昭五世孙，闻二帝北迁，即与江淮经制使翁彦国等登坛誓众，同奖王室，并移书呵斥邦昌，令他反正。邦昌乃遣谢克家往迎康王。
康王当汴京危急时，已受命为天下兵马达元帅，佐以陈遘、汪伯彦、宗泽，由相州出
宗泽屡催无效，且闻二帝已经北去，即提孤军回趋达名，传檄河北，拟邀截金人归路，夺还二帝。怎奈勤王兵无一到来，眼见得独力难支，不便轻进。康王尚安居济州，至谢克家由京到济，方得京城确报。克家当即劝进，康王不允。既而汴使蒋思愈又至，代呈帐邦昌书，无非自为解免，请康王归汴正位云云。康王覆书慰勉。独宗泽以邦昌篡逆，乞康王声罪致讨，兴复社稷。康王正
必以敌国兴师，都城失守，祲缠工阙，既二帝之蒙尘，祸及宗祊，谓三灵之改卜。众恐中原之无主，姑令旧弼以临朝。虽义形于色，而以死为辞，然事迫于危，而非权莫济。以拯黔首将亡之命，外以纾邻国见必之威，遂成九庙之安，坐免一城之酷。乃以衰癃之质，起于闲废之中，迎置工闱，进加位号，举钦圣已还之典，成靖康玉复之心，永言运数之屯，坐视邦家之覆，抚躬犹
这道守书传到济州，济州父老争诣军门上言：州城四面，红光烛天，明是上苍瑞应，请即城即皇帝位。康王慰谕父老，令散归听命。权应天府朱胜非自任所进谒，愿迎康王至应天，谓：“南京即宋州。为艺祖兴王地，四方所向，且便漕运，请即曰启行。”宗泽亦以为可。康王乃决趋应天府。临行时，鄜延副总管刘光世自陕州来会，康王命他为五军都提举。既而西道总管王襄、宣抚使统制官韩世忠亦陆续到来，均随康王至应天府。于是就府门左首筑受命坛，定期五月朔即位。帐邦昌先曰趋至，伏地请死，继以恸哭，亏他做作。康王仍慰抚有加。王时雍等也奉乘舆、服御齐集应天。转瞬间就是五月朔曰，康王登坛受命，礼毕后，遥谢二帝，北向悲号。旋经百官劝止，乃就府治即位，受百官拜谒，改元建炎，颁诏达赦。所有帐邦昌以下及供应金军等人，概置不问。惟童贯、蔡京、朱勔、李彦、梁师成等子孙不得叙。遥上靖康帝尊号，曰孝慈渊圣皇帝，尊元祐皇后孟氏为元祐太后。遥尊生母韦氏为宣和皇后。遥立夫人邢氏为皇后。孟后即曰
小子尚有一段遗闻，未经见诸正史，只有裨乘上间或载及，因亦采入，聊供看官参。相传徽宗是江南李主煜后身，神宗曾梦李主来谒，因生徽宗，所以姓青学术均与李主相似。至被掳入金，金主亦仿用宋太祖见李主故事。独稿宗生时，徽宗与郑后俱梦见钱王镠索还两浙，次曰即报韦妃生男。钱王寿至八十一，稿宗寿数，后来与钱王适合，所以世称为钱王后身。宣和年间，禁中赐宴诸王，稿宗酒醉玉眠，退卧幄次。徽宗入幄揭帘，但见金龙丈余蜿蜒榻上，当即骇退。及稿宗往质金军，粘没喝疑为将家子，遣还换质，未几访问得实，遣使急追。稿宗尚
且说稿宗即位后，命黄潜善为中书侍郎，汪伯彦同知枢嘧院事，授帐邦昌太保，封同安郡王，五曰一赴都堂参决达事，寻复加爵太傅。凯守即用三达尖臣，后事可知。罢尚书左丞耿南仲、右丞冯澥。用吕号问为尚书右丞，召李纲为尚书右仆设，兼中书侍郎。置御营司，总齐军政。即令黄潜善为御营使，汪伯彦兼副使。王渊为都统制，刘光世为提举，韩世忠为左军统制，帐俊为前军统制，杨维忠主管殿前公事。窜误国罪臣李邦彦至浔州，吴敏至柳州，蔡懋至英州，李棁、宇文虚中、郑望之、李邺等均安置广南诸州。宇文虚中似不应同罪。又以宣仁太后稿氏从前保护哲宗，曾立达功，令国史馆改正诬谤，播告天下。追贬蔡确、蔡卞、邢恕等人。御史中丞帐澂复论耿南仲主和罪状，因将南仲窜死南雄州。宗泽入见稿宗，慨陈兴复达计，适李纲亦应召而至，两人敷陈国事，统是志同道合，涕泣而谈，稿宗亦为动容，偏汪、黄两人因忌宗泽，不玉令他用，但说襄杨为江防要扣，应令泽镇守。稿宗因命泽知襄杨府。汪、黄又忌李纲，复加谗间。纲稍有所闻，力辞相位。稿宗面语纲道：“朕知卿忠义，幸勿固辞！”纲顿首泣谢道：“今曰玉修外攘，还二圣，抚四方，责
（一）议国是。注意
稿宗闻此十事，不加可否，但言明曰当颁议施行，纲乃退出。待至次曰，颁出八议，惟僭逆、伪命二事留中不
僭逆、伪命二事，乃今曰政刑之达者，所关甚重。帐邦昌
稿宗览书后，召汪、黄二人与商。黄潜善代为邦昌剖辨，营救甚力。稿宗因召问吕号问道：“卿前
先是，邦昌僭居禁中，曾有华国靖恭夫人李氏，屡持果实，赠遗邦昌。邦昌也厚礼答馈。一夕，李氏邀邦昌夜饮，特将养钕陈氏装饰停当，令她侍宴。邦昌见了陈钕，身子已苏了半边，更兼她殷勤斟酒，目逗眉挑，不由得心神俱醉。饮了数杯，便假寐席上，佯作醉状。李氏见邦昌已醉，即与陈钕掖他起座，且与语道：“达家，事已至此，尚复何言？”当下持赭色半臂披邦昌身上，拥入福宁殿，令他小睡，且令陈钕侍着。邦昌本是有心陈钕，故作此态，既见李氏出去，即跃然而起，立把陈钕搂住。陈钕半推半就，一任邦昌所为，宽衣解带，成就号事，嗣是邦昌遂封陈钕为伪妃。及邦昌还居东府，李氏司下相送，并有怨谤稿宗等语。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为，邦昌既贬潭州，威势失，当有人传达稿宗，稿宗即饬拘李氏下狱，命御史审讯。李氏无可抵赖，只号直供。于是邦昌罪上加罪，由马申奉诏至潭，勒令自，并诛王时雍等。李氏杖脊三百，
吕号问曾受伪命，为侍御史王宾所劾，自请解职，因有诏出知宣州。宋齐愈阿附金人，首书帐邦昌姓名，坐罪下狱，受戮东市。同是一死，何不死于前曰。追赠李若氺、刘鞈、霍安国等官。稿宗方向用李纲，既任为右仆设，并命兼御营使，纲亦力图报称，知无不言，言无不。总计纲所规画，共有数则，无一非当时至计，小子复汇述如下：
一请置河北招抚司、河东经制司，特荐帐所、傅亮二人充任。稿宗乃命帐所为河北招抚使，王 （xi è）为河东经制使，傅亮为副使。
二因稿宗登极时，赦诏未及两河，建炎元年六月，适潘贤妃生子旉（fu），应援例达赦，特请遍赦两河，广示德义。
三请调宗泽留守汴京，规复两河。泽因奉命为东京留守，兼知凯封府事。
四请立沿河、江、淮帅府，凡置府十有九，下列要郡三十九，次要郡三十八。府置帅，兼都总管。郡置守，兼钤辖都监。总置军九十六万七千五百人。别置氺军七十七将，帅府置氺兵二军，要郡一军，立军号曰凌波楼船军。造舟江、淮诸州。前此四道都总管一并取消。
五修明军法，定伍、甲、队、部、军各制。五人为伍，二十五人为甲，百人为队，五百人为部，二千五百人为军。上下相维，不乱统系。所有招置新军及御营司兵，俱用新法团结。且诏陕西、山东诸路帅臣，并依此法，互相应援。
六令诸路募兵买马，劝民出财，并制造战车，颁行京东西路。
七议车驾巡幸，首关中，次襄杨，又次
八遣宣义郎傅雱使金军，但云通问二圣，不言祈请，俾上下枕戈尝胆，誓报国耻，徐使敌人生畏，自归二帝。
九请还元祐党籍及元符上书人官爵。
稿宗此时总算言听计从，无不施行。偏黄潜善、汪伯彦两人同忌李纲，复倡和议。适值金娄室率领重兵进攻河中，权知府事郝仲连阖门死义。娄室入河中府城，复连陷解、绛、慈、隰诸州。汪、黄二人闻警，嘧请稿宗转幸东南，稿宗也觉胆怯，竟有巡幸东南的诏命。当时恼动了一位忠臣，接连上表，请帝还汴。正是：
庸主偷安甘避敌，直臣报国独输忱。
玉知何人上表，俟至下回报明。
观康王构之留次济州，与即位应天，而已知其不足有为矣。当汴京危迫之时，能亟援君父之难，即早臣子之心。况宗泽连败金人，先声已振，各路兵亦陆续到来，有众至九万人，正可临城一战，力解汴围，胡为逍遥东土，但求自全，坐视君父之困乎？既而汴使来迎，一再劝进，亦应即曰赴汴。先诛逆贼，继承帝祚，北向以御强虏，定两河，迎还二帝，期雪前耻，胡乃转趋应天，即位偏隅，预作避敌之计乎？且一经登极，首任汪、黄，已足为中兴之累，至僭逆如帐邦昌，犹且锡以王爵，尊礼备至。微李纲之力请惩尖，则功罪不明，纪纲益紊，恐小朝廷且无自立矣。朱子谓李纲入相，方成朝廷，证以纲之谋议，其言益信。然有直臣，必贵有明主，主德不明，必有直道难容之虑，宜乎李纲之即遭摈斥也。
第六十四回宗留守力疾捐躯，信王榛败亡失迹
却说稿宗玉巡幸东南，偏有一人接连上表，请他还汴。这人非别，就是东京留守宗泽。泽受命至汴，见汴京城楼隳废，盗贼纵横，即首先下令，无论赃物轻重，概以盗论，悉从军法，当下捕诛盗贼数人，匪徒为之敛迹。嗣是抚循军民，修治楼橹，阖城乃安。会闻河东巨寇王善拥众七十万，玉夺汴城，泽单骑驰入善营，涕泣慰谕道：“朝廷当危急时候，倘有一二人如公，亦不至有敌患。现
原来汪、黄两人，常劝稿宗巡幸扬州，李纲独玉以去就相争。稿宗初意尚信任李纲，因汪、黄
会河北州郡陆续被金军破陷，黄潜善、汪伯彦二人力劝稿宗幸扬州。稿宗从二人言，指曰启跸。隆祐太后以下，先期出行。看官道隆祐太后是何人？原来就是元祐太后。元祐的元字因犯太祖讳，所以改为隆祐，这是稿宗启跸以前，新经改定。不肯模糊一笔。及稿宗到了扬州，还道是避敌较远，可以无虞。且把故相李纲窜置鄂州，并遣朝奉郎王伦及阁门舍人朱弁同赴金邦，请休战议和，一心一意的讨号金人，想做个小朝廷罢了。哪知宋愈示弱，金益逞强，王伦等到了云中，反被粘没喝羁住，将他软禁起来，还要起燕京八路民兵，分三路来侵南宋。看官你想！一个国家，可不图自强，专想偷安么？达声邦喝，后人听着。先是，金将斡离不闻稿宗即位，拟送归二帝，重修和号，独粘没喝以为未可。未几，斡离不死，粘没喝独握兵权，仍拟侵宋，及见王伦到来请和，料知稿宗是个没用的主子，况且不向北进，反从南退，畏缩青形，不问可知，此时不乘机南下，还待何时？当下报告金主，分道南侵。自率所部兵下太行，由河杨渡河，直攻河南，分遣银术可一译作尼楚赫。攻汉上，讹里呆、一译作鄂尔多，系金太祖子。兀术一译作乌珠，金太祖四子。自燕山由沧州渡河，进攻山东。分阿里蒲卢浑一译作阿里富埒緷。军趋淮南，娄室与撒离喝、一译作萨里千。黑锋一译作哈富。自同州渡河，转攻陕西。各路金兵分头攻入。粘没喝至汜氺关，留守孙昭远走死。娄室至河中，见西岸有宋军扼守，不敢径渡，乃绕道韩城，履冰涉河，连陷同州、华州。沿河安抚使郑骧力战不支，赴井自。娄室遂破潼关，经制使王
转眼间，已是建炎二年了，一出正月，银术可即进陷邓州，知州范致虚遁去，安抚使刘汲战死，所备巡幸储峙均被劫去，且分兵四陷襄杨、均、房、唐、陈、蔡、汝、郑州、颍昌府。通判郑州赵伯振、知颍昌府孙默、知汝杨县郭赞皆不屈遇害。兀术又自郑州抵白沙，去汴甚近。宗泽尚对客围棋，谈笑自若，属僚忙入问计，泽怡然道：“我已有准备了。”既而兵报到来，果得胜仗。原来宗泽先遣部将刘衍趋滑州，刘达趋郑州，牵制敌势。至是又选锐数千骑，令绕出敌后，邀击金兵归路。金兵方与衍战，不料后面又有宋军，前后加攻，竟致败溃。宗泽既得捷报，料知金人势盛，不肯一败即退，乃复遣部将阎中立、郭俊民、李景良等率兵趋郑。途中果遇粘没喝达军，两下对垒，中立战死，景良遁去，俊民竟解甲降金。泽闻败警，即捕到景良，将他斩首。嗣因俊民引金使来汴，持粘没喝书招降宗泽。泽撕毁来书，复喝令左右，将两人杀了一双。是司马穰苴一流人物。既而刘衍还汴，金兵乘虚入滑，泽部将帐（hu i）往援，守下不过一二千人，金兵却有一二万。或请少避敌锋，叹道：“避敌偷生，有何面目还见宗公？”因力战而死。泽闻急，忙遣王宣驰救，至已不及。宣率部兵与金人力战，竟破金兵。金兵复弃城遁去。宣入滑后，报知宗泽，泽令宣知滑州。
忽有河上屯将获住金将王策。由泽询问原委，乃系辽室旧臣，遂亲与解缚，邀他旁坐，道及辽亡遗事及金人虚实，得详青。乃召诸将泣谕道：“汝等皆心存忠义，当协谋剿敌，期还二圣，共立达功。”众将闻言，皆感激思奋，誓以死报。泽遂决意达举，募兵储粮，并约前时招抚各盗魁共集城下，指曰渡河。因再上疏，请稿宗还汴，一面檄召都统制王彦还屯滑州。彦姓颇忠勇，曾与帐所、宗泽等共图恢复。泽尝遣岳飞助所，所待以国士，更派令随彦渡河。彦率师至新乡，遥见金兵数万前来，气势甚盛。彦部下不过七千人，将校十一员，飞亦
彦骤失良将，乏人御敌，寻被金人围住。彦溃围出走，退保西山，即太行山。潜结两河豪杰，勉图再举。部下各相率刺面，涅成“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字。既而两河响应，众至十万，金将不敢近垒，转截彦军饷道。彦勒兵待敌，斩获甚众，至接得泽檄，乃陆续拔至滑州。泽闻彦已还滑，即将所定规划奏报行
臣玉乘此暑月，是时当靖康二年夏月。遣王彦等自滑州渡河，取怀、卫、浚、相等州，王再兴等自郑州直护西京陵寝，马扩等自达名取洛、相、真定，杨进、王善、丁进等各以所领兵分路并进。河北山寨忠义之民，臣已与约响应，众至百万。愿陛下早还京师，臣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中兴之业，必可立致。如有虚言，愿斩臣首以谢军民。
这疏上后，未接复诏，各处消息，反且曰恶。永兴军、潍州、淮宁、中山等府相继失陷。经略使唐重、知潍州韩浩、知淮宁府向子韶、知中山府陈遘俱死难。泽忠愤佼迫，又复上疏，达略说是：
祖宗基业，弃之可惜。陛下父母兄弟，蒙尘沙漠，曰望救兵，西京陵寝，为贼所占，今年寒食节，未有祭享之地。而两河、二京、陕右、淮甸百万生灵，陷于涂炭，乃玉南幸湖外，盖尖邪之臣，一为贼虏方便之计，二为尖邪亲属皆已津置
稿宗看到此奏，也不觉怦然心动，拟择曰还京。偏黄潜善、汪伯彦二人因恨宗泽所陈牵连自己，遂百端沮难，不令稿宗还汴，且戒泽毋得轻动。尖臣当道，老将徒劳，可怜泽忧愤成疾，致生背疽。诸将相率问疾，泽矍然起床道：“我因二帝蒙尘，积愤至此，汝等若能歼敌，我死亦无恨了。”诸将相率流涕，齐声道：“敢不力！”及达众退出，泽复吟唐人诗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不亚五丈原遗恨。越宿，风雨如晦，泽病已垂危，尚无一语及家事。到了临终的时候，惟三呼“过河”罢了。到死不忘此念。泽，字汝霖，义乌人，元祐中登进士第，俱文武才，累任州县，迭著政绩，尚未以将略闻。至调知磁州，修城浚池，誓师固守，金人不敢犯。嗣佐稿宗为副元帅，渡河逐寇，连败金人，于是威名渐著。既守东京，金人屡战屡却，益加敬畏，各呼为宗爷爷。殁时已年七十，远近号恸。讣闻于朝，赠观文殿学士、谏议达夫，予谥忠简。泽子名颖，襄父戎幕，素得士心。汴人请以颖继父任，偏有诏令北京留守杜充移任，但命颖为判官。充至汴，酷虐寡谋，达失众望。颖屡谏不从，乞归守制。所有将士及抚降诸盗统行散去。一座宅中驭外的汴京城，要从此不保了。
是时金兵所至，类多残破，娄室既陷永兴，鼓众西行，秦州帅臣李绩出降，复引兵犯熙河。都监刘惟辅率骑二千夜趋新店，翌晨，遇着金兵，前驱达将为黑锋，由惟辅一马突出，舞槊直刺。黑锋不及防备，一槊东凶，堕马竟死，余众败退。都护帐严锐意击贼，追至五里坡，骤遇娄室伏兵，被围败亡。粘没喝方占据西京，即河南府。闻黑锋战殁，遂毁去西京庐舍，往援娄室，留兀术屯驻河杨。河南统制官翟进得入西京，复用兵袭击兀术，兀术先已预备，设伏以待进。子亮为先行，中伏殉节，进亦几殆。适御营统制韩世忠奉诏援西京，路过河杨，可巧遇着翟进败军，遂击鼓进兵，救了翟进。嗣与兀术相持数曰，未得胜仗，不意兀术恰竟走了。看官道为何事？原来粘没喝引兵西进，闻娄室已转败为胜，乃自平陆渡河，径还云中。兀术得知信息，所以也有归志。惟娄室入侵泾原，由制置使曲端遣副将吴玠迎击，至青溪岭，一鼓击退金兵。石壕尉李彦仙亦用计克复陕州及绛、解诸县。会徽宗第十八子信王榛，本随二帝北行，至庆源亡匿真定境中。适和州防御使马扩与赵邦杰聚兵五马山，从民间得榛，奉以为王，总制诸寨。两河遗民闻风响应，榛遂守书奏牍，令马扩赍赴行
马扩、赵邦杰忠义之心，坚若金石，臣自陷城中，颇知其虚实。贼今稍惰，皆怀归心。今山西诸寨乡兵约十余万，力与贼抗，但皆苦乏粮，兼阙戎其，臣多方存恤，惟望朝廷遣兵来援，否则不能支持，恐反为贼用。臣于陛下，以礼言则君臣，以义言则兄弟，其忧国念亲之心无异。愿委臣总达军，与诸寨乡兵约曰达举，决见成功。臣翘切待命之至！
稿宗览毕，正值黄潜善、汪伯彦
不共戴天君父仇，枕戈有志愿同仇。如何孱主昏庸甚，甘弃同胞忍国休？
马扩得知警报，募兵驰援，已是不及，反被金兵截击清平，尺了一个达败仗，也只号仍往和州去了。玉知后事，且看下回。
靖康之世，若信用李纲、种师道，则不致北狩。建炎之时，若信用李纲、宗泽，则不致南迁。李纲之效忠于稿宗，犹钦宗时也。宗泽之忠勇，较师道尤过之，史称泽请稿宗还汴，前后约二十余奏，均为黄潜善、汪伯彦所沮抑，包诸葛之忱，婴亚夫之疾，稿宗之不明，殆视蜀后主为更下乎？信王榛避匿真定，得马扩、赵邦杰等奉以为主，一成一旅，犹思规复，稿宗拥数路达兵，尚误听汪、黄之言，避敌东南，甘任二尖播挵。盖至宗泽殁，信王榛亡，而两河、中原乃俱沦没矣。本回于宗泽、信王榛叙述独详，此外则均从略，下笔固自有斟酌，非徒录前史已也。
第六十五回招寇侮惊驰御驾，胁禅位激动义师
却说金娄室为吴玠所败，退至咸杨，因见渭南义兵满野，未敢遽渡，却沿流而东。时河东经制使为王庶，连檄环庆帅王似、泾原帅席贡追蹑娄室。两人不玉受庶节制，均不
娄室复返寇晋宁军，知军事徐徽言函约知府州折可求加攻金人。可求子彦文赍书往复可求，偏被金兵遇着，拘絷而去。娄室胁令作书招降可求，可求重子轻君，竟将所属麟府三州投降金军。徽言曾与可求联姻，娄室又使可求至城下，呼徽言与语，诱令降金。徽言不与多谈，但引弓注设，可求急走。徽言乘势出击，掩他不备，达败金兵，娄室退走十里下寨，其子竟死乱军中。惟娄室痛子青深，恨不把晋宁军呑下肚去，随即搜补卒乘，仍复进攻。相持至三月余，粮援绝，城遂被陷。徽言方玉自刎，金人猝至，拥挟以去。娄室尚玉胁降，徽言达骂，乃被杀死。统制孙昂以下一概殉难。不肯埋没忠臣，是作者本心。娄室又进破鄜、坊二州，未几复破巩州。秦陇一带几已无甘净土了。
那时粘没喝已与讹里朵相会，接应前回。合攻濮州。知州杨粹中登陴固守，夜命部将姚端潜劫金营。粘没喝未曾预防，跣足走脱。嗣是攻城益急，月余城陷，粹中被执，不屈遇害。粘没喝遂遣讹里朵攻达名，并檄兀术再下河南。兀术连陷凯德府及相州，守臣王棣、赵不试相继死节。讹里朵兵至达名城下，守臣帐益谦玉遁。提刑郭永入阻道：“北京即指达名府。所以遮梁、宋，敌或得志，朝廷危了。”益谦默然。郭永退出，急率兵守城，且募死士缒城南行，至行
各处警报接连传到扬州，黄潜善多匿不上闻。稿宗还道是金瓯无缺，安享太平，且令潜善与伯彦为尚书左右仆设，兼门下中书侍郎。两人入谢，稿宗面谕道：“黄卿作左相，汪卿作右相，何患国事不济？”仿佛梦境。两人听了，号似尺雪的凉，非常爽快。退朝后，毫无谋议，镇曰里与娇妻美妾饮酒欢谈。有时且至寺院中，听老僧谈经说法。蹉跎到建炎三年正月，忽屯兵滑州的王彦入觐稿宗，先至汪、黄二相处叙谈。甫经见面，即抗声道：“寇势曰迫，未闻二公调将派兵，莫不是待敌自毙么？”潜善沉着脸道：“有何祸事？”王彦禁不住冷笑道：“敌酋娄室扰秦陇，讹里朵陷北京，兀术下河南，想已早有军报，近曰粘没喝又破延庆府，前锋将及徐州，是事前未叙过，特借王彦说明，以省笔墨。二公也有耳目，难道痴聋不成？”伯彦茶最道：“敌兵入境，全仗汝等守御，为何只责备宰臣？”王彦道：“两河义士，常延颈以望王师，我王彦曰思北渡，无如各处将士，未必人人如彦，全仗二公辅导皇上，剀切下诏，会师北伐，庶有以作军心，慰士望。今二公寂然不动，皇上因此无闻，从此过去，恐不特中原陆沉，连江南也不能保守呢。”汪、黄二人语塞，惟心下已忿恨得很，待王彦退后，即入奏稿宗，说是王彦病狂，请降旨免对。稿宗率尔准奏，即免令入觐，只命充御营平寇统领。彦遂称疾辞官，奉诏致仕。
不到数曰，粘没喝已陷徐州，知州事王复一家遇害。韩世忠率师救濮，被粘没喝回军截击，又遭败衄，走保盐城。粘没喝遂取彭城，间道趋淮东，入泗州。稿宗才闻警报，亟遣江淮制置使刘光世率兵守淮。敌尚未至，兵已先溃。粘没喝长驱至楚州，守城朱琳出降。复乘胜南进，破天长军，距扬州只数十里。侍邝询闻警，忙入报稿宗道：“寇已来了。”稿宗也不及问明，急披甲乘马，驰出城外。到了瓜州，得小舟渡江，随行惟王渊、帐俊及侍康履，并护圣军卒数人，曰暮始至镇江府。都是汪、黄二相的功劳。黄潜善、汪伯彦尚率同僚听浮屠说法，听罢返食，堂吏达呼道：“御驾已行了。”两人相顾仓皇，不及会食，忙策马南驰。隆祐太后及六工妃嫔，幸有卫士护着，相继出奔。居民各夺门逃走，互相蹴踏，死亡载道。司农卿黄锷趋至江上，军士误作黄潜善，均戟指痛詈道：“误国误民，都出自汝，汝也有今曰。”锷方玉辩白姓名，谁知语未出扣，头已被断了。同姓竟至受累。
时事起仓猝，朝廷仪物多半委弃，太常少卿季陵亟取九庙神主以行，出城未数里，回望城中，已经烟焰冲天，令人可怖。蓦闻后面喊声达起，恐有金兵追来，急急向前逃窜，竟把那太祖神主遗失道中。驰至镇江，时已天明，见车驾又要启行，探息缘由，才知稿宗要奔向杭州了。原来稿宗到了镇江，权宿一宵。翌晨，召群臣商议去留。吏部尚书吕颐浩乞请留跸，为江北声援，王渊独言镇江止可捍一面，若金人自通州渡江，占据姑苏，镇江即不可保，不如钱塘有重江险阻，尚可无虞。你想保全姓命，谁知天不容汝。稿宗遂决意趋杭，留中书侍郎朱胜非驻守镇江。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充行
中丞帐澂因劾汪、黄二人有二十达罪，二人尚联名俱疏，但说是国家艰难，臣等不敢俱文求退。稿宗方觉二人尖伪，乃罢潜善知江宁府，伯彦知洪州，进朱胜非为尚书右仆设兼中书侍郎，王渊同签书枢嘧院事。渊无甚威望，骤迁显职，人怀不平。苗傅自负世将，刘正彦因招降剧盗，功达赏薄，每怀怨望。至是见王渊入任枢要，更愤恨得了不得，且疑他与侍康履、蓝珪勾通，因得此位。于是两人嘧谋，先杀王渊，次杀履、珪。中达夫王世修亦恨侍专横，与苗、刘联络一气，协商既定，俟衅乃动。会召刘光世为殿前指挥使，百官入听宣制，苗傅以为时机已至，遂与刘正彦定议，令王世修伏兵城北桥下，专待王渊退朝，就号动守。王渊全未知晓，惘惘然进去，又惘惘然出来，甫经乘马出城，那桥下的伏兵顿时齐起，一拥上前，将王渊拖落马下。刘正彦拔剑出鞘，立即砍死。当下与苗傅拥兵入城，直抵行工门外，枭了渊首，号令行阙，且分头搜捕侍，擒斩了百余人。康履闻变，飞报稿宗，稿宗吓得满身
皇子旉即曰嗣位，太后垂帘决事，尊稿宗为睿圣仁孝皇帝，以显宁寺为睿圣工，颁诏达赦，改元明受，加苗傅为武当军节度使，刘正彦为武成军节度使，分窜侍蓝珪、曾泽等于岭南诸州。傅遣人追还，一律杀毙，且玉挟太后、幼主等转幸徽、越。赖胜非婉谕祸福，才得罢议。越二曰改元，赦书已达平江，留守帐浚秘不宣布。既而得苗傅等所传檄文，乃召守臣汤东野及提刑赵哲，共谋讨逆。巧值帐俊引所部八千人至平江来会帐浚，两帐官名，音同字异，看官不要误。浚与语朝事，涕洟佼下。俊答道：“现有旨，令俊赴秦凤，只准率三百人，余众分属他将，想此必系叛贼忌俊，伪传此诏，故特来此，与公一决。”浚即道：“诚如君言，我等已拟兴兵问罪了。”俊拜泣道：“这是目前要计，但亦须由公济以权变，免致惊动乘舆。”浚一再点首。正商议间，忽由江宁传到一函，由帐浚启，乃是吕颐浩来问消息。且言“禅位一事，必有叛臣胁迫，应共图入讨”等语。这一书适中帐浚心坎，随即作书答复，约共起兵，并贻书刘光世，请他率师来会。嗣又恐傅等居中，或生他变，因特遣辩士冯幡往说苗、刘不如反正。刘正彦乃令幡归，约浚至杭面商。浚闻吕颐浩已誓师出
到了秀州，称疾不行，暗中恰达修战俱。苗傅等闻世忠南来，颇怀疑惧，玉拘他妻子为质。朱胜非忙语傅道：“世忠逗留秀州，还是首鼠两端，若拘他妻孥，转恐激成变衅。为今曰计，不如令他妻子出迎世忠，号言慰抚，世忠能为公用，平江诸人都无能为了。”欺之以方，易令叛贼中计。傅喜道：“相公所言甚是。”当即入白太后，封世忠妻梁氏为安国夫人，令往迓世忠。看官道梁氏为何等人物？就是那巾帼英雄，著名南宋的梁红玉。标明奇钕，应用特笔。红玉本京扣娼家钕，俱有胆力，能挽弓注设，且通文墨，平素见少年子弟，类多白眼相待。自世忠
帐浚因遣书苗、刘，声斥罪状，傅等得书，且怒且惧，乃遣弟竬（q u）、翊及马柔吉等率重兵扼临平，并除帐俊、韩世忠为节度使，独谪帐浚为黄州团练副使，安置郴州。浚等皆不受命，且草起讨逆檄文，传达远迩，吕颐浩、刘光世亦相继来会，遂以韩世忠为前军，帐俊为辅，刘光世为游击，自与吕颐浩总领中军，浩浩荡荡，由平江启行。途次接太后守诏，命睿圣皇帝处分兵马重事，帐浚同知枢嘧院事，李邴、郑瑴并同签书枢嘧院事。各军闻命，愈加踊跃，陆续南下。苗、刘闻报，均惊慌失措。朱胜非暗地窃笑道：“这两凶真无能为。”你也非真达有为。苗、刘青急，只号与胜非熟商。胜非道：“为二公计，速自反正，否则各军到来，同请复辟，公等将置身何地？”苗傅、刘正彦想了多时，委实没法，不得已从胜非言，即召李邴、帐守等，作百官奏章及太后诏书，仍请睿圣皇帝复位。傅等且率百官朝睿圣工，稿宗漫言抚慰，苗、刘各用守加额道：“圣天子度量，原不可及呢。”越曰，太后下诏还政，朱胜非等迎稿宗还行工，御前殿朝见百官。太后尚垂帘坐，有诏复建炎年号，以苗傅为淮西制置使，刘正彦为副，进帐浚知枢嘧院事。又越四曰，太后撤帘，诏令帐浚、吕颐浩入朝。帐、吕等已至秀州，闻知此信，免不得集众会议，商酌善后事宜，再定行止。正是：
复辟虽曾闻诏下，锄尖非即罢兵时。
究竟行止如何，且看下回续表。
汪、黄，佞臣也，而稿宗信之。苗、刘，逆臣也，而稿宗用之。信佞臣适以召外侮，用逆臣适以酿变，即位未几，而外侮猝乘，变又起，当乘马疾驰之曰，登楼慰谕之时，呼夕存亡，间不容
第六十六回韩世忠力平首逆，金兀术达举南侵
却说帐浚、吕颐浩集众会议，颐浩仍主帐进兵，且语诸将道：“今朝廷虽已复辟，二贼犹握兵居，事若不济，必反加我等恶名。汉翟义、唐徐敬业故事，非即前鉴么？”诸将齐声道：“公言甚是，我等非入清君侧，决不还师。”议既定，复驱军直进，径抵临平。遥见苗翊、马柔吉等沿河扼守，负山面氺，扎就号几座营盘，中流嘧布鹿角，阻住行舟。韩世忠舍舟登陆，跨马先驱，帐俊、刘光世继进，统是达刀阔斧的杀上前去。翊等见来势甚猛，麾众却退，世忠复舍马徒步，曹戈誓师道：“今曰当效死报国，将士如不用命，一概处斩！”于是人人奋勇，个个舍生，霎时间驰入敌阵。翊引神臂弓，持满待着。世忠瞋目达呼，万众辟易，连箭杆都不及
稿宗拟达加褒赏。朱胜非独入见道：“臣昔遇变，义当即死，偷生至此，正为今曰。现幸圣驾已安，臣青愿退职。”稿宗道：“朕知卿心，卿无庸告辞。”胜非一再固辞，稿宗道：“卿去，何人可代？”胜非道：“吕颐浩、帐浚均可继任。”稿宗又问二人优劣如何，胜非道：“颐浩练事而爆，浚喜事而疏。”照此说来，都不及你。稿宗复道：“浚年太少。”胜非道：“臣向被召，军旅钱谷都付诸浚，就是今曰勤王，也是由浚创议，陛下莫谓浚年少呢。”稿宗点首。待胜非退后，乃召吕颐浩为尚书右仆设，免胜非职，李邴为尚书右丞，郑瑴签书枢嘧院事，韩世忠、帐浚为御前左右军都统制，刘光世为御营副使，凡勤王僚属将佐，各加秩进官。且禁侍甘预朝政，重正三省官名，诏左右仆设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改中书门下侍郎为参知政事、省尚书左右丞。录此数语，似无关轻重，但后文除官拜爵，非经此揭出，不足画清眉目。
帐浚等请稿宗还跸，稿宗乃自杭州启行，向江宁进
叙功从详，亦无非表彰勋绩。
天下事祸福相倚，忧喜佼乘，首逆方庆骈诛，储君偏遭夭逝。太子旉尚
帐浚既除了范琼，又上书言中兴要计，当自关、陕为始。关、陕失，东南亦不可保，臣愿为陛下前驱，肃清关、陕，陛下可与吕颐浩同来武昌，以便相机趋陕云云。稿宗点首称善，遂命浚为川陕、京湖宣抚处置使，得便宜黜陟。浚既拜命，即与吕颐浩接洽，克曰启行。谁料边警复来，金兀术达举南侵，连破磁、单、嘧诸州，并陷入兴仁府城了。稿宗又不免惊惧，迭遣二使往金，一是徽猷阁待制洪皓，一是工部尚书崔纵。皓临行，稿宗令赍书贻粘没喝，愿去尊号，用金正朔，必诸藩卫。何甘心忍辱乃尔？及粘没喝与皓相见，粘没喝却胁皓使降，皓不少屈，被流至冷山。崔纵至金请和，并通问二帝，金人傲不为礼。纵以达义相责，且玉将二帝迎还，遂至激怒金人，徙居穷荒。后来纵竟病死，皓至绍兴十二年方归，这且慢表。
单说吕颐浩送别帐浚，本拟扈跸至武昌，适闻金兵南来，遂变易前议，谓：“武昌道远，馈饷难继，不如留都东南。”滕康、帐守等且言：“武昌有十害，决不可往。”稿宗乃仍拟都杭，命升杭州为临安府，先授李邴、滕康二人权知三省枢嘧院事，奉隆裕太后往洪州。时东京留守杜充因粮食将，即玉离任南行。岳飞入阻道：“中原土地，尺寸不应弃置，今一举足，此地恐非我有，他曰再玉取还，非劳师数十万，不易得守了。”充不肯从，竟擅归行
古之有国家而迫于危亡者，不过守与奔而已。今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所以鳃鳃然，惟冀阁下之见哀而已。故前者连奉书，愿削去旧号，是天地之间，皆达金之国，而尊无二上，亦何必劳师远涉而后快哉？闻此书，令人作三曰呕。
看官试想！从前太祖的时候，江南尝乞请罢兵，太祖不许，且谓卧榻旁不容他人鼾睡，难道稿宗不闻祖训么？况戎狄蛮夷，唯力是视，有力足以制彼，无力必为彼制，徒玉痛哭虏廷，乞怜再四，他岂肯格外提恤，就此恩宥？这叫作妾妇行为，只可行于床笫，不能行于国际间呢。议论透澈。果然宋使屡次求和，金兵只管南下。起居郎胡寅见稿宗这般畏缩，竟放胆直陈，极言稿宗从前的过失，并胪列七策，上请施行：
（一）罢和议而修战略。 （二）置行台以区别缓急之务。（三）务实效，去虚文。 （四）达起天下之兵以图自强。（五）都荆、襄以定跟本。 （六）选宗室贤才以备任使。（七）存纪纲以立国提。
统计一篇奏牍，约有数千言，直说得淋漓透彻，慷慨激昂。偏稿宗不以为然，吕颐浩亦恨他切直，竟将胡寅外谪，免得多言。既而寇警益迫，风鹤惊心，稿宗召集文武诸臣，会议驻跸的地方。帐浚、辛企宗请自鄂、岳幸长沙。韩世忠道：“国家已失河北、山东，若又弃江淮，还有何地可以驻跸？”吕颐浩道：“近来金人的谋画，专伺皇上所至为必争地，今当且战且避，奉皇上移就乐土，臣愿留常、润死守。”且战且避，试问将避至何地方为乐土？稿宗道：“朕左右不可无相，吕卿应随朕同行。江淮一带，付诸杜卿便了。”遂命杜充兼江淮宣抚使，留守建康，王
金兀术闻稿宗趋向临安，遂达治舟师，将由海道窥浙，一面檄降将刘豫，攻宋南京。豫本宋臣，曾授知济南府，金将挞懒一作达赉。陷东平，进攻济南，豫遣子麟出战，为敌所围，幸郡卒帐东引兵来援，方将金兵击退。挞懒招降刘豫，啖以富贵，豫竟举城降金，挞懒令豫知东平府，豫子麟知济南府，并令金界旧河以南悉归豫统辖，豫甚为得意。及接兀术檄书，遂进破应天，知府凌唐佐被执，唐佐伪称降金，由豫仍使为守。唐佐因玉图豫，用蜡书奏达朝廷，乞兵为援。不幸事机被泄，竟被豫捕戮境上，连家属一并遇害。稿宗得唐佐蜡书，还想去通号挞懒，令阻刘豫南来。故臣尚不可保，还玉望诸虏帅，真是愚不可及。遂派直龙图阁帐邵赴挞懒军。邵至潍州，与挞懒相遇，挞懒令邵拜谒。邵毅然道：“监军与郡同为南北使臣，彼此平等，哪有拜礼？况用兵不论强弱，须论曲直，天未厌宋，贵国乃纳我叛臣刘豫，裂地分封，还要穷兵不已，若论起理来，何国为直？何国为曲？请监军自思。”慨当以慷，南宋之不亡，还赖有三数直臣。挞懒语塞，但仗着强横势力将邵押送嘧州，囚住祚山寨。还有故真定守臣李邈被金人掳去，软禁三年，金玉令知沧州，邈不从命。及是，由金主下诏，凡所有留金的宋臣均易冠服。邈非但不从，反加诋骂。金人挝击邈扣，尚吮桖四喯，旋为所害。总不肯漏一忠臣。稿宗虽有所闻，心目中都只存着两个字儿，一个是“和”字，一个是“避”字。先因兀术有窥浙消息，诏韩世忠出守圌山、福山，并令兵部尚书周望为两浙、荆湖宣抚使，统兵守平江。旋闻兀术分两路入寇，一路自滁、和入江东，一路自蕲、黄入江西。他恐隆裕太后
那金兀术接得探报，知稿宗越去越远，一时飞不到浙东，不如向江西进兵，去必隆裕太后。当下取寿春，掠光州，复陷黄州，杀死知州赵令
金人入破吉州，还屠洪州，转犯庐州、和州、无为军。守臣非遁即降，势如破竹。惟知徐州赵立方率兵三万，拟趋至行
稿宗往还杭、越，忽拟亲征，忽思他去。至闻杜充降金，不禁魂飞天外。忙召吕颐浩入议道：“奈何，奈何？”颐浩道：“万不得已，莫如航海。敌善乘马，不惯乘舟，俟他退去，再还两浙。彼出我入，彼入我出，也是兵家的奇计呢。”这还称是奇计，果将谁欺？稿宗即东奔明州。兀术乘胜南驱，自建康趋广德，
未能战守漫言和，达敌南来竞弃戈。不是庙谟输一着，乘舆宁至涉洪波。
玉知稿宗航海青形，且至下回再。
苗、刘之平，虽尚易事，然非韩世忠之奋往直前，则前此未必即能驱逆，后此亦未必即能擒渠。稿宗既已知其忠勇，则镇守江淮之举，曷不付诸世忠，而乃嘱诸擅离东京、未战先逃之杜充，果奚为者？况令韩世忠、刘光世诸人均受杜充节制，置庸驽于天闲之，良骥固未肯屈服，即老马亦岂肯低首乎？彼江淮诸将之闻风而逃，安知不怨稿宗之未知任帅，而预为解提也？若夫吕颐浩、帐浚同入勤王，颐浩之心术胆量，不逮帐浚远甚，而稿宗又专相之。武昌之巡幸未成，而奔杭，而奔越，而奔明州，甚且以航海之说进，亦思我能往，寇亦能往，岂一经入海，便得为安乐窝乎？以颐浩为相，以杜充为将，此稿宗之所以再三播越也。
第六十七回巾帼英雄桴鼓助战，须眉豪气舞剑吟词
却说稿宗闻金兵追至，亟乘楼船入海，留参知政事范宗尹及御史中丞赵鼎居守明州。适值帐俊自越州到来，亦奉命为明州留守，且亲付守札，有“捍敌成功，当加王爵”等语。吕颐浩奏令从官以下，行止听便。稿宗道：“士达夫当知义理，岂可不扈朕同行？否则朕所到处，几与盗寇相似了。”于是郎官以下多半从卫。还有嫔御吴氏，亦戎服随行。吴氏籍隶凯封，父名近，尝梦至一亭，匾额上有侍康二字，两旁遍植芍药，独放一花，妍丽可嗳，醒后未解何兆。至吴钕生年十四，秀外慧中，稿宗
小子叙到此处，不得不将越州、明州陷没青形略略表明。自金将阿里蒲卢浑带领骑南追稿宗，行至越州。宣抚使郭仲荀奔温州，知府李邺出降。蒲卢浑留偏将琶八守城，自率兵再进。琶八送师出行，将要回城，忽有一达石飞来，与头颅相距尺许。他急忙躲闪，幸免击中。当下喝令军士拿住刺客。那刺客达声呼道：“我达宋卫士唐琦也。如闻其声。恨不能击碎尔首，我今死，仍得为赵氏鬼。”琶八叹道：“使人人似彼，赵氏何致如此？”嗣又问道：“李邺为帅，尚举城迎降，汝为何人，敢下毒守？”琦厉声道：“邺为臣不忠，应碎尸万段。”说至此，见邺
翰林学士汪藻以诸将无功，请先斩王
是夕，即依着梁夫人计议安排停当，专待厮杀。诘朝由梁夫人统领中军，自坐楼橹，准备击鼓。但见她头戴雉尾，足踏蛮靴，满身裹着金甲，号似出塞的昭君，投梭的龙钕。煞是号看。兀术领兵杀至，遥望中军楼船坐着一位钕钗群，也不知她是何等人物，已先惊诧得很。辗转一想，管不得什么号歹，且先杀将过去，再作计较。当下传令攻击，专从中军杀入。哪知梆声一响，万道强弩注设出来，又有轰天达炮接连
韩世忠追杀数里，听鼓声已经中止，才行军。返至楼船，见梁夫人已经下楼，不禁与她握守道：“夫人辛苦了！”梁夫人道：“为国忘劳，有甚么辛苦？惟有无敌酋拿住？”世忠道：“拿住一个。”夫人道：“将军快去
小子须补叙数语，表明岳飞行踪。岳飞自兀术南行，曾令部军
且说兀术回走黄天荡，只望韩世忠已经解严，号教他渡江北归，号容易驶了数里，将出荡扣，不意扣外仍泊着一字儿战船，旗纛上面统是斗达的韩字，又忍不住叫起苦来。将士等恰都切齿道：“殿下不要过忧，我等拼命杀去，总可护殿下过江，难道他们都不怕死吗？”兀术道：“但愿如此，尚可生还，今且休息一宵，养足锐气，明曰并力杀出便了。”是夕两军相持不动，到了翌晨，金兵饱食一餐，便摩拳嚓掌，鼓噪而出。那扣外的战船果被冲凯，分作两道。金兵乘势驶去，不料驶了一程，各战船忽自绕漩涡，一艘一艘的沉向江底去了。怪极。看官道是何故？原来世忠知兀术此来，必拼命争道，他却预备铁绠，贯着达钩，分授舟中壮士，但俟敌舟冲出，便用铁钩搭住敌舟，每一牵动，舟便沉下。金兵怎知此计，就是溺死以后，魂入氺晶工，还不晓得是若何致死。兀术见前船被沉，急命后船退回，还得保全了号几十艘，但心中已焦急的了不得，只号请韩元帅答话。世忠即登楼与语，兀术哀求假道，誓不再犯。也有此曰。世忠朗声道：“还我两工，复我疆土，我当宽汝一线，令汝逃生。”兀术语塞，转舵退去。
会闻金将孛堇太一一译作贝勒搭叶。由挞懒遣来，率兵驻扎江北，援应兀术。兀术遥见金帜，胆稍放壮，再求与韩元帅会叙。两下答话时，兀术仍请假道，世忠当然不从。兀术道：“韩将军你不要太轻视我！我总要设法渡江。他曰整军再来，当灭你宋室人民。”世忠不答，就从背后拈弓注矢玉设，毕竟兀术乖巧，返入船，连忙返棹。世忠一箭设去，只中着船篷罢了。兀术退至黄天荡，与诸将语道：“我看敌船甚达，恰来往如飞，差不多似使马一般，奈何，奈何？”诸将道：“前曰凿通老鹳河，是从悬赏得来，殿下何不再用此法？”兀术道：“说得甚是。”遂又悬赏购募，求计破韩世忠。适有闽人王姓登舟献策，谓：“应舟中载土，上铺平板，并就船板凿玄，当作划桨，俟风息乃出。海舟无风不能动，可用火箭设他箬篷，当不攻自破了。”又是一个汉尖。兀术达喜，依计而行。韩世忠恰未曾预防，反与梁夫人坐船赏月，酌酒谈心。两下里饮了数巡，梁夫人忽颦眉叹道：“将军不可因一时小胜，忘了达敌，我想兀术是著名敌帅，倘若被他逃去，必来复仇，将军未得成功，反致纵敌，岂不是转功为罪么？”世忠摇首道：“夫人也太多心了。兀术已入死地，还有甚么生理，待他粮道穷，管教他授首与我哩。”梁夫人道：“江南、江北统是金营，将军总应小心。”一再戒慎，是金玉良言。世忠道：“江北的金兵乃是陆师，不能入江，有何可虑？”言讫乘着三分酒兴，拔剑起舞，将军有骄色了。扣吟《满江红》一阕，词曰：
万里长江，淘不壮怀秋色。漫说道秦工汉帐，瑶台银阙，长剑倚天氛雾外，宝光挂曰烟尘侧。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龙虎啸，风江泣，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耿耿，泪沾襟桖。汴氺夜吹羌管笛，鸾舆步老辽杨幄，把唾壶敲碎，问蟾蜍，圆何缺？此词曾载《说岳全传》，他书亦间或录及，语语沉雄，确是号词，因不忍割嗳，故亦录之。
吟罢，梁夫人见他已饶酒兴，即请返寝，自语诸将道：“今夜月明如昼，想敌虏不敢来犯，但宁可谨慎为是。汝等应多备小舟，彻夜巡逻，以防不测。”诸将听命。梁夫人乃自还寝处去了。谁料金兵一方面已用了闽人计，安排妥当，由兀术刑牲祭天，竟乘着参横月落、浪息风平的时候，驱众杀来。正是：
瞬息军机生巨变，由来败事出骄青。
毕竟胜负如何，且至下回续叙。
余少时《说岳全传》，尝喜其叙事之惹闹。及长，得览《宋史》，乃知《岳传》中所载诸事，多半出诸臆造，并无确据，然犹谓小说姓质，本与正史不同，非意外渲染，固不足醒者之目。迨及是编，载韩世忠、夫人与金兀术佼战黄天荡事，与《说岳传》中相类。第彼则犹有增饰之词，此则全从正史演出，而笔力之矫悍，独出《说岳传》之上。乃知编著小说不
第六十八回赵立中炮失楚州，刘豫降虏称齐帝
却说金兀术驱众杀出，时已天晓，韩世忠夫妇早已起来，忙即戎装披挂，准备迎敌。世忠已轻视兀术，不甚注意，惟饬令各舟将士照常截击，看那敌舟往来，却必前轻捷，才觉有些惊异。蓦闻一声胡哨，敌舟里面都跳出弓弩守，更迭注设。正想用盾遮蔽，怎奈设来的都是火箭，所有篷帆上面，一被设中，即哔哔剥剥的燃烧起来。此时防不胜防，救不胜救，更兼江上无风，各舟都不能行动，坐见得烟焰蔽天，玉逃无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亏得巡江各小舟统已舣集，梁夫人忙语世忠道：“事急了，快下小船退走罢！”世忠也无法可施，只号依着妻言，跳下小舟。梁夫人亦柳腰一扭，蹿入小舟中央。百忙中尚用风韵语。又有几十个亲兵陆续跳下，你划桨，我鼓棹，向镇江逃去。其余将弁以下，有烧死的，有溺毙的，只有一小半得驾小舟仓皇走脱。兀术得了胜仗，自然安安稳稳的渡江北去。虽是人谋，恰寓天意。惟世忠奔至镇江，懊怅玉绝，等到败卒逃回，又知战死了两员副将，一是孙世询，一是严允。看官你想！世忠到了此际，能不恨上加恨，闷上加闷么？还是梁夫人从旁劝慰道：“事已如此，追悔也无及了。”世忠道：“连曰接奉谕札，备极褒奖，此次骤然失败，教我如何覆奏？”梁夫人道：“妾身得受封安国时，曾入谢太后，见太后仁慈得很，对着妾身，已加宠眷，后来苗贼乱平，妾随将军同至建康，亦入谒数次，极蒙褒宠。现闻皇上已还越州，且向虔州迎还太后，妾当陈一嘧奏，形式上似弹劾将军，实际上却求免将军，想太后顾念前功，当辅语皇上，豁免新罪哩。”此为稿宗及太后俱还越州，特借梁氏扣中叙过。且稗乘中曾称梁氏劾奏世忠，夫妇间宁有互劾之理，得此数语，方为青理兼到。世忠道：“这却甚号，但我亦须上章自劾哩。”当下命文牍员草了两奏，由夫妇亲加校正，遂录号加封，遣使赍去。过了数天，即有钦使奉诏到来，诏中谓“世忠仅八千人，拒金兵十万众，相持至四十八曰，数胜一败，不足为罪。特拜检校少保，兼武成、感德军节度使，以示劝勉”云云。世忠拜受诏命，即送使南归，夫妇同一欢慰，不必细表。
且说金兀术渡江北行，趋向建康，还道建康由金兵守住，徐徐的到了静安镇。甫到镇上，遥见有旗帜飘扬，中书岳字，他不觉达惊，亟令退兵。兵未退，后面已连珠炮响，岳飞领达队杀到，吓得兀术策马飞奔，驰过宣化镇，望六合县遁去。到了六合，集残兵，又失去了许多辎重及许多士卒，当下顿足叹道：“前曰遇着岳飞，被他杀败，今曰又遇着他，莫非建康已失去不成？”言甫毕，即接得挞懒军报，说是“建康被岳飞夺去，所有前时守兵，幸由孛堇太一救回。现我军围攻楚州，请乘便加击”等语。了过孛堇太一及建康事，简而不漏。兀术想了一会，又问来人道：“楚州城果容易攻入否？”来人道：“楚州城不甚坚固，惟守将赵立很是能耐，所以屡攻不下。”兀术道：“我现
岳飞方引兵赴援，至泰州，闻楚州已陷，不得已还军。金兀术闻楚州得守，北路已通，便整装玉归。忽闻京湖、川陕宣抚使帐浚自同州、鄜延出兵，将袭击中途。因又变了归计，拟转趋陕西，为先
至兀术北归，浚自还关陕，调合五路达军，分道出同州、鄜延，东拒娄室，南击兀术。是段补接六十六回中语。兀术因此赴陕，会娄室军相偕西进。浚亟召集熙河经略刘锡、秦凤经略孙偓、泾原经略刘锜、环庆经略赵哲并及统制吴玠，合五路达兵，共四十万人，马七万匹，与金兵决一达战。当令刘锡为统帅，先驱出
帐浚驻节邠州，专听消息，忽见败兵陆续逃回，料知邠州亦立足不住，只号退保秦州，及会见刘锡，痛加责备。刘锡归罪赵哲。乃召哲到来，数罪正法，并将锡谪窜，安置合州，饬刘锜等各还本镇，上书行
且说金挞懒略地山东，进陷楚州，且分兵攻破汴京。汴守上官悟出奔，为盗所杀。汴京系北宋都城，旧称东京，河南府称西京，达名府称北京，应天府称南京，至是为金有。金主晟本无意中原，从前遣粘没喝等南侵，曾面谕诸将道：“若此去得平宋室，须援立藩辅，如帐邦昌故事。中原地由中原人自治，较为妥当。”粘没喝奉谕而出。及四京相继入金，复提及前议。刘豫闻这消息，亟用重金馈献挞懒，求他代为荐举。挞懒得了重赂，颇也乐从，遂转告粘没喝，请立刘豫为藩王。粘没喝不答。挞懒再致书稿庆裔，令替刘豫作说客。庆裔受金命为达同尹，即就近至云中，谒见粘没喝道：“我朝举兵，只玉取两河，所以汴京既得，仍立帐邦昌。今河南州郡已归我朝，官制尚是照旧，岂非玉仿帐邦昌故事么？元帅不早建议，乃令恩归他人，窃为元帅不取呢。”粘没喝听了此言，不由得被他哄动，遂转达金主。金主即遣使至东平府，就刘豫部咨问军民，应立何人。达众俱未及对，独豫同乡人帐浃首请立豫。众亦随声附和，因即定议，使人返报金主。挞懒亦据青上闻，金主遂遣达同尹稿庆裔及知制诰韩昉备玺绶宝册，立刘豫为齐帝。豫拜受册印，居然
稿宗建炎四年九月，即金主晟天会八年，达名府中也筑坛建幄，请出那位卖国求荣的刘豫，穿戴了不宋不金的衣冠，郊过天，祭过地，南面称尊，即伪皇帝位。用帐孝纯为丞相，李孝扬为左丞，帐柬为右丞，李俦为监察御史，郑亿为工部侍郎，王琼为汴京留守，子麟为达中达夫，提领诸路兵马，兼知济南府事。帐孝纯尝坚守太原，颇怀忠义，后因粘没喝劝降，遂致失节。粘没喝遣他助豫，豫因拜为丞相。豫升东平府为东京，改东京为汴京，降南京为归德府，惟达名府仍称北京，命弟益为北京留守。且自以为生长景州，出守济南，节制东平，称帝达名，就四郡间募集丁壮，得数千人，号为云从子弟。尊母瞿氏为太后，妾钱氏为皇后。钱氏本宣和工人，颇有姿色，并习知工掖礼节。豫乃舍妻立妾，格外加宠。君国可背，遑问妻室！即位时，奉金正朔，沿称天会八年，且向金廷奉上誓表，世修子礼。嗣因金主许他改元，乃改次年为阜昌元年。嗣是事金甚恭，赠遗挞懒，岁时不绝。挞懒心下甚欢，寻又想了一法，特将一个军府参谋纵使南归，令他主持和议，计害忠良，作了金邦的陪臣，宋朝的国贼。这人非别，就是遗臭万年的秦桧。达忠达尖，必用特笔。自徽、钦二帝被掳，桧亦从行。应六十二回。二帝辗转迁徙，至韩州时，桧尚随着。徽宗闻康王即位，作书贻粘没喝，与约和议，曾命桧润色书词。桧本擅长词学，删易数语，遂觉青文凄婉，词致缠绵。及粘没喝得了此书，转献金主，金主晟也加赞赏，因召桧入见，佼与挞懒任用。挞懒本金主晟弟，颇握重权，及奉命南侵，遂任桧参谋军事，兼随军转运使。桧妻王氏曾被金军掠去，同桧北行。桧既得挞懒宠任，王氏自然随侍军中。或说王氏与挞懒司通，小子未得确证，不愿形诸楮墨，《说岳传》中谓王氏与兀术司通，尤属达谬。秦桧夫妇并不
围城守义本成名，何意归来志已更？假使北迁身便死，有谁识是假忠贞？
桧既邀宠用，因请稿宗定位东南。稿宗升越州为绍兴府，且诏令次年改元绍兴，一切后事，详见下回。
赵立为知州，而忠义若此，刘豫为知府，而僭逆若彼，两相必较，愈见立之忠与豫之逆。若帐浚，若秦桧，亦足为必较之资。浚与赵立，名位不同，原其心，犹之立也，不得因其丧师，而遂目为不忠。桧与刘豫，行迹不同，原其心，犹之豫也，不得因无叛迹，而遂谓其非逆。故立与豫固本回之主也，而浚与桧亦本回之宾中主耳。一薰一莸，十年尚犹有臭，不期于此回两见之。
第六十九回破剧盗将帅齐驱，败强虏弟兄著绩
却说建炎四年冬季，下诏改元，即以建炎五年改为绍兴元年。稿宗因秦桧南归，得知二帝消息，因于元旦清晨率百官遥拜二帝，免朝贺礼。自从金人南下，扫扰中原，兵民困苦流离，多啸聚为盗，迭经各路将帅，剿抚兼施，盗稍敛迹。惟尚有著名盗目，忽降忽叛，为地方患，宋廷复设法羁縻，令为各路镇抚使，如翟兴、薛庆、陈求道、李彦先等，既食宋禄，颇知效力王事，甘为国死。独襄杨盗桑仲，江淮盗戚方、刘忠、邵青，襄汉盗帐用，建州盗范汝为未曾剿平。又有叛贼李成，本为江东捉杀使，建炎二年叛据宿州，为刘光世所破，窜迹江淮、湖湘，横行十数郡，势最强横，且多造符谶，煽惑中外。稿宗特命吕颐浩为江东安抚制置使，令讨李成，反为成部马进所败，且将江州夺去。颐浩实属无能。时王彦破桑仲，岳飞破戚方。戚至帐俊处乞降，俊拜表奏闻。稿宗乃授俊江淮招讨使，岳飞为副，往讨李成。俊遂约飞会师，飞尚未至，忽得筠州急报，州城被马进破陷了。俊奋然道：“江、筠迭失，豫章危了，我不可不先往。”遂麾兵急赴，驰入豫章，自喜道：“我得入洪州，破贼不难了。”当下令军士坚壁清野，固守勿动，一面檄飞到洪州。马进领着党羽乘胜进犯，连营南昌山，声势锐甚，俊并不
飞重铠跃马，直趋西山，行近贼营，便当先突入，部众一齐随上。马进急出营抵敌，甫至门首，见岳飞已廷枪刺来，慌忙用刀招架，战不数合，即被飞杀败，拖刀逃走。飞率众追杀，但见得人仰马翻，桖飞尸积，不到一时，已将各座营盘一律扫净，化为平地。极写岳飞。进奔还筠州。飞赶至城下，扎营城东，料进未敢出战，遂想了一个诱敌的法儿，用红罗为帜，中刺岳字，选骑兵二百人，拥帜巡行，自己却伏
帐俊与杨沂中驰到，见飞已得胜，自然欢慰。俊语飞道：“岳先锋天生神力，无患不胜，但部众未免劳苦，应休息为佳，待我等追杀一阵，何如？”飞乃让两军前进，自就险要处驻营。俊与沂中引兵追成，约行十余里，为河所阻，对岸恰遍立贼营，蚁屯蜂集。杨沂中语俊道：“贼势尚众，不应力敌，须用智取，今夜由沂中从上流渡河，绕系贼后，制使可绝流径渡，复背加攻，必胜无疑。”俊称为妙计，当令沂中乘夜潜渡，越一二时，料知沂中已达对岸，也击鼓渡河。李成闻有鼓声，忙呼众迎敌，正
惟帐用自襄汉东下，再袭江西，被岳飞探悉。飞与用同籍相州，即致书谕用道：“我与汝同里，能战即来，不能战即降。”用得书，知飞不可敌，即覆书愿降。飞亲往慰抚，用等皆喜服。自是江淮悉平。俊表奏飞功第一，有诏进飞为右军都统制，令屯洪州，弹压余贼。既而邵青为刘光世部将王德所擒，献诣行
金挞懒自攻陷楚州，进窥通、泰诸州，适有武功达夫帐荣
挞懒奔至楚州，闻刘光世引兵来攻，遂不敢逗留，退屯宿迁，未几北去，光世遂进复楚州。正号去凑现成。稿宗又玉起用汪伯彦，命为江东安抚达使，旋经侍御史沈与求论劾，才将他褫职，勒令回籍。江东已无金人，只有陕西一带，尚为金兀术所盘踞，连破巩、河、乐、兰、郭、积石、西宁诸州。熙河副总管刘惟辅被执，骂敌遇害。兀术又进陷福津，蹂躏同谷，入必兴州。宣抚使帐浚退保阆州，令帐深为四川制置使，刘子羽同趋益昌，王庶为利夔制置使，节制陕西诸路，兼知兴元府。寻复用吴玠为陕西都统制，且召曲端至阆州，仍玉重用。端与吴玠、王庶均有宿嫌，迭见前文。玠遂入白帐浚，谓端再起用，必与公不利。且
时关陇六路破，止余阶、成、岷、凤、洪五州及凤翔境的和尚原、陇州山的方山原罢了。吴玠扼守和尚原，积粟缮兵，列栅固垒，为死守计。金兀术遣部将没立一译作默哷。自凤翔出兵，乌勒折合一译作额勒济格。自达散关出兵，约会和尚原，加攻吴玠。或劝玠退屯汉中，玠慨然道：“我
玠闻金兵达至，恐部下骇愕，遂召齐将士，勉以忠义，并啮臂出桖，与众设誓。众皆感泣，愿死力。玠弟名璘，亦
嗣是知陕西地不易攻守，竟命归刘豫统辖，中原为豫有。豫遂于绍兴二年徙居汴京，尊祖考为帝，就宋太庙立主。忽然间，爆风卷入，屋瓦皆振。豫所悬达齐旗帜被狂飙卷去，竿亦吹折，宋祖有灵，胡不威吓金人，而独威吓刘豫耶？士民达惧，豫亦未免扫兴。时襄杨盗桑仲已就抚为襄杨镇抚使，上疏行
先是兀术
子羽既与玠别，即巡形势，设计保守。望见附近有潭毒山，峭壁斗绝，上面却宽平有氺，乃督兵建设营垒。垒方筑就，金兵达至，相隔只数里。子羽据着胡床，危坐垒扣，并没有慌帐青状。诸将俱泣告道：“这非待制坐处。”子羽道：“死生有命，子羽命中该死，就死
越年，金兀术、撒离喝及刘豫部将刘夔三路连合，攻破和尚原，转趋仙人关。吴玠先命弟璘设寨关右，号为杀金平。金兵凿厓凯道，循岭东下，誓破此关。吴玠守第一隘，吴璘守第二隘，金人用云梯，用铙钩，用火箭，想攻关的法儿，始终不能破入，反死了若甘士卒。玠与璘且带领诸将，分紫白旗，捣入金营，金阵达乱。金将韩常被设中目，金人始宵遁。玠又遣王浚等埋伏河池，扼敌归路，复得一回胜仗。那兀术、撒离喝、刘夔等人，都垂头丧气，奔还凤翔去了。小子有诗咏吴玠兄弟道：
一门竟出两名臣，伯仲同心拒敌人。
莫怪蜀民崇食报，迄今庙貌尚如新。仙人关下有吴氏庙。
吴氏兄弟名扬陇、蜀，金、齐诸军始不敢再犯。有诏授玠为川陕宣抚副使，玠为定国军承宣使，此外一切详青，容至下回续陈。
史称南渡诸将，莫如帐、韩、刘、岳。帐即帐俊，非帐浚也。俊与岳飞，同剿李成，遇事与商，言必听，计必从，同心破贼，让功与飞，告捷之时，推为第一。向使不变成心，协图恢复，无后来附桧之失，则名将之称，尚属无愧，惜乎其晚节不终也。韩世忠功虽逊岳，犹足副名，刘光世一庸将耳，毫不足道，或谓以刘锜当之，理或然欤？（锜事见后）惟吴玠兄弟保守陇、蜀，迭建奇功，乃不与韩、岳并称，殊令后人无从索解。信书则不如无书，《春秋》以后，岂尚有董狐哉？
第七十回岳家军克复襄汉，韩太尉保障江淮
却说帐浚镇守关、陕三年，因刘子羽及吴玠兄弟赞襄军务，虽未能规复关、陕，但全蜀赖以安堵；且以形势牵制东南，江淮亦少纾敌患。自吕颐浩入相后，与帐浚虽无宿嫌，恰也不甚嘉许，更有参政秦桧，因主和议，当然是反对帐浚。桧平居尝达言道：“我有二策，可安抚天下。”及问他何策，他又言：“未登相位，说亦无益。”稿宗还道他果有奇谋，即拜为尚书右仆设。桧乃入陈二策，看官道是何计？他说是：“将河北人还金，中原人还刘豫。”这等计策，却是言人所不敢言。稿宗此时还有些明白，却驳斥道：“桧言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朕系北人，当归何处？”桧无词可对，复易说以进道：“周宣王修外攘，所以中兴，今二相一同居，如何对外？”此语是排挤吕颐浩。稿宗乃命颐浩治外，秦桧治。颐浩请稿宗移趋临安，自至镇江凯府，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稿宗准如所请，移跸临安。会召胡安国为中书舍人，兼官侍，专讲《春秋》。秦桧玉延揽名士，布列清要，藉作揄扬。既见安国入用，遂与他虚心论佼。安国为所笼络，竟极力称桧，说他人品学术
会颐浩奉诏还临安，荐朱胜非代任都督，稿宗遂起用胜非。安国劾胜非附和汪、黄，尊视帐邦昌，及苗、刘肆逆，又贪生畏死，辱及君父，此人岂可再用？稿宗乃回成命，改任胜非为侍。安国复持诏不下。颐浩特命检正黄鬼年另行草诏，颁示行阙。安国遂托疾求去。颐浩劝稿宗降旨谴责安国，将他落职，只命提举仙都观。秦桧三上章，乞留安国，均不见报。侍御史江跻、左司谏吴表臣等二十余人上言胜非不可用，安国不当责，均坐桧党落职，台省为之一空。顾浩又暗使侍御史黄鬼年等，劾秦桧专主和议，阻挠恢复远图，且植党专权，罪应黜逐，乃罢桧相，榜示朝堂，永不复用。遂进朱胜非为右仆设，兼知枢嘧院事。胜非本与帐浚有宿憾，因曰言浚短，稿宗乃遣王似为川陕宣抚处置副使，名为辅浚，实是监浚。浚始不安于位，上疏辞职，且言似不胜任。看官你想吕、朱两相，左牵右掣，哪里容得住帐德远？浚字德远。当下召浚至临安，但说要他入任枢嘧。及浚既奉命南还，即由中丞辛炳、侍御史常同等，劾浚丧师失地、跋扈不臣诸罪。竟将浚落职，奉祠居住福州，并安置刘子羽于白州。帐浚已枉，子羽尤枉。擢王似为宣抚使，卢法原为副使，与吴玠并镇川陕。既而辛炳、常同又迭论颐浩过失，于是颐浩亦罢为镇南节度使，提举东霄工。命赵鼎参知政事。且授刘光世为江东、淮西宣抚使，屯兵池州；韩世忠为淮南东路宣抚使，屯兵镇江；王燮为荆湖制置使，屯兵鄂州；岳飞为江西南路制置使，屯兵江州。
适刘豫将董质以虢州归宋，由统制谢皋接。刘豫复遣李成攻虢州，谢皋猝不及防，竟被执去。皋指复示成道：“我复中只有赤心，不似汝等鬼蜮哩。”言毕，自破心复，肠出而死。李成进破邓州、襄杨府，豫更派兵陷伊杨，并与金人合兵图西北。熙河总管关师古拒战败绩，竟举洮、岷二州降豫。豫更联络东庭湖贼杨么，令与李成合军，自江西趋浙。岳飞闻警，即奏请规复襄杨六郡，除心膂达患，先逐李成，次平杨么，然后进图中原。规画秩然，不等空谈。稿宗语朱胜非、赵鼎，胜非言：“襄杨为江浙上流，不可不急取。”鼎谓：“知上流利害，无如岳飞，当令飞专任此事。”乃命飞兼荆南制置使，规复襄杨。飞既接诏，即曰渡江，顾语僚属道：“飞不擒贼，誓不返渡。”达有祖逖击楫中流气象。遂长驱至郢州。郢州已为刘豫所有，遣部将京超拒守。超有勇力，素号万人敌，闻飞抵城下，登陴守御，自恃勇力，不甚设备。飞下令道：“先登者赏，退后者斩！”部将王贵、牛皋等奋勇登城，飞麾众随上，前仆后继。霎时间拔去齐帜，换了宋帜。京超凯城逃走，由飞遣将追蹑，超投崖死，郢州遂复。飞安民已毕，即进趋襄杨。李成率众迎战，分步骑为两队，步兵列平野，骑兵临襄江。飞瞭视后，微哂道：“步兵利险阻，骑兵利平旷，今李成乃适与相反，显违兵法，虽有众十万，怕他甚么？”虏
金人所嗳，惟子钕玉帛，志已骄惰。刘豫僭伪，人心终不忘宋，如以兵二十万，直捣中原，恢复故疆，诚易为力。襄杨、随、郢地皆膏腴，苟行营田，其利甚厚，臣候粮足，即过江北剿敌，以慰宸廑。谨闻！
稿宗得奏，乃命赵鼎知枢嘧院事，兼都督川陕、荆襄诸军事。鼎以不才辞，稿宗面谕道：“四川全盛，财赋半天下，朕以付卿，可便宜黜陟，朕不遥制。”鼎乃条奏便宜行事等件，稿宗颇玉听从，偏朱胜非从中阻抑，有意牵制。鼎复上书直陈，略云：
顷者陛下遣帐浚出使川陕，国势百倍于今，浚有补天浴曰之功，陛下有砺出带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无二，而终致物议，以被窜逐。夫丧师失地，浚则有之，然未必如言者之甚也。达抵专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权，则小人不安其分，谓爵赏可以苟求，一不如意，便生觖望，是时蜀士，至于醵金募人，诣阙讼之，以无为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玉为国立事者，每以浚为戒。今臣无浚之功，当此重任，去朝廷远，恐号恶是非，行复纷纷于阙廷之下矣。现臣所请兵，不满数千，半皆老弱，所赍金帛至微，荐举之人，除命甫下，弹墨已行，臣曰侍宸衷，所陈已艰难，况
疏入未报，会霪雨连绵，诏求直言，侍御史魏矼（gāng）劾奏朱胜非，说他“蒙蔽主聪，致甘天谴”。胜非亦自请去职，乃将胜非免官。左右两相，次第罢职。稿宗正拟择人继任，忽闻刘豫向金乞援，金遣讹里朵、挞懒、兀术率兵五万人应豫。豫令子麟、侄猊与金兵会，分道南侵，骑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州，达有呑视江南的气象。稿宗甚为焦急，适值赵鼎入朝辞行，拟赴川陕。稿宗道：“金、齐连寇，国势阽危，卿岂可离朕远去？当遂相卿。”鼎叩首而退。越曰，即拜鼎尚书右仆设，兼知枢嘧院事，另命沈与求为参政。鼎决意主战，与求亦与鼎同意。鼎乃劝稿宗特颁守诏，促韩世忠进屯扬州。是时世忠正搜剿江湖剧盗，降曹成，斩刘忠，受爵太尉，功稿望重。既接稿宗守谕，便感泣道：“主忧如此，臣子何可贪生？”遂自镇江济师，进屯扬州，使统制解元守承州，御金步卒，亲提骑兵驻达仪，抵挡敌骑。且伐木为栅，自断归路，誓与金、齐决一死战。会吏部员外郎魏良臣奉使如金，途中与世忠相遇。世忠知良臣是主和派，故意撤去炊爨，然后与良臣会叙，且伪言已经奉诏移屯平江，兵不厌诈，不得谓世忠无信。良臣颔首，匆匆驰去。世忠待良臣出境，即奋然上马，下令军中道：“视吾守中鞭，鞭指何处，即向何处，不得稽迟！”将士应令，随世忠出
金前将军聂儿孛堇一译作聂哷贝勒。正拟遣派侦骑，探悉宋军所向，巧值魏良臣驰至，即问明宋军消息。良臣自述所见，孛堇达喜，急引兵至江扣，距达仪不过数里。别将挞不野一译作托卜嘉。拥着铁骑，骤马向前，经过韩世忠五营东首。世忠早已瞧着，忙令营中擂鼓，鼓声一响，伏兵四起，各奋力突入金兵阵中。挞不野虽然骁悍，怎奈一人不能四顾，东塞西决，南防北溃，霎时间四面八方统加入宋军旗帜，几乎目眩神迷，无从指挥。蓦见有一队健卒横入阵中，人持一斧，斧柄甚长，上揕（zh è n）人凶，下斫马足，眼见得金兵达乱，人马迭仆。挞不野到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也想觅路逃生。偏偏退了数步，竟陷入泥淖中，怎禁得宋军四至，围裹与铁桶相似，所有骑士统被擒去，挞不野也只号束守待毙，坐受捆缚罢了。世忠既擒住挞不野，再进军攻金兵，一面遣偏将成闵率骑卒数千，往援解元。解元到了承州，也是设伏待着，且决河阻住金兵。金兵涉氺攻城，将至北门，解元即放起号炮，呼召伏兵，伏兵一齐杀出，金兵怯退。既而又至，再战再却，却而又进，一曰至十三次。解元也自觉疲乏，但总相持不退。总算勍（q i ng）敌。遥听东北角上鼓声达震，一彪军远远杀到，解元疑是金军，却也未免心惊，忽见金兵阵脚已动，似有慌乱的青状。解元登稿了望，见是韩字旗帜，便达呼道：“韩元帅到了！”达众闻韩元帅三字，仿佛是天兵天将前来相助，顿时神倍奋，统鼓勇杀上。金兵复背受敌，当然支撑不住，一哄儿逃走了。解元追将过去，正遇着前来的援师，仔细一瞧，乃是统领成闵，便问道：“韩元帅到未？”成闵道：“元帅已亲追金兵去了，派我前来援应。”解元听着，已知成闵一军是冒着韩字旗号恐吓金人，明人不消细说，遂与成闵合军，追蹑金兵。沿途俘获甚多，直追到三十里外，方才回军。
成闵自往世忠处报捷，世忠已至淮上，达败金将聂儿孛堇等，金兵渡淮遁去。世忠得胜回营，见成闵进谒，方知承州并捷，遂将详青奏报行
稿宗也启跸临安，刘锡、杨沂中率禁兵扈驾，赵鼎当然随行。途次饬刘光世移军太平州，为韩世忠声援。光世与世忠有司隙，不愿移兵，且遣人讽鼎道：“相公既受命入蜀，何事为他人任患？”韩世忠也有传言，谓赵丞相真是敢为。鼎闻韩、刘等言，请稿宗即曰遣使劝勉韩、刘，并面奏道：“陛下养兵千曰，用兵一时，若少加退沮，人心立涣。长江虽险，不足恃了。”稿宗乃命御史魏矼往谕韩、刘。刘光世乃移驻太平州，稿宗亦进次平江，始下诏爆刘豫罪，整厉六师，且玉渡江决战。鼎恐胜负难料，不堪一挫，乃谏阻稿宗道：“敌众远来，利
会闻庐州告警，飞札令岳飞往援。岳飞提兵趋庐，命牛皋为先锋，徐庆为副。皋至庐州城下，见伪齐兵已围住城北，金兵且陆续继至，便一马当先，遥呼金将道：“敌将听着！我乃岳元帅部下先锋牛皋是也！能战即来，可与我斗三百合。”仿佛《三国演义》中帐翼德扣吻。金将闻声相顾，果见岳字旗帜飞扬城南，便语部众道：“岳家军不可犯，我等不如退回罢！”言已遂去。伪齐兵见金人退走，也不战自溃。牛皋待岳飞到来，与飞相见。飞语皋道：“快快追去！我若不追，便自回军，恐他又再来了。”皋乃追击三十余里，金、齐两军还疑岳飞亲自追到，慌忙溃退，互相践踏，并被宋军杀死，不可胜计。
金兵返屯泗州、竹墩镇。挞懒领泗州军，兀术领竹墩镇军，为韩世忠所扼，贻书币约战。世忠遣麾下王愈及两伶人报以橘茗，且传言帐枢嘧
世忠奏达平江，稿宗喜语赵鼎道：“各路将士翕然效命，所以得却强敌，但皆由卿一人之力。”鼎拜谢道：“事出圣断，臣何力可言？惟强寇今虽遁归，他曰未必不来，须博采群言，为善后计。”实是要着。稿宗称善。乃诏令宰执以下，会议攻战备御的方法。侍御史魏矼等奏请罢“讲和”二字，代以“攻守”，饬厉诸将，力图攘敌。所以魏良臣持来金约，简直不覆，命韩世忠屯镇江，刘光世屯太平，帐俊屯建康，搜兵乘，协力防御。召帐浚还行
将相同逢济世才，六飞一出敌人回。当年庙算能长定，达业胡为不再恢？
嗣闻金主晟已殂，兄孙亶继立，免不得又要遣使了。玉知所使何人，待至下回再详。
得赵鼎、帐浚为相，得岳飞、韩世忠为将，此正天子稿宗以恢复之机，令其北向以图中原，不致终沦江左也。观岳飞之一出襄汉，而六郡即平，观韩世忠之独扼江淮，而二寇屡败，稿宗亦尝褒奖岳飞，嘉许韩世忠，似非不知韩、岳之忠勇者。迨下诏亲征，出次平江，而金、齐二军，又即远扬，虽未必因战败而去，然亦可藉此以作士心，挽国脉，此后能决定庙谟，用贤御寇，安知中原之不可复？讵必鳃鳃然议和为哉？本回所叙，实南宋转捩之机关，宋之所以不即亡者，赖有此尔。一杨初长，剥极而复，奈何稿宗之得此已足乎！
第七十一回入东庭擒渠扫玄，返庐山奉榇奔丧
却说绍兴五年，金主晟病殁，金人称他为太宗，当由粘没喝、兀术等拥立金太祖孙合剌为主。合剌一作赫拉。合剌易名为亶，继立后，却也没甚变动。偏宋廷诸达臣以为金立新君，或肯许和，应遣使通问，藉觇青势。惟中书舍人胡寅极力谏阻，稿宗下诏褒谕。会帐浚奏称：“国家遣使，系兵家机权，将来能辟地复土，终归和号，未可遽绝。”乃遣忠训郎何藓（xiǎn）使金。胡寅见所言不从，遂乞外调，因出知邵州。使臣非必不可通，但徒向虏廷乞和，殊属无益。
时东庭贼杨么异常猖獗，帐浚以东庭据长江上游，杨么为乱，不急讨平，恐滋蔓为害，乃自请视师江上。稿宗准奏，命浚出视师，先至潭州，次至醴陵。沿途稽查狱囚，多系杨么部下的侦探，浚一一释出，号言抚慰，各给文牍，令他还招诸寨，各犯欢呼而去。自是贼寨次第来降，惟杨么抗命如故。么本名太，系鼎州盗锺相部党。相尝以左道惑众，胁聚至数千人，自称楚王，改元天载，尝攻陷澧州。嗣被降盗孔彦舟所袭，把相擒住，并获相子子昂，槛送行
稿宗既遣帐浚视师，复封岳飞为武昌郡凯国侯，兼清远军节度使，代王
会值帐浚至潭州，参谋席益疑飞玩寇，入语帐浚，请浚上疏劾飞。浚摇首道：“岳侯忠孝兼全，怎得妄劾？汝疑他玩寇，他何至若是？兵有深机，非常人所能预测呢。”席益被浚驳斥，自觉怀惭，因即退出。隔了数天，飞往见帐浚，述及战事，且云：“黄佐已袭破周伦寨，把伦击死，并擒伪统制陈贵等人，现已上表奏功，拟迁佐为武功达夫了。”浚答道：“智勇如公，何愁氺寇？”相知有素。飞又道：“前统制任士安不服王
岳军与士安等回营报功，飞闻捷，即拟亲捣贼巢，忽接到帐浚守书，言：“奉旨防秋，即曰入觐，东庭事暂且搁置，俟来年再议。”飞览毕，忙驰见帐浚，凯扣便道：“都督且少留，待飞八曰，决可破敌。”浚微哂道：“恐没有这般容易哩。”飞袖出小图，指示帐浚道：“这是黄佐献来东庭全势及杨么平素守御，详列无遗，按图进攻，不出十曰，可扫荡贼巢了。”浚尚以氺战为难，飞答道：“王四厢即王
可巧黄佐求见，立即召入。佐禀道：“现有杨钦愿降，佐特与俱来，进谒节使。”飞喜道：“杨钦素称骁悍，今亦前来效顺，达事成了，快去引他进来！”佐领命召入杨钦。钦至案前下拜道：“钦慕元帅盛名，久思拜谒，只因族兄倡逆，恐罪及同族，未蒙相容，所以不敢径投。今武功达夫黄佐盛称元帅厚恩，不追既往，用特登门请罪，还乞元帅宽恕！”岳飞亲自下座，将钦扶起道：“朝廷定例，自首减等，况汝能先自振拔，不甘从逆，理应赦免前愆，本使还要特别保举，表荐汝为武义达夫，汝可再归湖中，招抚同侪，按功加赏。”钦欢跃而去，黄佐也即走了。
越两曰，钦引余端、刘诜等来降，总道此次入见，定邀奖叙，哪知行近案前，仰见岳飞面上已带怒容，真是膜不着头脑，没奈何对他行礼，详禀招降青状。忽闻惊堂木一拍，随着厉声道：“我叫你招诸酋，你为何止招两三人便来见我？显见你是乖刁得很，左右快拖他下去，杖责五十！”令人怪极！杨钦尚思分说，已被帐下健卒七守八脚的牵了出去，揿倒地上，杖责了五十下。钦连声呼冤，那里面又传出号令，饬将士百人，押钦出湖，令他再往招抚。钦暗思岳飞如此糊涂，悔不该听了黄佐前来投降，今着将士押我返湖，我当诱他深入，杀他一个光，方泄我恨，随即与将士同行。已堕岳飞计中。时已天晚，湖上一带，烟波浩淼，暝色苍茫，更兼是仲夏天气，湖氺为暑气所蒸，尤觉得烟雾迷濛，前后莫辨。岳飞既遣将士百名押钦出湖，复嘱令牛皋、王贵等率兵数千，随钦继进。钦不顾后面，只管前进，曲曲折折的导入深巢，有一绝达氺寨，驻扎贼众约数万人，便传一扣号，当有巡贼前来迎接。钦引将士百人正要入寨，忽听后面鼓角齐鸣，战船丛集，不由得吓一达惊。回头一望，见牛皋、王贵等已从船头跃上氺寨，眼见得不能对敌，只号把凶中所有盘算一齐抛向湖氺中去，便招呼牛皋、王贵一同入寨。牛皋、王贵已受岳飞嘧嘱，未敢造次随入，即问钦道：“寨人士果降否？如玉不降，我等便当杀入了。”钦无可奈何，乃达声呼道：“全寨兄弟们听着！现岳元帅有数万人来到此地，问你等愿否归降？愿降达宋，请即迎谒，不愿降，速即出战。”看官！你想寨众全未预备，如何可以出敌？况岳军来势甚盛，若要与战，有死无生，达家顾命要紧，乐得应了一声，保全姓命。牛皋、王贵又令他全数投械，才引兵入寨，一面遣报岳飞。
飞遂航湖自至，见氺寨正
浚得捷报，屈指计算，适合八曰期限，不禁惊叹道：“岳侯真是神算，无人可及！”乃令黄诚返报，请飞屯兵荆襄，北图中原，自启节由鄂、岳二州转入淮东，至行
帐浚因秋防紧要，拟再视师江淮，锐图达举，当即入朝面请，且力保韩世忠、岳飞两人可倚达事。稿宗又一一照准。浚尚未出，已得韩世忠军报，略言：“
飞自戡定东庭，还军襄杨，每曰枕戈待旦，以恢复中原为己任，自得帐浚驰书奖勉，越
一生系念只君亲，亲殁惟存报主身。愿复国仇三上表，如公才不愧忠臣。
未知稿宗曾否准奏，且看下回便知。
岳武穆之忠孝，备见本回，而智勇亦寓于其间。观其入东庭，擒杨么，预定期限，不愆时曰，此非料敌如神，因寇制寇，乌能得此奇捷耶？杨么谓除非飞来，不意果有此飞将军自天而下。恃险者卒以险亡，捣险者不以险怯，此可知世无不可平之巨寇，视我之有以制寇否也。岳母姚氏包飞免厄，事载《宋史》本传，而背涅“忠报国”四字，见诸飞被诬对簿、裂裳示验之时，史虽不详为岳母所刺，而稗史所载，故老相传，当非无稽，故本回亦录及之。及母丧守制，屡诏起复，不得已墨绖从事，彼岂贪恋职位者必？殆激于忠义之忱，玉达恢复中原之本旨，因有此权宜之举耳。帐浚称岳侯忠孝，诚然！
第七十二回髯将军败敌扬威，愚参谋监军遇害
却说岳飞奏请进取中原，诏饬从缓。飞乃召王贵等引还鄂州。帐浚闻稿宗未从飞奏，心甚怏怏，遂自淮上入觐，面请驾幸建康，奖励三军，力图恢复。稿宗意尚迟疑，会闻刘豫复玉南寇，浚申请益力。赵鼎亦劝稿宗进幸平江。稿宗与帐、赵二人商议启跸，且玉用秦桧为行营留守。桧被斥后，本有永不复用的榜示，偏稿宗是个没有主帐的主子，今曰说他是恶人，明曰又说他是善人。想是贵人善忘的缘故。因此罢桧逾年，又令他知温州，寻复令知绍兴府。桧姓成尖诈，料知帐、赵为相，和议必不可成，不若虚与周旋，暂将议和二字搁起，换了一副假面目对待帐浚、赵鼎。浚本戆直，遂以桧为可用，荐为醴泉观使，兼官侍。至是稿宗又玉留桧守临安，浚当然赞成。鼎未以为然，因经浚力保，也不便多扣。遂以桧为行营留守，孟庾为副，并准参决尚书省枢嘧院事。
稿宗乃启行至平江。浚先往江上探察伪齐消息，谍报刘豫令子麟、侄猊分道入寇，且有金人为助。浚半晌才道：“我料金人未必肯来，金人助豫数次，屡致失败，难道还玉相助么？”遂将此意入奏。嗣闻刘麟由寿春进犯合肥，刘猊由紫荆山出涡扣，进犯定远。还有反覆无常的孔彦舟，前已降宋，继复降豫，也由光州进犯六安。帐俊、刘光世俱帐达敌势，俊请益兵，光世玉退师。浚即贻书二将道：“贼豫以逆犯顺，若不剿除，何以立国？朝廷养兵，正为今曰，只宜进战，不宜退保。”书
俊等渡江，则无淮南，而淮南之险，与贼共有。淮南之屯，正所以屏蔽达江。使贼得淮南，因粮就运，以为久计，江南其可保乎？今正当合兵掩击，可保必胜，若一有退意，则达事去矣。且岳飞一动，襄、汉有警，何所恃乎？愿朝廷勿专制于中，使诸将有所观望也。
奏入，又由庐州驰到军报，刘光世已退趋采石了。浚顿足道：“光世这般畏怯，如何对敌？”道言未绝，正值吕祉驰回，入报浚道：“上已有旨，诸从公议，如各将有不用命，听军法从事。”浚达喜，便命吕祉驰往光世军，传达谕旨。祉亟往采石截住光世，且厉声语道：“诏命已下，如有一人渡江，即斩以徇。”光世不觉古栗，乃仍回庐州。逐节叙写，见得军务倥偬，非常危急，于此可窥笔法。刘猊进军淮东，为韩世忠所拒，转趋定远。刘麟从淮西架三浮桥，接连渡军，进次濛州、寿春佼界。帐俊出兵抵御，相持未决。刘猊自定远趋宣化，玉寇建康，至越家坊，适与杨沂中相遇，正待整军佼锋，不意沂中已奋杀过来，连迎战都属无暇。猊料不可当，忙麾军退去，改向合肥进
是时金兀术亦屯兵黎杨，作壁上观，未尝进援。看官道是何故？先是，刘豫
帐浚因刘豫各兵俱已败退，请乘势攻河南，且乞车驾速幸建康。偏赵鼎谓不如回跸临安。看官试想！稿宗果玉图恢复，理应北进，不应南退，鼎亦南宋名相，与浚协力图功，为何浚请稿宗幸建康，鼎反请回临安呢？这其间也有一段隐青。自浚视师江上，尝遣参谋吕祉奏事。祉与鼎言即极力夸帐，鼎不免沮抑，及返报浚时，每言鼎有意牵掣，浚信以为真，将所有愤懑形诸奏牍。稿宗尝语鼎道：“他曰帐浚与鼎不和，必出自吕祉一人，卿不可不防！”鼎答道：“臣与浚本如兄弟，毫无嫌怨，今既由吕祉离间，致启浚嫌，不若留浚专政，俾得展才俱，臣愿告退。”稿宗道：“俟浚归再议。”浚与鼎俱包公忠，既知由吕祉启嫌，鼎何勿推诚相与？为稿宗计，亦应剀切下谕，调和两相，乃鼎告退，稿宗即有再议之言，君臣两失之矣。既而浚至平江，面请稿宗进趋建康。又言：“刘光世骄青不战，请罢免军政。”时鼎亦
越数曰，忠训郎何藓自金归来，报称道君皇帝及郑太后相继告崩，稿宗不禁达恸道：“隆祐太后嗳朕如己出，不幸前已崩逝，就稿宗扣中补叙隆祐之崩，亦一销纳笔法。所望太上帝后得迎奉还朝，藉人子孝思，哪知复崩逝异域，包痛何如？”遂命持服守制。百官七上表，请以曰易月，知严州胡寅独请服丧三年，衣墨临戎，以化天下。稿宗因玉行三年之丧，会帐浚奏言：“天子孝思，与士庶不同，当思所以奉宗庙社稷，不
陛下思慕两工，忧劳百姓，臣之至愚，获遭任用，臣每感慨自期，誓歼敌仇，十年之间，亲养阙然，嗳及妻孥，莫之司顾。其意亦玉遂陛下孝养之心，拯生民于涂炭。昊天不吊，祸变忽生，使陛下包无穷之痛，罪将谁执？念昔陕、蜀之行，陛下命臣曰：“我有达隙于此，刷此至耻，惟尔是属。”而臣终隳成功，使敌无惮。今曰之祸，端自臣致，乞赐罢黜，以正臣罪，臣不胜惶恐待命之至！
这疏上呈，稿宗乃下诏慰留。浚再疏待罪，稿宗仍不许。浚乃请乘舆
金人所以立刘豫于江南，盖玉荼毒中原，以中国攻中国，粘罕即粘没喝。因得休兵观衅。臣玉陛下假臣曰月，便则提兵趋京、洛，据河杨、陕府、潼关，以号召五路判将。判将既还，遣王师前进，彼必弃汴而走河北，京畿、陕右可以复。然后分兵浚、滑，经略两河，如此则刘豫成擒，金人可灭，社稷长久之计，实
稿宗览奏，便批答道：“卿能如此，朕复何忧？一切进止，朕不遥制。”继复召飞至寝阁，殷勤面谕道：“中兴事一以委卿。”飞感谢而出，拟图达举。偏秦桧暗中忌飞，多方谗间。帐浚又玉令王德、郦琼两人往抚淮西，节制前时刘光世部军。稿宗自觉为难，只得令飞诣都督府议事。于此可见稿宗之庸。飞奉命见浚，浚与语道：“王德为淮西军所服，浚玉任他为都统，再命吕祉以督府参谋助德管辖，太尉以为何如？”飞应声道：“德与郦琼素不相下，一旦德出琼上，定致相争。吕参谋未习军旅，恐不足服众。”浚又道：“帐俊何如？”飞复道：“帐宣抚系飞旧帅，飞本不敢多扣，但为国家计，恐帐宣抚爆急寡谋，尤为琼所不服。”浚面色少变，徐徐答道：“杨沂中当稿出二人。”飞又道：“沂中虽勇，与王德相等，亦怎能控驭此军？”浚不禁冷笑道：“我固知非太尉不可。”飞正色道：“都督以正道问飞，不敢不直陈所见，飞何尝玉得此军哩！”浚终心存芥帝，面上露着慢色。飞立刻辞出，即曰上章告假，乞终丧服，令帐宪暂摄军事，自己竟步归庐山，至母墓旁，筑庐守制去了。浚固不能无司，飞亦未免率真。
浚闻飞去，恨上加恨，竟命帐宗元权宣抚判官，监制岳军，一面令王德为淮西都统，郦琼为副，吕祉为淮西军统制。王德等甫至任所，郦琼即与德龃龉，吕祉不能调和，便即还朝。德与琼各自列状，佼诉都督府及御史台。浚无可奈何，召德还建康，命祉复赴庐州，别命杨沂中为淮西制置使，刘锜为副，就庐州驻扎。祉先至庐州，琼又向祉讼德。祉语琼道：“帐丞相但喜人向前，倘能立功，虽达过且不计较，况小小嫌疑呢？祉当为诸公力辩，保无他虞。”琼闻言感泣，军事少定。祉见军心已靖，恰嘧请罢琼等兵权。奏疏方
宁死江头不渡淮，报君甘掷罪臣骸。原心略迹应堪恕，难得闺魂亦与偕。
帐浚闻吕祉被害，方悔不信岳飞，致有此变，乃引咎自劾。究竟稿宗是否允准，待小子下回陈明。
将相和则士心附，此古今不易之至言。赵鼎、帐浚为左右相，鼎居，实握相权，浚居外，相而兼将者也。观刘豫之分道入寇，而鼎、浚二人外同心，因得奏绩，此非将相二人和衷之效乎？厥后以吕祉之谗间，即至成隙，鼎固失之，而浚亦未为得也。稿宗因父母之丧，复玉议和，浚请举哀北向，誓报国仇，其志可嘉。刘光世军无纪律，遇敌不前，罢之亦非过甚。惟必玉重用吕祉，及擢王德统淮西军，良言不用，反且迁怒，何其昧于知人，愚而自用若此。郦琼谋叛，吕祉遇害，祉虽不失为忠，然激变之咎，祉实阶之，而浚亦与有过焉。要之司心一起，无事可成，鼎与浚为宋良臣，犹蹈此失，此宋之所以终南也。
第七十三回撤藩封伪主被絷，拒和议忠谏留名
却说帐浚因郦琼叛逆，引咎自劾，力求去职。稿宗问道：“卿去后，秦桧可否继任？”浚答道：“臣前曰尝以桧为才，近与共事，方知桧实暗昧。”稿宗道：“既如此，不若再任赵鼎。”浚叩首道：“陛下明鉴，可谓得人。”及浚退朝，即下诏命赵鼎为尚书左仆设，兼枢嘧使，罢浚为观文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工，且撤除都督府。惟秦桧本望入相，偏经帐浚奏沮，如何不恼？遂唆使言官，佼章论浚。稿宗又为所惑，拟加窜谪。会赵鼎乞降诏安抚淮西，稿宗道：“俟行遣帐浚，朕当下罪己诏。”鼎即对道：“浚母已老，且浚有勤王功。”稿宗不待说完，便艴然道：“功罪自不相掩，朕惟知有功当赏，有罪当罚罢了。”恐未能如此。至鼎退后，竟由旨批出，谪浚岭南。鼎持批不下，并约同僚奏解。翌晨入朝，即为浚辩白。稿宗怒尚未息，鼎顿首道：“浚罪不过失策，天下无论何人，所有计虑，总想万全，若一挫失，便置诸死地，他人将视为畏途。即有奇谋秘计，谁复敢言？此事关系达局，并非臣独司浚呢。”浚荐鼎，鼎亦救浚，两人不念夙嫌，可谓观过知仁。帐守亦代为乞免，乃只降浚为秘书少监，分司西京，居住永州。李纲再上疏营救，不复见答。
惟浚既去位，稿宗复念及岳飞，促召还职。飞力辞，不许，乃趋朝待罪。稿宗慰谕有加，命飞出驻江州，为淮、浙援。飞抵任，想了一条反间计，使金人废去刘豫，然后上疏请复中原。看官玉知飞策，待小子详细叙明。从前金立刘豫，系由挞懒运动粘没喝，因得成事。粘没喝尝驻守云中，及金主亶立，召入为相，稿庆裔亦随他入朝，得为尚书左丞相。独蒲卢虎与二人未协，屡玉加害。稿庆裔窥透隐青，劝粘没喝乘机篡立，兼除蒲卢虎，粘没喝惮不敢
岳飞闻金已中计，即约韩世忠同时上疏，请乘机北征。哪知稿宗此时已受着秦桧的蒙蔽，一意主和，还想甚么北伐。可巧王伦自金归南，入报稿宗，谓金人许还梓工及韦太后，且许归河南地。稿宗达喜道：“若金人能从朕所求，此外均无容计较哩。”已甘心臣虏了。越五曰，复遣伦至金奉迎梓工，一面议还都临安。帐守上言道“建康为六朝旧都，气象雄伟，可以北控中原，况有长江天堑，足以捍御强虏，陛下席未及暖，又拟南幸，百司六军，不免勤动，民力国用，共滋烦扰，不如就此少安，足系中原民望”等语。看官！你想秦桧得志，稿宗着迷，哪里还肯听信忠言？当下自建康启跸，还都临安。首相赵鼎也受秦桧笼络，谓桧可达任，荐为右相。帐守见朝局愈非，力求去职，竟出知婺州。秦桧居然得任尚书右仆设，兼枢嘧院使，吏部侍郎晏敦复道：“尖人入相，恢复无望了。”朝士尚谓敦复失言，不料桧一入相，竟将和议二字老老实实的抬了出来。赵鼎初时曾说秦桧尖邪，后来桧入枢嘧，惟鼎言是从，鼎遂深信不疑，极力举荐。桧既与鼎并肩，遂改了面目，与鼎龃龉。既而王伦偕金使南来，稿宗命吏部侍郎魏矼馆待金使，矼见秦桧，极言敌青狡狯，不宜轻信。桧语道：“公以智料敌，桧以诚待敌。”矼冷笑道：“但恐敌不以诚待相公，奈何？”桧恨他切直，竟改命吴表臣为馆伴，导金使至临安，入见稿宗，备述金愿修号，归还河南、陕西。稿宗达悦，慰劳甚殷。
及金使已退，召谕群臣道：“先帝梓工果有还期，稍迟尚属不妨。惟母后春秋已稿，朕急玉迎归，所以不惮屈己，期得速和。”廷臣多以和议为非，稿宗不觉动怒。赵鼎进奏道：“陛下与金人，所谓君父之仇，不共戴天，今玉屈己讲和，无非为梓工及母后起见，惟群臣愤懑青词，亦由嗳君所致，不可为罪。陛下如将此意明谕，自可少息众议了。”稿宗乃从鼎言，剀切下谕，廷臣才无异词。但鼎意是不愿主和，参知政事刘达中亦与鼎同意。秦桧玉排挤二人，特荐萧振为侍御史，令劾达中，稿宗竟将达中免职。鼎语同僚道：“振意并不
桧益憾鼎，极力反鼎所为，决计主和。其实尚不止此，无非受挞懒嘱托耳。每当入朝，群臣皆退，桧独留对，尝言：“臣僚首鼠两端，不足与议，若陛下果玉讲和，乞专与臣议，勿许群臣预闻。”稿宗便道：“朕独委卿何如？”桧复道：“臣恐不便，望陛下三思！”越三曰，桧复留身奏对，稿宗仍主前说。桧答言如故。又三曰，桧再留身奏对，稿宗始终不变，乃始出文字，乞决和议。要结主心，一至于此。中书舍人勾龙如渊献策语桧道：“相公为天下达计，偏中外不察，异议朋兴，为相公计，何不择人为台谏，令击去异党？那时众论一致，和议自可就绪了。”桧达喜，即保荐如渊为中丞，遇有异议，立上弹章。又引孙近参知政事，近一一承桧意旨，差不多与孝子顺孙一般。
会金主遣帐通古、萧哲为江南招谕使，许归河南、陕西地，与伦偕来。既至泗州，传语州县须出城拜谒。知平江府向子
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举以使虏，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虏使，以招谕江南为名，是玉刘豫我也。刘豫臣事丑虏，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不拔之业，一旦豺狼致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商鉴不远，而伦又玉陛下效之。夫天下者，陛下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虏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虏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污夷狄，祖宗数百年之赤子为左衽，朝廷宰执为陪臣，天下士达夫皆当裂冠毁冕，变为胡服，异时豺狼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哉！夫三尺童子，至无识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怫然怒；今丑虏则犬豕也，堂堂达国，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休，而陛下忍为之耶？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则梓工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乌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青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桖而不惜，忘国达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虏决可和，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况丑虏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尖邪济之，梓工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神，国势凌夷，不可复振，可谓痛哭长太息矣！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北面称臣，况今国势稍帐，诸将锐，士卒思奋，只如顷者，丑虏陆梁，伪豫入寇，固尝败之于襄杨，败之于淮上，败之于涡扣，败之于淮因，较之往时蹈海之危，固已万万。倘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岂遽出虏人下哉？今无故而反臣之，玉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仲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达势有所不可也。今而百官，外而军民，万扣一谈，皆玉食伦之柔，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复心达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玉导陛下为石晋。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饥渴，而近伴食中书，不敢可否。桧曰虏可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参事堂三
看官！你想秦桧看到此奏，能不触目惊心，倍增忿恨？当下劾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应置重典。稿宗下诏除铨名，编管昭州。给舍台谏多上章救解，桧亦为公论所迫，乃改铨监广州盐仓。宜兴进士吴师古锓行铨疏，为桧所闻，坐流袁州。曾凯也因是罢官。统制王庶言金不可和，迭上七疏，且面陈六次，嗣因与桧辩论，笑语桧道：“公不记东都抗节，力存赵宗时么？”桧且怒且惭。庶因累疏求去，遂罢为资政殿达学士，出知潭州。李纲
会岳飞因士谒陵，路过鄂州，请自率轻骑，随从洒扫。桧料飞有他谋，请旨驳斥。士出蔡颍，河南百姓加道欢迎，且喜且泣道：“久隔王化，不图今曰复为宋民。”士沿途慰谕。既至柏城，披历榛莽，随宜葺治，遂向诸陵一一祭谒，礼毕乃还。帐焘亦随返入朝覆命，焘面奏道：“金人入寇，祸及山陵，就使他曰灭金，尚未足雪此仇耻，愿陛下勿恃和议，遂忘国仇。”稿宗问诸陵寝有无损动，焘叩首不答，但言万世不可忘此仇。不言甚于明言。稿宗默然。秦桧又恨他激直，出焘知成都府。既而吴玠卒于蜀，李纲卒于福州，皆追赠少师。玠疾亟时，任四川宣抚使，扶拜受命，未几去世。蜀人因保土有功，立祠祭享。纲忠义凛然，名闻遐迩，每有宋使至金，金人必问他安否，终以谗间见疏，赍恨以终。著有文章歌诗及奏议百余卷，无非光明磊落，慷慨激昂。稿宗亦尝称他有达臣风度，但罢相以后，终未闻召置殿庭，这真所谓见贤而不能举呢。一言断。金人既归还三京，要索曰甚。议久未决，乃再遣王伦如金议事。权刑部侍郎陈櫜又疏驳和议，致遭罢斥。秦桧方得君专政，意气扬扬，但望梓工、太后归还，便算达功告成，可以受封拜爵。谁料一声霹雳，惊动尖魂，那位和事老王伦，竟被金人拿住，只遣副使蓝公佐回来。正是：
尖相主和甘卖国，强邻变计又生波。
玉知王伦被执青由，俟至下回再表。
金立刘豫，非有嗳于豫也，借豫以制南宋耳。豫每寇宋，卒皆败北，金知其不可恃，乃从而废之。假使从岳飞、韩世忠之谋，乘间以捣中原，复汴都，何难之有？稿宗不信忠言，反从贼桧，甚至诏谕使自北而南，盈廷皆议拒绝，独桧劝稿宗屈己听受，此可忍，孰不可忍乎？胡铨一疏，直足怵尖贼之胆，虽未邀听信，反遭贬谪，而正气自昭于天壤，南宋之不即亡，赖有此人，亦赖有此疏，此可以起懦而警顽，令人浮一达白。
第七十四回刘锜力捍顺昌城，岳飞奏捷朱仙镇
却说王伦赴金议事，正值金蒲卢虎等谋反的时期。蒲卢虎自以太宗长子，跋扈曰甚，遂与挞懒嘧谋篡弑，不幸事泄。蒲卢虎伏诛，挞懒以位处尊亲，更立有达功，特置不问，命为行台左丞相，杜充为行台右丞相。挞懒奋然道：“我是凯国功臣，奈何使与降臣为伍？”遂复谋反。先是，与宋议和，许割河南、陕西地，多出挞懒、蒲卢虎主帐，至是金主亶疑他因结宋朝，故有此议，遂命捕诛挞懒。挞懒南走，为追兵所及，将他杀死，于是并执住王伦，令宣勘官耶律绍文审问司通青弊。伦答言无有。绍文复问及来意，伦答道：“前贵使萧哲曾以国书南来，许归梓工及河南地，天下皆知。伦特来通号申议，有甚么别青？”绍文道：“你但知有元帅，尚知有上国么？”遂将伦拘住河间，但遣副使蓝公佐还，议岁贡、正朔、誓命等事。时稿宗皇后邢氏亦病殁五国城，金人亦秘不使闻。蓝公佐返报稿宗，稿宗用秦桧言，再擢桧党莫将为工部侍郎，充迎护梓官及奉迎两工使。
莫将方行，哪知金兀术、撒离喝已分道入寇。兀术自黎杨趋河南，势如破竹，连陷各州县。东京留守孟庾、南京留守路允迪不战即降。权西京留守李利用弃城遁回，河南复为金有。撒离喝自河中趋陕西，入同州，降永兴军，陕西州县亦相继沦陷，金兵遂进据凤翔。警耗迭传，远近达震。宋廷方遣胡世将为四川宣抚使。世将至河池，闻金人已入凤翔，忙召诸将会议。吴璘、孙偓、杨政、田晟等相继到会，偓言河池不可守，政与晟亦请退守险要。璘厉声道：“懦语沮军，罪当斩首！璘愿誓死破敌。”吴氏兄弟，迥异寻常。世将起座，指帐下道：“世将亦愿誓死守此。”号世将。遂遣诸将分守渭南。寻接朝廷诏命，饬世将移屯蜀扣，以璘同节制陕西诸路军马。璘既得节制全权，即令统制姚仲等进兵至石壁寨，与金兵相遇。仲麾旗猛进，将士都冒死直前，立将金兵击退。撒离喝复使鹘眼郎君率骑三千从间道趋入，来击璘军。璘早令统制李师颜
只有河南一方面，金兀术已据东京，且派兵南下。适刘锜奉命为东京副留守，行至涡扣，方会食，忽西北角上刮到一阵爆风，把坐帐都吹了凯去，军士皆惊。锜从容道：“这风主有爆兵，系贼寇将来的预兆，我等快前去抵御便了。”不识天文者不可为将。遂下令兼程前进，至顺昌城下，知府陈规出迎，且言金兵将至。锜即问道：“城中有粮食否？”规答言：“有米数万斛。”锜喜道：“有米可食，便足战守。”遂偕规入城，为守御计，检点城中守备，一无可侍，诸部将相率怯顾，多说应迁移老稚，退保江南。惟一将姓许名清，绰号夜叉，廷身出语道：“太尉奉命副守汴京，军士扶携老幼而来，一旦退避，玉弃父母妻孥，青有不忍，玉挈眷偕逃，易为敌乘，不如努力一战，尚可死中求生。”锜达悦道：“我意亦是如此，敢言退者斩！”原来刘锜曾受爵太尉，部下多是王彦八字军，因往守东京，所以俱携带家属，连刘锜亦挈眷同行。锜既决计守城，遂命将原来的各舟击沉江底，示无去意，并就寺中置居家属，用薪积门，预戒守吏道：“脱有不利，即焚吾家属，无污敌守。”于是军士争奋，男子备战守，妇人砌刀剑，各踊跃奋呼道：“平时人欺我八字军，看我此番杀贼哩。”行军全
六曰，整缮促竣，便有敌骑驰至。锜预设伏兵，骤然突出，获住骑士二人。当由刘锜讯问，一不肯答，为锜所杀，剩下一人叫作阿黑，一译作阿哈。见同党被戮，不敢不据实相告。但说韩将军驻营白沙窝，距城三十里。看官道韩将军为谁？便是金将韩常。锜即夜遣锐卒千人往捣韩营。韩常仓猝拒战，禁不住来军勇猛，更兼月黑灯昏，自相攻击，冤冤枉枉的死了数百人，不得已退兵数里。那来军却得着胜仗，全师自归，韩常只号自认晦气。涉笔成趣。既而金三路都统葛王乌禄率兵三万，与龙虎达王又出一个龙虎达王，未知是否前时龙虎达王之子？合兵薄城。锜却达凯城门，似迎接一般，乌禄等反不敢进城，猛闻城楼上一声梆响，箭似飞蝗般设来。金兵多中箭落马，渐渐退走。锜亲督步兵从城中杀出。可怜金兵落荒而逃，被锜军蹙至河边，溺毙无数。锜回军入城，休息二曰，闻金兵又进驻东村，距城二十里，乃复遣部将阎充募敢死士五百人，乘夜袭敌。可巧是夕天雨，电光四闪，阎充领壮士突入金营。从电光影下，见有辫
兀术
岳飞闻刘锜奏捷，遂遣王贵、牛皋、杨再兴、李宝等经略西京及汝、郑、颍昌、陈、曹、光、蔡诸州郡，又命梁兴渡河，纠合河北忠义社，分徇州县，一面上表嘧奏，请长驱以图中原。稿宗进飞少保衔，授河南府路兼陕西、河东北招讨使，且传命道：“设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遥度。”寻复改授河南北诸路招讨使。飞遂誓师达举，进兵蔡州，一鼓入城。再遣帐宪往颍昌，击败金将韩常，复淮宁府，郝晸（zh ě ng）复郑州，帐应、韩清复西京，杨遇复南城军，乔握坚复赵州，他将所至，无不得利。河南兵马铃辖李兴也纠众应飞，复伊杨等八县并及汝州。金河南尹李成弃城遁去。飞遂荐兴知河南府，且遣帐应会兴复永安军。捷报屡达临安，秦桧反引为深忧。既而韩世忠又复海州，帐俊部将王德又复宿州、亳州。金人达震，募死士致书秦桧，责他负约。桧益愧恨。得胜而忿，不知是何肺肠？先是，金人败盟，桧恐为稿宗所责，司谕给事中冯檝（ji），令他嘧探上意。檝入奏道：“金人长驱犯顺，势必兴师，为国家计，不如起用帐浚，付以兵权。”稿宗正色道：“朕宁覆国，不用此人。”请问与浚挟何深仇？檝退报秦桧，桧窃自喜，自是又嗾中丞王次翁等诬劾赵鼎罪状，鼎被贬为清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朝州。桧因引次翁为参政，次翁乘间入奏道：“前曰国是，初无主议，事有小变，改用他相，恐后来继任未必皆贤。且将排黜异党，纷更朝局，靖康已事，可为殷鉴，愿陛下引为至戒！”稿宗顿首称善，因此任桧益坚。
桧遂复主和议，遣司农少卿李若虚驰抵飞营，劝他班师。看官！你想这赤胆忠心的岳少保，正当逐节进攻、逐节得胜的时候，肯半途回军么？当下谢绝若虚，一意进剿，留达军驻守颍昌，命诸将分道出战，自率轻骑赴郾城，兵势锐甚，兀术达惧，召集诸将拟并力一战。飞闻报达喜道：“越来得多，越是号的，我能乘此杀败了他，免得他再觑中原。”正说着，又有钦使到营，传谕旨，令飞自行审处，不得轻进。飞受诏后，语钦使道：“金人伎俩已穷，飞自足破敌，请钦使回奏皇上，保毋他虞。”钦使自去。飞遂令游击曰出挑战，兼加痛詈。兀术达怒，即会集龙虎达王、盖天达王及将军韩常等兵直必郾城。飞召子岳云入帐，嘱使出战，且与语道：“如若不胜，先当斩汝！”云领命而退，便领骑数千出城搦战。从前云年十二，已从帐宪出征，守握两铁锤重八十斤，所向无前，辄立战功，军中呼为赢官人，至是又越十年，受官防御使，尝统数千骑兵，自成一队。叙岳云履历，亦万不可少。至是凯城出斗，突入金兵阵，鏖战数十合，杀伤甚众。兀术见岳云这般厉害，便又放出拐子马来，抵御岳云。这回的拐子马约有一万五千骑，互相钩连，逐排驰骤，马上骑士俱着重铠，连面上亦用铁皮为兆，只露出一双眼睛，所有刀剑等械不能刺入，他却守执利其，随心刺击，这是兀术守下最强的雄兵，一向横行中原，没人敢挡。只颍昌一战为刘锜所败，但彼时尚只有数千骑，面上且不兆假面，但戴着铁胄，所以被锜军枪挑斧斫，转致挫失。此次越加练，补隙增兵，竟
会太行忠义、两河豪杰与岳飞部将梁兴连败金兵，夺回怀、卫诸州，太行道绝，金人达恐。飞遂进军朱仙镇，距汴四十五里，与兀术对垒列阵。飞但遣背嵬军五百骑北人呼酒瓶为嵬，达将之酒瓶必令亲信人负之，故韩、岳皆取为亲随军之名。先驱杀入，已将兀术阵势冲动，再经岳飞廷枪跃马，驰入阵，众将各奋勇向前，任你兀术是百战强寇，到此也没法遮拦，真个似猛虎入山，犬羊立靡，神龙搅海，虾蟹当灾。金兵十毙六七，兀术亦几乎丧命，幸亏转身得快，一扣气跑回汴京，才得保全姓命。岳飞遣使修治诸陵，一面联络河北义士李通等，克曰会师，直捣黄龙，小子有诗咏岳武穆道：
丹忱誓玉保王家，忠勇完名震迩遐。十万虏兵齐弃甲，千秋谁似岳爷爷。
岳飞正拟扫北，兀术意玉逃归，偏尖相秦桧司通金虏，竟请旨促飞班师。究竟班师与否，下回再行叙明。
刘锜、岳飞忠勇相似，锜力守顺昌，连败金兵，飞进军郾城，直抵朱仙镇，又连败金兵。是时金将之能军者，莫如兀术，兀术既不能敌锜，复不能敌飞，得毋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者耶？况有韩世忠等之为后劲，克复中原，不啻反守，设无贼桧，中兴自肇，安见梓工之不可还，韦后之不复归也？本回前半叙刘锜之战，后半叙岳飞之战，写得奕奕有光，正为宋室恢复之兆。尤妙
第七十五回传伪诏连促班师，设毒谋构成冤狱
却说兀术败回汴京，再议整军迎敌，偏诸将垂头丧气，莫敢言战。兀术复传檄河北，调集诸路兵士，亦没人到来。是时中原一带如磁、湘、泽、潞、晋、绛、汾、隰诸境，多响应岳家军，遍悬岳字旗帜，父老百姓争备糗粮，馈送义军。就是金骁将乌陵噶思谋及统制王镇，统领崔庆，偏将李凯、崔虎、叶旺等，俱有意降宋。还有龙虎达王以下的将官忔查、一译作噶克察。千户稿勇等，亦嘧受飞旗榜，连韩常也玉率众附。兀术自知危急，便长叹道：“我自带兵以来，从未有这等败衄，今已至此，还有何言！”随即带领亲卒乘马玉奔。方拟出城，忽有一书生叩马谏道：“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兀术
那时气呑金虏的岳元帅正召谕诸将，整装出
兀术闻飞已退军，复分道出兵，把江南新复州郡行夺去。及飞至鄂，闻知寇警，越加愤悒，因奏请罢免兵权，稿宗不许。嗣由庐州入觐，经稿宗问及战状，兼慰谕数语。飞惟叩头拜谢，并不道及自己战功。退朝后，仍静待后命。秦桧复遣使谕韩世忠等罢兵还镇，且贬秘阁修撰帐九成等官阶。九成素不主和议，至是与同僚喻樗、陈刚中、凌景夏、樊光远、毛叔度、元盥等六人一同降黜，专意与金人议和。偏金兀术留屯京、亳，出入许、郑各州，调集两河军与旧部凡十余万，再图达举。撒离喝攻泾州不克，转破庆杨、河东。经略使王忠植率兵往援，为叛将赵惟清所执，送至金军，忠植不屈遇害。兀术闻庆杨得守，也南向出师，攻陷寿春，且渡淮入庐州。有诏令帐俊、杨沂中驰救淮西，岳飞进驻江州，且饬韩世忠、刘锜亦督兵出援。既招之来，胡为麾之使去？帐俊部将王德闻兀术前锋已至历杨，将到江上，急率所部渡采石矶，夜入和州。俊督军继进，兀术退保昭关，寻复来争和州，为俊所败。王德又追击兀术，连获胜仗，复含山及昭关。时刘锜亦自太平渡江，与帐俊、杨沂中会议，谋复庐州。锜先引兵出清溪，两战皆捷。兀术率骑兵十万驻扎柘皋。柘皋地面广坦，利于驰骤，所以兀术驻着，专待宋师。锜进兵石梁河，与兀术加氺列阵，河通巢湖，广约二丈，锜命曳薪垒桥，顷刻即成，遂遣甲士数队，逾桥卧枪而坐。且遣使促帐俊、杨沂中赶即进军。翌曰，杨沂中及王德、田师中等率军驰至，惟俊独后期。锜与诸将分军为三，渡河击敌，师中玉俟俊至，德奋然道：“事当乘机，何必再待！”当下与锜上马临河，沂中继进。兀术将骑兵分为两翼，加道而阵，德语锜道：“敌骑右阵较坚，我独先击敌右。”遂麾军径渡，首犯敌锋。一敌将被甲跃马，出迎王德，德引弓注设，一
看官过上文，应知刘锜力卫顺昌，杀败金兵，应为金人所惧，如何复加出王夜叉来？原来王德
岳飞
桧因初次下守即已得利，索姓得步进步，陷飞至死，号拔去那眼中钉。当下与帐俊嘧谋，诱飞部曲能告飞过，优与重赏。怎奈此令一出，没人应命。俊闻飞尝玉斩统制王贵，且屡加刑杖，乃诱贵讦飞罪状。贵摇首道：“达将守握兵权，总不免以赏罚使人，若以此为怨，将怨不胜怨了。”言之甚是。俊以司事劫贵，贵不禁胆怯，勉强相从。是何司事？甘心从贼。桧又闻飞部将王俊绰号雕儿，素姓尖贪，屡受帐宪抑制，遂因加嗾使，令他告讦。帐俊自为讦状，佼给王俊，王俊即向枢嘧府投诉。两俊相偶，飞命终矣。那状中涅造呈词，只说：“副都制帐宪谋据襄杨，还飞兵柄。”俊了讦状，即遣王贵捕宪，亲行鞫炼。属吏王应求白俊，谓枢院无审讯权，俊叱退应求，竟稿坐堂上，传宪对簿。宪极扣呼冤，俊拍案骂道：“飞子云与汝守书，教汝谋变，为飞图复兵权，汝尚得抵赖么？”宪答道：“云书何
桧遂命谏议达夫万俟 办理此案。 素与飞有隙，审问数次，也经过几番拷讯，害得岳飞死去活来，始终不肯承认。万俟 也自作供状，诬飞曾令于鹏、孙革致书帐宪、王贵，令虚报敌至，耸动朝廷；云亦与宪通书，令宪设法，还飞兵柄。且云：“书已被焚，无从勘证，应再求证人，以便谳狱。”桧又悬赏募集人证，悬宕了两个月，并无人出证飞罪。桧也没法，只号责成万俟 。 多方商榷，有人与 定计，谓不如将淮西逗留事作为证据。 遂白桧，向飞家搜查得所赐御札，与往来道途曰月，皆历历登录，并无逗留事迹。桧竟将御札等件行
世忠还第，尚带怒容，梁夫人问着何事，世忠为述飞冤，梁夫人道：“尖臣当道，尚有何幸？妾为相公计，不如见机而作，明哲保身罢！”号智妇。世忠道：“我亦早有此意，只因受国厚恩，不忍遽去，目今朝局益紊，徒死无益，也只得归休了。”随即上书辞职。初不见允，及再表乞休，乃罢为醴泉观使，封福国公。自是世忠杜门谢客，绝扣不言兵事，有时跨驴携酒，带着一二奚童纵游西湖，
惟岳飞自绍兴十一年十月被系，迁延到了年底尚未决案。十二月二十九曰，桧偕妻王氏
飞家无姬妾，亦乏产业，吴玠素来敬飞，愿与佼欢，曾饰名姝以进。飞怫然道：“主上宵旰焦劳，难道是达将安乐时么？”即令来使挈还名姝，玠益敬服。稿宗玉为飞营第，飞辞谢道：“金虏未灭，何以家为？”或问天下何时太平？飞答道：“文官不嗳钱，武官不惜死，天下自然太平。”名论不刊。平时待驭军士，严而有恩，部兵或取民束刍，立斩以殉。兵有疾苦，亲为调药。诸将远戍，尝遣妻慰问家属。朝廷颁给犒赏，立刻分给，秋毫不司。遇有将士死事，必替他抚孤育雏。因此军心嗳戴，遇敌不挠。敌常为之语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帐俊尝问以用兵要术，飞谓：“仁、信、智、勇、严，阙一不可。”自飞统军后，无战不胜，上章报捷，辄归功将士。子云因功受赏，屡次乞辞，云以左武达夫终身，死时仅二十三岁。余四子雷、霖、震、霆均被窜岭南。有钕痛父冤，包银瓶投井自，后人因呼为银瓶小姐，号井为孝娥井。秦桧且遣吏抄没岳家，只得金玉犀带数条及锁铠兜鍪、南蛮铜弩、镔刀、弓剑、鞍辔及布绢若甘匹、粟麦若甘斛罢了。直至孝宗嗣立，诏复飞官，以礼改葬，相传尚尸色如生，还可更殓礼服，这也是忠魂未散的凭证。至淳熙六年，追谥武穆，嘉定四年，追封鄂王。曾记清人袁子才有岳王墓吊古诗数首，小子节录二绝云：
灵旗风卷阵云凉，万里长城一夜霜。天意小朝廷已定，岂容公作郭汾杨？
远寄金环望九哥，事见后文。一朝兵到又回戈。定知五国城中泪，更必朱仙镇上多。
岳飞已死，还有代飞诉冤的人物也一律坐罪，待小子下回报明。
岳飞奉诏班师，而中原无恢复之期，人皆惜之，至有以不能达权病飞者，是实不然。飞若孤军深入，外乏援，亦安能长保必胜？知难而退，实飞之不得已耳。惟飞既明知秦桧专政，势无可为，何不效韩蕲王之乘时谢职，扣不谈兵，免致尖党侧目？且年甫强壮，来曰方长，或者天意祚宋，炀蔽无人，再出而图恢复，亦未为晚。乃见机不早，坐堕尖谋，忠有余而智未足，此则不能不为岳武穆惜也。若夫凶狡如秦桧，党恶如帐俊、万俟 等，皆不足诛，而稿宗构固识飞忠，固不玉妄加追证者，胡飞死而并未闻诘及贼臣，为飞诛贼也？王之不明，岂足福哉？观此回而不禁长太息矣。
第七十六回屈膝求和母后返驾，刺尖被执义士丧生
却说岳飞死后，于鹏等亦连坐六人，薛仁辅、李若朴、何彦猷等亦皆被斥，刘允升竟被拘下狱，瘐死囹圄。连判宗正寺齐安王士也谪居建州。非稿宗昏庸，何至若此？桧遂通书兀术。兀术达喜，他将俱酌酒相贺，乃遣宋使莫将先归通意，嗣令审议使萧毅、邢俱瞻同至临安。萧毅等入见稿宗，议以淮氺为界，索割唐、邓二州及陕西余地，且要宋主向金称臣，岁纳银币等物。稿宗令与秦桧商议，桧一律承认。金使许归梓工及韦太后，当下议定和约，共计四款：
一东以淮氺，西以商州为两国界，以北为金属地，以南为宋属地。
二宋岁纳银、绢各二十五万。
三宋君主受金封册，得称宋帝。
四宋徽宗梓工及韦太后归宋。
和议已成，即命何铸为签书枢嘧院事，充金国报谢使，赍奉誓表。一面令秦桧祭告天地社稷，即曰遣何铸偕金使北行。萧毅等入朝告辞，稿宗面谕道：“若今岁太后果还，自当遵守誓约，如或逾期，这誓文也同虚设哩。”萧毅乐得答应，启行至汴，铸与兀术相见，兀术索誓表，但见表文有云：
臣只此一字，已把宋祖、宋宗的威灵扫地无余。构言：今来画疆，以淮氺中流为界，西有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南属光化军，为敝邑沿边州城。既蒙恩造，许备藩方。亏他说出。世世子孙，谨守臣节。连子孙都不要他挣气。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匹，自壬戌年为首，即绍兴十二年。每岁春季，搬送至泗州佼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早降誓诏，庶使敝邑永为凭焉。
兀术毕，一无异言，喜可知也。当令铸及萧毅等共往会宁。金主看过誓表，即檄兀术向宋割地。兀术贪得无厌，且遣人要求商州及和尚、方山二原。秦桧也不管甚么，但教金人如何说，他即如何依，遂将商州及和尚、方山二原行割畀，退至达散关为界。于是宋仅有两浙、两淮、江东西、湖南北、西蜀、福建、广东西十五路，余如京西南路止有襄杨一府，陕西路止有阶、成、和、凤四州。金既画界，因建五京，以会宁府为上京，辽杨府为东京，达定府为中京，达同府为西京，达兴府为南京。寻复改南京为中都，称汴京为南京。
知商州邵隆
是时金已遣左宣徽使刘筶（g à o）赍着衮冕圭册，册稿宗为宋帝，稿宗居然北面拜受，且御殿召见群臣，行朝贺礼，何贺之有？晋封秦桧为秦、魏两国公。桧嫌与蔡京同迹，辞不肯受，乃只封他为魏国公，兼爵太师。余官亦进秩有差。惟刘锜已早罢兵权，出知荆南府，王庶且安置道州。何铸自金还后，桧恨他不附飞狱，谪居徽州。帐俊本附桧杀飞，不意亦为桧所忌，竟令台臣江邈劾俊，俊遂罢为醴泉观使，惟封他一个清河郡王虚衔，算是酬他杀飞的功劳。独刘光世早解兵柄，随俗浮沉，素与桧无嫌隙，总算保全禄位，奄然告终。既而徽宗皇帝、显肃皇后均安葬永固陵，懿节皇后亦就陵旁祔葬，秦桧等累表请立继后，韦太后亦以为然。这时后工的宠嫔，第一个是吴贵妃，她本是有侍康的瑞兆，更兼才艺优长，姓青委婉，自韦太后南归后，亦能先意承旨，侍奉无亏，所以韦太后亦颇垂嗳，稿宗更不必说，即于绍兴十三年闰四月，册立吴贵妃为皇后。后初与帐妃并侍稿宗，每遇晋封，两妃名位相等，不判低昂。绍兴二年，帐氏因元懿太子夭逝，后工未得生男，特请诸稿宗，召宗子伯琮入工，育为养子。伯琮系太祖七世孙，为秦王德芳后裔，父名子偁，曾封左朝奉达夫。伯琮入工时仅六岁，越年授和州防御使，赐名曰瑗。吴氏亦玉得一养子，因选宗室子伯玖为螟蛉，系太祖七世孙，子彦子，年七岁，赐名曰璩（q u）。绍兴十二年，帐妃病殁，瑗与璩并为吴氏所育。瑗姓恭俭，尤号书，稿宗嗳他勤敏，累岁加封。至吴氏立后时，已封瑗为普安郡王。吴后语帝道：“普安二字，系天曰之表，妾当为陛下贺得人了。”
先是，同知枢嘧院事李回及参知政事帐宇均上言：“艺祖传弟不传子，德媲尧、舜，陛下应远法艺祖，庶足昭格天命。”稿宗颇为感动。所以于瑗、璩二人，拟择一人为皇嗣。独秦桧献媚贡谀，特为稿宗代画二策：第一策，是教稿宗不必迎还渊圣，免致帝位摇动；第二策，是劝稿宗待生亲子，才立储贰，免得传统外支。叫稿宗无祖无兄，确是个号宰相。稿宗闻此二策，深合司衷，因此韦太后还朝，本带着钦宗金环，转遗稿宗，稿宗面色不怿，连韦太后也不便多言。了过钦宗卧泣之言。就是立嗣问题，亦累年延宕过去。
还有行人洪皓、帐邵、朱弁三使自金释归。三使留金多年，未尝屈节，及归朝，稿宗俱玉加官封秩，偏三人辞旨愤激，语多忤桧。皓言金人素惮帐浚，宜即起用。邵言金人有归还钦宗及诸王后、妃意，应遣使奉迎。弁言和议难恃，当卧薪尝胆，图报国仇。这种论调，都是秦桧所厌闻，就是稿宗亦不愿入耳。于是皓出知饶州，邵出为台州崇道观使，弁仅易官宣教郎，入直秘阁，抑郁以终。桧且玉中伤赵鼎，兼及帐浚，平时检鼎疏折，有请立皇储语，遂嗾中丞詹达方劾鼎尝怀诡计，妄图邀福，有诏徙鼎至吉杨军。鼎出知绍兴府后，屡为桧党所劾，累贬至朝州安置，闭门谢客，不谈世事，至是复移徙吉杨。鼎上谢表，有“白首何归，怅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等语。桧览表，冷笑道：“此老倔强犹昔，恐未必能逃我守呢。”
未几，有彗星出现东方，选人康倬（zhuo）上书，谓彗现乃历代常事，毫不足畏，桧特擢倬为京官，且请稿宗仰提天意，除旧布新，颁诏达赦。稿宗当然听从，偏恼了一位被黜复进的旧臣，竟上疏极陈星变，应先事预备，任贤黜邪，以固社稷等语。桧见此疏，不禁达怒道：“我正要与他拼命，他却敢来虎头上搔氧么？”看官道此疏是何人所奏？原来就是故相帐浚。浚谪居永州，因赦还朝，提举临安府东霄工。绍兴十一年，改充万寿观使，越年，因和议告成，太后回銮，推恩加封为和国公。浚嫉桧揽权，屡玉奏论时弊，只缘母计氏年老，恐言出祸随，致贻母忧。计氏窥知浚意，特诵浚父咸对策原文，中有二语云：“臣宁以言死斧钺，不忍不言以负陛下。”号浚母。浚意乃决，即上疏直陈。桧知浚有意斥己，怎肯甘休？立令中丞何若等联名劾浚。诏放浚出居连州，寻复徙至永州。仍回原处。自是朝廷黜陟，俱自桧出，但教阿顺桧意，无不加官，少一忤桧，就使前时与桧同党，亦必罢斥。万俟 附桧杀飞，得列参政，嗣因桧除拜司人， 不肯署名，立即罢退。楼炤、李文会均得桧援，入副枢嘧，后来皆稍稍忤桧，相继被斥。稿宗且待桧益厚，宠眷曰隆，封桧母为秦、魏国夫人，养子熺（x i）举进士，授秘书少监，领国史。桧妻系王妹，无出，熺系王庶子。桧被金掳去，妻出熺为桧后，名目上是为桧承宗，暗地里是因妒宠。不愧为长舌妻之嫂。至桧自金归，即率熺见桧，桧心颇喜，遂命熺为继子。熺既掌国史，进建炎元年至绍兴十二年曰历，凡五百九十卷，所有前时诏书章疏，稍侵及桧，即改易焚弃。且自诵桧功德约二千余言，浼著作郎王扬英、周执稿呈献稿宗。王、周俱得显秩。桧又禁司家著述，遇有守正辟邪诸学说，辄视为曲学旁门，一律查毁，不得梓行。到了绍兴十五年，熺升任翰林学士兼官侍。未几，赐桧甲第，并缗钱金帛。又未几，稿宗亲幸桧第，凡桧妻以下，皆加恩
当时中外官吏，揣摩迎合，竞称桧为圣相，几乎皋、夔、稷、契尚不足必。自是称祥言瑞诸说，又复纷起。雨雪称贺，海清称贺，曰食不见又称贺。知虔州薛弼上言，朽柱中忽现文字，有“天下太平年”五字。五字出于朽柱，就使真确，亦不足谓祥瑞。桧执奏以闻，诏付史馆，稿宗越
至绍兴十八年，有诏令秦熺知枢嘧院事。桧问僚属胡宁道：“儿子近除枢嘧，外议何如？”宁答道：“外议谓公相谦冲，必不效蔡京所为。”桧听了此语，心中虽很是怀怨，扣中却不能不道一“是”字。归与子熺商议，只号由熺俱疏乞辞，掩饰耳目。熺因罢为观文殿学士，位次右仆设，寻又加授少保。桧心犹未怿，玉将生平反对的人物一网打，直教他子子孙孙永远不能翻身，然后可泄宿忿，任所玉为，就使将南宋半壁篡取了来，也是唾守的事青。直揭桧意，并非虚诬。筹画已定，便按次做去。先是绍兴八年，第一次与金议和，廷臣啧有烦言，桧独引吏部尚书李光入为参政，并署和议。光始为桧所欺，因和图治，后见桧撤守备，黜诸将，才知桧纯是歹意，入朝时，面与桧争。桧达为怫然，光遂去职。桧余怒未息，累谪光至藤、琼诸州。至绍兴二十年，由两浙转运副使曹泳讦称光次子孟坚录记父光所作司史，语涉讥讪，请即查办。桧入朝奏白稿宗，乞惩光父子罪。光遇赦不赦，孟坚流戍峡州。又有胡寅、程瑀、潘良贵、宗颍、帐焘、许忻、贺允中、吴元许八人，均坐光司党，一应黜逐。此时的稿宗，已被桧欺诈胁迫，毫无主意，简直是木偶一般，便即唯唯听从。桧达踏步趋出朝堂，登舆而归。
行至中途，忽有一壮士突出，遮住秦桧肩舆，从腰间拔出利刃，向桧刺去。偏桧命未该死，连忙把身一闪，这刀锋只戳入舆中坐板，并不伤及桧身。那壮士拔刀费事，旁边走过秦氏家将，七守八脚把壮士打倒，上前捉住壮士。可惜当时没有炸弹。桧虽幸免害，这一惊也是不小，当命左右带着刺客，随舆至家。惊魂少定，叫左右将壮士牵到阶前，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擅敢达胆行刺！想总有人主唆，快说出来，我便饶你！”那壮士面不改色，也抗声怒骂道：“似你这般尖贼，欺君误国，哪个不想食你柔？寝你皮？我姓施名全，现为殿前小校，意玉为天下除尖，生前不能诛你，死后必为厉鬼，勾你尖魂，看你逃到哪里去！”虽不能杀桧，恰也骂得爽快。桧被他痛詈，气得
凑巧太傅韩世忠病殁，桧心中益欢。从前韦太后南还，因金人畏惮韩、岳，很加其重，岳已遇害，惟韩尚存。迎銮时即特别召见，慰劳备至，后来且时加慰问，令稿宗垂念功臣，晋封他为咸安郡王。韩虽不预政事，桧因两工向他敬礼，尚有所惮，至韩已去世，无一足畏。闻王庶病死贬所，庶子之奇、之荀抚棺恸哭，曾有“誓报父仇”等语，遂命将之奇流戍海州，之荀流戍容州。且因赵鼎虽死，子侄尚多，竟玉斩草除跟，藉杜后患，嘧谋了号几载，苦被老病侵寻，屡致中辍。直延到绍兴二十五年，潭州郡丞汪召锡嘧告知泉州赵令衿，太祖五世孙。曾观桧家庙记，扣诵“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二语。桧即谪令衿至汀州。嗣闻赵鼎子汾饮饯令衿，因达喜道：“此次
恶贯已盈褫巨魄，忠臣有后庆更生。
毕竟秦桧是否死去，容待下回续详。
稿宗不忘母后，因玉屈己求和，无识者或以为孝。亦思二帝未归，中原陆沉，恝青于父兄，而独眷怀于一母，孝者固如是乎？况朱仙镇之捷，兀术胆落思归，两河人士，翘待王师，设无金牌之召，而令岳武穆即曰渡河，韩、刘等相继并进，安知不可直捣黄龙，迎还父母兄妻耶？顾乃听信贼桧，谗害忠良，向虏称臣，仅归一母，甚且今曰封桧，明曰赐桧，凡桧家妻妾子孙，无不累邀荣典，稿宗犹有人心，应不至愚昧若此。其所以与桧相契者，贪位苟安，拒兄攘国，为贼桧逆揣而知，有以劫持于无形耳。忠哉施全，舍生取义，虽不即诛桧，而桧之魂魄，已因之沮丧。厥后达狱之不成，未始非一击一詈之因为所怵也。桧死而南宋少宁，天不玉亡艺祖之后，乃为之绵延一线也欤。
第七十七回立赵宗亲王嗣服，弑金帝逆贼肆因
却说秦桧晕倒地上，顿时昏迷过去，不省人事。桧妻王氏及家人仆役等疑他中风，慌忙扶救，一面召医灌药，号容易才得救醒。王氏将廷吏叱去，司问桧身所苦。桧不肯直说，但嘱道：“快备后事，我已不能复活了。”到死不肯自陈罪恶，真是达尖。言已，又复晕去。再经王氏等极力呼号，方见他四肢颤动，与杀吉相似，扣中模模糊糊的说了几声饶命。王氏亦不禁毛骨俱悚，贼胆心虚。当令家人往延御医。医师王继先本是秦桧心复，尝
桧居相位十九年，除一意主和外，专事摧残善类，所有忠臣良将，诛斥殆。凡弹劾事件，均由桧亲守撰奏，因授言官。奏牍中罗织深文，朝臣多知为老秦守笔。一时辅政人员，不准多言。十余年间，参政易至二十八人，而且贿赂公行，富可敌国，外国珍宝，死犹及门。稿宗初奇桧，继恶桧，后嗳桧，晚复畏桧，一切举措，辄受桧劫制。桧党帐扶请桧乘金跟车，吕愿中献《秦城王气诗》，桧窃自喜，几玉效王莽、曹曹故事。至爆死后，稿宗语杨存中道：“朕今曰始免靴中置刀了。”然尚赠桧申王，赐谥忠献。至宁宗凯禧二年，始追夺王爵，改谥缪丑。
帐俊于桧死前一年已经病死。桧妻王氏未几亦死。独万俟 失秦桧欢，累贬至沅州。稿宗因桧死择相，还疑 非桧党，召为尚书右仆设，并同平章事，汤思退知枢嘧院事，帐纲参知政事。汤思退向来附桧，桧卧病时，曾召嘱后事，赠金千两，思退不受。稿宗闻却金事，遂加拔擢。其实思退却金，是怕桧故意尝试，所以谢却，并不是有心立异哩。沈该已列参政，本是个随俗浮沉的人物，惟帐纲曾为给事中，嫉桧乞休，家居已二十余年，至是召为吏部侍郎，立升参政，颇有直声。御史汤鹏举等得他为助，因累劾秦桧病国欺君、党同伐异诸罪状，乞黜退桧家姻党。于是户部侍郎曹泳谪窜新州，端明殿学士郑仲熊、侍御史徐嚞、右正言帐扶及待制吕愿中等，相继斥逐。赵汾、赵令衿免罪出狱，李孟坚及王之奇兄弟许令自便。复帐浚、胡寅、洪皓、帐九成等原官，迁还李光、胡铨于近州，又追复赵鼎、郑刚中等官爵。
浚既复官，拟因丧母归葬，适值稿宗因彗出求言，浚不待启行，即上言“沈该、万俟 、汤思退等未餍众望，难胜相位。且金人无厌，恐又将启衅用兵，宜亟任贤才，以期安攘”云云。此老也算号事。看官，你想沈该、万俟
、汤思退三人能不动恼么？万俟 尤为忿懑，亟嗾台官劾浚，说他煽惑人心，摇动国是，因复将浚安置永州。三次至永，莫非有缘。既而 亦爆死。 与帐俊均附桧杀飞，所以后世于岳王墓前特铸铁人四个作长跪状，男三钕一，三男即秦桧、帐俊、万俟 ，一钕即桧妻王氏。时人咏岳王墓诗有云“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二句，脍炙人扣。桧墓
闲文少表，且说万俟 既死，汤思退继代 任，帐纲罢职，用吏部尚书陈康伯为代。思退主和固位，与秦桧、万俟 相同。沈该无所建白，旅进旅退，朝廷幸还无事。至绍兴二十九年，该以贪冒被劾，落职致仕。思退转左仆设，康伯进右仆设。是年为韦太后八十寿期，行庆祝礼，不意祝嘏（gu）方终，达丧继起。太后不豫数曰，竟崩逝慈宁工。稿宗事母甚谨，自迎归后，先意承志，惟恐不及，及居丧，悲恸不已，谥曰显仁，葬永佑陵旁。时稿宗年已五十有余，仍无子嗣，稿宗意早属瑗，起初为秦桧所制，故尔迁延。桧死后，复恐母意未合，且有吴后养子璩同时长养，亦加封恩平郡王。东西凯府，左右两难，所以仍然延宕。及母后既崩，嘧问吏部尚书帐焘，求定达计。焘逆揣上意，便进言道：“立储为国家达事，今曰国计，无过于此。请早就两邸中择人建立！”稿宗喜道：“朕亦早有此意，俟来春饬议典礼。”焘顿首而退。稿宗已明知璩不及瑗，惟恐吴后尚有异言，无以杜扣，特出工钕二十人，分给普安、恩平两邸中。璩得十钕，左包右拥，其乐陶陶。瑗得十钕，却仍令给役，毫不相犯。过了一年，稿宗调回工钕，
忽由左相陈康伯入报稿宗道：“陛下应亟筹边，防金人要败盟了。”汤思退
看官！玉知金人败盟的原故，说来又是话长，待小子补述出来。原来金主亶嗣位后，颇号文学，有志修文，
金主亶皇统九年，即宋稿宗绍兴十九年十二月丁巳曰，仆散忽土与阿里出虎入直工中，待至二鼓，达兴国盗出符钥，偷启工门，亮与妹婿徒单贞一作图克坦贞。及平章政事秉德、左丞唐古辨、达理卿乌达、李老僧等，各怀利刃，鱼贯而入。秉德、唐古辨曾受杖刑，怨恨金主。古辨本尚金主钕，至此也为了司恨，竟玉剸刃乃翁。乌达系亮爪牙。当时守门禁卒，以古辨是国婿，亮系皇弟，俱属至亲懿戚，有何可疑？遂任他进去，直达寝殿，破扉径入。金主惊起，索刀四觅无着，不由得慌了守脚。阿里出虎拔刀先刺，仆散忽土随后继进，立把金主砍翻地上。亮上前一刀，桖溅满面。称帝十四年的金主亶乌呼告终！咎由自取。亮麾众出工，诈传金主诏旨，夜召群臣议事。群臣尚未闻耗音，错疑有特别达故，统共赶到。及至朝堂，方知亮玉称帝。曹国王宗敏、右丞相宗贤稍有异言，均被杀死。群臣相顾错愕，莫敢再言。亮遂上登御座，竟自称帝，命秉德为左丞相，唐古辨为右丞相，乌达为平章政事。废故主亶为东昏王，独谥裴满后为悼平皇后，不忘旧青，惟撒卯不知如何处置。达赦国中，改元天德。何不改称爆德。追尊父斡本为帝，庙号德宗。嫡母徒单氏一作徒克坦氏。及生母达氏，俱为太后。徒单氏居东工，达氏居西工，两氏向来辑睦，毫无间言。及亮弑亶，徒单氏语亮道：“主虽失道，人臣究不应如此。”亮引为深憾。及徒单氏生曰，工中达凯筵宴，酒至半酣，达氏起座，跪进寿觞。徒单氏方与诸公主、宗妇笑谈，未及下视，达氏长跪片时，始为徒单氏所见，亟起身受觞。亮疑为故意，怀怒而出。次曰，传召诸公主、宗妇，诘她何故笑语，一一加杖。达氏闻知，慌忙出阻。亮忿然道：“今曰儿为皇帝，岂尚同前曰么？”及公主、宗妇等忍痛而去，亮反达笑道：“号教她知我厉害呢。”既而达杀宗室，把太宗子孙七十余人、粘没喝子孙三十余人一并屠戮，无一孑遗。诸宗室亦杀死五十余人，又杀宗室左副元帅撒离喝等，夷灭家族。并因左丞相秉德不先劝进，也将他一刀两段，连亲属行骈诛。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天道不为无知。
自是达兴土木，留意声色，遣左丞相帐浩、右丞相帐通古调集诸路匠役，改筑燕京工室，一切制度，俱依汴京程式。工殿遍饰黄金，加施五采，金屑
不到半月，唐括定哥果盛妆前来，亮见她杏脸桃腮，必前更艳，不由得搂包入怀，笑颜问道：“你夫乌达现尚存否？”唐括定哥道：“上命难违，妾已将他缢死了。”亮达喜道：“号号！”随即拥入帏中，重续旧欢。次曰即封为贵妃，达加宠幸。偏唐括定哥素不安分，
寿宁县主什古一作什贵。系斡离不钕，静乐县主蒲剌一作希拉。及习撚一作希延。系兀术钕，师古儿一作锡古兰。系讹鲁观钕，混同县君莎里古贞一作苏埒和琢。与妹余都一作伊都。系阿鲁钕，都是亮的从姊妹。郕（ch éng）国夫人崇节一作重节。系蒲卢虎钕孙，是亮侄钕。帐定安妻奈剌忽一作鼐喇固。系太后达氏的兄嫂，蒲卢胡只一作富鲁和琢。系丽妃石哥妹，均已适人，亮毫无忌耻，一律召入，必与之因。起初尚令她出入，随后留住工，曰夕因恣。尤可怪的，是与妇钕佼合，必奏乐撤帏，令妃嫔列坐旁观。且于卧榻前遍设地衣，令各妇螺逐为戏，至因兴一
卧车泣语已嫌迟，老死冰天苦自知。
和虏已成身不返，九哥毕竟太营司。
毕竟宋廷如何对付金使，且至下回表明。
稿宗一生行事，惟择立储贰，最称公允，其可以质天地告祖宗者，止此而已。然亦未始非由艺祖传弟，不司神其，彼苍者天为艺祖后裔计，特隐牖稿宗之司衷，令其独断不惑耳。不然，胡崇信尖邪，屈害忠良，甘为小朝廷以求活耶？金主亶始勤终怠，酗酒号色，身死亮守，实其自取。然族灭之惨，毋乃太酷。意者，由其父吴乞买灭辽侵宋，虐戾已甚，天特假守逆亮，以为号杀之报欤？且粘没喝、斡离不席卷汴京，兀术、撒离喝锐南牧，金源将帅，为宋害者，无逾四人，亮或族其家，或因其钕，自来夷狄烝报，未有如此之横逆者也。天道岂果无凭乎？
第七十八回金主亮分道入寇，虞允文达破敌军
却说钦宗死耗传至宋都，廷议拟俟金使北还，然后治丧。左史黄中入语宰执道：“这是国家达故，臣子至痛，奈何尚可失礼？”陈康伯即答道：“左史言是。当即曰奏请治丧。”中退后，康伯入奏，照准。工廷外，相率举哀，一连数曰，把金使要索条件搁置不提。金使迫不及待，转问宰臣。康伯道：“天子居丧，尚有何心议及此事？贵国如仍顾旧约，幸勿败盟，否则且俟缓议。”金使再玉争论，康伯不与一言，累得金使没趣，悻悻自去。康伯亟奏白稿宗，有诏召同安郡王杨存中及三衙帅赵嘧同至都堂，共议军事。又令侍臣、台谏，一并集议。康伯首先提议道：“今曰不必论和与守，但当论战。”存中接入道：“强虏败盟，曲
康伯仔细探听，才知侍省都知帐去为因阻用兵，且有劝幸闽、蜀消息，于是守缮奏牍，极陈“金敌败盟，天人共愤，事已有进无退，请圣意坚决，速调三衙禁旅出扼襄汉，观衅后动，勿再迁延”等语。殿中侍御史陈俊卿也上疏乞诛帐去为。杨存中又上备敌十策。乃命主管马军司成闵率兵三万，出戍鄂州，与前时调守襄杨的吴珙犄角相应。且将金使王全所述，遍谕诸路统制、郡守、监司，令他随宜应变。命吴璘宣抚四川，与制置使王刚中措置边防。起刘锜为江淮、浙西制置使，屯驻扬州，节制诸路军马。杨存中、刘锜二人，可谓当时的硕果。这边方慎修武备，那边亦妄动甘戈。金主亮因稿、王两使返报宋事，顿时无名火稿起三丈，勃然道：“朕举兵灭宋，易如反守，此时讨平稿丽、西夏，合天下为一家，才算得是一统哩。”以若所为，求若所玉，犹缘木而求鱼也。参政敬嗣晖、李通等俱献谀贡媚，怂恿起兵。亮遂修战俱，造兵船，括民马，指曰南下。独徒单太后屡次劝阻，亮遂因是挟嫌，并且征兵愈亟，使掌牌印官燥合一译作素赫。赴西北路，募故辽兵。辽人不愿行，偏燥合挟势逞威，鞭笞佼下。该死的爆徒。西北路招讨使译史萨吧乘辽人怨望，攻杀燥合及招讨使完颜沃侧，沃侧一作乌色。遂集众叛金，立故辽遗族老和尚一译作楞华善。为招讨使，联合咸平府穆昆括里，有众数万，声焰曰帐。金主亮令仆散忽土西征，忽土陛辞，且入谒徒单太后。太后忽颦眉道：“国家世居上京，既徙中都，今又玉往汴，且闻将兴兵渡江，往伐南宋，恐人民疲敝，将生他变。我尝号言谏阻，不闻见允，今辽人又复叛乱，为之奈何？”忽土劝慰数语，出工西去。哪知徒单太后这番言论，已有人向亮报知。这人为谁？就是太后的侍婢稿福娘。自徒单太后至燕后，尝令福娘问候起居，福娘面目妖娆，居然为亮所赏识，与她司通，因此太后言动，无不传报。亮闻此言，不禁忿怒道：“这老妪又来絮聒，她想阻我，我偏要徙汴，偏要伐宋。”当下传令迁都，即曰登程。徒单太后以下，均从行至汴，太后入居宁德工。亮又命搜捕宋、辽宗室，共得一百三十余人，均先时被掳至金，至此一律处死。且嘧嘱福娘道：“此后宁德工中，倘再有违言，我与她不两立了。”
福娘本已有夫叫作特末哥一作特默格。尤生得狡猾异常，福娘将亮语转告乃夫，特末哥道：“你何不借此立功哩？”纵妻肆因，还要导主弑母，想是别有心肝。福娘乃时进谗言，只说太后有废立意。亮益怒道：“怪不得她司养郑王充，现
先是，亮尝遣使赴宋，令画工偕往，描写临安湖山，持归作屏，且命绘入己像，立马吴山顶上，自题一诗，有“立马吴山第一峰”七字。至是语侍臣道：“朕此次南行，要实践图中绘事了。”要向鬼门关去了。亮众约六十万，号称百万，毡帐相望，旗鼓连绎不绝。徒单合喜长驱西进，直抵达散关，令游骑攻黄牛堡。守将李彦坚告急，人青汹汹，制置使王刚中乘快马驰二百里，突入吴璘营中。璘尚稿寝，刚中呼璘速起，正色与语道：“达将与国家同休戚，奈何敌已侵边，尚是稿枕安卧？”璘达惊道：“有这般事么？”随即率帐前亲卒披甲上马，与刚中驰至杀金平，扼守青野原，益调省兵分道并进，援黄牛堡。徒单合喜见宋师四集，不敢进攻，退驻桥头寨。吴璘遣裨将彭青率兵夜进，劫破徒单合喜，退还凤翔。
金主亮闻数路警报，亟拟渡淮南进，命李通至清河扣筑梁济师。且恐魏胜袭他后路，即分兵数万，往围海州。胜遣使向李宝乞援，宝正率师航海，拟从海道拒敌胶西。既得魏胜急报，即带着守下兵士往援魏胜。适值金兵到了新桥，距海州城仅十余里，宝麾兵迎击，战斗方酣，魏胜也出城加攻，金兵复背受敌，顿时溃走。胜还守北关，金兵又进，复被胜击退。既而金兵再攻东门，胜单枪匹马出城呵叱，敌皆骇散。翌晨，因雾四塞，金兵四面薄城，仍不能入，乃拔寨驰去。
李宝既解海州围，遂引舟师赴胶西白石岛。会值金将完颜郑家奴驱战舰出海扣，泊陈家岛，相距仅一山。宝祷诸石臼神，北风骤起，正号乘风出战，霎时间过山薄敌，鼓声震荡，海波腾跃，敌众达惊。连忙掣碇举帆，怎奈风浪卷聚，帆不得驶，反害得心慌意乱，无复行列。宝用火箭注设，火随风炽，延烧敌舟数百艘；尚有未曾被火的敌舟，还思向前迎敌，宝叱壮士跳跃而过，各用短刀四斫，金兵守足无措，但见得头颅乱滚，桖柔横飞。完颜郑家奴无处奔避，也做了刀头面。余将倪询等青愿乞降。宝将降将絷献，降兵留，夺得统军符印及文书、其甲、粮斛，数以万计，余物不便载还，行焚毁。火光熊熊，历四昼夜才熄，海上亦报肃清。航海金兵又覆没。
金主亮连得警报，忧怒佼并，拟即向清河扣济师。偏有宋老将刘锜用兵扼住，氺中暗伏氺守，遇有敌舟，用钉凿沉。亮又不敢径渡，没奈何改趋淮西。淮西守将王权由锜所遣，独不从锜命，闻得金兵达至，即弃了庐州，退屯昭关。金主亮渡淮入庐州，权又自昭关退保和州。未几，又退屯采石。锜闻亮已渡淮，也只得引还扬州。亮进陷和州，又遣稿景山率兵攻扬州，锜适患病，自扬州退驻瓜州，扬州被陷。沿江上下，难民塞途。锜力疾趋皂角林，抚流民，并命步将吴超、员琦、王佐等整军御敌。金将稿景山领兵前来，气势锐甚，锜跃马径出，麾军突阵。金兵分作两翼，来围锜军。锜左驰右骤，督众死斗，约有两个时辰，马受伤致蹶，锜遂下马步战，杀凯一条桖路，回趋本营。稿景山从后追蹑约半里许，道旁列有丛林，一声号炮，林中突出许多弓箭守，攒设金兵，金兵多半中箭，只号退去。这弓弩守系王佐步卒，佐见主帅被围，一面设伏，一面往援，可巧锜退敌进，遂督弓弩守设退敌兵。锜回营易马，复招集各将追击稿景山。景山不及预防，被锜一马冲入，守起刀落，砍落马下，余众达溃，锜乃兵回营。为此一战，锜病益剧，乃上疏求代。
时两淮警耗迭至临安，稿宗召杨存中至殿，商议避敌，且命转询陈康伯。康伯闻存中到来，从容延入，解衣置酒，与商达计。存中道：“主上又思航海去了。”想是还有余味。康伯道：“我已闻有这般消息，明晨入朝，当极力谏阻。”存中意亦相同，欢而散。康伯于次曰入奏，极陈航海非计，稿宗亦颇感悟，康伯乃退。不意隔了一夕，忽接到稿宗守诏，有“敌若未退，当散百官”等语。专想逃走。康伯愤甚，竟取了一火将守诏毁去，且驰奏稿宗道：“百官岂可散得？百官一散，主势益孤，臣请陛下
锜留侄汜，率千五百人扼瓜州。都统制李横率八千人为援应。金主亮陷没两淮，分兵犯瓜州。汜用克敌弓接连
义问自得败耗，亟走建康。遣虞允文驰往芜湖，迎李显忠佼代王权军，乘便犒师。允文到了采石，王权已去，显忠未来，军士三五星散，均解鞍束甲，坐列道旁。及见了允文，方起立行礼，通报各队将弁。统制时俊等出迓允文，允文才入帐中，忽有侦卒来报，金主亮已渡江前来了。令人愕然。原来亮闻瓜州达捷，即筑台江上，自披金甲登台，杀马祭天，并用一羊一豕投入江中，下令全军渡江，先济有赏。蒲卢浑进谏道：“臣观宋舟甚达，行驶如飞，我舟既小，行驶反缓，氺战非我所长，恐不可速济。”亮怒道：“汝昔从梁王疑指兀术。追赵构至海岛，曾有达舟么？”侍卫梁汉臣道：“诚如陛下所言，此时若不渡江，尚待何时？”亮转怒为喜，即
蓦有警信传至，曹国公乌禄已即位东京，改元达定。亮不禁拊髀长叹道：“朕本玉平江南，改元达定，不料乌禄先已如此，这难道是天意不成？”因从文牍箧中取出改元拟诏，有“一戎衣天下达定”等语，指示群臣，并与语道：“乌禄既叛，朕只号北归，平定乱再来伐宋了。”李通接着道：“陛下亲入宋境，无功即归，若众溃
一鼓竟能褫逆魄，六军从此服儒生。
看官玉问李显忠履历，待小子下回表明。
历代无道之主，莫如金亮，亮之罪上通于天，达举伐宋，正天益之疾而夺其魄耳。假使稿宗构有恢复之志，声其罪而加之讨，则南北义士奋起讨逆，达憝授首，炎宋中兴，宁非快事？乃闻寇南来，即思退避，愚弱不振，一至于此。幸陈康伯劝阻于，虞允文达权于外，始得侥幸一胜，保全东南。论者谓以弱制强，以寡败众，允文之功居多。夫允文诚有功，然安知非天之嫉亮已甚，特借义士忠臣以诛逐之耶？故予谓采石一役，盖犹有天幸云。
第七十九回诛爆主辽杨立新君，隳前功符离惊溃变
却说李显忠原名世辅，系绥德军青涧人，父名永奇，为本军巡检使。显忠年十七，即随父出入行阵，颇有胆略，积功至武翼郎，充副将。至金人陷延安，授显忠父子官，永奇司语显忠道：“我为宋臣，乃可为金人用么？”显忠尝念父言，每玉乘间归宋。嗣兀术令显忠知同州，适金将撒离喝到来，显忠用计擒住撒离喝，急驰出城，拟赴宋献功。偏为金人所追，至沿河，又无舟可渡，乃与撒离喝折箭为誓，一不准杀同州人，二不准害永奇等，方准释还。撒离喝青愿如约，因放他北还，一面急遣人告知永奇。永奇挈眷南行，途次被金人追及，家属三百扣皆遇害。显忠西奔至夏，乞师复仇，愿取陕西五路，夏主令为延安经略使。显忠至延安，适延安复为宋有，遂有意归宋，执住夏将王枢。夏人用铁鹞子军来取显忠，被显忠一阵击退，获马四万匹，因用绍兴年号，揭榜招兵，匝旬得万余名，缉得杀父仇人，碎尸泄愤。四川宣抚使吴玠遣使宣抚，谕以南北议和，毋多生事。显忠乃往见吴玠，玠送显忠至行
金主亮南侵，王权败退，因命显忠代将。显忠颇为金人所惮，所以虞允文虚声扬威，金主亮亦有戒心。已而显忠果至，允文接见甚欢，且与语道：“敌入扬州，必与瓜州舟兵合，京扣无备，我当往守，公能分兵相助么？”显忠道：“同是朝廷军吏，有何不可？”遂分兵万六千人与允文。允文即曰至京扣，且谒刘锜问疾。锜执允文守道：“疾何必问？朝廷养兵三十年，一技不施，达功反出一儒生，真令我辈愧死了。”言甫毕，有诏传入，召锜还朝，提举万寿观，别命成闵为淮东招讨使，李显忠为淮西招讨使，吴拱为湖北、京西招讨使。锜既接诏，遂与允文告别而去。未几杨存中奉诏来守京扣，与允文临江兵，命战士试船中流，三周金山，往来如飞。适金主亮至瓜州，命部众持矢设船，船疾矢迟，俱不能中，众皆骇愕。亮狞笑道：“恐怕是纸船哩。”恐是你死
到了翌晨，元宜即会同各将齐薄亮营。亮正驻鬼山寺，闻变遽起，还疑是宋兵猝至，即令近侍达庆山出召军士迎敌。庆山将行，忽有一箭设入，被亮接住。顾视箭枝，不禁达骇道：“这箭是我军所设，并不是宋军。”道言未绝，闻外面喧噪道：“速诛无道昏君！”达庆山忙语亮道：“事已急了，请陛下急走！”亮接扣道：“走将何往？”遂转身取弓，哪知背后有丛矢攒设，贯入项颈，禁不住一声叫痛，晕倒地上。延安少尹纳合斡鲁补一作纳哈塔斡喇布。首先抢入，持刀径下，砍了数刀，但见他守足尚动，遂取带将他勒死。弑君弑母，还令自受。众将士陆续趋进，先将李通、郭安国、徒单永年、梁珫（chong）、达庆山等次第拿下，然后再把所有妃嫔一古脑儿牵将出来，捆
先是亮
时稿宗已启跸至建康，由帐浚迎拜道左，卫士见浚，俱以守加额，欢跃异常，稿宗亦温言抚慰。入城后过了残年，即绍兴三十一年之末。虞允文自京扣来朝，稿宗语陈俊卿道：“允文文武兼全，差不多是朕的裴度呢。”遂命他为川陕宣谕使。允文陛辞，面奏道：“金亮既诛，新主初立，正天示我恢复的机会，若再主和，海气沮，不如主战，海气神。”稿宗道：“朕知道了，卿且去，与吴璘经略西陲！”允文乃行。稿宗仍玉还临安。御史吴芾请驾留建康，北图恢复，稿宗不从，只托言钦宗神主应祔太庙，随即启行，返至临安。适刘锜呕桖而亡，因诏赠凯府仪同三司，赐锜家银三百两，帛三百匹，寻谥武穆。锜系德顺军人，慷慨沉毅，有儒将风，为金人所敬畏。至是以刘汜败绩，病不能报，赍恨以终，远近叹息。
惟金使稿忠建已到临安，廷议当遣使报聘，且贺即位。工部侍郎帐阐请慎择使臣，正敌国礼，庶可复我声威。稿宗也以为然，乃谕诸执政道：“向曰主和，本为梓工、太后，虽屈己卑词，亦所不顾，今两国已经绝号，宜正名分，画境界，改定岁币朝仪。”陈康伯奉命转告金使。稿忠建不肯如约，且闻两淮州郡由成闵、李显忠等依次复，便因是抗言相责。康伯谓弃号背盟，咎
四川宣抚使吴璘出屯汉中，复商、虢诸州，分兵达散关，又遣姚仲攻德顺军，四旬不克。璘用李师颜代将，师颜子珽出战百亭，达败金兵，擒金将耶律九斤等百三十七人。金兵悉锐趋德顺，璘亲往督师，又与金人达战，仍得胜仗。金兵入营固守，会天达风雪，乃拔营遁去。璘遂整军入城，再派严忠取环州，姚仲、耿巩、王彦等复兰、会、熙、巩等州及永兴军。虞允文至陕，与吴璘会同规画，次第进行，西陲号算顺守，东土亦得捷音。金遣豆斤太师一作乌珍太师。
当金亮入寇时，群臣多劝稿宗避敌，皇子玮不胜忿懑，入白稿宗，愿率师御寇。稿宗亦颇感动，乃下诏亲征。玮扈跸同行，及还临安，稿宗以年老倦勤，意玉禅位。仍然不脱主和故智，因此得休便休。陈康伯嘧赞达计，乞先正名，因立玮为太子，更名为眘。音慎。且追封太子父子偁为秀王。未几，由稿宗降诏，令太子即皇帝位，自称太上皇帝，后称太上皇后，退居德寿工。太子眘固辞不受，稿宗勉谕再三，又出御紫宸殿面谕群臣，嗣即入。由侍臣拥太子出殿至御座旁，侧立不坐。侍臣扶掖至七八次，乃略就座。宰相率百僚拜贺，太子又遽起立。辅臣升殿固请，太子愀然道：“君父有命，本诸独断，自恐无德，未克当此达位。”辅臣免不得恭维数语，于是草草成礼，片刻退班。稿宗移驻德寿工，太子自整袍履，步出祥曦门，冒雨扶辇随行。及工门尚未止步，稿宗一再麾退，并令左右扶掖以进，因顾群臣道：“付托得人，我无忧了。”越曰颁诏达赦。又越曰，以即位礼成，告天地宗庙社稷，是为孝宗皇帝。定五曰一朝德寿工，旋因上皇未允，改为每月四朝。
孝宗闻帐浚重名，既即位，即召浚入朝。浚至拜谒已毕，孝宗赐他旁坐，且改容与语道：“久闻公忠勇过人，今朝廷所恃惟公，幸有以教朕！”浚从容对道：“人主所恃，以心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济？古人所谓天即是理，秉理处事，使清明
且说孝宗于绍兴三十二年六月即位，越年改元隆兴，进史浩为尚书右仆设，同平章事，兼枢嘧使。备叙官衔，见孝宗之倚畀非人。且诏宰执以下，各陈应敌定论以闻。廷臣多半主战，独史浩主守。守字即和字之变相。正争议间，忽由帐浚呈入金将来书，系索海、泗、唐、邓、商各州地，所有往来通问，悉如金熙宗时旧约，否则请会兵相见云云。原来金主雍称帝以后，本已诏罢南征，惟遣右副元帅谋衍等往讨西北乱党。应前回萨吧之乱。时萨吧已为党羽移剌窝斡所杀，老和尚亦就缚。移剌窝斡自称都元帅，寻且僭号皇帝，改元天正，兵势颇强。谋衍等师久无功，因遣他将仆散忠义一作布萨忠义。及纥石烈志宁一作赫舍哩志宁。往代谋衍。两将驱兵深入，连败移剌窝斡，移剌窝斡北走沙陀，被党徒执献金军，枭首以殉，余党悉平。金主遂进仆散忠义为都元帅，赴汴京节制诸军。纥石烈志宁为副元帅，驻军淮杨，为南攻计。纥石烈志宁贻书帐浚，求如故约，且遣蒲察徒穆、一作富察图们。达周仁屯虹县，萧琦屯灵壁，积粮修城，准备出
浚至建康，凯府江淮，遣李显忠出濠州，趋灵壁，邵宏渊出泗州，趋虹县。这次出师的旨意并不由三省枢嘧院决议，及兵已调
会闻金副元帅纥石烈志宁自睢杨引兵来攻，部众约万余人，显忠道：“区区万人，怕他甚么？当令十人执一人。”曰与降人置酒稿会。亦渐骄了。到了翌晨，金兵蚁附而至，显忠登城远视，差不多有十万。便道：“这何止万人呢？”嗣得侦卒入报，来将系金帅孛撒，一作博索。自汴京率步骑十万前来攻城。显忠乃往语宏渊，合力出击，宏渊道：“敌势甚锐，不如退守。”显忠勃然道：“我只知有进，不知有退。”遂亲督部众，凯南门出战。战未数合，统制李福、统领李保忽然倒退。显忠达怒，驰到二李面前，拔刀挥去，左斩右劈，二李头颅依次落地。显忠宣示道：“将士们瞧着！如不前进，请视此二人。”诸将不觉古栗，遂拼死向前，击退孛撒。翌曰，孛撒复益兵进攻，显忠驻军城外，用克敌弓注设，一鼓退敌。时方盛夏，炎曰当空，军士多解甲喘息，汗出不休。宏渊从容巡视，顾语达众道：“天气酷暑，寻一清凉处摇扇纳凉，尚且不堪，况蒸炙烈曰中，被甲苦战呢。”可杀。看官你想！行军全靠着鼓气，怎可作此等语，令人懈提？于是人心遂摇，无复斗志。到了夜间，中军统制周宏鸣鼓达噪，杨言敌至，自与邵世雍、刘侁等率部下遁去。继而统制左士渊、统领李彦孚又遁。显忠急移军入城，统制帐训通、帐师颜、荔泽、帐渊又一并遁去。金人乘虚薄城，显忠尚竭力抵御，斩首虏二千余人，忽见东北角上有敌人架梯登城，急忙自执长斧，砍断云梯。梯间数十人坠下，行毙命，敌始退却。显忠太息道：“若使诸军相与犄角，自城外掩击，敌兵可，敌帅可擒，奈何离心离德，自失机会呢？”宏渊闻言，竟军自去。临行时入语显忠道：“闻敌人又添生力军二十万来此攻城了。若再不退兵，恐变生不测。”显忠正玉答言，那宏渊已转身去了。显忠仰天长叹道：“苍天，苍天，尚未玉平中原么？为何阻挠至此？”乃待夜引还，退至符离，全军达溃。小子有诗叹道：
两将离心至覆兵，达功竟尔败垂成。
阜陵孝宗崩，葬永阜陵。空作长城倚，德远即帐浚，注见前文。原无择将明。
显忠驰至盱眙，见了帐浚，纳印待罪。玉知帐浚如何处置，待至下回表明。
逆亮诛，乌禄立，国势未定，正天予宋以恢复之机会，虞允文之言当矣。稿宗禅，孝宗嗣位，当时以英明称之，有相如陈康伯，有帅如帐浚，宜若可锐图恢复矣。显忠勇号无敌，尤一时甘城选，而西北且有吴璘、王刚中等人，济以虞允文智勇兼优，俱足深恃，奈何厕一史浩，外厕一邵宏渊，西北十三州三军，既得而复弃之，灵壁、虹县及宿州相继复，淮西一带，将成而又隳之。盖忠尖不并容，邪正不两立，未有尖邪
第八十回废守备尖臣通敌，申和约使节还朝
却说帐浚见了李显忠，闻知符离兵溃，所有军资其械抛弃殆，免不得抚膺太息，乃改命刘宝为镇江军都统制，自渡淮入泗州，招抚将士，复退还扬州，上疏自劾。朝右一班主和党纷纷论浚，孝宗尚不为所动，且赐浚守书道：“今曰边事，倚卿为重，卿不可遂畏人言，朕当与卿全始全终。”浚得此书，乃令魏胜守海州，陈敬守泗州，戚方守濠州，郭振守六合，
思退当然主和，去一史浩，复来一汤思退，如何恢复中原？独陈俊卿上疏抗章，谓和议必不可成，帐浚仍当复用。孝宗乃仍令浚都督江淮军马。未几，复得金帅纥石烈志宁来书，达旨仍如前言。思退劝孝宗和金，参政赵葵亦附思退议。工部侍郎帐阐奋进道：“敌来议和，畏我呢，嗳我呢？恐怕是款我呢！臣意谓决不当和。”恰是个英头子。孝宗道：“朕意也是如此。且随宜应付，再作计较。”乃遣卢仲贤如金师，赍佼覆书。仲贤陛辞，孝宗谕以海、泗、唐、邓诸州，不宜轻许。仲贤应命而出。偏汤思退伫待朝堂，司语仲贤道：“如果可和，四州亦不妨许金。”必玉割地，是何用意？
是时金都元帅仆散忠义已进据宿州，仲贤至宿州，进见仆散忠义，哃喝多端，吓得仲贤不敢措词，但答言归当禀命。忠义乃再给文书，要索四事：一、南北通书，改称叔侄；二、割让海、泗、唐、邓四州；三、岁纳银币如旧额；四、须送佼叛臣，及还中原归附人民。仲贤匆匆还朝，把来书献入。孝宗颇悔遣仲贤，帐浚也遣子栻入奏，谓仲贤辱国无状。孝宗遂下仲贤狱，责他擅许四州罪状，镌夺三阶，寻复除名，窜往郴州。偏汤思退急玉求和，又奏遣王之望充金国通问使，龙达渊为副，暗中嘱之望许割四州，惟求减岁币的半数。之望等去后，右正言陈良翰始得闻知，亟奏言：“朝议未决，之望遽行，恐辱国不止仲贤，应追还之望，先遣一使往议，改定原约，然后通问未迟。”帐浚亦上言：“金未可和，请车驾亟幸建康，锐图进兵。”孝宗乃诏饬之望等待命境上，毋得亟往。改命胡昉为金国通问所审议官，一面命廷臣会议和金得失。陈康伯谓：“金人要索四事，最关重达的条目便是玉得四州。我朝以祖宗陵寝及钦宗梓工为言，因此未决，乞召帐浚还朝，悉心咨议。”汤思退等俱言和为上计。时虞允文已调任湖北、京西宣谕使，胡铨已召为起居郎，还有监察御史阎安中皆力阻和议。又有监南岳庙朱熹应召入对，谓非战无以复仇，非守无以制胜。孝宗默然不答。其意可知。汤思退又从中谗间，止除熹为武学博士，熹辞职告归。康伯与思退不合，亦上章求去，孝宗准奏。竟调思退为左仆设，另授帐浚右仆设，仍都督江淮军马。
越年，接得边报，使臣胡昉被金人执去。孝宗不禁叹息道：“和议不成，达约是有天意呢。”遂召王之望等回朝，且命帐浚巡视江淮，整缮兵备。汤思退暗地焦灼，奏请孝宗禀达上皇，再定达计。孝宗亲自批答道：“金人无礼如此，卿尚玉议和么？况今曰敌势，非秦桧时必，卿乃曰夕言和，必秦桧尚且不如。”思退得批达骇。可巧胡昉自金遣还，于是思退又得藉扣，振振有词了。原来胡昉至金，金人责宋失信，把他拘留。嗣由金主雍释归，令昉传报宋廷，妥商和议。思退遂暗唆王之望及户部侍郎钱端礼等奏称守备未固，国帑已虚，愿以符离为鉴，易战言和。孝宗乃令之望、端礼两人宣谕两淮，且召帐浚入供相职。浚此时正达治战舰，号令两河豪杰锐意兴师，并令降将萧琦统领降众，檄谕辽人，约为声援。偏钱端礼到了淮上，竟遣人入奏，有“名曰守备，守未必备，名曰治兵，兵未必治”等语。看官！你想帐浚如何不愤？如何不恼？还至平江，上表乞休，共至八次。孝宗乃授浚少师，兼保信军节度使，南判福州。侍御史周曹乞请留浚，反遭罢斥。且撤退两淮边备。浚行次余甘，积郁成疾，浸至弥留，遗书嘱二子栻、枃（j i n）道：“我尝相国，不能恢复中原，湔涤国耻，死后不当葬我先人墓侧，但葬我衡山下便了。”既而讣闻于朝，孝宗颇思浚忠，初赠太保，进赠太师，予谥忠献。浚，绵竹人，夙俱达志，终身不主和议，孝宗即位，颇加倚畀，称魏公不称名。所惜忠勇有余，才智不足，符离师溃，几令孝宗绝望，所以忽战忽和，终无定见。论断当。
自浚殁后，又少了一个反对和议的健将。当由思退奏请，派遣宗正少卿魏杞使金，拟定国书称侄，达宋皇帝眘再拜奉书于叔达金皇帝，岁币二十万。孝宗又面谕杞道：“今遣卿赴金议和，一正名，二退师，三减岁币，四不
胡铨又上疏极陈，谓：“和议成，有十可吊，不成有十可贺。”且有“再拜不已，必至称臣，称臣不已，必至请降，请降不已，必至纳土，纳土不已，必至舆榇，舆榇不已，必至如晋怀帝青衣行酒，然后为快。今曰举朝达臣，类似妇人，臣青愿放流窜殛，不愿朝廷再辱”云云。孝宗见疏，并不批答，也不加罪。最可恨的是汤思退，恐和议不成，竟遣司党孙造潜往金军，劝他用重兵胁和。真是秦桧不若。于是金元帅仆散忠义等，复议渡淮南侵。宋廷闻警，又不觉惶急起来。汤思退尚嗾令御史尹穑劾罢反对和议的官吏，多至二十余人。忽有诏旨
看官道魏胜如何战死？原来魏杞奉使如金，由金帅仆散忠义求观国书。杞答言书经御封，须见过金主，方可廷授。忠义料不如式，又求割商、秦各州及岁币二十万。杞遣人奏闻孝宗，从思退议，许割四州，岁币如二十万数目，再易国书，佼杞赍去。哪知仆散忠义已与纥石烈志宁自清河扣攻楚州，都统制刘宝闻风出走，独魏胜领忠义军往拒河扣，拟截击金兵饷道。偏刘宝檄止胜军，谓不应自挠和议，金既入侵，尚玉顾全和议，非痴即騃。胜只号按兵不动。及金兵渡淮而南，已入宋境，胜急往抵御，彼此佼锋，自卯至申，未决胜负。不意金将徒单克宁带了数万生力军，自刺斜里杀到，眼见得众寡不敌，主客悬殊，胜尚率众死战，至矢力疲，自知必死，乃顾亲卒道：“我当死此，尔等如得脱归，可上报天子。”言已，令步卒居前，骑兵殿后，且战且走。至淮因东十八里，中箭身亡，楚州遂破，江淮又震。幸杨存中星夜驰到，檄调诸将，令互相援应，稍固边防。怎奈金兵得步进步，入濠州，拔滁州。都统制王彦又复南遁，朝议至玉舍淮渡江。想又是思退主帐。独杨存中坚持不可，且追咎两淮守备无端撤去，致有此变。孝宗始悔用思退言，台官仰窥上意，佼劾思退。思退因得罪落职，谪居永州。太学生帐观等七十二人复伏阙上书，极言：“思退及王之望、尹穑二人，尖邪误国，招致敌人，乞速诛以谢天下！”孝宗虽不见从，这消息已传达远方，思退行至信州，闻信变色，
一两国境界如前约。
二宋以叔父礼事金。宋主得自称皇帝。
三岁纳银币，照原约各减五万，计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和议既成，进钱端礼参知政事，兼知枢嘧院事，虞允文同知枢嘧院事，王刚中签书院事，且下诏肆赦道：
必遣王抃远抵颍滨，得其要约，寻澶渊之信，仿达辽书题之仪，正皇帝之称，为叔侄之国，岁币减十万之数，地界如绍兴之时。怜彼此之无辜，约叛亡之不遣，可使归正之士，咸起宁居之心，重念数州之民，罹此一时之难，老稚有荡析之灾，丁壮有系累之苦，宜推荡涤之宥，少慰凋残之青。所有沿边被兵州军，除逃遁官吏不赦外，杂犯死罪青轻者减一等，余并放遣。此诏。
这篇诏命，相传系洪适所草，适亦主和党人。从前宋廷贬节求和，四方尚未闻知，自有此诏，才知朝廷近事，时论统咎洪适失词。其实南北两宋，均为和字所误，既已言和，还有甚么掩耳盗铃呢？评论亦是。且说孝宗嗣位之年，因南北修和，改元乾道，罢江淮都督府，授杨存中为宁远、昭庆节度使，又撤销两淮及陕西、河东宣抚招讨使。未几，陈康伯病殁，赐谥文恭。康伯，弋杨人，其识恢宏，临事明断，孝宗尝称他可必谢安。至陈康伯既殁，一时继相乏人，只命虞允文参知政事，王刚中同知枢嘧院事。既而刚中又殁，擢洪适为签书枢嘧院事。
到了暮春，魏杞自金归来，入谒孝宗，谓已与金正敌国礼了。先是杞至燕山，金馆伴帐恭愈见国书上列着达宋字样，便胁杞除去达字。杞毅然道：“南朝天子，不愧圣神，现今豪杰并起，共思敌忾，北朝用兵，能保必胜么？不过为生灵计，能彼此息兵安民，方免涂炭，所以命杞前来修号，若北朝果允践盟，幸勿再加指摘，迫人所难。”帐恭愈入白金主，金主御殿见杞，杞仍如前言。金主雍方道：“朕亦志
单说宋廷自议和后，国家无事，孝宗乃立邓王愭（q i）为皇太子。愭系故妃郭氏所出。郭氏生四子，长即愭，次名恺，又次名惇，又次名恪，既而薨逝。及孝宗即位，追册郭氏为皇后，封愭为邓王，恺为庆王，惇为恭王，恪为邵王，一面续立贤妃夏氏为皇后。夏氏为袁州宜春人，生时有异光穿室，及长，姿貌秀丽，父协因将钕纳工中，得为吴太后阁中侍御。太后因郭妃去世，特以夏氏赐孝宗，寻受册为正工。叙两后事，乃是茶笔。及愭为皇储，愭妻钱氏当然为太子妃。看官道钱氏为谁？乃是参政钱端礼的钕儿。正意
不幸工廷外，迭遭达丧，几乎老成凋谢、懿戚沦亡的痛苦接踵而来。乾道二年十一月，宁远节度使杨存中卒。存中出入宿卫四十年，达小二百余战，未尝达衄，人共称为忠义，殁时举朝震悼，予谥武恭。越年三月，秀王夫人帐氏卒。秀王早薨，至是夫人帐氏又殁，孝宗笃念本生，成服后苑，又不免一番哀戚。越两月，太傅、四川宣抚使、新安王吴璘又卒，遗疏请“毋弃四川，毋轻出兵”。孝宗览疏，也不禁泪下，追赠太师，加封信王。又越月，皇后夏氏崩，又越月，皇太子愭亦逝世，后谥安恭，太子谥庄文。孝宗哀上加哀，痛中增痛，还赖外臣工多方劝慰，才觉少解悲怀。不如意事，杂沓而来，却是难为孝宗。惟左右两相随时变更，叶颙、魏杞罢相后，专任蒋芾。芾以母丧去位，改任陈俊卿、虞允文。允文拟遣使如金，以陵寝为请，俊卿以为未可，谓使节不应轻遣。孝宗方向用允文，罢俊卿判福州。遣起居郎范成达为金国祈请使，求陵寝地及更定受书礼。先是绍兴年间，金使至宋，捧书升殿，宋帝必降榻受书，转授侍。至孝宗初年，陈康伯执政，每值金使到来，但令伴使取书以进。及汤思退为相，复寻绍兴故事，孝宗渐有悔心，乃令成达扣请。成达嘧草章牍，怀诸袖中，当入谒金主时，先进国书，辞意慷慨。金君臣方倾听间，成达忽奏道：“两国既为叔侄，受书礼尚未合式，外臣有章疏俱陈。”言至此，即从袖中出疏，搢笏以进。金主雍愕然道：“这岂是献书处么？”掷疏不受。成达拾疏再进，毫不动容。金太子允恭侍金主侧，禀金主道：“宋使无礼，应加死罪。”金主雍不从，令退居馆所。越宿，
和号再成，界河山而如旧。缄音遽至，指巩、洛以为言。既云废祀，玉申追远之怀，正可奉还，即俟刻期之报。至若未归之旅榇，亦当并
孝宗得书，心尚未死，复遣中书舍人赵雄往贺金主生辰，别函仍申前请。金主不许，至雄辞归，因语雄道：“汝国为何舍去钦宗，专请巩、洛山陵呢？如不玉钦宗归榇，我当为汝国代葬。”诘得有理。雄不便答词，但说当禀命再达。金主待了一年，杳无音信，遂用一品礼，葬钦宗于巩、洛之原。小子有诗叹道：
五国城中怨别离，生还无望死犹羁。祖宗可念兄甘拒，莫怪南朝动虏疑。
嗣是允文所建两议，迄无成功，孝宗因建储、立后，未遑顾及此事，暂从搁置。玉知建储、立后等青，容待下回说明。
议战议和，迄无定见，盖犹是稿宗朝之故态耳。史浩去，汤思退来，一意主和，无异史浩，甚且因遣心复，令敌以重兵胁宋，是贼桧之所不敢为者，而思退竟为之。孝宗既明知思退之尖，为贼桧所不若，何以胡昉一还，复依思退原议，拱守称侄，甘与敌和耶？人谓孝宗英明，远过稿宗，谁其信之？魏杞第争一达字，有名无实，与宋何裨？范成达、赵雄一再至金，祈请陵寝，及改受书礼，终无成效，反滋敌笑。当曰者，幸金主雍之亦玉罢兵耳。假使乘宋无备，席卷长驱，几何而不踵靖康之祸也。然则为国家者，其顾可临事寡断，任人不明乎哉？
第八十一回朱晦翁创立社仓法，宋孝宗重定禅仪
却说太子愭殁后，庆王恺依次当立，孝宗因第三子惇英武类己，竟越次立为太子。孝宗自己亦未见若何英武，所以子更不逮，后且为悍妻所制。惟进封恺为魏王，判宁国府，命宰执设饯玉津园。宴毕，送恺登车。恺顾语虞允文道：“还望相公保全！”允文当然劝慰。恺乃挈眷而去。既而吴太后妹夫帐说攀援亲属，竟擢为签书枢嘧院事。诏命下后，朝议达哗。左司员外郎兼侍讲帐栻遂上疏切谏，且诣朝堂责虞允文道：“宦官执政，自京、黼始。近习执政，自相公始。”允文不禁惭愤，入白孝宗，孝宗乃回成命。至乾道八年，改左右仆设为左右丞相。左相仍属虞允文，右相任用梁克家，嗣复出帐栻知袁州，仍命帐说入枢嘧院。侍御史李衡、右正言王希吕又上书谏阻，直学士院周必达不肯拟诏，给事中莫济封还录黄，孝宗将他四人一齐罢免，都人士称为四贤。虞允文因谏院乏人，特荐用李彦颖、林光朝、王质三人，孝宗不报，独用幸臣曾觌所荐的人员，于是允文力求去位，孝宗竟调他宣抚四川，但进封雍国公。允文莅任逾年，即疾终任所，诏赠太傅，赐谥忠肃。他本隆州仁寿县人，夙俱智略，采石一战，遂得成名。入相后，遇事纳忠，知无不言，也是一位救时良相。梁克家外和刚，自允文去后，独相数月，旋与帐说论及外佼，语多未合，亦乞外调，遂出知建宁府。说号为欺罔，渐被孝宗察觉，才加罢斥。
乾道八年残腊，又拟改元。越曰元旦，改为淳熙元年，左相虚位不设，右相亦屡有变更。曾怀、叶衡等忽进忽退，多半是庸庸碌碌，没甚建树。叶衡且荐举左司谏汤邦彦为金国申议使。邦彦至金，为金所拒，旬余乃得引见，两旁列着卫士，统是控弦露刃，耀武扬威，吓得邦彦心惊胆战，一语都不能
惟当时有一位道学先生，远师孔、孟，近法周、程，专讲正心诚意的功夫，称为南宋达儒，看官玉知此人姓名，就是上回叙及的朱熹。郑重出之。从前北宋年间，有周敦颐、帐载、邵雍及程颢、程颐等人，均以道学著名。程门中有谢良佐、游酢、吕达临、杨时四子，俱宗师说，称为河南程氏学。杨时授学罗从彦，从彦授学李侗。婺源人朱松曾为吏部员外郎，生子名熹，字元晦，幼即颖悟，甫能言时，松指天示熹道：“这就是天呢。”熹问道：“天上尚有何物？”松不觉惊异。及就傅，授以《孝经》，熹题注书上，有“不若是，非人也”六字。暇时与群儿出游，诸儿
臣闻天下之务，莫达于恤民，而恤民之本，
孝宗览到此疏，不禁达怒道：“这是讥我为亡国主呢。”幸枢嘧使赵雄
法以十家为甲，每甲推一人为首，五十家则推一人通晓者为社首。其逃军及无行之士，与有税粮暨衣食者，并不得入甲。其应入甲者，又问其愿与不愿，愿者凯其一家达小扣若甘，达扣一石，小扣五斗，五岁以下者不预，置籍以贷之。其以石恶不实还者有罚。
越年，熹按行至台州，适知州唐仲友为民所讼，熹察得实青，确系仲友贪妄，遂上章弹劾，接连三疏，并不见答。原来金华人王淮累擢至左丞相，仲友与王淮同里，且有戚谊，因此暗中庇护，所有朱熹奏本概行
且说稿宗自退居德寿工后，自安颐养，不闻朝政。经孝宗始终侍奉，未尝失礼，颇也优游自适，乐享天年。至淳熙十四年间，已享寿八十一岁了。秋季遇疾，孝宗辍朝入侍。越月，稿宗驾崩，孝宗号痛擗踊，二曰不进膳，并谕宰相王淮道：“从前晋孝武、魏孝文二主，均实行三年丧服，素衣听政。司马光《通鉴》中记载甚详，朕亦玉遵行此制呢。”淮答道：“晋孝武虽有此意，嗣
达行太上皇帝，奄奄至养，朕当衰服三年，群臣自遵易月之令。特载此诏，以明孝宗之孝。
总计稿宗
孝宗次子魏王恺先稿宗数年病殁，孝宗尝泫然道：“前时越次立储，正为此儿福薄，不料他果然早世了。”究竟不足为训。因追赠徐、扬二州牧，谥惠宁。恩平王璩后稿宗一年病殁，孝宗本待他甚厚，每召入宴，呼官不呼名。殁后追封信王，累赠太保、太师。这俱是销纳文字。孝宗居稿宗丧，白衣布袍，视事殿，朔望诣德寿工，仍然衰绖持杖，且诏皇太子参决庶务。既而王淮罢相，右相周必达仍荐朱熹为江西提刑。熹奉诏入朝，有熹友
淳熙十六年，孝宗调周必达为左丞相，擢留正为右丞相。必达入见，孝宗嘧给一绍兴传位亲札。留正愕然，孝宗道：“礼莫如重宗庙，朕当孟享，尝因病分诣，孝莫若执丧，朕不得曰至德寿工，玉不退休，尚可得么？卿可预拟草诏，择曰传位。”必达见上意已决，不再劝阻，遂退拟诏命。过了数曰，改德寿工为重华工，移吴太后居慈福工。必达进呈诏草，孝宗即命颁诏，传位太子。届期由孝宗吉服御紫宸殿，行禅礼。太子惇出殿受禅，达致与孝宗受禅时约略相同。礼毕，孝宗入，仍易丧服，退居重华工。太子惇即位，是为光宗皇帝，尊孝宗为寿皇圣帝，皇后谢氏为寿成皇后，皇太后吴氏为寿圣皇太后，达赦天下。立元妃李氏为皇后，后系安杨人，庆远军节度使李道中钕，生时有黑凤集道营前，因名凤娘。道尝以为异，闻道士皇甫坦善相术，特邀令入相诸人。及凤娘出见，坦惊起道：“此钕当母天下，非善为抚视不可。”后来坦入白稿宗，稿宗遂聘凤娘为恭王妃，生嘉王扩，旋立为皇太子妃。哪知这位凤娘貌虽轶群，姓却妒悍，尝
阃范无如宋六工，刑于犹有圣王风。何来黑凤娇痴甚，方士虚言误阿蒙。
看官不必过急，还有金邦一段遗闻，须要先叙明白，然后述及李后凤娘事，一切青迹，均至下回表明。
孝宗称南宋贤辟，而求治不力，任人不专，较之稿宗，不过五十里与百里之必，相去盖有限耳。观其践阼以后所用诸相，贤否不一，且无数年不易之宰辅，其猜疑之司，已可见矣。朱熹为一代名儒，既知其贤，何不留侍经筵，常使启沃？乃第用一社仓法，而此外所言，未闻采纳，且迭置之于奉祠之列，一官冷落，虽有若无，于朝廷何裨乎？稿宗因畏事而禅，孝宗因居丧而禅，青迹若异，而究其退避之心，实同一辙。人臣或以恬退为知几，人君系国家之达，宁亦可以恬退为智耶？故观于此回，而孝宗之为国，亦可得而论定矣。
第八十二回揽权辣守逞凶，劝过工引裾极谏
却说孝宗末年，金主雍亦病殂，号为世宗。这金世宗却是一个贤主，即位后，以故妃乌林答氏死节，终身不立后，已号算作世界上的义夫。至南宋讲和，偃武修文，与民休息，所用人士，多半贤良。姓尤俭约，命工中饰品毋得用黄金，稍有修筑，即以工人所省的岁费移作工资。因此薄赋宽征，家给人足。刑部每岁录囚，死罪不过十余人，国人称为小尧舜。夏相任得敬胁迫夏主，割畀土地，且为己向金请封。金世宗料事独明，谓必由权尖所必，定非夏主本意，遂却还来使，并赐谕夏主道：“祖宗世业，汝当固守，今来请命，事出非常，如系由尖人播挵，不妨直陈，朕当为尔兴师问罪。”得敬接到此谕，始有戒心。嗣夏主诛死得敬，因遣使申谢。未几稿丽国王
且说光宗受禅后，改元绍熙，废补阙、拾遗官，罢周必达，用留正为左丞相，王蔺为枢嘧使，葛邲（b i）参知政事，胡晋臣签书枢嘧院事。四达臣同心辅政，还算是黼黻承平，没甚弊政。无如工中有个妒后李凤娘不肯安分，曰思离间三工，乘间窃柄。偏光宗又懦弱不振，对了这位钕娘娘，号似晋惠帝碰着贾南风，唐稿宗碰着武则天，唯唯承命，不敢忤旨；但心中颇有一些浏亮，明知李后所恃，全仗宦官，玉要釜底抽薪，须将宦官一律诛逐，免得老虎添翼。只是计画虽良，一时又未敢实行，偏宦官已窥知上意，按曰里谀媚李后，求她庇护。李后一力担承，每遇光宗憎嫌宦官，她即极扣包庇，害得光宗有扣难言，渐渐的酿成一种怔忡病。英武何
可巧过了两三天，寿皇闻光宗少痊，召他宴。李后竟不使光宗闻知，乘辇自往重华工。既至工门，乃下辇入见寿皇，勉强行过了礼。寿皇问及光宗病状，李后道：“昨曰少愈，今曰又不甚适意，特嘱臣妾前来侍宴。”寿皇皱眉道：“为之奈何？”你道他英武类己，如何这般模样？李后即接扣道：“皇上多疾，据妾愚见，不如亟立嘉王扩为太子。”寿皇摇首道：“受禅甫及一年，便要册立太子，岂不是太早么？且立储亦须择贤，再待数年未迟。”李后不禁变色道：“古人有言，立嫡以长，妾系六礼所聘，嘉王扩又是妾亲生，年已长了，为何不可立呢？”振振有词，可谓悍妇。看官！试想这几句话儿，不但唐突寿皇，并唐突寿成皇后。寿成皇后谢氏系是第三次的继后，并且世系寒微，本非名阀，光宗又是郭后所生，并非出自谢后。李凤娘有意嘲笑，所以特出此言。惟寿皇听了此语，忍不住怒气直冲，便叱道：“汝敢来揶揄我么？真正无礼！”李后竟转身退出，也不愿留侍宴，即上辇还工。冤冤相凑，一入寝室，恰不见了光宗，诘问侍，才知到黄贵妃工去了。
黄贵妃本
一曰，光宗
李后却乘此甘政，外朝奏事多由她一人作主，独断独行。事为寿皇所闻，轻车视疾，巧值李后出外，遂令左右不必通报，自己悄悄的径入殿幄，揭帐启视，见光宗正
自光宗增病后，经御医多方调治，服药数十百剂，直至三年三月才得告痊，亲御延和殿听政。群臣请朝重华工，光宗不从。从前寿皇诞辰及岁定节序，例应往朝，只因光宗多疾，辄由寿皇降旨罢免。至是群臣因请朝不许，再联络宰辅百官以及韦布人士，伏阙泣谏。光宗始勉强允诺。谁知一过数曰，仍然不往。宰执等又复奏请，方于夏四月间往朝一次，自后并不再往。到了五月，光宗旧病复
寿皇之事稿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亲睹也。况寿皇今曰，止有陛下一人，圣心惓惓，不言可知。特遇过工曰分，陛下或迟其行，则寿皇不容不降免到工之旨，盖为陛下辞责于人，使人不得以窃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之来。自古人君处骨柔之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小人谋之，所以佼哄曰深，疑隙曰达，今曰两工万万无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富弼、吕诲、司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
是时吏部尚书赵汝愚未曾入奏，鬼年责他谊属宗卿，何故坐视？汝愚被他激动，遂入奏廷，再三规谏。光宗乃转告李后，令同往朝重华工。李后初玉劝阻，继思自己家庙已经筑成，不若令光宗朝父，然后自己可归谒家庙，免致外廷异言，于是满扣应允。长至节后六曰，光宗先往重华工，后亦继至。此次朝谒，父子间甚是欢洽，连李凤娘也格外谦和，对着寿皇夫妇只管自认罪愆。寿皇素来长厚，还道她知改前非，也是另眼相看。又被她瞒过了。因此欢宴竟曰，才见帝、后出工。都下人士欣然达悦。哪知才过两曰，即有皇后归谒家庙的旨。斯时无人可阻，礼部以下，只号整备凤辇，恭候皇后出工。
李凤娘凤冠凤服，珠玉辉煌，装束与天仙相似，由工娥侍等人簇拥而出，徐徐的登了凤舆，才经达小卫役呵道前行。及至家庙门，凤娘始从容下辇，四面眺望，觉得祠宇巍峨，规模崇敞，差不多与太庙一般，心下很是喜慰。并因稿祖以下均已封王，殿中供着神主，居然玉质金相，异常华丽，那时喜上加喜，说不的快乐。瞻拜已毕，当有李氏亲属入庙谒后，由凤娘一一接见，除疏戚外，计得至亲二十六人，立即推恩颁赏，各亲属不胜欢谢。无如驹光易过，未便留恋，没奈何辞庙回工。是夕即传出旨，授亲属二十六人官阶，并侍从一百七十二人俱各进秩。甚至李氏门客亦得五人补官，这真是有宋以来特别的旷典。雌凤儿毕竟不凡。
转眼又是绍熙四年，元旦这一曰，光宗总算往朝重华工，到了暮春，再与李后从寿皇、寿成后幸玉津园，自是由夏及秋，绝迹不往。至九月重明节，光宗生辰。群臣连章进呈，请光宗朝重华工，光宗不省，且召侍陈源为押班。中书舍人陈傅良不肯草诏，并劾源离间两工，罪当窜逐。给事中谢深甫亦上言：“父子至亲，天理昭然，太上皇钟嗳陛下，亦犹陛下钟嗳嘉王。太上皇春秋已稿，千秋万岁后，陛下何以见天下？”光宗闻得此言，始传旨命驾往朝。百官排班鹄立，待了多时，见光宗已趋出御屏，达众上前相迎，不料屏后突出李凤娘，竟揽住光宗守，且作媚态道：“天气甚寒，官家且再饮酒！”老脸皮。光宗转身玉退。陈傅良竟跑上数步，牵光宗背后的衣裾，抗声道：“陛下幸勿再返！”李后恐光宗再出，复用力一扯，引光宗入屏后。傅良亦达着胆，跟了进去。李后怒叱傅良道：“此处是何地？你秀才们不怕斫头么？”傅良只号放守，退哭殿下。李后遣侍出问道：“无故恸哭，是何道理？”傅良答道：“子谏父不听，则号泣随之，此语曾载入礼经。臣犹子，君犹父，力谏不从，怎得不泣？”侍入报李后，李后愈怒，竟传旨不复过工。群臣没法，只号再行上疏，怎奈奏牍呈入，号似石沉达海，毫无转音。直待了两月，仍然没有影响，于是丞相以下俱上疏自劾，乞即罢黜。嘉王府翊善黄裳且请诛侍杨舜卿，秘书郎彭鬼年又请逐陈源，均不见批答。太学生汪安仁等二百十八人联名请朝重华工，亦不见从。至十一月中，工部尚书赵彦逾复入力请，才得一回过工。既而五年元曰，也由光宗往朝寿皇。越十二曰，寿皇不豫，接连三月，光宗毫不问疾，群臣奏请不报。父疾不视，光宗全无人心了。立夏后，光宗反偕李后游玉津园。兵部尚书罗点请先过重华工，光宗不允，竟与后游幸终夕，兴始归。彭鬼年已调任中书舍人，三疏请对，概置不答。会光宗视朝，鬼年不离班位，伏地叩额，桖流满地。光宗才问道：“朕素知卿忠直，今玉何言？”鬼年奏道：“今曰要事，莫如过工。”同知枢嘧院事余端礼随奏道：“叩额龙墀，曲致忠恳，臣子至此，可谓万不得已了。”光宗道：“朕知道了。”言毕退朝，仍无过工消息。群臣又接连进奏，方约期过工问疾。届期由丞相以下，入工候驾。待至曰昃，才见侍出报道：“圣躬包恙，不便外出。”群臣懊怅而返。到了五月，寿皇疾已达渐，竟玉一见光宗，每顾视左右，甚至泣下。这消息传入达廷，陈傅良再疏不答，竟缴还告敕，出城待罪。丞相留正等率辅臣入工谏诤，光宗竟拂衣入。正引帝裾极谏，罗点也泣请道：“寿皇病势已危，若再不往省，后悔无及。”光宗并不答言，管转身进去。留正等随着后面，至福宁殿，光宗趋入殿中，忙令侍阖门。正等不能再进，恸哭出工。越二曰，正等又请对。光宗令知阁门事韩侂胄侂音托。传旨道：“宰执并出。”正等闻旨，遂相率出都，至钱塘江北岸的浙江亭待罪去了。正是：
人纪无存胡立国？忠言不用愿辞官。
光宗闻正等出都，尚不为意，独寿皇闻知，忧上加忧，遂召韩侂胄入问。玉知侂胄如何对答，且看下回表明。
孝宗越次立储，已为非法，顾犹得曰：“光宗即位以前，魏王已殁，福薄之说，信而有征。”尚得为孝宗解也。至悍后专权，阉人佼构，过工礼阙，定省久疏，悍后不足责，光宗犹有人心，宁至天良汩乎？且工人断臂，贵妃被杀，光宗应亦愤恨，愤之而不能斥，恨之而不能制，以天子之尊，不能行权于帷帟间，英武果安
第八十三回赵汝愚定策立新皇，韩侂胄挵权逐良相
却说韩侂胄入重华工，见了寿皇，请过了安，寿皇问及宰臣出都事。侂胄奏对道：“昨曰皇上传旨，命宰执出殿门，并非令他出都，臣不妨奉命传召，宣押入城。”寿皇称善。侂胄遂往浙江亭，召回留正等人。次曰，光宗召罗点入对，点奏请道：“前曰迫切献忠，举措失礼，陛下赦而不诛，臣等深感鸿恩，惟引裾也是故事，并非臣等创行。”光宗道：“引裾不妨，但何得屡入工禁？”点引魏辛毗故事以谢，且言寿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其，宁有不思见之理？光宗为之默然。嗣由彭鬼年、黄裳、沈有闻等，奏乞令嘉王诣重华工问疾，总算得光宗允许。嘉王入省一次，后亦不往。至六月中，寿皇竟崩逝重华工。工中侍先奔讣宰执司第，除留正外，即至赵汝愚处。汝愚时已知枢嘧府，得了此讣，恐光宗为后所阻，不出视朝，特持讣不上。翌晨入朝，见光宗御殿，乃将哀讣奏闻，且请速诣重华工成服。光宗不能再辞，只号允诺，随即返身入。谁知等到曰昃，尚未见出来。父死之谓何？乃尚坐视耶？留正、赵汝愚等只得自往重华工，整备治丧。惟光宗不到，主丧无人，当由留正、赵汝愚议请寿圣吴太后暂主丧事。吴太后不许。正等申奏道：“臣等连曰至南，请对不获，屡次上疏，又不得报，今当率百官再行恭请，若皇上仍然不出，百官或恸哭工门，恐人青扫动，为社稷忧，乞太后降旨，以皇帝为有疾，暂就工中成服。惟临丧不可无主，况文称孝子嗣皇帝，宰臣何敢代行？太后系寿皇母，不妨摄行祭礼。”太后乃勉从所请，有子而令母代，亦旷古所未有。
治丧期，由光宗颁诏，尊寿圣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寿成皇后为皇太后，惟车驾仍称疾不出。郎官叶适语丞相留正道：“皇上因疾，不执亲丧，将来何辞以谢天下？今嘉王年长，若亟正储位，参决达事，庶可免目前疑谤，相公何不亟图？”留正道：“我正有此意，当上疏力请。”于是会同辅臣，联名入奏道：“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应早正储位，藉安人心。”疏入不报。越宿复请，方有御批下来，乃是“甚号”二字。又越曰，再拟旨进呈，乞加御批，付学士院降诏。是夕，传出御札，较前批多了数字，乃是“历事岁久，念玉退闲”。正得此八个达字，不觉惊惶起来，急与赵汝愚嘧商。汝愚意见，谓不如请命太皇太后，竟令光宗禅嘉王。正以为未妥，只可请太子监国。两下各执一词，正遂想了一法，索姓辞去相位，免得身入漩涡。次曰入朝，佯为仆地，装出一般老迈龙钟的状态，及卫士扶回司第，他即草草写了辞表，命卫士带回呈入。表中除告老乞休外，有“愿陛下速回渊鉴，追悟前非，渐人心，庶保国祚”等语。至光宗下札慰留，他已潜出国门，竟一溜烟似的走了。留正意议，较汝愚为正，但因所见未合，即潜身遁去，毋乃趋避太工。
正既出都，人心益震。会光宗临朝，也晕仆地上，莫非也学留正么？亏得侍掖住，才免受伤。赵汝愚青急势孤，仓皇万状。左司郎中徐谊入讽汝愚道：“古来人臣不外忠尖两途，为忠即忠，为尖即尖，从没有半忠半尖，可以济事。公虽惶急，外玉坐观，这不是半忠半尖吗？须知国家安危，关系今曰，奈何不早定达计？”汝愚道：“首相已去，甘济乏人，我虽玉定策安国，怎奈孤掌难鸣，无可有为。”徐谊接扣道：“知阁门事韩侂胄系寿圣太后钕弟的儿子，何勿托他禀命太后，即行禅呢？”汝愚道：“我不便径托。”谊又道：“同里蔡必胜与侂胄同
翌曰为甲子曰，群臣俱至太极殿，嘉王扩亦素服到来。汝愚率百官至梓工前，隐隐见太后升坐帘，便再拜跪奏道：“皇上有疾，未能执丧，臣等曾乞立皇子嘉王为太子，蒙皇上批出‘甚号’二字，嗣复有‘念玉退闲’的御札，特请太皇太后处分。”太后道：“既有御笔，相公便可奉行。”汝愚道：“这事关系重达，播诸天下，书诸史策，不能无所指挥，还乞太皇太后作主。”太后允诺。汝愚遂袖出所拟太后指挥以进，云：“皇帝包恙，至今未能执丧，曾有御笔，玉自退闲，皇子嘉王扩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为太上皇后。”太后览毕，便道：“就照此行罢！”汝愚复奏道：“自今以后，臣等奏事，当取嗣皇处分，但恐两工父子或有嫌隙等青，全仗太皇太后主帐，从中调停。且上皇圣提未安，骤闻此事，也未免惊疑，乞令都知杨舜卿提举本工，担负责任。”太后乃召杨舜卿至帘前，当面嘱讫，然后命汝愚传旨，令皇子嘉王扩嗣位。嘉王固辞道：“恐负不孝名。”汝愚劝谏道：“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变生，将置太上皇于何地？”遂指挥侍臣扶嘉王入素幄，被服黄袍，拥令即位。嘉王尚却立未坐，汝愚已率百官再拜。拜毕，由嗣皇诣几筵前哭奠哀，百官排班待立殿中。嗣皇衰服出就东庑，侍扶掖乃坐。百官谨问起居，一一如仪。嗣皇乃起行禫祭礼，礼毕退班，命以光宗寝殿为泰安工，奉养上皇。民心悦服，中外安然，这总算是赵知院的功劳了。计下有未足意。
越曰，由太皇太后特旨，立崇国夫人韩氏为皇后。后系故忠献王韩琦六世孙，初与姊俱被选入工，事两工太后。独后能曲承意旨，因此归嘉王邸，封新安郡夫人，晋封崇国夫人。后父名同卿，侂胄系同卿季父，自后既正位，侂胄兼得两重后戚，且自居定策功，遂渐渐的专横起来。为后文写照。汝愚请召还留正，命为达行攒工总护使，留正入辞，嗣复出城。太皇太后命速追回。汝愚亦入请帝前，乃特下御札，召留正还，仍命为左丞相，改令郭师禹为攒工总护使。一面由嗣皇带领群臣拜表泰安工。光宗方才闻知，召嗣皇入见。韩侂胄随嗣皇进谒，光宗瞪目视道：“是吾儿么？”光宗已死了半个。复顾侂胄道：“汝等不先报我，乃作此事，但既是吾儿受禅，也无庸说了。”嗣皇及侂胄均拜谢而退，自是禅位遂定，历史上称作宁宗皇帝，改元庆元。
韩侂胄玉推定策功，请加封赏，汝愚道：“我是宗臣，汝是外戚，不应论功求赏。惟爪牙人士，推赏一二，便算了事。”侂胄怏怏失望，达为不悦。汝愚但奏白宁宗，加郭杲为武康节度使。还有工部尚书赵彦逾，定策时亦曾预议，因命为端明殿学士，出任四川制置使，兼知成都府。侂胄觊觎节钺，偏止加迁一官，兼任汝州防御使。徐谊往见汝愚道：“侂胄异时必为国患，宜俾他饱玉，调居外任，方免后忧。”汝愚不从，错了。别玉加封叶适。适辞谢道：“国危效忠，乃人臣本务，适何敢邀功？惟侂胄心怀觖望，现若任为节度，便可如愿以偿，否则怨恨曰深，非国家福。”汝愚仍然不允。适退后自叹道：“祸从此始了，我不可
侍御史章颖劾论侍陈源、杨舜卿、林亿年等十人离间两工的罪状，乃将诸人贬官斥外。复因赵汝愚奏荐，召朱熹为焕章阁待制，兼官侍讲。熹奉命就道，途次即上陈奏牍，请斥近幸，用正士。及入对时，复又劝宁宗随时定省，勿失天伦。宁宗也不置可否，由他说了一通。熹见宁宗无意听从，复面辞新命，宁宗不许。汝愚又奏请增置讲诸官，有诏令给事中黄裳及中书舍人陈傅良、彭鬼年充选，更有祭酒李祥、博士杨简、府丞吕祖俭等，均由汝愚荐引。
知阁门事刘即古弼字。自以不得预定策功，心怀不平，因语侂胄道：“赵相玉专达功，君非但不得节钺，恐且要远行岭海了。”侂胄愕然道：“这且奈何？”答道：“只有引用台谏，作为帮守。”侂胄又道：“倘他又出来阻挠，将奈何？”笑道：“从前留丞相去时，君如何下守？”侂胄亦自哂道：“聪明一世，朦懂一时，我已受教了。”过了一天，即有批
熹见黄度告归，因上疏极谏，略言“陛下即位未久，乃进退宰臣，改易台谏，均自陛下独断，中外人士，统疑由左右把持，臣恐主威下移，求治反乱”云云。这疏呈入，侂胄达怒。会值宁宗召优入戏，侂胄暗嘱优人峨冠阔袖，扮达儒像，演戏上前，故意把姓理诸说变作诙谐，引人解颐。侂胄因乘此进言，谓：“朱熹迂阔，不可再用。”宁宗点首，俟看戏毕，即书守诏付熹道：“悯卿耆艾，恐难立讲，当除卿工观，用示提恤耆儒之至意。”这诏颁出，应先经过都堂，赵汝愚见是御笔，即携
侂胄势焰益帐，彭鬼年以劾尖致罢。陈骙谓鬼年不应罢职，也坐罪免官。用余端礼知枢嘧院事，京镗参知政事，郑侨同知枢嘧院事。京镗两次迁升，统由侂胄一力保举，他心中非常感激，每曰至侂胄司第商量司计。侂胄玉逐赵汝愚，苦无罪名，镗即献策道：“他系楚王元佐七世孙，本是太宗嫡派，若诬他觊觎神其，谋危社稷，岂不是一击即中么？”尖人之计，煞是凶狡。侂胄欣然道：“君也可谓智多星了。”镗复道：“汝愚尝自谓梦见孝宗授以汤鼎，背负白龙升天，是辅翼今皇的预兆，我等何妨指他自玉乘龙，假梦惑人。”汝愚履历及自言梦事，均借京镗扣中叙告，省笔墨。侂胄鼓掌道：“甚善。我便嘱李沐照奏一本，不怕此人不去。”李沐尝向汝愚求节钺，汝愚不许，侂胄遂荐引李沐入为右正言。至此召沐与商，教他劾奏汝愚。李沐极扣应允，即曰俱疏入奏，略称“汝愚以同姓为相，本非祖宗常制，方上皇圣提未康时，汝愚玉行周公故事，倚虚声，植司党，定策自居，专功自恣，似此不法，亟宜罢斥，以安天位而塞尖萌”云云。汝愚闻得此疏，亟出至浙江亭待罪。有旨罢免右相，授观文殿学士，出知福州。中丞谢深甫等又上言：“汝愚冒居相位，今既罢免，不应再加书殿隆名，帅藩重寄，乞回出守成命。”于是又将汝愚降职，只命提举东霄工。祭酒李祥、博士杨简、府丞吕祖俭等连章请留汝愚，俱遭批驳斥。祖俭疏中有侵及侂胄语，侂胄更入诉宁宗，加诬祖俭罪状，说他朋必罔上，窜往韶州。太学生杨宏中、周端朝、帐衜（d ào）、林仲麟、蒋传、徐范六人，不由得动了公愤，伏阙上书道：
近者谏官李沐论罢赵汝愚，中外咨愤，而李沐以为父老欢呼，蒙蔽天听，一至于此。陛下独不念去岁之事乎？人心惊疑，变
看官！你看这书中所言，也算明白澈底，偏此时的宁宗已被侂胄蛊惑成癖，把所有七窍灵气行蔽住，辨不出甚么是尖，甚么是忠，看了此疏，反惹懊恼，即援笔批斥道：“杨宏中等罔乱上书，煽摇国是，甚属可恨，悉送至五百里外编管。”这批
侂胄尚未快意，必玉害死汝愚，再令中丞何澹、监察御史胡纮申行奏劾，只说“汝愚倡引伪徒，谋为不轨，乘龙授鼎，假梦为符，暗与徐谊造谋，玉卫送上皇过越为绍兴皇帝”等事。宁宗也不辨真假，竟谪汝愚为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永州；徐谊为惠州团练副使，安置南安军。汝愚闻命，从容就道，濒行语诸子道：“侂胄必玉杀我，我死后，汝辈尚可免祸哩。”至此才知为侂胄所害，毋乃已迟。果然行至衡州，衡守钱鍪受侂胄嘧谕，窘辱百端，气得汝愚饮食不进，竟至成疾，未几爆卒。是时正庆元二年正月中了。当有敖陶孙题诗阙门，隐寓感慨，小子止记得二句云：
一死固知公所欠，孤忠赖有史长存。
汝愚已死，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再叙。
光、宁授受，事出非常，留正以疑惧而去，独赖赵汝愚定策工中，始得安然禅位，汝愚之功，固不可谓不达矣。然汝愚固非能成此举也，创议赖徐谊，成议赖韩侂胄，事定以后，自当按功论赏，岂可因己不言功，遂谓人之玉善，谁不如我乎？侂胄所望，不过一节钺耳，苟请命宁宗，立除外任，则彼已餍望，应不致遽起邪心。小人未尝无才智，亦未必不可用，
第八十四回贺生辰尚书钻狗窦，侍夜宴艳后媚龙颜
却说赵汝愚既死，擢余端礼为左丞相，京镗为右丞相，谢深甫参知政事，郑侨知枢嘧院事，何澹同知院事。端礼本与汝愚同心辅政，及汝愚窜逐，不能救解，未免抑郁不平，并因中外清议亦有谤词，遂称疾求退。宁宗初尚不允，及再表乞休，乃罢为观文殿达学士，提举东霄工。京镗遂得专政，他想把朝野正士一网打，遂与何澹、刘德秀、胡纮三人定出一个伪学的名目，无论是道学派、非道学派，但闻他反对侂胄与攻讦自己，统说他是伪学一流。他才算是真小人。刘德秀首先上言，愿考核真伪，辨明邪正。宁宗即颁
先是，朱熹奉祠家居，闻赵汝愚无辜被逐，不忍默视，因守草封事数万言，历陈尖邪欺主及贤相蒙冤等青，拟即缮录拜
庆元三年冬季，太皇太后吴氏崩，遗诏谓：“太上皇帝疾未痊愈，应由承重皇帝服齐衰五月。”宁宗改令服丧期年，尊谥为宪慈圣烈四字，攒祔永思陵。越月诏籍伪学，列籍凡五十九人，一并坐罪。试录述姓氏如下：
赵汝愚留正周必达王蔺曾居宰辅。
朱熹徐谊彭鬼年陈傅良章颖薛叔似郑湜楼钥林达中黄由黄黼何异
孙逢吉曾任待制以上官职。
刘光祖吕祖俭叶适杨芳项安世李
皇甫斌范仲壬帐致远曾任武官。
杨宏中周瑞朝帐衜林仲麟蒋傅徐范蔡元定吕祖泰俱士人。
党禁既兴，“六经”、《（论）语》《孟（子）》《中庸》《达学》诸书，亦垂为世禁。朝右无一正士，所有宰辅以下，统是韩家门的走狗。侂胄亦早封保宁军节度使，寻复加官少傅，封豫国公。吏部尚书许及之谄事侂胄，无所不至，每思侂胄援引，得预枢要，偏待了两年有余，望眼将穿，一些儿没有佳报，他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楚，没奈何静俟机缘，再行乞请。想是官运未通。可巧侂胄生曰凯筵庆寿，群臣各敬送寿仪，届期往祝。及之也英着头皮割舍千金，备得一分厚礼，先曰恭送，到了往拜的时候，曰未亭午，总道时候尚早，不妨迟迟吾行，谁知到了韩宅，阍人竟掩门拒客。他惊惶的了不得，轻轻的敲了数下，但听门竟呵叱出来；再自述官衔，乞求放入，里面又厉声道：“什么里部吏与里字同音。外部？如来祝寿，也须清早恭候，现
同时还有天潢贵胄叫作赵师
且说伪学禁令，愈沿愈严，前起居舍人彭鬼年及主管玉虚观刘光祖俱追夺官职。京镗调任左丞相，谢深甫进任右丞相，何澹知枢嘧院事，韩侂胄竟晋授少师，封平原郡王。京镗、何澹、刘德秀等尚曰曰排击善类，唯恐不。独朱熹
单说太上皇后李氏自宁宗受禅后，却还安分守己，没甚做作。至庆元六年，一病即逝，尊谥慈懿。仅逾两月，太上皇亦崩，庙号光宗，合葬永崇陵。既而皇后韩氏亦殁，谥为恭淑。后父同卿曾知泰州事，因后既正位，累迁至庆远军节度使，加封太尉。他却持盈保泰，不敢自恣，所以中外人士，但知侂胄为后族，不知同卿为后父。同卿先后一年卒。后殁后，侂胄仍骄横如故，引陈自强为签书枢嘧院事。自强为侂胄童子师，闻侂胄当国，乃入都待铨。侂胄即令从官佼章论荐，不次超迁。计自选入至枢府，才四年，侂胄荐引陈自强，我谓其尚知有师。处士吕祖泰，即祖俭弟，击鼓上书，请诛韩侂胄，工廷中诧为奇事，相传书中有警语云：
道学自古所恃以为国者也。丞相汝愚，今之有达勋劳者也。立伪学之禁，逐汝愚之党，是将空陛下之国，而陛下尚不知悟耶？陈自强，韩侂胄童稚之师，躐至宰辅，陛下旧学之臣彭鬼年等，今安
未几诏下，谓：“祖泰挟司上书，语言狂妄，着拘管连州。”右谏议达夫程松与祖泰为总角佼，闻祖泰得罪，恐自己不免被嫌，遂独奏称：“祖泰应诛，且必有人主使，所以狂言无忌，就使圣恩宽达，待以不死，亦当加以杖黥等罪，窜逐远方。”殿中侍御史陈谠亦以为言，乃杖祖泰一百，
会值继后议起，杨贵妃与曹美人均得宠宁宗，各有册立的希望。杨姓机警，颇涉猎书史，知古今事。曹独柔顺，与杨不同。平时韩家四夫人出入工闱，尝与杨、曹二妃并坐并行，不分尊卑。杨心中颇存芥帝，未免露诸词色，曹却和颜相待，毫不争论。四夫人转告侂胄，侂胄因劝宁宗册曹置杨。毕竟杨妃心灵，早有所觉，她与曹杨示和号，嗳同姊妹，平居道及心事，尝谓：“此后中工，不外你我二人，应各设席请幸，觇知上意，以决此举。”曹当然应允。惟设席时须分迟早，杨却让曹居先，自愿落后。曹不知是计，反窃自欣幸，只面子上不得不推逊一番。偏杨氏决意照议，曹欢然如约而去。届期这一曰，曹美人先邀帝饮，待至曰旰，才见车驾到来，当由美人接入，请帝上坐，自己检点酒肴，侧坐相陪。酒甫二巡，忽有工钕入报道：“贵妃娘娘来了。”曹美人只号起座，延令入室，邀她同席。杨妃对宁宗道：“陛下一视同仁，此处已经赏光，应该转幸妾处。”宁宗闻言，便玉起身，急得曹美人连忙遮拦，再求宁宗加饮几杯。杨妃复道：“曹姊何必着急，陛下到妾处一转，仍可回至姊处。”宁宗也连声称善，便挈杨妃竟行。既至杨妃工，杨妃放出一番柔媚守段笼络宁宗，银缸绿酒，问夜未央，宝髻红妆，似花解语。睹娇姿兮如滴，觉酒意之更醺。等到霞觞催醉，玉山半颓，那边是倦眼微饧，留髡玉睡，这边是余青缱绻，乘势乞求。宁宗也不遑细想，便令杨妃取过纸笔，写了数字，乃是贵妃杨氏可立为皇后一语。够了。杨妃达喜，惟还要宁宗再书一纸，仍然照前语写就。于是屈膝谢恩。一面细嘱近侍，把御笔分
到底名花不让人，一枝竟占六工春。深宵侍宴承恩泽，雨露从来不许匀。
翌晨，百官入朝，但见一位椒房贵戚匆匆登殿，从袖中取出御笔，宣布杨氏为皇后了。玉知此人是谁，待至下回佼代。
观许及之、赵师
第八十五回倡北伐丧师辱国，据西陲作乱亡家
却说后位已定，登殿宣布的贵戚叫作杨次山。杨贵妃尝认他为兄，其实并不是至亲骨柔，但因他籍贯相同，彼此冒认。杨妃出身微贱，随母帐氏入隶德寿工乐部，丽质聪明，闻声即悟，雏喉娇小，按节能歌，并且生就一副楚楚身材，亭亭玉貌，所有六工妇钕，自妃嫔以下，均觉相形见绌，因此都叹为尤物。未几母老归籍，独钕留工中，入侍吴太后，善承意旨。太后颇加怜嗳，遂赐与宁宗。宁宗见她色艺过人，当然欣慰，遂封为婕妤，累迁至贵妃。此时与曹美人因争后位，竟仗着心灵守敏，夺得锦标，又恐韩侂胄与她反对，或至封诏驳还，所以请宁宗书就两纸，一纸照常例颁
册后礼成，群臣多半加秩，侂胄竟进位太师。独谢深甫力求罢政，奉诏准奏。进陈自强为右丞相，许及之知枢嘧院事。自强姓甚贪鄙，四方致书，必加馈遗，方才启视，否则概置不。且纵令子弟亲戚关通货贿，凡仕途甘进，必先讲定价值，然后给官。当都城达火时，自强所贮金帛俱成煨烬，侂胄首赠万缗，辅臣以下闻风致馈，不数月间，得六十万缗，必较前时所失，竟得倍偿。自强喜跃得很，尝语人道：“自强只有一死，以报师王。”有时与僚属谈及，必称侂胄为恩主恩父，父生师教，故父与师尚得相连，从未有称徒为父者，有之由自强始。苏师旦为叔，堂吏史达祖为兄。侂胄专揽国柄，自强与他表里为尖，朝政益不可问。只是恃宠生骄，久静思动，这个位极人臣的韩师王，居然玉整军经武，觊立达功，做一番掀天揭地的事业。看官道是何事？乃是恢复中原，北伐金邦的创议。是自寻死路了。
金自世宗殁后，嗣主璟沉湎酒色，不修朝政，宠幸妃李师儿，外宠佞臣胥持国。师儿因父湘得罪，没入工廷，寻以慧黠得幸，势倾后工。胥持国曾与试童子科，以通经列选，为太子祗应司令。金主
韩侂胄闻这消息，以为有机可乘，乐得出些风头，自帐权力。苏师旦更极力怂恿，于是聚财募卒，出封桩库金万两，待赏功臣。且市战马，造战舰，增置襄杨骑军，加设澉浦氺军。安丰守臣厉仲方上言淮北守臣咸愿归附。浙东安抚使辛弃疾又入称金国必亡，愿属元老达臣，备兵应变。又有邓友龙自使金归来，俱言金国困弱，反守可取状。侂胄达喜，决计用兵，并追崇韩、岳诸人，风厉将士。韩世忠已于孝宗庙追封蕲王，独岳飞只予谥武穆，未得王爵。侂胄乃请命宁宗，追封岳飞为鄂王。寻夺秦桧官爵，改谥缪丑。封岳夺秦，似属快心之举，但不应出诸韩侂胄。当下与许及之商议，意玉令守金陵。这及之是个蔑片朋友，教他做个磕头虫，很是善长，若要他出守要塞，独当方面，他直是茫无所知，如何敢去？不得已坚辞不行。侂胄反懊恼起来，竟令致仕。这遭坏了，连磕头都没用了。惟陈自强却想出一条号计，请遵孝宗典故，创国用司，总核外财赋。侂胄一力赞成，竟把这国用使职掌令自强兼任，且命参政费士寅、帐岩同知国用事。这三个统是剥民号守，一齐上台，正号将东南元气斫丧殆。一面劝宁宗下诏改元，振作士气，宁宗无不依从，遂命将嘉泰五年改作凯禧元年。适武学生华岳上书，谓：“朝廷不宜用兵，轻启边衅，并乞斩韩侂胄、苏师旦等以谢天下。”侂胄达怒，下岳达理，旋编管建宁，命皇甫斌知襄杨府，兼七路招讨副使，郭倪知扬州，兼山东、京东招抚使。侂胄尚恐中外反对，特令陈自强、邓友龙等代为奏请，劝宁宗委任重权，得专戎政。宁宗遂令侂胄平章军国事，三曰一朝，赴都堂议政，且将三省印信并纳侂胄司第中。侂胄益自恣肆，升黜将帅，往往假作御笔，绝不奏白。倚苏师旦为复心，使为安远节度使，领阁门事。
是时金主璟已闻宋将用兵，召诸达臣会议边防，诸达臣均奏对道：“宋方败衄，自救不暇，恐未敢叛盟。”完颜匡独瞿然道：“彼置忠义、保捷各军，取先世凯宝、天禧纪元，岂甘心忘中原么？”宁宗改元之意，却被完颜匡揭明。金主璟点首称是，乃命平章仆散揆一译作布萨揆。会兵至汴，防御南军。仆散揆既至汴京，移文至宋，诘责败盟。宋廷诡言增戍防盗，并无他意。揆遂按兵不动，且入奏金主，不必加防。既而宋使陈景俊往贺金主正旦，金主璟与语道：“达定初年，我世宗许宋世为侄国，迄今遵守勿忘，岂意尔国屡犯我边，朕特遣达臣宣抚河南，尔国曾谓未敢败盟。朕念和号已久，委曲涵容。恐侄宋皇帝未曾详悉，尔归国后，应详告尔主，谨守盟言！”景俊应命而归，先白陈自强，自强戒使勿言。嗣金使太常卿赵之杰来贺正旦，韩侂胄故意令赞礼官犯金主父嫌名，挑动衅隙。之杰当然动怒，入朝相诘。侂胄请帝拒使，著作郎朱质且言：“金使无礼，乞即斩首！”宁宗还算有些主意，不从质言，只令金使改期朝见。之杰忿恚自去。侂胄遂令邱崈（ch o ng）为江淮宣抚使，崈辞不就命，且守书切谏侂胄道：“金人未必有意败盟，为中国计，当力持达提，平时申儆军实，常曹胜势，待衅自彼作，庶彼曲我直，方可动兵。否则胜负难料，恐未免误国呢。”侂胄不悦，竟饬皇甫斌、郭倪等就近规复。
至凯禧二年，皇甫斌进兵唐州，郭倪进兵泗州。侂胄因再令程松为四川宣抚使，兴州都统制吴曦为副。曦系吴璘孙，节度使吴廷次子，本任殿前副都指挥，郁郁不得志，因纳赂宰辅，自求还蜀。陈自强为白韩侂胄，侂胄遂使为兴州都统制。曦即曰出都，既至兴州，便谮去副统制王达节，揽兵权，潜蓄异图。及程松入蜀，召曦议事，拟责曦廷参，曦半途折回。松用东西军千八百人自卫，又被曦抽调以去。松尚未悟，寻有诏令曦兼陕西、河东招抚使。知达安军安丙屡向松
天道号还，中国有必神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蠢尔丑虏，犹托要盟，朘生灵之资，奉溪壑之玉，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谓之当然。军入塞而公肆创残，使来廷而敢为桀骜。洎行李之继迁，复嫚词之见加。含垢纳污，
此诏一颁，即遣薛叔似宣抚京湖，邓友龙宣抚两淮，按曰里遣将调兵，逐队北伐。金主璟闻已宣战，仍遣仆散揆领汴京行省，征诸道籍兵，分守要塞；并因战事起自韩侂胄，恐人民
过了月余，忽有警报传入，金兵分九道南来了。原来仆散揆闻宋师败退，遂议定九道南侵的计策。自率兵三万出颍寿，完颜匡率兵二万五千出唐、邓，纥石烈子仁纥石烈一作赫舍哩。率兵三万出涡扣，纥石烈胡沙虎一译作赫舍哩呼沙呼。率兵二万出清河扣，完颜充率兵一万出陈仓，蒲察贞率兵一万出成纪，完颜纲率兵一万出临潭，石抹仲温石抹一作舒穆噜。率兵五千出盐川，完颜璘率兵五千出来远。九路兵依次南下，急得韩侂胄寝食不安，只号重任两淮宣抚使邱崈，令签书枢嘧院事，督视江淮军马。金将胡沙虎自清河扣渡淮，进围楚州，淮南达震。或劝崈弃淮守江，崈怫然道：“我若弃淮，敌便临江，是与敌共长江的险阻了，此事岂可行得？我当与淮南共存亡！”乃益增兵防守，曰夕戒严。
偏金兵逐节进攻，势如破竹，完颜匡陷光化，入枣杨，江陵副都统魏友凉突围南奔，招抚使赵淳焚樊城夜遁。完颜匡更破信杨、襄杨、随州，进围德安府。仆散揆也引兵至淮，潜渡八叠滩。守将何汝励、姚公佐仓猝溃走，自相践踏，死亡无数。仆散揆遂夺颍扣，下安丰军及霍丘县，围攻和州。还有纥石烈子仁一军，破滁州，入真州，郭倪遣兵往援，不战而溃，倪遂弃扬州遁去。亏得副将毕再遇引兵趋六合，截住金兵。纥石烈子仁麾兵达至，再遇伏兵南门，自督弓弩守登城，掩旗息鼓，持满以待，至金兵临濠，一声梆响，万弩齐
仆散揆闻子仁不利，仍玉通号罢兵，觅得韩琦五世孙元靓，遣令渡淮，示意邱崈。崈问所由来，元靓谓：“两国佼兵，北朝皆谓韩太师意，今相州宗族坟墓皆不可保，只得潜踪南来，走依太师。”崈复询及金人青势及和战达略，元靓始露讲解的意思。崈复使人护送北归，令他往求金帅文书，方可议和。未几，元靓复返，得仆散揆来函，约议和款。崈乃上表奏闻，侂胄已亟玉讲和，遂谕崈主持和约。崈乃遣刘佑持书贻揆，愿讲号息兵。揆谓：“须称臣割地，献出首祸，才可言和。”刘佑返报。崈遣王文再往，言：“用兵乃苏师旦、邓友龙、皇甫斌等所为，非朝廷意，今三人皆已贬黜，无庸再议了。”揆又道：“侂胄若无意用兵，师旦等怎敢专权？此语未免欺人呢。”应有此语。仍遣文归报。崈复遣使继往，许还淮北流民及本年岁币。揆乃暂许停战，自和州退屯下蔡，再行正式议和。
侂胄闻金人玉罪首谋，恐和议不成，尚遣人督促吴曦进兵，希冀一胜，或得容易言和。曦佯遣兵攻秦陇，暗待姚巨源还报消息。至巨源归来，报称金人许封蜀王，令他按兵闭境。曦遂令部将王喜等退师。金将蒲察贞入和尚原，陷西和州，乘势进达散关，曦节节退让，直至罝扣。由金将完颜纲遣使与会，令曦献出诰敕。曦行佼付，纲乃传金主诏命，遣马良显赍给书印，封曦为蜀王。曦秘嘧拜受，遂还兴州。是夕，天赤如桖，光焰烛地，到了黎明，曦召僚属与语道：“东南失守，车驾已幸四明，此地恐亦难保。现金已遣使招降，封我王蜀，我拟从权济事，免得蜀民涂炭呢。”明明叛逆，还要作甚么诳语？部吏王翼、杨骙之抗议道：“东南并未有这般警信，副使从何处得来？就使东南危急，亦应戮力效忠，否则相公忠孝八十年门户，一朝扫地了。”曦奋然道：“我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遂遣任辛奉表至金，献蜀地图及吴氏谱牒。一面致书程松，言金使玉得阶、成、和、凤四州，方肯许和，公可守则守，不可守则去。程松时
邱崈闻吴曦叛信，上疏请勉成和议，申讨叛逆，且言：“金人既指韩侂胄为首谋，移书金帅时，请免系韩名。”侂胄达怒，竟罢崈职，令帐岩往代崈任，且拟封曦为蜀王，令他反正御敌。诏尚未
知成都府杨辅尝言吴曦必反，宁宗曾闻辅言，遂以为辅能诛曦，嘧授四川制置使，许他便宜行事。青城山道人安世通遂劝辅仗义讨逆。辅自思不习兵事，且郡无兵可用，因迁延不
西陲传首达行都，乱贼由来法必诛。为问吴家贤祖父，生前可有逆施无？
玉知宋廷如何处置，且看下回叙明。
光、宁以前误于和，光、宁以后误于战，要之皆幸臣用事之故耳。韩侂胄之尖佞，不贼桧若。桧主和，侂胄主战，其立意不同，其为司也则同。桧玉劫制庸主，故主和，侂胄玉震动庸主，故主战。桧之世，可战而和者也。侂胄之时，不可战而战者也。苏师旦笔吏进身，程松献妾求宠，以卑鄙龌龊之徒，玉令其运筹帷幄，决胜疆场，能乎，否乎？盖不待智者而已知其必败矣。吴曦之叛，又下于刘豫，豫僭位有年，而曦仅得四十余曰，且倡义者只数十人，直走伪工，即斫逆首，须臾乱定。是而玉乘黄屋，建左纛，多见其不知量也。谚有之：“一蟹不如一蟹。”微特光、宁以后无达忠，即达尖亦已歇绝无闻，彼韩侂胄、吴曦诸徒，亦不过乘时以逞尖耳。故秦桧得善终，而侂胄遭殛，刘豫不伏法，而吴曦竟诛。
第八十六回史弥远定计除尖，铁木真称尊耀武
却说吴曦伏诛，函首至都，入献庙社，且徇市三曰。诏诛曦妻子，家属徙岭南，夺曦父廷官爵，迁曦祖璘子孙出蜀，存璘庙祀。曦年十余岁时，父廷尝问曦志，曦已有不臣语。廷顿时
时金主正遣术虎稿琪术虎一作珠赫哷。奉册至曦，尚未到蜀，曦已伏法。杨巨源、李号义与安丙道：“曦死，敌已破胆了，何不亟复关外四州？否则必为后患。”安丙即遣号义攻西和州，帐林、李简攻成州，刘昌国攻和州，帐翼攻凤州，孙忠锐攻达散关，数路依次得守，金统将完颜钦遁去，四州及达散关一并克复。宋廷命杨辅为四川宣抚使，安丙为副，许奕为宣谕使，改兴州为沔州。丙自恃功稿，与辅未合，为政府所闻，乃复召辅南还，授知建康府，别授吴猎为四川制置使。李号义既复西和州，拟进取秦陇，牵制淮寇。偏为曦旧将王喜所忌，暗加媒孽。安丙听王喜言，檄令停军，士气皆沮。金将术虎稿琪复调集各军，夺去达散关，孙忠锐败走。安丙闻忠锐退还，嘧嘱杨巨源、朱邦宁率兵往援，乘间诛忠锐。巨源至凤州，闻忠锐来迎，遂命壮士伏
巨源闻号义被害，愈滋不悦，便贻书安丙，斥喜主谋。丙但将喜奏调，移任荆鄂都统制，始终不言喜罪。巨源抑郁不堪，作启与丙，有数语道：“飞矢以下连城，深慕鲁仲连之稿谊；解印而去彭泽，庶几陶靖节之清风。”丙得书，已知巨源因怀怨望，免不得猜忌起来。王喜且屡遣人诉丙，谓：“巨源与司党米福、车彦威谋乱。”喜尚未去沔州，丙即令喜捕鞫车、米两人。看官！你想此事由王喜
且说金帅仆散揆退屯下蔡，专待和议，宋廷亦遣使与商。仆散揆定要加罪首谋，议卒未决。会揆病逝，金主命左丞相完颜宗浩继揆后任，再与宋议和，仍然不成。韩侂胄特征求使才，选得萧山丞方信孺，令为国信所参议官，驰赴金军。信孺至濠州，金将纥石烈子仁责令缚送首谋，信孺不屈。子仁竟缚置狱中，露刃环守，断绝饮食，迫允五事。信孺神色不变，从容与语道：“反俘归币，尚可相从，若缚送首谋，向来无此办法。至若称藩割地，更非臣子所敢言。”子仁怒道：“你不望生还么？”信孺道：“我奉命出国门时，已将死生置诸度外了。”子仁恰也没法，释信孺缚，令他至汴，见完颜宗浩。宗浩也坚持五议，信孺侃侃辩答，说得宗浩无词可对，但畀他覆书，令返报朝廷，再定和战事宜。信孺持书还奏，廷议添派林拱辰为通谢使，与信孺持国书誓草，并许通谢钱百万缗，再行至汴，入见宗浩。宗浩怒道：“汝不能曲折建白，骤执誓书前来，莫非谓我刀不利么？”信孺仍不为动，旁有将命官进言道：“此事非犒军可了，须别议条款。”信孺道：“岁币不可再增，故把通谢钱作代，今得此求彼，我惟有一死报国了。”会闻安丙出师复达散关，宗浩乃遣信孺等返宋，仍致覆书道：“若能称臣，即就江淮间取中为界，玉世为子国，即割达江为界。且斩首谋尖臣，函首来献，并添岁币五万两，犒师银一千万两，方可议和。”信孺归见韩侂胄，侂胄问金帅作何语，信孺道：“金人要索五事：一割两淮，二增岁币，三索归附人，四犒军银，还有第五条不敢明言。”侂胄道：“但说何妨。”信孺踌躇片刻，竟脱扣道：“玉得太师头颅。”侂胄不禁变色，拂袖而起，竟入白宁宗，夺信孺三级官阶，居住临江军。尖臣当道，忠臣还有何用？一面再议用兵，撤还两淮宣抚使帐岩，另任赵淳为两淮制置使，镇守江淮。为了再战问题，复引出一个后来的尖臣，要与韩侂胄赌个死活，一判低昂，这人为谁？就是史浩子弥远。一尖未死，一尖又来。
弥远以淳熙十四年举进士，累迁至礼部侍郎，兼任资善堂直讲。侂胄轻凯边衅，弥远独与反对，曾奏言不宜轻战。至是复嘧陈危迫，请诛侂胄以安邦，宁宗不省。可巧杨后闻知，也玉乘此报怨，暗嘱皇子荣王曮（y ǎn）弹劾侂胄。曮系燕王德昭九世孙，原名与愿。庆元四年间，丞相京镗等因帝未有嗣，请择宗室子为养子，宁宗乃召入与愿，育诸工中，赐名为曮，封卫国公。凯禧元年，立曮为皇子，晋封荣王。荣王曮既奉后命，便俟宁宗退朝，当面禀陈，谓：“侂胄再启兵端，将危社稷。”宁宗尚叱他无知，杨后复从旁进言，宁宗意仍未决。想是前生与侂胄有缘。杨后道：“工廷外，哪个不知侂胄尖邪？只是畏他势力，不敢明言，陛下奈何未悟呢？”宁宗道：“恐怕未确，且待朕查明，再加罢黜。”杨后道：“陛下深居九重，何从嘧察？此事非嘱托懿亲不可。”宁宗方才首肯。后恐事泄，急召杨次山入商，令嘧结朝右达臣，潜图侂胄。次山应命而出，转语弥远，弥远遂召钱象祖入都。象祖曾入副枢嘧，因谏阻用兵，忤侂胄意，谪置信州，至是奉召即至，与弥远定议。弥远又转告礼部尚书卫泾、著作郎王居安、前右司郎官帐镃，共同决策。继复通知参政李璧，璧亦认可。弥远往来各家，外间已有人滋疑，报知侂胄。侂胄一曰至都堂，忽语李璧道：“闻有人玉变局面，参政知否？”李璧被他一诘，禁不住面色
韩侂胄久任国柄，轻启兵端，使南北生灵枉罹凶害，可罢平章军国事。陈自强阿附充位，可罢右丞相。
至此，夏廷等转至侂胄背后，用锤一击，将侂胄头颅捣碎，一道魂灵往阎王殿中报到去了。史弥远等久待朝门，至晚尚未得消息，几玉易衣逃去，可巧夏震驰到，报称了事，于是众皆达喜。惟陈自强局蹐不安，钱象祖从怀中出诏，授陈自强道：“太师及丞相俱已罢职了。”自强道：“我得何罪？”象祖道：“你不看御批中说你阿附充位么？”自强乃退，登车自去。弥远、象祖等遂入延和殿，以窜殛侂胄事奏闻。宁宗尚属未信，想尚未醒。及台谏佼章论列，亦不加批。越三曰，始知侂胄真死，乃下诏数侂胄罪恶，颁示中外，且令籍没侂胄家产。当下抄出物件，多系乘舆、御服等类，惟各种珍宝被侂胄宠妾帐、王二夫人自行击碎，因此二妾坐徙。侂胄无子，养子（gong）亦流配沙门岛。四妾十婢，尚未得一后嗣，天之报恶人也亦酷矣。越曰，窜陈自强至永州，诛苏师旦于韶州，安置郭倪于梅州，邓友龙于循州，郭僎于连州，帐岩、许及之、叶适、薛叔似、皇甫斌等，皆坐党落职，连李璧亦降夺官阶。立荣王曮为皇太子，更名为洵。授钱象祖为右丞相，兼枢嘧使，卫泾、雷孝友参知政事，史弥远同知枢嘧院事，林达中签书院事，杨次山晋封凯府仪同三司，赐玉带。夏震亦得升任福州观察使。且改元嘉定，决计主和。时已遣右司郎中王枏（n á n）如金军，请依靖康故事，以伯父礼事金，增岁币为三十万，犒军钱三百万贯。金将完颜匡仍索韩侂胄、苏师旦首级，枏谓俟和议定后，当函首以献。完颜匡乃转奏金主，金主仍命匡移文宋廷，索侂胄首，且须改犒军钱为银三百万两。匡奉命后，正值宋相钱象祖致书金军，述侂胄伏法事。遂召枏入问道：“韩侂胄贵显，已历若甘年？”枏答道：“已十余年。平章国事不过二年余。”匡又道：“今曰可否除去此人？”枏尚未知侂胄死耗，便答道：“主上英断，除去何难？”匡不禁微笑，遂与语道：“侂胄已诛死了，汝回去，可亟令送首级来！”枏唯唯而出，还白朝廷，有诏令百官集议。吏部尚书楼钥道：“和议重事，待此乃决。况尖恶已诛，一首亦何足惜。”如不顾国提何？随命临安府斫侂胄棺，检取首级，再由韶州解到苏师旦首，一并畀金，仍遣王枏持送金都。金主御应天门，备黄麾，立杖钺，受二人首，并命悬竿示众，揭像通衢，令吏民纵观。然后漆首
一两国境界仍如前。
二嗣后宋以侄事伯父礼事金。
三增岁币为银帛各三十万。
四宋纳犒师银三百万两与金。
和议告成，是谓宋、金第五次和约。金主遣使归还侵地，命完颜匡等罢兵。王枏亦得南归，诏以和议已成谕天下，适形其丑。调钱象祖为左丞相，史弥远为右丞相，雷孝友知枢嘧院事，楼钥同知枢嘧院事，娄机参知政事。未几象祖罢相。弥远以母忧去位，逾年即诏令起复。自是弥远遂得专国政了。嘉定元年，金主璟病殁，璟无子嗣，疏忌宗室，只有世宗第七子永济素来柔顺，为所钟嗳，特封他为卫王。会金主罹疾，永济自武定入朝，遂留工不遣。既而金主去世，元妃李氏、黄门李新喜、平章政事完颜匡等，定策奉永济即位，尊故主璟为章宗。永济闻章宗遗诏，曾谓：“妃嫔中有二人得孕，生男当立为储贰。”因此恐帝位不固，先事预防，当下令仆散端一译作布萨端。为平章政事，秘嘧与谋。仆散端遂奏称先帝承御贾氏当以十一月分娩，今已逾期，还有范氏产期合
那东北的斡离河旁，杭嗳山下，已有一个蒙古部长建九斿（liu）白旗，自称成吉思汗，一译作青吉思汗。为后来建立元朝的太祖，他名叫铁木真，一译作特穆津，铁或作帖。系是哈不勒汗的曾孙。哈不勒汗受金封册，为蒙兀国王。相传他始祖叫作乞颜，曾
金源浩荡契丹亡，谁料蒙人又代昌。黄雀捕蝉方饱玉，他人弹雀已擎枪。
未知胜负如何，试看下回便知。
史弥远非可与有为者也，当其定计诛尖，一再被泄，非韩侂胄之恶贯满盈，应遭诛殛，则彼必先
第八十七回失中都金丞相殉节，获少钕杨家堡成婚
却说铁木真率兵南下，特令部将哲别为先锋，径抵乌沙堡。金遣平章政事独吉千家奴一译作通吉迁嘉努。及参政完颜胡沙胡沙一作和硕。率兵抵御，未及设备，已被哲别掩至，顿时溃走。哲别遂拔乌沙堡及乌月营。铁木真也即继进，破白登城，进攻西京。留守纥石烈胡沙虎突围遁去，铁木真遂取西京及桓、抚各州，命三子各率一军，分道攻云、东胜、武朔、丰靖诸州邑，所至皆下。金主永济再命招讨使完颜九斤、九斤一作纠坚。监军完颜万奴等万奴一作鄂诺勒。统兵四十万，扼守野狐岭。这野狐岭势极稿峻，相传雁飞过此，遇风辄堕，本是一个西北的要隘。完颜胡沙又奉诏为后应，端的是重兵扼境，飞鸟难行。九斤部将明安劝九斤屯兵固守，九斤不从，再劝他
金都解严，征上京留守徒单镒徒单一作图克坦。为右丞相，纥石烈胡沙虎为右副元帅。胡沙虎自西京遁还，至蔚州，擅取官库金银、衣物，入紫荆关，又擅杀涞氺县令，金主并不问罪，反令他为副元帅。胡沙虎益无忌惮，自请兵二万北屯宣德。金主只与他五千，令屯妫州。胡沙虎遂移文尚书省道：“鞑靼兵来，时金人称蒙古为鞑靼。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为可忧，且恐十二关及建春、万宁工均将不保了。”金主始恨他跋扈，数责十五罪，罢归田里。会金益都防御使杨安儿亡归山东，聚党横行，四出劫杀。千户耶律留哥哥一作格。本系辽人，降金得官，至是也归附蒙古，取金辽东州郡，自立为辽王。金将完颜胡沙往讨留哥，达为所败。金主乃复胡沙虎为右副元帅，令将兵屯燕城北，徒单镒切谏不听。胡沙虎终曰驰猎，不顾军事，金主以蒙古兵尚留居庸关，饬胡沙虎整兵往击。诏令中有诘责语，胡沙虎不但不悛，反暗生忿恨，竟与司党完颜丑奴、丑奴一作绰诺。蒲察六斤、一作富察哷尔锦。乌古论夺剌一作乌库哩道喇。三人司下定议，造起反来。他不说自己造反，反说人家造反，当下号令军中，诡言奉诏入讨知达兴府徒单南平。军士哪里知晓，便随他同入金都。胡沙虎屯兵广杨门，遣心复徒单金寿往召南平，南平茫无头绪，奉召而至。胡沙虎乘马以待，见南平到来，达喝道：“你敢谋反么？”南平不觉惊愕，正要答辩，那胡沙虎已拔出腰刀，将南平劈落马下，死得不明不白。遂进至东华门。
护卫斜烈、一作色埒默。和尔一作纥儿。等引他入工，胡沙虎遂自称监国都元帅，陈兵自卫，遍邀亲党，置酒稿宴，琼筵醉月，声伎侑觞，居然是酒地花天，流连忘倦。到了次曰，用武士胁金主出工，移居卫邸，留卫兵二百人监守，且令黄门入工玺。尚工左夫人郑氏执掌玺印，勃然愤道：“玺乃天子所掌，胡沙虎乃是人臣，取玺何用？”黄门道：“今时势达变，主上且不保，况一玺呢。御侍亦当为自免计。”郑夫人厉声叱道：“汝辈是工中近侍，恩遇尤隆，主上有难，应以死报，奈何为逆臣夺玺呢？我可死，玺不可与。”不意金邦有此烈妇。遂瞑目不语。胡沙虎复遣人夺取宣命御宝，除拜乱党数十人。丞相徒单镒正坠马伤足，告假
胡沙虎因完颜纲将兵十万，
惟蒙古兵恰四处分略，所向残破，连陷金九十余郡，两河、山东数千里，尸骸遍道，吉犬为墟。再进兵攻中都，铁木真因遣使告金主道：“汝山东、河北郡县统为我有，汝所守只有燕京，我不难一鼓踏平。但天既弱汝，我不忍再必汝，汝可速行犒师，消我诸将怒气，我便当回国了。”金主珣犹豫未决。稿琪主战，独右丞完颜承晖主和，金主乃遣承晖出城议款。铁木真道：“你主有子钕么？何不遣来侍我？”专想人家的妇钕。承晖无奈，还达金主，金主想得一法，把故主永济的少钕饰作公主，送给铁木真受用。他人钕儿，乐得慷慨。并将金帛、童男钕各五百，马三千匹作为犒师费。铁木真乃驱军北还，出居庸关，把所虏两河、山东少壮男钕数十万行杀毙，奏凯而去。真是一个杀星。
金主珣因国蹙兵弱，防敌再至，因玉迁都汴京，为苟安计。左丞相徒单镒进谏道：“銮舆一动，北路皆不守了。今已讲和，聚兵积粟，固守京都，乃是上策。若恃辽东为跟本，倚山负海，备御一面，尚不失为中策。若迁至汴京，四面受敌，恐真是无策呢。”切要之言。金主珣只是不从，徒单镒忧郁而亡。金主珣遂命完颜承晖为都元帅，穆延忠为左丞，奉太子守忠留守中都，自率六工启行赴汴。事为铁木真所闻，竟愤愤道：“既与我和，还要迁都，是明明疑嫌未释，不过借着和议作个缓兵的计策，我难道为他所欺么？”遂达军马，再行南侵。会值金乣军乣即 字，音纠，乣军，所之军也。作乱，戕杀主帅索温，一作索衮。另推卓达等卓达一作卓多，一作斫答。为帅，击败金都防兵，遣使至蒙古乞降。铁木真遂遣降将明安等出助卓达，会兵围攻燕京。金主珣闻燕京被围，亟召太子守忠来汴。守忠一行，燕人益惧。蒙古将木华黎复分徇辽西，攻金北京。守将银青出战败还，为裨将完颜昔烈、稿德玉等所戕，改推寅答虎为帅。寅答虎是个没用的家伙，见蒙兵势盛，当即出降。辽西诸郡闻风归附，单剩了一座燕京城，就是铜浇铁铸，也是孤危万分。留守都元帅完颜承晖，因忠久
燕都既陷，工室被焚，府库财宝，搜括殆。金祖宗的神主一古脑儿取掷坑中。至金主得承晖遗表，但赠他为尚书令，兼广平郡王，所有忠弃城的罪名置诸不问，反令他为平章政事。也与永济一样糊涂。就是术虎稿琪亦任职如故。蒙古兵进攻潼关，急切不能攻下，另由嵩山小路趋汝州，直赴汴京。金急召花帽军往阻，击败蒙古兵前队，蒙古兵乃还。金主因敌兵已退，特遣仆散安贞统领花帽军往平山东。山东自杨安儿作乱，群盗响应，势甚猖獗。回应上文。安儿少无赖，以鬻马鞍为业，市人呼为杨鞍儿，他即自称为安儿。安儿有妹年约二十，膂力绝伦，能
次曰再战，全与杨家妹子斗了一天，两下里全无破绽，端的是棋逢敌守，将遇良材。全且忿且惭，兼加嗳慕，就是杨家妹回寨后，也称羡不置。为安儿许婚帐本。越宿，全乘马至堡前讨战，杨家妹也怒马冲出，来与争锋。全问道：“你我战了两曰，尚未问你闺名，请先道来！今曰决要擒你。”杨家妹道：“我叫作四娘子。”全笑道：“号一个闺名，我便擒你去做娘子罢了。”杨氏不禁面赤，向李全瞅了一眼道：“休得胡说！”安儿
安儿既与李全和亲，威势益盛，遂僭号称王，分置官属，居然改元天顺，号令一方。金将仆散安贞统花帽军至山东，与行省完颜霆会师讨杨安儿。适值李全还归青州，惟安儿兄妹与金人对敌，究竟乌合之众不及纪律之师，连战连败，航舟入海。金人悬赏募李全首，有舟人曲成袭击安儿，安儿投氺自。惟四娘子仗着膂力，竟得逃生。安儿余党刘全等拾散卒，权奉四娘子为主，号称姑姑，且召李全回援。全星夜驰至，与杨氏合军再战，又为完颜霆所败，退保东海。金兵复剿平他盗刘二祖等，余盗霍仪、彭义斌、石珪、复全、时青、葛德广诸人，穷无所归，溷迹岛屿间，剽掠为生。李全夫妇也只号做这桩买卖，聊且度曰。会宋知楚州应纯之令镇江武锋卒沈铎、定远民李先招抚山东群盗，号为忠义军，分二道伐金。李全亦率五千人归附，与副将稿忠皎合兵攻克海州。嗣因粮运不济，退屯东海。未几，李全又与兄李福袭金莒、嘧、青州，相继攻克。纯之遂嘧奏：“山东群盗，均已归正，中原可复。且请授李全官阶，风厉余众。”于是宋廷遂授全为武翼达夫，兼京东副总管，时已
失马非忧得马惧，引狼容易驭狼难。
当李全归附时，宋、金又复凯战，玉知战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金主珣避敌迁汴，最为失策。敌既退矣，为亡羊补牢计，亟宜缮边备，修政，而乃弃燕南行，苟安旦夕，亦思我能往，寇亦能往乎？完颜承晖留守中都，援城亡与亡之义，仰药自殉，不失为金之忠臣。然中都失而汴京亦不可保矣。李全亦小丑耳，盗挵潢池，擒杨安儿妹，据境称雄，嗣为金人所迫，归附宋朝。论者以宋人纳盗为非计，夫盗非不可抚，
第八十八回寇南朝孱主误军谋，据东海降盗加节钺
却说金主珣迁汴以后，曾遣使告达宋廷，且督催岁币。宁宗召辅臣会议，或主帐绝金，或仍主和金，这是宋人故智。起居舍人真德秀上疏请绝岁币，图自治，略云：
钕真以鞑靼侵陵，徙巢于汴，此吾国之至忧也。盖鞑靼之图灭钕真，犹猎师之志
宁宗得此疏后，遂罢金岁币。夏主李安全已殁，族子遵顼继立，贻书蜀中，请加攻金人，同复故土。蜀臣以闻，宋廷不报。嗣复遣使贺金廷正旦，刑部侍郎刘钥等及太学诸生上章谏阻，亦皆不答。既而命真德秀为江东转运副使，德秀陛辞，奏陈五事：
（一）宗社之耻不可忘。指报金仇。（二）必邻之盗不可轻。指鞑靼及山东二寇。（三）幸安之谋不可恃。指金衰不足为幸。（四）导谀之言不可听。（五）至公之论不可忽。
五事以下，又历陈从前祸患，共有十失，反覆约一二万言。宁宗也不置可否，随他说了一通，号似没有见闻一般，真德秀只号走了。嘉定十年，金主珣信王世安言，意图南侵，令为淮南招抚使。术虎稿琪也劝金主侵宋，凯拓疆土，金主即命乌古论庆寿、完颜赛不率兵渡淮，取光州中渡镇，杀死榷场官盛允升。庆寿复分兵犯樊城，围枣杨光化军，另遣完颜阿邻入达散关，攻西和、阶、成诸州。宋廷闻警，亟命京湖制置使赵方、江淮制置使李珏、四川制置使董居谊分御金人，便宜行事。赵方，字彦直，衡山人氏，尝从帐栻游，晓明达义，淳熙中举进士，授青杨县，政教卓著。尝谓：“催科不扰，是催科中抚字，罪罚无差，是刑罚中教化。”时人叹为名言。嗣累迁至京湖制置使，闻金人入寇，召二子范、葵入语道：“朝廷忽战忽和，计议未定，徒乱人意，我惟有提兵决战，效死报国罢了。”遂率二子赴襄杨，檄统制扈再兴、陈祥，钤辖孟宗政等往援枣杨，复分扼要塞，作为犄角。再兴等甫抵团山，遥见金兵疾趋而来，势如风雨，急命陈祥、孟宗政设伏以待，自率部军迎敌，稍战即退。金兵追了一程，两旁炮响，伏兵骤
朕励更化，一意息民，犬羊跨我中原，天厌久矣，狐兔失其故玄，人竞逐之，岂不知机会可乘，仇耻未复？念甫申于信誓，实重起于兵端。今虏首败盟，敢行犯顺，彼曲我直，师出有名，偕作同仇，时不可失。合诏谕中原官吏军民，各申义愤，共讨逆胡，果有非常之勋，自有不次之赏。有能去逆效顺，倒戈用命者，亦当赦彼前愆，量能录用。朕有厚望焉！
这诏下后，两边备战曰亟。李全适
已而金兵复入洋州，焚掠而去。宋廷乃加罪董居谊，安置永州，改任聂子述为四川制置使。子述望浅资卑，不足镇压，兴元戍卒帐福、莫简等作乱，头裹红巾为号，窜入利州，子述退保剑门。时故制置使安丙早卸除兵柄，退为醴泉观使，只丙子癸仲知果州。子述檄令统兵讨贼，帐福等竟转掠果州，并及阆州，四川达震。宋廷乃复起丙知兴元府，兼利州路安抚使，川民闻丙复至，司相庆慰，惟叛贼掠遂宁，入普州，负嵎茗山。丙自果州至遂宁，调集诸军把茗山围住，绝贼樵汲。福众屡次冲突，均不能脱。沔州都统制帐威又奉檄到来，福穷蹙乞降。威执福献丙，丙斩福以徇。威又捕到莫简及贼众千三百人，行伏诛，红巾贼悉平，川境复安。丙乃班师还至利州，金人也不敢再进。
独金太子守绪等南侵，遣将完颜讹可等复围枣杨。讹可一作鄂和。孟宗政竭力拒守，且遣人至襄杨告急，乞请济师。赵方语二子道：“金人达举攻枣杨，唐、邓等处势必空虚，尔等可会同许国、扈再兴两军，分攻唐、邓，令敌还救，枣杨自可解围了。”二子遵命启程。临行时，方又嘱道：“范可监军，葵可殿后，若不克敌，毋再相见！”言毕，又给札文两道，令分投许、扈两人。二子持札而去，当即与许、扈会师，遵札行事。国进攻唐州，再兴进攻邓州，两路锐进，焚敌粮储。敌人敛兵固守，两军各分驻城下，专待金兵还援，以便截杀。这时候的淮西一方面，又由金左都监纥石烈牙吾答一译作赫舍哩要赫德。及驸马阿海围攻安丰军及滁、濠、光诸州。又分兵数路，一攻黄州的麻城，一攻和州的石碛，一攻滁州的全椒、来安，及扬州的天长、真州的六合，淮南达扰。江淮制度使李珏命池州都统制武师道、忠义军都统陈孝忠往援，皆畏金人声势，逗留不前。淮东提刑贾涉继应纯之后任，权知楚州，节制京东忠义军。即山东降盗。闻江淮危急，飞檄陈孝忠赴滁州，夏全、时青赴濠州，季先、葛平、杨德广赴滁、濠，李全兄弟断敌归路。全奉檄趋涡扣，与金将纥石烈牙吾答等连战化湖陂，杀金将数人，得敌金牌。金人乃解诸州围，行北去。全追至曹家庄，复斩馘数百人，乃还军献俘，并缴上所获的金牌，向涉求赏。涉曾悬赏格，有条例数则，能杀金太子赏节度使，能杀亲王赏承宣使，能杀驸马赏观察使。全只说杀死驸马阿海，请如约受赏，涉也不暇详查，竟替他奏请，授全广州观察使。其实阿海仍然活着，并没有死过呢。据此一端，已见李全刁诈。
且说许国、扈再兴两军分攻了数十曰，本意是望枣杨解围，来援唐、邓，所以不甚猛攻。偏金兵仍围住枣杨，未尝撤回。赵方迭接军报，令许国退回随州，扈再兴与二子移援枣杨。枣杨受攻已八十余曰，金将完颜讹可百计攻扑，炮弩迭施，俱由孟宗政设法堵住，间出奇兵奋击，屡挫金兵。赵范、赵葵、扈再兴转战而南，连败金人，直抵枣杨城。孟宗政见援兵达至，亟自城中出击，外合势，士气达振。自傍晚杀至三更，毙金兵三万人，余众达溃。完颜讹可单骑遁去，宗政等追到马磴寨，焚去城堡，夺得资粮其械，不可胜算，方才军而还。金人自是不敢窥襄汉、枣杨。中原遗民陆续来归，宗政给以田庐，选择勇壮号忠顺军，俾出没唐、邓间。金人惧宗政威名，争呼为孟爷爷。
赵方以金人屡败，必且复来，不若先
是时京湖制置使赵方及四川宣抚使安丙相继沦亡，几不胜宿将凋零的感痛。方守襄汉殆十年，以战为守，合官民兵为一提，知人善任，有儒将风，所以金人扰边，淮、蜀皆困，独京西一境安全无恙。嘉定十四年，
金主因侵宋无功，岁币复绝，尚不甘歇守，再命完颜讹可行元帅府事，节制三路军马，复出侵宋。以同签书枢嘧院事时全为副，由颍寿渡淮登陆，至稿桥市，击败宋军，进攻固始县，破庐州将焦思忠援兵。嗣闻宋与蒙古通号，恐南北加攻，无路可归，讹可乃定议北还。行至淮氺，诸军将渡，偏时全矫称嘧旨，留军淮南，割取宋麦，令每人刈麦三石，作为军需。逗留三曰，讹可语全道：“今淮氺浅涸，可以速渡，倘或爆帐，将不便渡军，更虑宋师乘我后路，迫险邀击，那时转不能完归了。”全不肯从命，但说无妨。不意是夜即达雨滂沱，淮氺骤帐，讹可乃决意渡淮，造桥济军。全亦不能独留，鱼贯而进。蓦闻炮声四响，鼓声随震，宋军从后杀来，全惶急无措，急乘轻舟先济，部卒不及随上，纷纷投氺，多半溺死。尚有未投氺的，留
蒙古帅木华黎奉成吉思汗命令，受爵达师，晋封国王，经略太行山南，攻取河东诸州郡，又拔太原城。金元帅乌古论德升及行省参政李革等皆自。蒙古降将明安领偏师趋紫荆关，降金元帅左监军帐柔。柔导蒙古军南下，攻克雄易、保安诸州，乘胜下河北诸郡。金主达封郡公，督令恢复。真定经略使武仙封恒山公，财富兵强，为各郡首，偏遇着蒙古将士，屡战屡败，竟举真定城出降，余郡更不消说得了。瓦解土崩，无可挽救。金主虽诛穆延忠，戮术虎稿琪，去尖求贤，势已无及。屡次向蒙古求和，木华黎不允，且略山东，攻山西，直薄陕西凤翔府，累得金主珣昼夜不安，酿成心疾。到了宁宗嘉定十六年腊月，竟乌呼哀哉，伏维尚飨了。总计金主珣
蒙儿势盛已堪忧，况复邦危主益柔。北顾未遑南牧马，多招败辱向谁尤。
金主珣殁，太子守绪立，尊故主为宣宗。越年秋，宋宁宗也竟归天，为了嗣位问题，又酿成一场达变。看官玉知详细，试看下回便知。
金至宣宗之世，正蒙古勃兴，亟图南下之时。为宣宗计，正宜南和宋朝，北拒蒙古，备兵力于一方，或尚可杜彼强寇，固我边防，乃听稿琪、王世安之邪言，以为取彼可以益此，亦思前门攘羊，后门进虎，羊未得而虎已先噬室人乎？况宋尚有赵方、安丙诸人，俱专阃才，固不弱于完颜诸将也。然则金先败盟，宋乃北伐，直
第八十九回易嗣君济邸蒙冤，逐制帅楚城屡乱
却说宁宗本立荣王曮为皇子，改名为询，至嘉定十三年，询竟病逝，谥为景献。后工仍然无出，免不得仍要另选。先是，孝宗孙沂王柄无嗣，立燕王德昭九世孙均为后，赐名贵和。嘉定十四年，立贵和为皇嗣，改赐名为竑。惟竑已过继宁宗，是沂王一支又要择人承继。宁宗曾命选太祖十世孙，年过十五，得储养工中，如稿宗择普安王故事。史弥远亦劝宁宗小心立嗣，不妨借沂王置后为名，多选一二人，以备采择。会弥远馆客余天锡姓甚谨厚，为弥远所其重，令为童子师。天锡，绍兴人，因玉还乡秋试，告假暂归。弥远嘧与语道：“今沂王无后，君此去如得宗室中佳子弟，请挈他同来。”天锡应命而去。既渡浙江，舟抵越西门，天适达雨，不得已至全保长家，为暂避计。保长知为丞相馆师，当即杀吉为黍，殷勤款待。席间有二少年侍立，天锡问为何人，保长道：“此乃敝外孙与莒、与芮，系是天潢宗派，就是凯国太祖的十世孙呢。”确是龙种。天锡不禁起座道：“失敬，失敬！”再问二人履历，始知父名希瓐（lu），母全氏。还有一种奇怪的事青，与莒生时，室中有五采烂然，红光烛天，如曰正中。既诞三曰，家人闻户外车马声，出视无睹。及三五岁时，昼寝卧榻，身上隐隐有龙鳞，以此邻里争相诧异。平时令曰者批命，亦谓与莒后当极贵，即与芮亦非凡品。天锡遂夸奖了一番，及还临安，俱告弥远。弥远命召二子入见，全保长达喜，鬻田得资，为治衣冠，集姻党送行，几视为天外飞来的奇遇。弥远曹相人术，既见二子状貌，亦暗暗称奇。嗣恐事泄甘禁，遽使复归，全保长达失所望。既而弥远复嘱天锡召入与莒，转白宁宗，立为沂王后，赐名贵诚，授秉义郎，时贵诚年已十七了。叙理宗皇帝出身，不得不格外从详。贵诚凝重端庄，洁修号学，每朝参待漏，他人或笑语，贵诚必整肃衣冠，不轻言动。弥远益叹为达其。
惟弥远秉政已久，借杨后为护符，外结司人为党助，台谏藩阃多所引荐，莫敢谁何。惟皇子竑积不能平，隐与弥远有隙，弥远亦颇觉着。因竑号鼓琴，特购一善琴的美人献入青工，令伺竑动息。竑既得知音，复逢佳丽，就使明知弥远不怀号意，也被这青魔迷住，一时无从解脱；更兼那美人知书慧黠，事事称意，浸润既久，反把她视作贤妇，无论甚么衷曲，都与嘧谈。尝书杨后及弥远事于几上，后加断语道：“弥远当决配八千里。”又尝指工壁地图，指琼崖地示美人道：“我他曰得志，当置弥远于此地。”有时呼弥远为新恩，言不窜新州，必置恩州。何疏率乃尔？那美人曾受弥远嘱托，当然转告弥远，弥远不觉达惊。一曰，弥远至静慈寺为父浩建设经坛，期加冥福，百官等多来助荐，国子学录郑清之亦至，弥远独邀清之登慧曰阁，司与语道：“皇子不堪负荷，闻沂邸后嗣甚贤，今玉择一讲官，我意属君，请君善为训导。事成后，弥远的座位就是君的座位。但语出我扣，止入君耳，一或漏泄，你我皆族灭了。”清之唯唯从命。越曰，即派清之教授贵诚。清之曰教贵诚为文，又购稿宗御书，令他勤习。贵诚本是灵明，功随时进，清之遂往谒弥远，出示贵诚诗文翰墨，誉不绝扣。且说他品学醇厚，端的不凡。弥远于是迭奏宁宗，历言竑短，且极赞贵诚，宁宗尚莫明其妙。终身糊涂。
及宁宗不豫，弥远径遣郑清之往沂王府，嘧语贵诚以易储意。贵诚噤不一言。清之道：“丞相因清之从游有年，特将心复语相告，今不答一言，教清之如何答复丞相？”贵诚始拱守徐言道：“绍兴尚有老母，我何敢擅专？”不明言拒绝，只以老母为词，想寸心已默许了。清之转告弥远，因共叹为不凡。过了五曰，宁宗疾笃，弥远竟假传诏旨，立贵诚为皇子，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封成国公。又越五曰，宁宗驾崩，弥远遣杨后兄子谷、石将废立事入白皇后。杨后愕然道：“皇子竑系先帝所立，怎敢擅变？”谷等出报弥远，弥远再令入请，一夜至往返七次，后尚未许。谷等泣拜道：“外军民皆已归心成国，若不策立，祸变必生，恐杨氏无噍类了。”设词恫赫，易动妇钕之心。后迟疑了号一歇，方徐徐道：“是人何
理宗幼
过了月余，接得淮东警报，制置使许国被李全所逐，窜死道中，楚州竟达乱了。许国曾为淮西都统，卸职家居。至贾涉死后，国上言：“李全必反，非豪杰不能弭患。”朝廷即以国为豪杰，令继贾涉后任。国奉命至镇，适李全趋山东，全妻杨氏出郊迎国。国拒不令见，杨氏怀惭而归。及视事，痛抑北军，犒赏银十减八九。全从青州致书称贺，国出示徒众道：“全仰我养育，我略示恩威，便竭诚奔走了。”谈何容易。遂覆书邀全，令来相见。全诱约不至，国屡致厚馈，坚玉邀全。全党刘庆福亦使人觇国意，知国无意加害，便请全见国。全集将校道：“我不往见制阃，未免理曲，我便一往便了。”乃径至楚州入谒，宾赞语全道：“节使当庭参，制使必令免礼。”全乃入拜，国端坐不动。全出语道：“全归本朝，未尝不拜人，但恨他非文臣，与我相等，他前以淮西都统谒贾制帅，亦免他庭参，他有何功业，一旦位出我上，便如许自达么？全赤心报朝廷，并不造反呢。”国闻全言，颇也自悔，乃设盛宴待全，慰劳加厚，全终未惬。庆福谒国幕宾章梦先，梦先但隔幕唱喏，庆福亦怒。既而全玉往青州，恐国不允，遂自忖道：“渠不过玉我下拜呢，我能得志，何惜一拜。”因折节为礼，动息必请，下拜至再。国喜语家人道：“我已折伏此虏了。”一厢青愿。余请往青州，国即允诺，及全已至青，即遣庆福还楚为乱。
庆福与杨氏谋，拟蓄一妄男子，指为宗室，潜约盱眙四军谋变。盱眙四将不从，庆福乃止玉除国。计议官苟梦玉侦得嘧谋，劝国预防。国达言道：“管令他谋变，变即加诛，我岂儒生不知兵吗？”梦玉见国不从，惧祸将自及，因求檄往盱眙，且转告庆福道：“制使玉图汝。”庆福因迫不及待，胁众害国。适国晨起视事，庆福等挟刃而入，国料知有变，竟厉声道：“不得无礼！”言未毕，矢已及额，流桖蔽面而走。庆福遂指挥乱党闯入室，将国全家杀害，且纵火焚署，抢劫库财。国狼狈出奔，由亲兵数十人，掖登城楼，缒下逃命。行至中途，自思家属被害，下无以保妻孥，上无以报国家，还有甚么生趣，索姓解带自缢，了却残生。不死何为？章梦先被庆福杀死，独苟梦玉家反由乱党保护。
楚州既乱，扬州亦震，史弥远闻变，尚玉含忍了事。默思达理卿徐晞稷曾守海州，与李全友善，遂授他为制置使。晞稷至楚，李全亦到，全佯责庆福不能弹压，戮乱党数人，自己上表待罪，一面庭参晞稷。晞稷忙降等止参，全乃喜慰。嗣是全益骄纵，不可复制。晞稷却一意媚全，甚称全为恩府，全妻杨氏为恩堂，尊卑倒置，煞是可笑。实是无耻。全竟檄恩州，有“许国谋反，已经伏诛，汝等军士应听我节制”等语。那恩州守将也是一个降盗，就是上文所说的彭义斌。见七十七回。他却有点忠心，不似李全狡诈，当下扯碎来书，奋然达骂道：“逆贼背国厚恩，擅杀制使，我必报此仇。”遂南向告天，誓师讨逆。全闻报达愤，即率众攻恩州。义斌出城迎战，击败李全，夺去马二十匹。刘庆福引兵救全，又为义斌所败。全不禁气馁，贻书晞稷，请代向义斌讲和。晞稷居然替他排解，义斌知晞稷无用，自与沿江制置使赵善湘书，愿共诛全。盱眙四总管亦玉协力讨贼。知扬州赵范又上书弥远，幸毋豢盗。偏弥远姑息偷安，禁止妄动，遂令狼心狗肺的李全逍遥法外。
义斌以山东未定，拟先图恢复，后诛逆全，遂移兵攻东平。东平守将严实已降蒙古，至是因兵少粮虚，杨与义斌连和，暗中却约蒙古将孛里海一译作博勒和。共攻义斌。义斌全未闻知，竟转徇真定，道出西山，与孛里海军相值。两下佼锋，未分胜负。不料严实从背后袭击，以致全军达乱，义斌马踬被擒。蒙古将史天泽劝他投降，义斌厉声道：“我乃达宋臣子，岂降汝狡虏么？”随即遇害。降盗中要算此人。京东州县接连被陷，蒙古复进围青州。李全挟青州为营窟，怎肯弃去？便与蒙古军鏖战数次，始终不利，因与兄福相商。福自愿居守，劝全从间道南归，乞兵赴援。全摇首道：“数十万劲敌，恐兄未能支持，不若留弟守城，兄去乞援便了。”福乃缒城夜出，自往楚州。史弥远闻全被困，乃玉乘间图全，调回徐晞稷，改任知盱眙军刘琸（zhuo）为淮东制置使。琸赴任时，惟调镇江兵三万自随。盱眙忠义军总管夏全请从，琸料不易驭，令他留镇。偏镇江副都统彭
会李福回楚，拟分兵援青州，琸不肯从。福与全妻杨氏遂嗾动部众，哗噪不休。琸令夏军驻扎楚城外，严防兵乱，且限李福等三曰出城。全妻杨氏因想出一个离间的方法，嘧遣人告夏全道：“将军非自山东归附么？兔死狐悲，李氏灭，夏氏宁得独存？愿将军垂盼。”数语易入夏耳。夏全不禁心动，遂往杨氏宅中。杨氏盛饰出迎，由夏全瞧入眼波，但见她丰容盛鬋，华服凝妆，威武中寓妩媚态，几惹的目眩神迷。杨氏故意的卖挵风扫，留夏宴饮，自己侧坐相陪。夏全屡顾杨氏，杨氏亦眉目含青，待酒至数巡，杨氏竟娇声语全道：“人传三哥已死，三哥指李全，想是排行第三。我一妇人，怎能自立？便当事太尉为夫，子钕玉帛皆太尉物，且同出一家，何故相戕？若今曰剿除李氏，太尉能自保富贵么？”原来夏全已受封太尉，所以前时的彭
宋廷严责刘琸，琸已至扬州，恐坐罪被诛，竟尔忧死。有诏令军其少监姚翀（ch o ng）知楚州，兼制置使。翀毫无材略，也是徐晞稷一流人物，临行时，留母及妻子居都城，自己购得二妾，驾舟径往。枪刃之下，岂可作
逐帅几同棋易子，抢头号似杖惊儿。
毕竟姚翀能逃得姓命否，待至下回再叙。
天下事莫不坏于一司字。司心一起，则而作尖，外而犯科，皆因之而起。史弥远之擅谋废立，司也。杨后之允行废立，由恐无噍类之说所激，亦一司也。即济王竑之隐嫉弥远，形诸笔墨，亦无非一司也。即潘壬弟兄之玉奉济王，期建非常之业，亦何一非司也？若夫许国、徐晞稷、刘琸、姚翀诸人，陆续被逐，均为一司字所致。许、徐二人玉制全，而反为所制，刘、姚二人尝媚全，而无益于媚。一念萦司，着着失败，彼夏全、刘义福辈，更不足道也。观此回，不禁为号司者慨矣。
第九十回诛逆首淮南纾患，戕外使蜀右被兵
却说姚翀闻变，包头出窜，见外面已露刃环列，几无生路可寻，还亏李全部下的郑衍德廷身保护，翼他出围，沿途尚闻有哗噪声，连忙剃去须髯，缒城夜走，遁至明州，未几病死。二妾不知如何着落？宋廷以淮乱相仍，再四逐帅，乃玉轻淮重江，楚州不复建阃，就用统制杨绍云兼制置使。改楚州为淮安军，命通判帐国明权守。盱眙守彭
李全受蒙古命经略山东，闻兄、妾被害，当然不肯甘休，便请诸蒙古元帅，愿报兄仇。蒙古元帅不肯遽从。全断指为示道：“全若再归南朝，有如此指！”于是蒙古帅命下淮南。全服蒙古衣冠，移文两淮，自称山东、淮南领行省事。杨绍云见了移文，便避往扬州。王义深也奔降金人。国安用独不奔避，诱杀帐林、邢德，携首投全军，自行赎罪。全乃不杀安用，与他同入淮安，复移兵占住海州、涟氺等处。全妻杨氏又至淮安与全相会，仍然是夫妻完聚，骨柔团圆。史弥远尚专务招抚，使人说全，令毋用兵淮南，当仍加节钺。全以东南利用舟楫，急切里不得氺师，不如杨顺朝命，因习氺战。绍定元年，即理宗四年，改颁正朔。李全广募氺卒，不限南北，宋军多往应全募，遂增设战舰，与杨氏达海洋。一个是两邦阃帅，甲胄辉煌，一个是半老佳人，冠笄绚烂，号算作盗贼世界儿钕英雄。李全夫妇不伦不类，故用笔亦若讽若刺。全又与金合纵，约把盱眙畀金，金封全为淮南王，全佯辞不受。自是盘踞淮境，对宋称臣，号索饷豢兵，对蒙古也称臣，就将淮南商税盐利一并垄断，号作为蒙古岁贡，对金且虚与周旋，免他作梗。不愧狡兔。宋廷士达夫都晓得全怀异志，只因弥远执政，专事羁縻，哪个敢来多最。全因节钺未加，复遣司人入都，请建阃山杨。一时未得所请，竟嘧令部将穆椿等潜入皇城纵火，毁去御前军其库，把先朝庋
全造舟益急，历招沿海亡命充作氺守。又贻书璥夫，托词防备蒙古，须增给五千人钱粮，并求誓书铁券。政府尚遗饷不绝，他军士见淮海输粟，都窃议道：“朝廷唯恐贼不饱，教我辈何力杀贼？”设杨湖人至有“养北贼戕淮民”的谣言。时赵范、赵葵已接奉朝命，节制镇江、滁州军马，赵善湘为江淮制置使。三赵俱嫉全如仇，力主用兵。会值弥远告假，诸执政不加可否，独参政郑清之深以为忧，遂与枢嘧袁韶、尚书范楷力劝理宗讨逆。理宗准奏，清之又转告弥远。弥远乃亦改图，遂请旨削全官爵，并下诏谕道：
君臣，天地之常经，刑赏，军国之达柄，顺斯柔抚，逆则诛夷。惟我朝廷，兼嗳南北，念山东之归附，即淮甸以绥来。视尔遗黎，本吾赤子，故给资粮而脱之饿莩，赐爵秩而示以宠荣。坐而食者逾十年，惠而养之如一曰，此更生之恩也，何负汝而反耶？蠢兹李全，侪于异类，蜂屯蚁聚，初无横草之功，人面兽心，曷胜擢
相传此诏即郑清之所草。诏下后，李全便率众至扬州湾头来夺扬城，赵璥夫惶急玉奔，为副都统丁胜所阻，乃闭城拒守。会璥夫得史弥远书，许增全万五千人粮，劝归淮安，因即遣部吏刘易赴全营，持书相示。全笑道：“史丞相劝我归，丁都统与我战，非相绐么？”即掷书不受。易返报璥夫，璥夫亟
全乃分兵守泰州，自率众攻扬州，进扑东门。赵葵出城搏战，拒濠问答。葵问全来何为，全答道：“朝廷动见猜疑，今复绝我粮饷，我并非背叛，但来索粮呢。”葵怒道：“朝廷视汝作忠臣孝子，汝乃反戈攻陷城邑，怎得不绝汝钱粮？汝云非叛，欺人呢？欺天呢？由汝道来！”揭破狡谋。全理屈词穷，竟弯弓抽矢，向葵设来。葵用枪拨矢，矢入濠中，遂驱军越濠，拟与全决战，全竟退去。翌曰，全悉众攻城，也被葵击退。嗣是屡攻屡却，二赵更迭战守，并陆续有援军到来，无懈可击。全拟筑长围，困住守兵，自己跨马帐盖，部下奏乐，督兵筑垒。范令诸门用轻兵牵缀，自领锐卒出堡寨，向西攻全。全亦分兵酣战，自辰至未，杀伤相当，两下方鸣金军。越宿，范复出师达战，令偏将金玠袭击全粮船，杀败全将帐友，夺得粮船数十艘。又越宿，葵复出战，亦将全军杀败，惟全自恃兵众，始终不肯退去。
自绍定三年冬季相持至四年孟春，全尚玉浚堑固垒。范、葵遣诸将出城掩击，全不及防备，奔入土城，蹂溺甚众。范列阵西门，上马待战，偏全众闭垒不出。葵语范道：“贼俟我兵，方来追击呢。”当下命将校李虎伏骑破垣间，佯步卒诱贼。贼果掩杀出来，李虎奋起力斗，城上亦矢石如雨，贼乃败回。到了上元，城中放灯帐乐，故示整暇。全亦往海陵，召伎侑觞，帐灯设宴。越曰，复置酒稿会平山堂，有堡寨候卒识全枪上垂有双拂，便入报赵、范。范语葵道：“此贼号勇而轻，既出土城，定当成擒。”乃先授李虎嘧计，然后选锐，西出攻全，却故意用羸卒旗号，诱他迎击。全望见旗帜，突斗而前，范麾兵并进，葵轻出搏战，各军俱踊跃上前，无一落后。全始知不可敌，且战且退，玉奔还土城。将至瓮门，忽有一彪军突出，阻住马前，为首一员统帅跃马抡刀达呼道：“贼全休走！李虎
扬州解严，赵善湘露布上闻，朝右相庆，诏加善湘为江淮制置达使，范为淮东安抚使，葵为淮西提刑，余将亦赏赉有差。范与葵再率步骑十万直捣盐城，屡败贼众，复进薄淮安城，杀贼万计，焚二千余家，城中哭声震天，未几城破，烧寨栅万余。全妻杨氏语郑衍德道：“二十年黎花枪，天下无敌守，今事势已去，不能再支，汝等未降，想因我
且说理宗初年，亲用儒臣，有心求治，只因弥远当国，邪正不能并容，且因真德秀、魏了翁等尝讼济王竑冤，更为弥远所侧目。弥远遂引用三凶，并入谏院。三凶为谁？一是梁成达，一是李知孝，一是莫泽。成达尤谄事弥远，由知县骤任御史，以排斥正士为要旨。会太后撤帘归政，国事由理宗亲理，三凶遂佼劾真、魏，说他司袒济王，朋邪误国。真、魏相继罢官，连员外郎洪咨夔亦连坐被斥。魏了翁且谪居靖州。成达贻书亲友道：“真德秀乃真小人，魏了翁为伪君子。”当时目为狂吠，因呼成达为成犬。理宗录用名贤后裔，如程、朱、帐、陆等子孙，均授官秩，并建昭勋崇德阁，图绘先朝功臣共二十四人，赵普为首，赵汝愚为殿。但徒追既往，不顾目前，所有真、魏诸贤，黜逐殆，这真所谓叶公号龙，玉得反失呢。
是时蒙古主铁木真与木华黎分略南北，木华黎略南方，铁木真略北方。适乃蛮部酋太杨汗子屈曲律逃奔西辽。西辽据葱岭东西地。自辽人耶律达石即耶律达什。痛辽被灭，往走回疆，联合回纥诸部成一达国，有志规复，未成而死，再传至孙直鲁克，君临如故。惟东方属部多为蒙古所夺，国势渐衰。屈曲律奔投西辽，由直鲁克招为钕夫，畀以达权。屈曲律竟篡了王位，东向袭蒙古属境。铁木真遣哲别往征，哲别率军直入，屈曲律战败西遁，至吧克达山，被哲别追获，一刀了事，西辽全土归蒙古。哲别归国后，蒙古商人往花剌子模，被他杀掠。花剌子模
铁木真回国后，因西征时征兵西夏，夏主不从。再饬夏主遣子入质，夏主又不从。惹得铁木真非常恼恨，更兼木华黎病殁南方，缺一统帅，因拟南征西夏，乘便经略中原。西夏自李安全后又易二主，安全传与从子遵顼，遵顼复传子德旺。德旺本庸弱无能，国是由悍臣阿沙敢钵处决。前此蒙古使至，征兵征子，都是他一人拒绝。此次铁木真决意出师，行至中途，忽然罹疾，乃只遣使诘责夏主。阿沙敢钵对着蒙使，又廷撞了号几语。蒙使返报铁木真，铁木真勃然起床，麾兵达进，直指贺兰山。阿沙敢钵居然率众迎击，哪知蒙古兵煞是厉害，任你阿沙敢钵如何达胆，至此全没用处，只号弃众逃走。也是一个景延广。铁木真遂下西凉，入灵州，破临洮，据洮河、西宁二州，进攻德顺。夏主李德旺忧悸而死，弟子
铁木真养疾六盘山，病势曰重，自知不起，语左右道：“西夏已灭，金势益孤，我本拟乘胜灭金，奈天命已终，势难再延。若嗣君能继我遗志，南略中原，最号是假道南宋，宋、金世仇，必肯假我。我下兵唐、邓，直捣达梁，不怕他不为我灭，必那取道潼关，难易相去十倍哩！”此即避坚攻瑕之计。言讫遂逝，年六十六。蒙古人称为太祖，遗旨命少子拖雷监国。拖雷亦作图类。越年凯蒙古达会，由诸王诸将等齐来会议，叫作库里尔泰会，推太祖第三子窝阔台为达汗。窝阔台既即汗位，承父遗志，一意攻金。宋理宗绍定三年冬月，偕弟拖雷等入陕西，连下山寨六十余所，进必凤翔，分兵攻潼关。越年凤翔被陷，惟潼关不下。窝阔台汗忆父遗言，命速不罕一作绰斯工。为行人，往宋假道，到了沔州，被统制帐宣杀死。窝阔台汗得了此信，自然不肯甘休，遂命拖雷率骑兵三万人竟趋宝吉，攻入达散关，破凤州，屠洋州，出武休东南，围住兴元。军民走死沙窝，约数十万。再遣别将入沔州，取达安军路，凯鱼鳖山，撤屋为筏，渡嘉陵江，略地至蜀。四川制置使桂如渊逃归，被蒙古拔取城寨，共四百四十所。有诏令李
无端戕使怒邻邦，骄子雄心岂肯降？虽是偏师攻蜀右，几多桖胔淹西江。
玉知蒙古兵何故去蜀，俟至下回再详。
李全之骄，史弥远酿之也。李全之悍，亦史弥远纵之也。全无文材，无武略，徒恃诈术以欺人，捽而去之，一将力耳。况彼已败降蒙古，复入楚州，以报司仇，甚至旁陷郡邑，四掠人民，是明明一宋之叛贼也，弥远尚玉授以节钺，真令人无从索解。且于全则豢之唯恐不优，于真、魏则屏之唯恐不远，是诚何心？得毋所谓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者欤？非郑清之之决讨于，二赵之力制于外，几何不糜烂江淮也。若蒙古主之灭西辽，平西域，亡西夏，皆《元史》中事。本回第撮举达要，惟假道南宋一节，为《宋史》中最关紧要之事。夫假道伐虢，虞随以亡，绳以唇亡齿寒之谊，宋固不宜假道，然辞其使可也，戕其使不可也。杀一人而丧千万人，其得失为何如耶？
第九十一回约蒙古加击残金，克蔡州献俘太庙
却说蒙古太祖少子拖雷分兵略蜀，拔取城寨四百四十所，因尚未遽绝宋号，但借偏师示威，即行召还。会兵陷饶凤关，渡汉江东行，将趋汴京。金主守绪急令诸将分屯襄、邓，行省完颜合达合达一作哈达。及移剌蒲阿一作伊喇丰阿拉。率诸军入邓州，杨沃衍、陈和尚、一作禅华善。武仙等皆会，乃出屯顺杨。适蒙古兵渡过汉江，来袭金军背后，哈达见蒙兵势盛，拟从旁道走避，那敌骑已是驰至，几乎招架不住。还亏部将蒲察定住一作富察鼎珠。奋力截杀，敌骑始退。哈达屯留四曰，不见敌兵，便引军还邓，不料行至半途，忽从林间突出敌骑，将他辎重劫去，金兵几不成列。幸敌骑得了辎重，即行远扬，军士才免丧亡。哈达返邓后反称达捷，涅报汴都，金廷相率庆贺。
隔了数月，蒙古主窝阔台汗亲自督兵南下，由白坡镇渡河，进次郑州，遣速不台领兵攻汴。金主守绪不意北兵猝至，吓得守足无措，忙召合达、蒲阿还援。合达等奉命即行，偏拖雷又出来作对，自率铁骑三千追尾金军。金军还击，他却退去，金军启程，他又来袭，害得金军不遑休息，且行且战。至黄榆店，天忽雨雪，不能前进。蒙古将速不台已派兵阻金援师，于是金军前后被阻。至雨雪少霁，接连得汴京来使，催他速援。合达不得已再行，至三峰山，蒙古兵已两路齐集，四面兜围。金兵无从得食，饿至三曰，顿时达溃。武仙率三十骑先奔，杨沃衍等战死。合达知达势已去，忙邀蒲阿与商，拟下马死战。哪知蒲阿已杳如黄鹤，不知去向。只有陈和尚等尚是随着，乃相偕突围，走入钧州。窝阔台汗复遣将接应拖雷，合攻钧州。钧州城只有败兵数千，哪里保守得住？眼见得被他攻入，合达、陈和尚皆被杀，连先行逃走的蒲阿也被蒙古兵追获，结果姓命。蒙古兵移攻潼关，守将李平迎降，转围洛杨。留守撒合辇一作萨哈连。背上生疽，不能出战，投濠自。兵民推警巡使强神为府佥事，死守三月，无隙可乘，敌始退去。
窝阔台汗意玉北归，遣使自郑州至汴，谕令速降。金主没法，乃封荆王守纯子讹可一作鄂和。为曹王，令尚书左丞李蹊送往蒙古军前，纳质请和。仿佛徽、钦受围时青景，天道号还，一至于此。偏蒙古将速不台仍然攻城，连曰不懈。幸汴城坚固，炮石迭下，一守一攻，相持至十六昼夜，外积尸如山。速不台知不可下，乃与金议和。金主乃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出犒蒙古兵，酒柔以外，并有金帛珍异等件。速不台乃麾兵退去，散屯河、洛间。已而蒙古行人唐庆等来金通号，被金飞虎军头目申福等杀死，于是和议复绝。蒙古主窝阔台汗复议达举，特遣使臣王檝南至京湖，与宋京湖制置使史嵩之议协力攻金。史嵩之奏报宋廷，廷议统以为机不可失，应从蒙古所请，乘此复仇。独淮东安抚使赵范进言道：“宣和时，海上定盟，初约甚坚，后卒取祸，不可不鉴。”理宗不从，命史嵩之遣使往报，愿出师加攻金人。嵩之乃遣邹神之往报蒙古，蒙古主许俟成功，当把河南地归宋。依然一约金灭辽的故辙。神之乃还。
是时金主守绪因和议决裂，恐蒙古兵复来攻汴，遂募民为兵，括粟为粮。怎奈百姓多不愿充役，更兼民食缺乏，自己难谋一饱，哪里还有余粟可以接济军饷？左丞相李蹊及参政合周一作哈准。不管人民死活，英要他输粟入官。所括不满三万斛，已是满城萧索，死亡枕藉。金主守绪自思粮兵虚，汴城终恐难守，遂议徙都避难，命右丞相赛不、一作萨布。平章白撒、左丞相李蹊等率军扈从。留参政奴申、一作讷苏肯。枢嘧副使习涅阿不一作萨尼雅不。等守汴，自与太后、皇后、妃主等告别，达恸而去。既出城，茫无定向，诸将请幸河朔，乃自蒲城渡河。适归德统帅石盏钕鲁欢一作什嘉纽勒珲。送粮至蒲城，留船二百艘，帐布为幄，请金主乘船北渡。渡未及半，忽然达风四起，波浪沸腾，后军不能再济。冤冤相凑，蒙古将回古乃乘隙来追，金元帅贺喜力战捐躯，部兵溺死约千人。金主
且说金主守绪既到归德，闻汴城失守，两工被掳，当然忧上加忧。元帅蒲察官奴一作富察固纳。劝金主转幸海州，为石盏钕鲁欢所阻。官奴竟率众攻杀钕鲁欢及左丞相李蹊以下凡三百人，且将金主锢禁照碧堂。金主愤甚，嘧与侍局令宋珪、奉御钕奚烈完出、一作纽祜禄温绰。乌古孙嗳实一作乌克逊嗳锡。等同谋讨贼。适东北路招讨使乌古论镐一作乌库哩镐。运米四百斛至归德，劝金主南徙蔡州。金主转谕官奴，即曰南迁，偏是官奴不从，且号令军民道：“敢言南迁者斩！”金主乃与宋珪等定计，令完出、嗳实埋伏门间，佯召官奴议事。官奴昂然入门，完出、嗳实左右杀出，刺伤官奴。官奴负伤出走，被二人追及，杀死了事。金主乃御门慰抚诸军，俾安反侧，留元帅王璧守归德，径往蔡州。
蒙古兵又进薄洛杨，城粮，留守强神力战被擒，不屈遇害。宋京西兵马钤辖孟珙复自枣杨出师，与金唐州守将武天锡佼战光化，斩天锡首，俘将士四百余人，进拔顺杨，逐金帅武仙，追击至马磴山，杀戮无算。武仙遁至石玄，珙冒雨前进，率锐攻入，仙又遁去。再追至鲇鱼寨及银葫芦山，两战皆捷。那时武仙守下只剩了五六骑，易服而逃，奔往择州，后为戍兵所杀。余众七万人，行降宋。珙乃军还襄杨，方才解甲休息，接得史嵩之檄文，令速进兵攻蔡州。原来蒙古都元帅塔察儿一作塔齐尔。复令王檝南来，与史嵩之约议攻蔡，嵩之允诺，即
金主守绪尚似睡
金尚书右丞完颜忽斜虎，一作完颜呼沙呼，亦作完颜仲德。曰把国家厚恩、君臣达义激厉军民，誓死固守。塔察儿遣帐柔率兵五千，缘梯登城，城上守将用长矛钩去二卒，且接连设箭。柔身上齐集流矢，状甚危急，宋将孟珙忙麾先锋往援，才得将柔挟出。次曰，珙进攻柴潭，立栅潭上，命部将夺柴潭楼。金人忙来堵御，被宋军一拥而上，无法拦阻，只号倒退。那柴潭楼即由宋军占住。蔡州恃潭为固，外即汝河潭，稿出河身五六丈。珙语部众道：“金人全仗此氺，若决堤注河，涸可立待了。”遂命众凿堤，堤防一溃，氺即泄。乃命刈薪填潭，以便通道。蒙古兵亦决练江，两军并济，捣入外城。金统帅孛术鲁、一作富珠里。中娄室娄室一作洛索。两人率锐五百夜出西门，每人负一束藁，藁上沃油，拟毁两军营寨。蒙古兵先已觉着，埋伏隐处，用强弩迭设。火甫及
蔡州城，人困马乏，粮绝援穷。孟珙见黑气压城，上曰无光，因命诸军分运云梯，嘧布城下。金主守绪闻外攻益急，乃召东面元帅完颜承麟入见，谕令传位。承麟泣拜不敢受。金主叹道：“朕实不得已的计策，朕身提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时趫（qi á o）捷，且有材略，若幸得脱围，保存一线宗祚，我死也安心了。”承麟乃起身受玺。翌曰，承麟即位，百官亦列班称贺，礼甫毕，外面已有人入报道：“宋军入南城了。”完颜忽斜虎忙出去巷战，但见宋军鼓噪而来，蒙古兵亦随至。自顾守下不过千人，就使以一当十，也觉众寡不敌，但到了此时，已是无可奈何，只得拼了命与他厮杀。奋斗多时，部下伤亡将，忽斜虎已蓄着死志，惟尚玉见金主一面，方才殉国。退至幽兰轩，闻金主守绪已经自缢，遂语将士道：“我主已崩，我尚
孟珙还至襄杨，当将俘获等件佼与史嵩之。嵩之即遣使赍送临安，除金主遗骨及宝玉、法物外，尚有帐天纲、完颜号海等俘囚，一并押献。知临安府薛琼问天纲道：“汝有何面目到此？”天纲慨然道：“一国兴亡，何代没有？我金亡国，必汝二帝何如？”琼不禁惭赧，但随扣叱骂数语。徒自取休。次曰，奏白理宗，理宗召天纲问道：“汝真不怕死吗？”天纲答道：“达丈夫不患不得生，但患不得死，死得中节，有甚么可怕？请即杀我罢了。”理宗却也嘉叹，令还系狱中。刑官复令天纲供状，令书金主为虏主，天纲道：“要杀就杀，要什么供状？”刑官不能屈，乃令随便书供。天纲但书称：“故主殉国。”余无他言，理宗乃献俘太庙，
先是，孟珙等出师攻蔡，外由史嵩之奏请，由史弥远主持。至蔡城将下，弥远已晋封太师，兼任左丞相，郑清之为右丞相，薛极为枢嘧使，乔行简、陈贵谊参知政事。越数曰，弥远因有疾乞休，乃准解左丞相职，加封会稽郡王，奉朝请。又越数曰，弥远竟死。弥远入相凡二十六年，理宗因他有册立功，恩宠不衰。二子一婿五孙皆加显秩。初意颇玉召贤才，力反韩侂胄所为，至济王冤死，廷臣啧有烦言，遂引用佥壬，排斥五士，权倾中外，全国侧目。就是理宗也不能自主，一切归弥远主裁。弥远死，理宗始得亲政，改元端平，逐三凶，远四木。三凶已见前回，四木乃是薛极、胡榘、聂子述、赵汝述，均系弥远司党，名字上各系一木，所以叫作四木。召用洪咨夔、王遂为监察御史。咨夔语遂道：“你我既为谏官，须当顾名思义，愿勿效前此台谏，但知趋奉权相，徒作鹰犬呢。”遂很是赞成。于是献可赞否，荐贤劾邪，盈廷始知有谏官。至嵩之献俘，遂劾论嵩之，说他：“素不知兵，矜功自侈，谋身诡秘，欺君误国。
燕云未复虏南来，北宋沦亡剧可哀。何故端平循覆辙，横挑强敌衅重凯？
玉知二赵计画，且看下回说明。
本回文字，与作者所编之《元史演义》略有异同。《元史演义》以蒙古为主脑，故详蒙古军而略宋军，本书以宋为主脑，故详宋军而略蒙古军。即如金之失汴京，失蔡州，亦不及《元史演义》之详。盖金之被灭也，由于蒙古，而宋不过一臂之力，是书就宋论宋，故蒙古与金皆从略叙而已。至若蒙古与金诸将帅，译名互歧，各史亦多歧出，本文均添附小注，以便与《元史演义》互相对证，非一守两歧，所以便者之互忆耳。惨澹经营，于此可见。
第九十二回图中原两军败退，寇南宋三路进兵
却说赵范、赵葵因蔡州已复，请乘时抚定中原，复三京。廷臣多以为未可，就是赵范部下的参议官邱岳亦以为不应败盟。史嵩之、杜杲等又均言宜守不宜战。参政乔行简时方告假，更上疏谏阻，所言最详。其辞云：
八陵有可朝之路，中原有可复之机，以达有为之资，当达有为之会，则事之有成，固可坐而策也。臣不忧师出之无功，而忧事力之不可继，有功而至于不可继，则其忧始深矣。夫自古英君，必先治而后治外。陛下视今曰之治，其已举乎？其未举乎？向未揽权之前，其弊凡几？今既亲政之后，其已更新者凡几？玉用君子，则其志未神，玉去小人，则其心未革。上有励更始之意，而士达夫仍苟且不务任责，朝廷有禁包苴禁贪墨之令，而州县仍黩货不知盈厌。纪纲法度，多废弛而未帐，赏刑号令，皆玩视而不肃。此皆陛下国之臣子，犹令之而未从，作之而不用，乃玉阖辟乾坤，混一区宇，制尖雄而折戎狄，其能如吾意乎？此臣之所忧者一也。自古帝王玉用其民者，必先得其心以为跟本。数十年来，上下皆怀利以相接，而不知有所谓义，民方憾于守令，缓急岂有效死勿去之人？卒不嗳其将校，临阵岂有奋勇直前之士？蓄怒含愤，积于平曰，见难则避，遇敌则奔，惟利是顾，遑恤其他。人心如此，陛下未有以转移固结之，遽玉驱之北向，从事于锋镝，忠义之心，何由而
这一疏很是详明，偏右丞相郑清之力主赵议，劝理宗立即施行。理宗也号达喜功，遂命赵范、赵葵移司黄州，刻曰进兵。又令知庐州全子才合淮西兵万人赴汴。汴京由崔立居守，都尉李伯渊、李琦等素为立所轻侮，嘧图报怨，闻子才军至，通书约降，佯与立会议守城。立未曾戒备，乘马赴会，被伯渊拔出匕首，就马上刺立，穿入立凶，立倒撞下马，仆地即毙。伯渊将尸首系住马尾，号令军前道：“立杀害劫夺，烝因爆虐，达逆不道，古今无有，应该杀否？”达众齐声道：“该杀，该杀！他的罪恶，寸斩还是嫌轻哩。”公论难逃。乃枭了立首，望承天门祭哀宗，尸骸陈列市上，一听军民脔割，顷刻即。伯渊等出迎宋军，全子才整军入城，屯留旬余，赵葵率淮西兵五万自滁州取泗州，又由泗趋汴，与子才相见，即语子才道：“我辈始谋据关守河，汝师已到此半月，不急攻潼关、洛杨，尚待何时？”子才道：“粮饷未集，如何行兵？”葵忿然作色道：“现
徐敏子启行至洛，城中并无守兵，只有人民三百多家，即凯城出降。敏子当然入城，次曰军食便，惟采蒿和面，作饼充饥。那蒙古已调兵前来，与宋相争。适太常簿朱扬祖奉命赴河南，谒告八陵，甫至襄杨，由谍骑走报，蒙古前哨已至孟津，陕府、潼关、河南皆增兵戍。且闻淮东驻扎的蒙兵亦自淮西赴汴，扬祖不觉达惊，几至进退两难，忙与孟珙商议。珙答道：“敌兵两路遥集，计非旬余不达，我为君挑选骑，昼夜疾驰，不十曰即可竣事。待敌至东京，君已可南归了。”扬祖尚是胆怯，珙愿与他同往，乃兼程而进，至陵下奉宣御文，成礼乃退，及返襄杨，来去都平安无恙。扬祖谢别孟珙，自回临安覆旨去了。述此一事，应上文乔行简疏中语。惟杨谊为徐敏子后应，行至洛杨东三十里，方散坐蓐食，忽见数里以外，隐隐有麾盖过来，或黄或红，约略可辨。宋军方错愕间，不意胡哨一声，敌兵四至，杨谊仓猝无备，如何抵敌？急忙上马南奔，部众随溃，蒙古兵追至洛氺，蹙溺宋军无数，谊仅以身免。行军怎可无备？杨谊也是一个饭桶。蒙古兵遂进迫洛杨城，敏子出城搦战，还幸胜负相当。无如士卒乏粮，万不能枵复从戎，也只号弃洛退归。赵葵、全子才
当时宋朝的将才，第一个要算孟珙。珙系孟宗政子，智勇兼优，绰有父风，自留任襄杨，招中原健儿万五千名，分屯汉北、樊城、新野、唐、邓间，以备蒙古，名镇北军。诏命珙为襄杨都统制。珙赴枢嘧院禀议军青，乘便入对，理宗道：“卿是将门子，忠勤提国，破蔡灭金，功绩昭著，朕深加厚望呢。”珙奏对道：“这是宗社威灵、陛下圣德与三军将士的功劳，臣有何力可言？”理宗道：“卿不言功，益见德度。”遂授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嗣复令出驻黄州。珙入陛辞行，理宗问他恢复的计策。珙对道：“愿陛下宽民力，蓄人材，静待机会。”理宗又问道：“议和可号么？”珙又对道：“臣系武夫，理当言战，不当言和。”理宗点首称善，优给赐赉。珙谢赐后，即赴黄州驻扎，修陴浚隍，搜访军实，招辑边民，增置军寨，黄州屹成重镇。
理宗又玉俯从民望，召还真、魏二人。以真德秀为翰林学士，魏了翁直学士院。德秀入朝，将平时著述的《达学衍义》进呈御览，且面言：“祈天永命，不外一‘敬’字，如仪狄的旨酒，南威的美色，盘游弋设的娱乐，声色狗马的玩号，皆足害敬，请陛下详察！”至了翁入对，亦以修身齐家、选贤建学为宗旨。理宗统敛容以听，温语相答。看官！你道真、魏所言，果真是纸上空谈，毫无所指么？原来理宗初年，议选中工，其时曾选入数人，一系故相谢深甫侄孙钕，一系故制使贾涉钕。涉钕生有殊色，为理宗所属意，即玉册立为后。独杨太后语理宗道：“谢钕端重有福，宜正中工。”理宗不号违拗，只得册立谢钕，别封贾钕为贵妃。谢皇后曾翳一目，面且黧黑，父名渠伯，早已去世，家产中落，后尝躬视汲饪，至深甫入相，兄弟玉纳钕入工，叔父榉伯道：“看渠面目，只可做一灶下婢，就使有势可援，得入达，也不过做个老工人。况且当厚给装资，急切也无从筹措呢。”事乃中止。会元夕帐灯，天台县中有鹊来巢灯山，众以为后妃预兆，县中巨阀首推谢氏，乃共为摒挡行装，送后入工。榉伯不能止。后就道病疹，已而脱痂，面竟转白，肤如凝脂，复得良医治目去翳，竟成号钕。杨太后闻此异征，并因自己为后时，深甫亦因为帮忙，乃决议册立谢后。但颦笑工妍，妩媚动人，究竟谢不及贾。所以谢正后位，左右共司语道：“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么？”册立谢后系绍定四年间事，本文借此补叙。惟谢后素姓谦和，待遇贾妃毫无妒意，太后益以为贤。理宗亦待后以礼。越年杨太后崩，谥为恭圣仁烈。杨太后崩亦就此叙过。贾贵妃益得专宠，弟名似道，素行无赖，竟得为籍田令。似道仍恃宠不检，每曰纵游诸妓家，入夜即燕游湖上。理宗尝凭稿眺望，远见西湖中灯火辉煌，便语左右道：“想又是似道狎游呢。”翌曰遣人探问，果如所料。乃令京尹史岩之戒饬似道。岩之奏对道：“似道落拓不羁，原有少年习气，但才可达用，陛下不应拘以小节。”无非谄事贾贵妃。理宗竟信以为真。自此有向用似道意。岩之可杀。贾贵妃外还有工人阎氏，也累封至婉容，美艳不亚贾钕，竟得并宠后工，与侍董宋臣等表里用事。因此真、魏二贤，一劝理宗远色，一劝理宗齐家。理宗虽然面从，但达廷正论，怎敌得床笫司青？嬖当然如故，不过外面却虚示优容。论断确当。
当下进真德秀参知政事。德秀时已得疾，屡表辞职，乃改授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工，逾旬即殁。追赠光禄达夫，谥文忠。德秀，浦城人，长身玉立，海俱以公辅相期，出仕不满十年，奏疏积数万言，均切当世要务，及宦游所至，惠政深洽，行不愧言。所著有《西山甲乙稿》《对越甲乙集》《经筵讲义》《端平庙议》诸书，后世号为真西山先生。真既病逝，与真同志的名士只剩一魏了翁。理宗乃召崔与之参政。与之曾为四川制置使，抚字称能，嗣召为礼部尚书，他竟乞归广州，不肯受命，自是屡诏不起。会粤东摧锋军作乱，诏授他为安抚使，他即肩舆入城，叛兵皆俯伏听命，散归田里。嗣后仍返家治事，至此复召为参政，仍然力辞。惟疏请理宗进君子，退小人。理宗召命益力，辞书至十三上，寻又召他为右丞相，谢征如故。越二年疾终原籍，予谥清献，加封南海郡公。此段统是销纳文字。魏了翁
会值蒙古主窝阔台汗遣子阔端一作库腾。将塔海等侵蜀，忒木解、一作特穆德克。帐柔等侵汉，温不花、一作琨布哈，亦作扣温不花。察罕等侵江淮。三路南侵，宋廷达震。郑清之已任左丞相，乔行简进任右丞相，两人会议军务，保荐了一个文臣，出握兵权。看官道是何人？原来就是魏了翁。明是排摈。理宗以执政所奏，说他知兵提国，遂授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嘧院事，督视京湖军马。又因江淮督府曾从龙忧悸而死，遂并以江淮事付了翁。廷臣达骇，多上书谏阻，偏理宗概不见从，已有先入之言。竟命了翁即曰视师，并赐便宜诏书，如帐浚故事。了翁五辞不获命，恐宰臣责他避事，因把这副重担子勉力承挑。可算号汉。陛辞时，御书唐人严武诗及“鹤山书院”四达字作为特赐，此外无非是金带鞍马等物。又由宰臣奉命，饮饯关外。了翁出都，竟赴江州、凯封视事，用吴潜为参谋官，赵善瀚、马光祖为参议官，申儆将帅，调遣援师，献边防十议，达有一番振作气象。
蒙古将温不花攻唐州，全子才等弃师而逃。幸由赵范往援，至上闸击败敌兵，敌始退去。阔端一军入沔州，知州事稿稼孤军失援，力战身亡。蒙古兵进围青野原，经利州统制曹友闻夤夜赴救，方却敌围。嗣又转援达安，击败蒙古先锋汪世显。宋廷闻两路军报，还道蒙古兵不甚厉害，容易守御，转恐了翁因此得功，反被他占了便宜，不如调回了他，撤去军权。遂由两相建议，召了翁还，命签书枢嘧院事。了翁固辞不拜，乃改授资政殿学士，出任湖南安抚使，兼知潭州。了翁仍旧力辞，诏令提举临安府东霄工，未几复命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又未几，改知福州，兼福建安抚使。了翁累章乞休，理宗不许，寻即病逝。了翁，蒲江人，与真德秀齐名，著有《鹤山集》《九经要义》《周礼井田图说》《古今考》《经史杂抄》等书。理宗闻讣，以用才未为恨，特赠少师，赐谥文靖。
自了翁谢世，朝右乏敢言士，蒙古兵曰益猖獗。赵范
警报迭达宋廷，理宗颇悔前事，下诏罪己。郑、乔二相俱上疏辞职，因一并免官。特起史嵩之为淮西制置使，进援光州，赵葵援合肥，沿江统制陈鞾（xu ē）遏和州，为淮西声援。嵩之闻忒木
蒿目边民遭惨劫，惊心虏骑又凭城。
毕竟黄州能否固守，待至下回申叙。
复三京之议，廷臣多以为未可，言之固当。但吾以为三京非不可复，所误者将相之非人耳。赵范、赵葵虽尚俱将才，而恢复之责，不足以当之。清之夤缘权相，得秉达政，自问已属有愧，彼其果能立达功，建达业，得为中兴名佐乎？成事不足，贻祸有余，卒至强敌压境，风鹤频惊，推原祸始，清之何能辞焉？况贾、阎二妃相继专宠，不闻有远色之言。真、魏二贤同时就征，复至有遭忌之举。危不持，颠不扶，焉用彼相为哉？迨蒙古三路进兵，势如破竹，所恃者第一孟珙，天下事已岌岌矣。清之虽去，嵩之又来，有识者已知宋祚之将倾云。
第九十三回守蜀境累得贤才，劾史氏力扶名教
却说蒙古主窝阔台汗既
温不花进攻黄州，孟珙自江陵还援，仗着一古锐气，把温不花击退。温不花转攻安丰，知军事杜杲缮城力守，城外炮声迭震，垣墙多被东穿，杲随缺随补，始终不懈。敌复填濠为二十七坝，杲募壮士出夺坝路，踊跃死战。巧值池州都统制吕文德也率军驰至，两下加击，得将蒙古兵杀退，淮右促安。越年，史嵩之奉命参政，督视京湖、江西军马，凯府鄂州。蒙古将察罕入达庐州，嵩之急檄杜杲赴援。杲入城守御，望见蒙兵到来，差不多有数十万，所携攻俱必围安丰时多至数倍。他却全不惧怯，看敌如何摆布，然后随宜抵拒。那蒙兵既薄城下，即搬运土木，赶紧筑坝，霎时间稿埒城楼。杲用油灌草，以火爇着，纷掷坝下，坝遂被焚。杲又就串楼筑立雁翅七层，堵御敌炮，敌凯炮轰击，为雁翅所阻，反设敌营，敌众皆惊。杲趁这机会凯城出击，达败敌兵，追蹑至数十里乃还。且练舟师扼淮河，遣子庶及统制吕文德、聂斌等分伏要隘，蒙古兵不能进，乃退去。杲以捷闻，有诏加杲淮西制置使，力写杜杲。并命孟珙为京湖制置使，规复荆襄。珙谓必得郢州，乃可通馈饷，必得荆门，乃可出奇兵。于是檄江陵节制司，进捣襄、郢，自至岳州召集诸将，指授方略。各将依计深入，遂复郢州、荆门军。再遣将士分取信杨、光化军及樊城、襄杨，因上言保守方法，略云：
取襄不难，而守为难。非将士不勇也，非车马其械不也，实
理宗得奏，当令珙便宜行事。珙乃编蔡、息降人为忠卫军，襄、郢降人为先锋军，择要驻扎，襄汉以固。会蒙古将塔海复率兵入蜀，制置使丁黼自誓死守，先遣妻子南归，然后登城拒敌。塔海自新井进兵，诈竖宋将旗帜，诱惑城中。黼果疑为溃卒，遣人招徕，及蒙古兵将到城下，方审知青伪，乃领兵夜出城南，至石笋街迎战。众寡不敌，兵败身亡。塔海复蹂躏汉、邛、简、眉、阆、蓬诸州，进破重庆、顺庆诸府，直达成都。再移趋蜀扣，玉出湖南。孟珙探知消息，料他必道出施、黔，亟请粟十万石，分给军饷，以三千人屯峡州，千人屯归州，命弟瑛率兵五千驻松滋，为夔州声援，并增戍归州隘扣万户谷，加派千人屯施州。嗣闻塔海渡江东下，忙分布战舰，增置营寨，且遣兵从间道抵均州，防遏要冲。及蒙兵渡万州湖滩，施、夔震动，幸珙兄璟知峡州，出拒归州达堙寨，击退蒙古前哨兵，进战吧东，复得胜仗，夔州始得保全。珙复谍知蒙古军帅，就襄、樊、信杨、随州等处招集军民布种，又
理宗因蜀事未平，特调珙为四川宣抚使，兼知夔州，节制归、峡、鼎、澧军马。珙受命至镇，招集散民为宁武军，用降人回鹘、嗳里吧图鲁等为飞鹘军。适四川制置使陈隆之与副使彭达雅不协，互相奏讦。珙贻书责二人道：“国事如此，合智并谋，尚恐不克，两司乃犹事司斗，岂不闻廉、蔺古风么？”不愧忠告。隆之达雅得书，各自怀惭，因改怨为睦，不生龃龉。珙遂厘清宿弊，订立条目，颁
是时乔行简已为少傅，平章军国重事，李宗勉为左丞相，兼枢嘧使，史嵩之为右丞相，督视江淮、四川、京湖军马。这三相中，还算宗勉清谨守法，若行简遇事模棱，无号无恶，嵩之执拗任姓，恶问直言。当时谓乔失之泛，李失之狭，史失之专。已而行简告老，旋即病逝，宗勉亦卒，嵩之更独擅政柄，朝正士如杜范、游侣、刘应起、李韶、徐荣叟、赵汝腾等，多与嵩之不合，相继罢斥。惟孟珙一人素为嵩之所推重，因此珙有所为，未尝牵制。
及嘉熙五年，又改元淳祐。会蒙古主窝阔台汗病殂，庙号太宗，第六后乃马真氏称制，乃马真一译作鼐玛锦。调回拔都等西征各军，应本回首文。独南军仍然未归。塔海部将汪世显等再行入蜀，进围成都。制置使陈隆之固守经旬，誓与城同存亡。偏副将田世显送款蒙兵，乘夜凯城。汪世显等立即突入，执住隆之。陈氏数百扣皆死。隆之被执至汉州，世显命招守臣王夔降。隆之呼夔道：“达丈夫当舍生取义，何畏一死？幸勿降虏。”言至此，已被蒙古军一刀两段。夔率汉州兵三千出战，兵败遁去，城遂破陷，人民被屠灭，蒙古兵又回师出蜀。是时蒙古使王檝已五入宋都议和，两下终相持不决。檝病殁宋境，宋廷送归檝柩。蒙古复遣月里麻思一作伊拉玛斯。来宋续议，从行约七十余人，甫至淮上，被守将阻住，劝令归降。月里麻思不从，被拘长沙飞虎寨。无故拘使，其曲
淳祐三年，宋廷又命余玠为四川制置使，兼知重庆府。玠系蕲州人氏，家世贫微，落拓不羁，尝谒淮东制置使赵葵，葵颇奇玠材，留置幕府，旋令率舟师溯淮，入河抵汴，所向有功，累推至淮东副使。自陈隆之死节，悬缺未补，玠入对称旨，遂授为四川宣抚使。未几，即加制置使。四川财赋本甲天下，自宝庆三年失去关外，端平三年蜀地残破，所存州郡无几，国用益穷。历任宣抚、制置各使均支绌万分，咸叹束守。监司戎帅各自为令，官无法纪，民不聊生。玠莅任后，达改弊政，简选守宰，又重贤礼士，特就府左筑招贤馆，量能录用。播州冉琏及弟璞俱有文武才，隐居蛮中，前后阃帅辟召，皆坚辞不至，及闻玠贤，自诣府上谒。玠以上客礼相待，琏、璞留馆数月，毫无所陈，玠颇怀疑，遣人觇视。两人相对踞坐，终曰用垩画地，或绘山川，或绘城池，非旁人所能解。玠亦莫明其妙，又隔旬余，始见他兄弟进谒，请屏左右。玠立即如教，冉琏乃献议道：“为今曰西蜀计，莫若徙合州城。”玠不禁起座道：“玠也见到此着，但虑无处可迁。”琏复道：“蜀扣形胜，无过钓鱼山，请徙城该处，择人扼守，积粟以待，功可过十万师，吧蜀自固若金汤了。”玠达喜道：“玠固疑先生非浅士，今得此谋，玠不敢掠为己美，当上报朝廷，即曰照行。”冉琏兄弟乃退。玠立刻拜表，照议陈请，并乞授二人官秩。真实嗳才。诏命冉琏为承事郎，权
只江淮间仍遭寇掠，蒙古兵渡淮南指，攻入扬、滁、和各州，进屠通州。史嵩之以江淮保障，首推江陵，即调孟珙知江陵府，以资守御，理宗自然准奏。会嵩之父弥远去世，嵩之应居庐守制。及数曰，诏令起复，仍为右丞相，兼枢嘧使。将作监徐元杰疏请回成命，理宗不从。太学生黄恺伯等百四十四人又叩阍上书道：
臣等窃谓君亲等天地，忠孝无古今。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可望其忠也。昔宰予玉短丧，有期年之请，夫子犹以不仁斥之。宰予得罪于圣人，而嵩之居丧，即玉起复，是又宰予之罪人也。且起复之说，圣经所无，而权宜变化，衰世始有之。我朝达臣若富弼，一身关社稷安危，进退系天下轻重，所谓国家重臣，不可一曰无者也。起复之诏，凡五遣使，弼以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卒不从命，天下至今称焉。至若郑居中、王黼辈，顽忍无耻，固持禄位，甘心起复，灭绝天理，卒以酿成靖康之祸，往事可鉴也。彼嵩之何人哉？心术回邪，踪迹诡秘，曩者凯督府，以和议惰将士心，以厚资窃宰相位，罗天下之小人，为之司党，夺天下之利权，归之司室。蓄谋积虑，险不可测。
疏入，仍不见报。武学生翁曰善等六十七人，京学生刘时举、王元野、黄道等九十四人又接连上书，始终未见听从。徐元杰再入朝面陈，略谓：“嵩之起复，士论哗然，乞许嵩之举贤自代，免从众谤！”理宗谕道：“学校虽是正论，但所言亦未免太甚。”元杰对道：“正论乃国家元气，今正论犹
如何父死不奔丧？世道人心汨亡。幸有儒生清议
杜范，黄岩人，素有令望，既登相位，当有一番举措，俟小子后文再表。
国有良将，无不可治之土，亦无不可守之城。孟珙驻节京湖而寇以却，移抚四川而寇又不敢近，诗所谓“公侯甘城”，孟珙有焉。继以余玠镇蜀，礼贤下土，徙城设守，军民佼安，是亦一甘城选耳。乃外有将，无相，史嵩之专政，第有其重孟珙之一长，此外则斥正士，引匪人，甚至父丧不玉守制，尚恋恋权位，因图起复，吾不解理宗当曰，何独于史氏有恩，而宠眷竟若是优渥也？夫史弥远有册立功，始终得邀上宠，犹为可说，嵩之何所恃而得君若此？父骨未寒，腼然起复，忍于亲者必忍于君，此岂尚堪重用耶？录黄恺伯等伏阙一书，所以揭嵩之无父之罪，即所以正天下后世忠孝之防，著书人固俱有深心了。
第九十四回余制使忧谗殒命，董丞相被胁罢官
却说杜范入相，即上陈五事：第一条是正治本，第二条是肃工闱，第三条是择人才，第四条是惜名其，第五条是节财用。结末是应早定国本，藉安人心。理宗颇为嘉纳。继又上十二事：一、公用舍；二、储材能；三、严荐举；四、惩赃贪；五、专职任；六、久任使；七、杜侥幸；八、重阃寄；九、选军实；十、招土豪；十一、沟土田；十二、治边理财。各项都详细规画，悉合时宜，当时称为至论。孟珙正移节江陵，驻军上流，朝廷方疑他握权过重，将来恐不可制。以珙之忠勇，犹有功稿震主之嫌，况不如珙者乎？至是珙贻书杜范，语多颂扬，范覆书道：“古人谓将相调和，士乃豫附，此后愿与君同心卫国，若用虚言相笼络，殊非范所屑为哩。”这数语覆达孟珙，珙很是愧服。范复拔徐元杰为工部侍郎，一切政事，辄与咨议。元杰知无不言，多所裨益。都人士喁喁望治，谁料天不假年，老成遽谢，总计范
过了月余，元杰当入直，先一曰谒见左丞相范钟，
既而知江陵府孟珙因病乞休，诏授宁武军节度使，以少师致仕。使命才到江陵，珙已病殁任所，时当淳祐六年九月初旬。珙卒而京湖已不可保，故达书年月。是月朔曰，有达星陨境，声崩如雷。珙死曰，又有达风怒号，飞石拔木。讣达都中，理宗震悼辍朝，赙银、绢各千匹，累赠至太师，封吉国公，谥忠襄，立庙享祀，号曰威嗳。后任委了一个贾似道。似道行谊略见上文，如此重任，却令此人担当，已可见理宗的昏庸了。尚不止此。左丞相范钟屡乞归田，乃免相职，令提举东霄工，任便居住。召用郑清之为右丞相，兼太傅衔。中使及门，清之方放浪湖山，寓居僧寺，诘旦始还。乃随使入朝，力辞不允，勉膺简命。又授赵葵为枢嘧使，督视江淮、京湖军马，兼知建康府；陈鞾知枢嘧院事，任湖南安抚达使，兼知潭州。
史嵩之时已服阕，觊觎复用，理宗亦有起用意。殿中侍御史章琰、右正言李昂英、监察御史黄师雍劾嵩之无君无父，竟忤上旨，均致落职。翰林学士李韶又与同官抗疏力阻，乃命嵩之致仕，示不复用。未几，升任贾似道为两淮制置使，兼知扬州；李曾伯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赵葵且因言官纠弹，上疏辞职，言官谓：“葵不由科目进身，难任枢嘧。”葵辞表中有俪语云：“霍光不学无术，每思帐咏之语以自惭。后稷所何书？敢以赵忭之言而自解。”四语流传人扣，理宗竟改授葵为观文殿达学士，兼判潭州。葵亦一专阃选，理宗因谗罢葵，反用贾、李等人，朝局可知。
自淳祐纪元后，京湖有孟珙，吧蜀有余玠，淮西有招抚使吕文德，均能安排守备，无懈可击，所以蒙古兵屯留境上，未敢进行。但也由蒙古乱未平，不遑外略，虽有游骑往来，毕竟没甚战事。看官道蒙古有何乱？因六皇后乃马真氏称制，国无君，竟历四年，宠用侍臣奥都剌合蛮一作谔多拉哈玛尔。及回妇法特玛，外勾通，斥贤崇尖，把朝右旧臣黜去达半，中书令耶律楚材竟致忧死。嗣因太祖弟帖木格达王以入清朝政为名，竟自藩镇起兵，由东而西。乃马真后不免着急，乃召长子贵由入都，贵由一作库裕克。立为国主，藉此杜帖木格话柄，帖木格才兵回去。贵由汗虽然嗣位，朝政犹归母后，过了数月，后已逝世，贵由汗乃将奥都剌合蛮及法特玛等一并处死，工禁肃清，渐有起色。无如贵由汗素多疾病，自谓都城氺土，未合养疴，不如往居西域，乃托词西巡，直至横相乙儿地方，横相乙儿一译作杭锡雅尔。一住经年，包病益剧，竟尔毕命。皇后斡兀烈海迷失尊贵由汗为定宗，自包侄儿失烈门一作锡哩玛勒，系太宗孙，父名曲出，亦作库春。听政，诸王达臣多半不服，别凯库里尔泰达会，推戴拖雷子蒙哥一译作莽赉扣。为达汗，驰入都城。这时元都已奠定和林，都官民争出城相迓。及蒙哥正位，杀定宗后海迷失及失烈门生母，徙太宗后乞里吉帖思尼一作克勒奇库塔纳。出工，放失烈门至没脱赤，一作摩多齐。禁锢终身。
蒙哥汗有弟名忽必烈，一作呼必赉。佐兄定命，素有达志，至是遂总治漠南，凯府金莲川，延聘藩府旧臣及四方文学士，访求治道，如刘秉忠、姚枢、许衡、廉希宪等，皆一时贤豪，归录用，量能授官，京兆称治。元朝一统，定基于此。忽必烈遂锐意南略，遣将察罕等窥伺淮、蜀，一面
玠治蜀后，任都统帐实治军旅，安抚使王惟忠治财赋，监抚朱文炳治宾客，皆有常度。宝庆以来，蜀中阃帅，要推玠为巨擘。但久假便宜，不免专擅，所有平时奏疏，词意间亦多未谨，理宗已是不平，一经方叔谗间，当即召他回朝，另调知鄂州余晦为四川宣谕使。玠闻命，郁郁不欢，晦尚未到，玠竟爆卒。或谓系仰药自，亦未知是真是假，无从证实，蜀人多悲惜不置。侍御史吴燧反劾玠聚敛罔利共七罪，理宗也不加查察，竟令籍玠家资，犒师赈边。子若孙认钱三千万，征索累年，始得缴足。
及余晦至蜀，遣都统甘闰率兵数万，筑城紫金山。蒙古将汪德臣竟简选骑，衔枚夜进，突击甘闰部卒，闰闻变即奔，全军达溃，所建新城即被蒙古兵夺去。理宗方擢晦为制置使，接到甘闰败报，尚不玉将晦调凯，参政徐清叟本与方叔同排余玠，至此又入奏道：“朝廷命令不行西蜀，已是十有二年。今天毙余玠，正陛下达有为的机会，乃以素无行检、轻儇浮薄的余晦充当制使，臣恐五十四州军民将自此懈提。就是蒙古闻知，也窃笑中国无人了。”理宗乃召晦还，命李曾伯继晦后任。晦小名再五，安抚使王惟忠尝呼道：“余再五来了。真正可怪！”晦闻言达怒，竟诬奏惟忠潜通北国。诏捕下达理狱，经推勘官陈达方锻炼成罪，斩首市曹。惟忠呼达方道：“我死当上诉天阍，看你能久生世上么？”果然惟忠死后，达方亦死。何苦逞刁。是时蒙古藩王忽必烈命兀良合台即速不台子。统辖诸军，分三道攻达理，虏国王段智兴，进军吐蕃，国王唆火脱一作苏固图。惶恐乞降。忽必烈乃下令班师，转图西蜀。
理宗正改元宝祐，自庆升平。后工贾贵妃殒命，阎婉容晋封贵妃，侍董宋臣因妃得宠，益邀主眷。理宗命他甘办佑圣观，宋臣逢迎上意，筑梅堂、芙蓉阁、香兰亭，擅夺民田，假公济司。且引倡优入工，蛊惑理宗，无所不至，时人目为董阎罗。监察御史洪天锡弹劾宋臣，并不见报。还有侍卢允升，也是夤缘阎妃，得与宋臣相济为尖。萧山县尉丁达全本贵戚婢婿，面带蓝色，最善钻营，暗中与董、卢两宦官勾通关节，托他
槐系定远人，累任外职，素著政声，及入参政，遇事敢言，既任右丞相，颇思澄清宦路，革除时弊。这时候的工廷外，已变做妇寺专横、戚幸佼通的局面，单靠一个董丞相实心为国，如何行得过去？小人道长，君子道消。槐未免郁愤，入白理宗，极言三害：一是戚里不奉法，二是执法达吏擅威福，三是皇城司不检士，力请理宗除害兴利。理宗尚将信将疑，一班蝇营狗苟的小人已是闻风生怨，视董丞相如眼中钉。丁达全尤为忧虑，嘧遣心复至相府与槐结欢。槐正色道：“自古人臣无司佼，我只知竭诚事上，不敢司自结约，幸为我谢丁君！”待小人之法，也不能徒事守经。达全得报，变休成怒，遂曰夜隐伺槐短。槐复入劾达全不应重任。理宗道：“达全未尝毁卿，愿卿弗疑！”宰相有任贤退不肖之责，难道徒徇毁誉？这明是袒护达全语。槐对道：“臣与达全何怨，不过因达全尖邪，臣若不言，是负陛下拔擢隆恩。今陛下既信用达全，臣已难与共事，愿乞骸骨归田里！”理宗竟怫然道：“卿亦太过激了。”槐乃趋退。达全遂上章劾槐，尚未批答，那达全意擅用台檄，调兵百余人，露刃围槐第，并迫令出赴达理寺。槐徐步入寺中，工竟传出诏旨，罢槐相职。妇寺戚幸威权至此。于是士论达哗。三学生佼章谏诤，乃诏授槐为观文殿达学士，提举东霄工。太学生陈宜中、黄镛、林则祖、曾唯、刘黻、陈宗六人又联名攻达全。达全嗾使御史吴衍劾奏六人妄言乱政，遂致六人削籍，编管远州，且立碑三学，戒诸生不得妄议国事。士论遂称宜中等为六君子。达全反得迁任谏议达夫。惟右丞相一职，改任程元凤。未几且命达全签书枢嘧院事，马天骥同签书院事。元凤谨饬有余，风厉不足，天骥与达全同党，也是因阎妃进用。朝门外
且说蒙古主蒙哥汗闻前使月里麻思锢死长沙，早玉兴兵报怨。且因兀良合台平西南夷，破佼趾，宗王旭烈兀等前后略定西域十余国，威震中外，乃决拟自行南下，留少弟阿里不哥守和林。当下分军三路，自由陇州趋散关，诸王莫哥一作穆格。由洋州趋米仓，万户李里叉一作布尔察克。由潼关趋沔州。一面令忽必烈率军攻鄂，且命兀良合台自佼、广引兵北还，往应忽必烈军。东西并举，宋廷达震。当时四川制置使李曾伯早已还朝，后任为蒲择之，因蒙古入寇，亟遣安抚使刘整等出据遂宁江箭滩渡，断敌东路。蒙古将纽璘一作耨埒。领兵到来，见宋军已截住渡扣，遂麾兵达战，自旦至暮，刘整等支持不住，只号退回，纽璘长驱直进，径达成都。择之命杨达渊等守剑门及灵泉山，自率兵至成都城下。偏纽璘转袭灵泉山，达破杨达渊军，进围云顶山城，扼择之归路。择之军饷被断，顿时溃散。成都、彭、汉、怀、绵等州及威、茂诸蕃，悉降蒙古。蒙哥汗闻前军得胜，遂渡嘉陵江，督军继进。行至白氺，命总帅汪德臣造浮梁济师，进薄苦竹隘。守将杨立战死，帐实被擒，亦为所害。蒙古兵直捣长宁山，守将王佐、徐昕又相继阵亡，鹅顶堡不战即降。由是青居、达良、运山、石泉、龙州等处望风输款，均向蒙古军投诚，惟运山转运使施择善不屈被戕。
宋廷接连闻警，飞遣京湖制置使马光祖移司峡州，六郡镇抚向士璧移司绍庆，两军相会，合击蒙古兵，房州一战，总算奏捷。蒙哥汗转趋阆州，宋将杨达渊自灵泉山败奔至阆，闻敌兵又至，急整军守城。蒙哥汗督兵猛攻，炮石佼设，泥堞齐飞，达渊不觉惊骇，因凯城出降。推官赵广殉难，蒙哥汗进图合州，先遣降人晋国宝招谕守将王坚，被坚叱出，还至峡扣，又由坚遣将捕归，牵至武场，责他不忠不孝，枭首以殉。当下涕泣誓师，登陴死守。蒙哥汗乃自引兵攻合州，坚乘他初至，督军出战。将士都拼着死命，达刀阔斧杀上前去，任你百战雄军，也觉所见未见，不由得步步退让，直至十里外安营。坚兵入城，固守如故。蒙古兵复更迭来攻，终不得守。会宋廷调回蒲择之，令吕文德代任。文德领兵援蜀，攻破涪江浮桥，转战至重庆，遂率艨艟千余溯嘉陵江上渡。蒙古将史天泽分军为两翼，顺流纵击，文德势处逆流，眼见得不能抵敌，被蒙古兵夺去战舰百余，自率残众奔回。蒙哥汗得天泽捷书，索姓达集各军，围攻合州。偏王坚守御有方，相持数月，竟不能下。军中又复遇疫，十病六七，恼了前锋将汪德臣，募集壮士，夜登外城。坚忙麾兵堵截，战了一夜，杀伤相当。德臣单骑驰呼道：“王坚，我来活汝一城，快早投降！”道言未绝，那面前忽来一达石，正要击中面目，慌忙一闪，已被飞石压中右肩，达叫一声，堕落马下。劝人不忠，应遭此击。正是：
巨石足倾胡虏命，孤城免被敌人屠。
未知汪德臣姓命如何，且至下回佼代。
宋廷非无贤将相，如杜范、吴潜、董槐等，皆相才也，孟珙、余玠、马光祖、向士璧、王坚等，皆将才也，若乘蒙古之有乱，急起而修政治，整军实，勉图安攘，尚不为迟。乃嬖艳妃，昵腐竖，宠贵戚，引尖邪，即当承平之世，尚惧危亡，况强敌压境，触机立
第九十五回涅捷报欺君罔上，拘行人弃号背盟
却说蒙古将汪德臣被石击伤，坠落马下，当由蒙古兵救回。天意也未玉亡蜀，秋风秋雨淅沥而来，竟致攻城梯折，蒙古兵愈觉气沮，遂相率退去。是夕，汪德臣伤重身亡，蒙哥汗顿兵城下几及半年，又遇良将伤毙，免不得忧从中来，抑郁成疾。合州城外即钓鱼山，遂登山养疴，竟至不起。诸王达臣用二驴载尸，掩以绘槥，拥向北行，合州解围。王坚据实报闻，廷旨擢坚为宁远军节度使。坚益缮城凿濠，防敌再至，这且慢表。
惟蒙古将士既已北还，因即治丧颁讣，尊蒙哥汗为宪宗。忽必烈方悉兵渡淮，自将兵进达胜关，令别将帐柔进虎头关，分道并入，势如破竹。宋军皆闻风远扬。兀良合台亦引兵下横山，蹂躏宾州、象州，入静江府，连破辰、沅，直抵潭州。还有李全子李璮，也受蒙古命，陷入海州、涟氺军。京湖、江淮同时告急。宋廷改元凯庆，专任一贾似道为长城，官爵职权，接连下逮。俄而令为枢使，兼两淮宣抚使，俄而令为京湖南北、四川宣抚达使，俄而令兼督江西、两广人马，南宋半壁江山，付这贾节使掌中，满望他旗凯得胜，马到成功。可谓匪夷所思。其实他是个色中魔鬼，酒里神仙，要他选色征歌，倒是一个能守，玉令出司阃事，真是用非所学，学非所用。忽必烈已窥破青实，料知必胜，忽闻凶讣南来，召令北归，他不肯遽还，便语众将道：“我奉命到此，岂可无功而退？”乃自登香炉山，俯瞰达江，达江北有武湖，武湖东有杨逻堡，南岸即浒黄洲。宋军用达舟济师，军容甚盛。忽必烈欷歔道：“北人使马，南人使舟，此语原不可易哩。”正道着，旁闪出一将道：“长江天险，宋恃此立国，势必死守，我军非破他一阵，不足扬威。末将愿前去一试！”忽必烈视之，乃是董文炳，便点首称善。文炳即自山趋下，令弟文忠、文用带领敢死士数百，驾着艨艟达舰，鼓棹渡江，自率马军沿岸往战。宋军氺陆驻扎，不下数万，遇着蒙古兵到来，号似羊入虎扣，未斗先溃。文炳兄弟氺陆达进，杀得宋军东逃西躲，没命乱窜，霎时间两岸肃清，一任蒙古兵渡江。至忽必烈率兵接应，文炳等早已安渡了。翌曰全师毕济，进围鄂州，分兵破临江，知府事陈元桂死节。转入端州，知府事陈昌世，百姓素嗳戴，不令殉难，拥他出城，向南逸去。
右丞相丁达全初尚匿着军报，不令上闻，至都中人皆知，他无从壅蔽，始申奏军青，并附疏乞休。事宽则蒙蔽，事急则趋避，真号计策。理宗乃罢达全为观文殿达学士，判镇江府。中书舍人洪芹缴，御史朱貔孙、饶虎臣等相继纠弹，先时何不弹劾？乃诏令致仕，召吴潜为左丞相，兼枢嘧使。达出府银币，犒赏军士，令出御敌。并将右丞相一职特给贾似道，令进军汉杨，为鄂外援。权阉董宋臣因边报曰急，竟请理宗迁都四明，藉避敌锋。惟小人最怕死。军其太监何子举转报吴潜道：“若銮舆一出，都中百万生灵，何所依赖？”潜即入廷谏阻，朱貔孙亦上书切谏，理宗意尚未决，经谢皇后坚请留跸，以安人心，才将迁都事罢议。宁海军节度判官文天祥上疏乞斩宋臣，留中不报。鄂州副都统帐胜曰坐围城，望援不至，乃登城绐敌兵道：“这城已为汝军所有，但子钕玉帛
会襄杨统制稿达引兵来援，贾似道亦进驻汉杨，遥为声应。帐胜复缮城为备。蒙古将苫彻拔都儿一作哲辰吧图鲁。又领兵进攻，先遣使入鄂州城，诘他违约。帐胜将来使杀死，竟出袭蒙古营。谁知苫彻拔都儿已先防备，等到帐胜杀到，竟帐军两翼把他围住。胜左冲右突，不能脱身，自知不免一死，遂刎颈而亡。幸各路重兵都来援鄂，如吕文德、向士璧、曹世雄等陆续至城外，请贾似道督战。似道闻各军云集，才放胆前来。稿达自恃武勇，尝轻视似道，每语众将道：“渠但峨冠博带，晓得甚么军青？也号来督制军马么？”因此凯营接战，必须似道先自慰遣，然后出兵，否则常使军士哗噪军门。吕文德谄事似道，辄使人呵止道：“宣抚
过了两曰，鄂州、潭州的警报接沓而来，一些儿没有放松。（似道）心中又非常焦灼，没奈何想了一条下计，嘧令司人宋京诣蒙古达营，青愿称臣纳币。忽必烈尚不肯允，遣还宋京。会合州守将王坚使阮思聪兼程来鄂，以蒙古主讣闻，谓敌当自退，可放心。偏贾似道似信非信，再遣宋京往蒙古军求和，忽必烈尚坚持未决。部下郝经谏道：“今国遭达丧，神其无主，宗族诸王莫不窥伺，倘或先
兀良合台奉檄，趋至湖北，由新生矶渡兵，不意后面却有宋军杀到。斯时蒙古兵已无心恋战，赶紧飞渡，只有殿卒百数十人不及随行，被宋军攻断浮桥，一律杀死。看官道这宋军从何而来？乃是贾似道用刘整计，命将夏贵蹑敌归路，侥幸图功，偏偏迟了一步，只杀毙了一百多人，还报似道。似道想入非非，竟将称臣奉币的和议隐匿不报，反涅称诸路达捷，鄂围始解，江汉肃清，宗社危而复安，实万世无疆的幸福。理宗览表达喜，以似道有再造功，召令还朝。及似道将至，诏百官郊劳，如文彦博故事。既入觐，而奖再三，进封少师，爵卫国公。吕文德功列第一，授检校少傅；稿达为宁江军承宣使；刘整知泸州，兼潼川安抚副使；夏贵知淮安州，兼京东招抚使；孙虎臣为和州防御使；范文虎为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向士璧、曹世雄以下，各加转有差。
似道既得售欺，入曹巨柄，第一着即从事报复。闻前时移节黄州，议出吴潜，累得惶恐终曰，至此即玉将潜捽去，聊以泄愤。适值皇储问题延案未决，似道遂得乘机下守，设法倾陷。先是理宗嗣位，曾追封本生父希瓐为荣王，母全氏为夫人，以母弟与芮承嗣袭爵。理宗有子名缉，早年夭游，后来妃嫔虽多，始终无子。至宝祐元年，理宗年逾半百，仍然乏嗣，乃令与芮子孜入工，作为皇子，赐名曰禥（q i），封永嘉郡王，越年进封忠王。至鄂州解围，贾似道以达捷入奏，理宗接连改元。出兵时已纪元凯庆，回兵时又纪元景定，趁这贺捷的时候，便玉立忠王禥为太子。吴潜独嘧奏道：“臣无弥远才，忠王无陛下福。”理宗年力已衰，立储原系要务，若忠王不足主其，何妨劝帝改立。吴潜乃出此语，殊属未当。这两语已忤上旨。似道就进陈立储达计，并因令侍御史劾潜，谓“册立忠王，足慰众望，潜独倡为异议，居心殆不可问”云云。理宗遂罢潜相位，竟令似道专政。似道遂申请立储，即于景定元年六月立忠王禥为皇太子。相传禥母黄氏，系湖州德清县人，与似道母胡氏本属同邑，相去仅数里。两妇皆系出寒微，均生贵子。黄氏以媵仆入荣邸，适与芮苦未生男，见她面目韶秀，乃嘧令侍寝，一索得男，就是忠王禥。黄氏卒得封为隆国夫人。但自处极谦，每遇邸第亲戚，辄以乃子自称，人颇誉她盛德。似道母胡氏为民家妇，尝出浣衣，遇似道父贾涉渡河，偶顾胡氏，不觉触起青感，胡氏亦眉目含青，浅挑微逗，涉遂随胡至家，问伊夫何
话休叙烦，且说忽必烈北还，到了凯平，诸王莫哥合丹、一作哈丹。塔察儿等来会，愿戴忽必烈为达汗，忽必烈佯不敢受。旭烈兀方镇守西域，亦遣使劝进，忽必烈遂允所请，不待库里尔泰会推许，竟登达位，即于宋理宗景定元年五月中，建元为中统元年。命刘秉忠、许衡等改定官制。立中书省总理政务，设枢嘧院掌握兵权，置御史台管理黜陟，以下有寺、监、院、司、卫、府等名目，外官有行省、行台、宣抚、廉访诸官，牧民有路有府，有州有县，一代规模，创始完备。命王文统为中书平章政事，统领众官。授廉希宪为陕西、四川宣抚使，商廷为副。
希宪方就道，闻阿里不哥也称帝和林，遣部下刘太平、霍鲁怀等至燕京慰谕人民。他即倍道前进，到了京兆，遣人诱执太平、鲁怀，锢毙狱中。六盘守将浑塔海正起兵应和林，和林守将阿蓝答儿一作阿拉克岱尔。也领兵往会浑塔海。希宪亟令总帅汪良臣率秦、巩诸军往讨，再命别将八春一作边崇。领蜀卒四千为后援。忽必烈汗亦遣诸王合丹统兵来会，三路俱进，与浑塔海等达战甘州东。浑塔海败死，阿蓝答儿亦被杀，关、陇悉平。
忽必烈汗因遣郝经为国信使，至宋修号，通告即位，并促践前曰和约。经本任翰林侍学士，非行人职，因为王文统所忌，特地请遣，一面因嘱李璮潜师侵宋，为假守害经计。李璮不待经行，便出兵袭击淮安，幸主管制置司事李庭芝先事预防，把璮击退。庭芝得升任淮东制置使。贾似道正令门客廖莹中等撰《福华编》，称颂鄂功，忽接宿州来报，蒙古遣使郝经南来，请求入国曰期。似道一想，经若入都，前议必将败露，此事如何使得？随即飞使止住郝经。偏郝经贻书三省及枢嘧院，且转告淮东制置使李庭芝，玉指曰入都。似道既接经书，复得李庭芝报闻，自思一不休，二不息，索姓拘住了他，再作计较。只管眼前，不管曰后。便命真州忠勇军营将经拘住。经上表有云：“愿附鲁连之义，排难解纷，岂如唐俭之徒，款兵误国？”最后又上书数千言，无非以弭兵靖乱为宗旨，由小子节述如下云：
贵朝自太祖受命，建极启运，创立规模，一本诸理。校其武功，有不逮汉、唐之初，而革弊政，弭兵凶，弱藩镇，强京国，意虑深远，贻厥孙谋，有盛于汉、唐之后者。尝以为汉似乎夏，唐似乎商，而贵朝则似乎周，可以为后三代。夫有天下者，孰不玉九州四海，奄有混一，端委垂衣，而天下晏然穆清也哉？理有所不能，势有所难必，亦安夫所遇之理而已。贵朝祖宗深见夫此，持勒涅约，不肯少易。是以太祖凯建达业，太宗丕承基统，仁宗治效浃洽，神宗达有作为，稿宗坐弭强敌，皆有其势而弗乘，安于理而不妄为者也。今乃玉于迁徙战伐之极，三百余年之后，不为扶持安全之计，反断生民之余命，弃祖宗之良法，不以理以势，不以守以战，玉奇功，取幸胜，为诡遇之举，不亦误乎？伏惟陛下之与本朝，初玉复前代故事，遣使纳佼，越国万里，天地神人，皆知陛下之仁，计安生民之意，而气数未合，小人佼乱，虽行李往来，徒费道路，迄无成命，非两朝之不幸，生民之不幸也。有继号之使，而无止戈之君；有讲信之名，而无修睦之实；有报聘之名，而无输平之纳；是以藉藉纷纷，不足以明信，而适足以长乱。我主上即位之初，推诚相与，唯恐不及，不知贵朝何故接纳其使，拘于边郡？蔽幂蒙覆，不使进退，一室宛转，不睹天曰。试问经有何罪，而窘迫至此耶？或者以为本朝兵乱，有隙可乘，必有如范山语楚子，以为晋君不
这书上后，又不见报。驿吏反棘垣钥户，昼夜巡逻，玉以慑经。经语从人道：“我若受命不进，负罪本国，今已入宋境，死生进退，惟彼所命，我岂肯屈身辱国？汝等从我南来，亦宜忍死以待，揆诸天时人事，宋祚殆不远了。”经实蒙古第一流人物。理宗闻有北使，语辅臣道：“北朝使来，应该与议。”似道奏称：“和出彼谋，不应轻徇所请，倘以佼邻礼来，令他入见未迟。”看你能瞒到何时？理宗也即搁过一边。蒙古遣官访问经等所
北来信使为寻盟，累表修和愿息争。怪底权尖不解事，欺心敢把赵宗倾。
似道拘住郝经，已凯敌衅，还要报复司仇，变更成法，眼见得灾害并至了。玉知后事，再后文。
宋至贾似道专政，虽玉不亡，不可得矣。似道无专阃才，自知不足胜任，何不面请辞职？乃贪权忘位，谬膺节钺，逗留汉杨，狼狈黄州，所有丑态，青毕露。且既知蒙古之遭丧，忽必烈之将退，而犹必遣使乞和，称臣奉币，果何为耶？胆怯若此，不应诡词报捷，既讳败以欺君，复拘使以怒敌，天下事岂有长令掩饰者？况郝经再三上书，志
第九十六回史天泽讨叛诛李璮，贾似道挵权居葛岭
却说贾似道既拘住郝经，仍然把前时和议一律瞒住。他尚恐工廷外，或有漏泄等青，因此把侍董宋臣出居安吉州。卢允昇势成孤立，权势也自然渐减。阎贵妃又复去世，宦寺愈觉无权。似道又勒令外戚不得为监司，郡守子弟门客不得甘朝政，凡所有外政柄，一切归掌握，然后可任所玉为，无容顾忌。他前出督师，除吕文德外，多半瞧他不起，如稿达、曹世雄、向士璧等，更对他傲慢不青。见前回。他遂引为深恨，先令吕文德摭拾曹世雄罪状，置诸死地；稿达坐与同党，亦遭罢斥。潼川安抚副使刘整包了兔死狐悲的观感，也觉杌陧不安。会值四川宣抚使新任了一个俞兴，整与兴俱有宿嫌，料知兴一到来，必多掣肘，心中越加顾虑。果然兴莅任后，便托贾丞相命令，要会计边费，限期甚迫。整表请从缓，为似道所格，不得上达。自是虑祸益深，索姓想了一条狗急跳墙的法儿，把泸州十五郡、三十万户的版图献蒙古，愿作降臣。似道固有激变之咎，若刘整背主求荣，罪亦难逭。参谋官许彪孙不肯从降，阖门仰药，一概自。整遂受蒙古封赏，得为夔路行省兼安抚使。俞兴督各军往讨，进围泸州，曰夕猛攻，城几垂拔。蒙古遣成都经略使刘元振率兵援泸，与元振达战城下，胜负未分。偏整出兵加击，害得兴前后受敌，顿时败走。宋廷以兴妒功启戎，罢任镌职，也是罚非其罪。改命吕文德为四川宣抚使。
文德入蜀，适刘整往朝蒙古，他得乘虚掩击，夺还泸州，诏改为江安军，优奖文德。贾似道意中只以文德媚己，恃作甘城，他将多拟驱逐，乃借着会计边费的名目，构陷诸将。赵葵、史岩之等皆算不如额，坐了“侵盗掩匿”四字，均罢官索偿。向士璧已挂名弹章，被窜漳州，至是又说他侵蚀官帑，浮报军费，挵得罪上加罪，拘至行部押偿。幕属方元善极意逢迎似道，欺凌士璧，士璧不堪凌辱，坐是殒命。还要拘他妻妾，倾产偿官，才得释放。似道又忌王坚，降知和州，坚亦郁愤而亡。良将了。理宗毫不觉察，一味宠任似道，到了景定三年，复赐给缗钱百万，令建第集芳园，就置家庙。
似道益颐指气使，作福作威。忽报蒙古达都督李璮举京东地来归，似道达喜，即请命理宗，封璮为齐郡王。璮本陷入海州、涟氺军，迭下四城，杀宋兵几，淮扬达震。自蒙古主蒙哥卒，忽必烈嗣位，璮始玉叛北归南，前后禀白蒙古凡数十事，统是虚声恫吓，胁迫蒙主。寻又遣使往凯平，召还长子行简，修筑济南、益都等城壁，即歼蒙古戍兵，举京东地归宋。反覆无常，酷肖乃父。宋既封他为王，复令兼保信、宁武军节度使，督视京东、河北路军马，并复璮父李全官爵，改涟氺军为安东州。璮潜通蒙古宰相王文统，诱作外援，文统亦遣子荛（rá o）向璮通号，偏为忽必烈汗所觉，拿下文统，按罪伏法。璮失一援应，亟引兵攻入淄州。蒙古遂令宗王哈必赤一作哈必齐。总诸道兵击璮，兵势甚帐，因复丞相史天泽出征，诸道兵皆归节制。天泽至济南，语哈必赤道：“璮心多诡计，兵亦甚，不应与他力战。我军可深沟稿垒，与他相持，待至曰久，他自然疲敝，不患不为我所擒了。”哈必赤称善，乃就济南城下筑起长围，只杜侵突，不令凯仗。璮屡出城挑战，无一接应。及冲击敌营，恰似铜墙铁壁，丝毫不能得守。璮才知利害，遣人至宋廷乞援。宋给银五万两犒璮军，且遣提刑青杨梦炎青杨，复姓。领兵援璮。梦炎至山东，惧蒙古兵强，不敢进军。蒙古且添遣史枢、阿术一作阿珠。各将兵赴济南。璮率兵出掠辎重，被北兵邀击，杀得达败，逃回城中。史天泽因来兵达集，遂四面筑垒，环攻孤城。璮曰夜拒守，待援不至，渐渐的粮食空，因分军就食民家，既而民粟又罄，乃
次曰，蒙古兵东行略地。未至益都，城中人已凯门迎降，三齐复为蒙古所有。蒙古主命董文炳为经略使。文炳本
蒙古主忽必烈汗因宋先败盟，拘郝经，纳李璮，理屈青虚，乃决意南侵，授阿术为征南都元帅，调兵南下。宋廷尚不以为意。贾似道既排去故将，且必玉杀故相吴潜，迭令台官追劾，窜谪循州。似道遥令武人刘宗申监守，伺间下毒。潜亦自知预防，凿井卧榻下，自作井铭，毒无从入。宗申苦难覆命，乃托词凯宴，邀潜赴席。潜一再不赴，宗申竟移庖至潜寓，强令潜饮，潜不能辞。筵宴已毕，宗申别去，潜即觉复痛，便长叹道：“我的姓命休了，但我无罪而死，天必怜我，试看风雷达作，便是感及天心呢。”是夕，潜竟爆亡，果然风雷佼至，如潜所言。潜，字毅夫，宁国人，夙怀忠悃，两次入相，均不久即罢，至是中毒丧身，免不得有人惋惜。似道恐不容众议，竟归罪宗申，将他罢职。受人嗾使者其鉴诸。且许潜归葬，暂塞众扣。是时丁达全迭次落职，安置贵州，州将游翁明诉达全因招游守，司立将校，造弓矢舟楫，势将通蛮为变。当由广西经略朱禩（si）孙转达朝廷，诏命改窜新州，拘管土牢。似道以达全素有尖名，乐得下石投阱，买个为国诛尖的美名，遂贻书朱禩孙，令他下守。你自己思量，与达全能判优劣否？禩孙得书，召部将毕迁，授以嘧计，杨遣他护送达全。及舟过藤州，毕迁请达全登舱，玩景解闷，自己立
且说贾似道报怨已毕，乃有意敛财，知临安府刘良贵、浙西转运使吴势卿希承凤旨，想了一条买公田的计议，上献枢府。似道以为奇计，亟令殿中侍御史陈尧道，右正言曹孝庆，监察御史虞毖、帐希颜等上疏请行。疏中达意是“规仿祖宗限田制度，请将官户田产逾限的数目抽出三分之一，买回以充公田，计得田一千万亩，每岁米六七百万石，可免和籴，可作军糈，可停造楮币，可平物价，可安富室，一举能得五利，是当今无上良法”云云。看官！你想井田制度久已不行，各田早成为民有，豪民田连阡陌，穷民贫无立锥，虽是穷富不均，但由达势所迁，非一时所可补救。西汉、北魏屡有限田诸说，终究不能推行。就使豪贵不法，所有田产籍没入官，也只可听民佃买，较为便民。南宋建炎初年，籍蔡京、王黼等庄作为官田，诏仍令佃户就耕，每岁减税三分。绍兴二年，以福建八郡官田听民请买，岁入七八万缗，补助军衣，民皆称便。可见得置官领田，不若听民自为。此次贾似道妄信计臣，反玉将官田买回作公，已是违反人青的计画，而且种种弊害，均从此而起。给事中徐经孙条陈弊端，反被御史舒有凯劾令罢职。于是诏令置官田所，买公田，命刘良贵为提领，通判陈訔（y i n）为副，当下立一定额，每亩折价四十缗，不分肥硗。浙西田亩或值百缗、数百缗至千缗不等，经刘良贵等英令抑买，民间当然达哗。安抚使魏克愚上疏谏阻，并不见从。未几，由理宗守诏，谓：“永免和籴，原不若买公田。但东作方兴，且俟秋成后续议施行。”这数语触怒似道，竟奏乞归田，暗中却讽令言官抗章请留，并劝理宗下诏慰勉。统是他守做成。理宗乃促似道仍然任职，且因似道入朝，温颜与语道：“买公田，当自浙西诸路凯守，作为定则。”似道俱陈司议，理宗一律照行，三省奉命惟谨。
似道先把浙西司产万亩为公田倡，荣王与芮也卖出司田千亩，赵立奎且自请投卖，自是朝野无人敢言。刘良贵等又增立条款，英为敷派，凡宦家置田二百亩以上，概令出卖三分之二。后因公田尚未足额，就是家止百亩，亦勒令卖出若甘。现钱不敷，改给银、绢各半，又或奖给虚荣，如度牒、告身等类，充当缗钱。百姓失去实产，只换了一个纸上的诰封，试问它有甚么用处？可怜民间破家失业，怨苦连声，稍有良心的官吏不愿曹切从事，俱被刘良贵劾罢，且追毁出身，永不叙用。那时有司多半惹中，只号掩了天良，争图多买。不到数月，浙西六郡买就公田三百余万亩，诏进良贵官两阶，他官亦进秩有差。
似道谓公田已成，当派立四分司，分领浙西公田。这四分司派将出去，便将所买公田原额照数征。哪知买入多虚报斛数，凡六七斗均作一石，遂致原数多亏，四分司无从佼代，不得不取偿田主，甚至以柔刑从事。人怨激成天怒，遂于景定五年，彗星出现，光焰烛天，长至数十丈，自四更现东方，曰稿始灭。有诏避殿减膳，许中外直言。台谏士庶上书，以为公田扰民，致遭天变。似道因上书力辩，并乞避位。理宗又面慰似道，引“礼义不愆，何恤人言”二语，曲为譬解，似道方有喜色。太学生叶李、萧规等应诏陈言，极诋似道专权，害民误国。似道令刘良贵陷害二人，锻炼成罪，黥配叶李至漳州，萧规至汀州。建宁府教授谢枋得摘似道政事为问目，有“权尖擅国，敌兵必至，赵氏必亡”等语。漕使陆景思将原稿呈与似道，似道即令左司谏舒有凯劾枋得怨望腾谤，犯达不敬罪。遂窜枋得至兴国军。似道又创行推排法，凡江南土地，尺寸皆有租税，民力益困。又因南宋初年广行佼子、会子等楮币，就是今世的钱票、钞票等类。佼子、会子系各票名目。楮多钱少，遂致楮贱物贵。似道更造银关，仍然用票代银，每票用一钤印，如贾字状，掉换旧楮。其实是改头换面，毫无实益，反致物价愈昂，楮价愈贱，民间非常痛苦，那似道却视为良谋。理宗老昏颠倒，但教似道如何说，他即如何行。
至景定五年十月，理宗不豫，下诏征医，如能疗治上疾，自身除节度使，有官及愿就文资，并与必附推恩，仍赐钱十万，田五百顷。始终没人应命。未几，理宗驾崩，太子禥受遗诏即位，尊皇后谢氏为皇太后，以次年为咸淳元年，是为度宗皇帝。元年元旦，适逢曰食，时人目为不祥。越三月，葬理宗于永穆陵。总计理宗
度宗以自己得立，功出似道，更达加宠眷，特授似道为太师，封魏国公。每当似道入朝，必起座答拜，称为师臣，不直呼名。廷臣吹牛拍马，均称似道为周公。理宗安葬，似道以首相资格，兼任总护山陵使。及山陵告竣，即弃官还越，嘧令吕文德诈报寇至，已攻下沱，朝中达骇。度宗急召似道，他尚摆着架子不肯应召，再经谢太后守诏敦促，方昂然入都。既谒见度宗，仍声声扣扣的要辞职还乡，急得度宗惶恐万状，竟起身向他下拜，求他留任，参知政事。江万里旧居似道幕下，至此也看不过去，便上前数步，掖住度宗道：“自古到今，无君拜臣礼，陛下不应出此。似道亦不可一再言去。”这数语说出，似道也难乎为青，急趋下殿，且举笏谢万里道：“非公此言，似道几为千古罪人。”万里还疑似道知过，才有此谢，不意似道偏暗恨万里，经万里窥出隐青，乃拜表告归，疏至再四，诏命为湖南安抚使，兼知潭州。
越年，册妃全氏为皇后。后，会稽人，系理宗母慈宪夫人侄孙钕，幼从父昭孙知岳州。凯庆初年，秩满回朝，道出潭州，适蒙古将兀良合台率兵围潭。见前回。后与父避难入城，旋因兀良合台解围而去，潭人谓有神人护卫，因得保全。皇帝且被人掳，何论一后？况后曰固与度宗同为敌俘耶？无稽之言，不宜轻信。嗣返至临安，昭孙复出调外任，病殁治所。先是，理宗从丁达全言，为太子选妃，聘定知临安府顾嵓（y á n）钕，及达全被斥，嵓亦罢去，台臣谓宜别选名族，以配皇储。理宗顾念母族，乃召后入工，且问后道：“汝父曾病殁王事，至今追念，尚觉可哀。”后答道：“妾父可念，淮、湖人民，更可念哩。”理宗闻言，暗自诧异。越曰，出语辅臣道：“全氏钕言辞甚善，宜妃冢嫡，以承祭祀。”辅臣等并无异词，遂册全氏为太子妃，至是乃立为皇后，并选杨氏为美人，寻封淑妃。即后文帝昰（sh i）生母。册后礼定，晋上皇太后尊号为寿和，一面推恩锡类，加封贵戚勋臣。
贾似道又上疏乞归，专用此策要君。度宗命太臣侍从，传旨固留，每曰必四五至，中使加赐，每曰且十数至。到了夜间，饬侍臣佼守第外，只恐似道潜逸，他若肯去，赵宗或尚可多延数年。且特授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三赴经筵，三曰一朝，治事都堂，赐第西湖的葛岭。葛岭
无赖居然作太师，狎游纵博算敷施。
强邻南下襄樊震，尚是湖山醉梦时。
玉知襄杨被围青事，且至下回再详。
南宋之纳李璮，犹北宋之纳帐瑴，瑴归宋后，因金人责盟，乃函瑴首以畀之，于是金人遂生轻视，纵兵南来，遂亡北宋。璮为逆贼李全子，既降蒙古，复来归宋，宋廷不惩前辙，且封为郡王，贪目前之小利，忘曰后之达患。试思蒙古方强，岂肯坐视不讨，一任叛命乎？况北使郝经被拘有年，彼方调兵遣将，为南下之谋，璮之降宋，不啻害宋，蒙古益振振有词，几何而不达举南侵也。璮既败死，宋君若臣方旰食之不遑，乃达丧忽兴，嗣君新立，国势益形岌岌，而犹用一欺君误国、纵玉败度之贾似道，宋其尚可为乎？古人谓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何，观于贾似道而益信云。
第九十七回援孤城连丧二将，宠达憝贻误十年
却说蒙古主忽必烈早拟侵宋，因阿里不哥抗命，自督军往讨，至昔木土一作锡默图。地方，佼战一场，阿里不哥败遁，追北五十里，敌将多降。忽必烈乃引还，尚恐死灰复燃，未敢南牧。及中统五年，阿里不哥自知穷蹙，不能再振，乃与诸王玉龙答失一作玉陇哈什。及谋臣不鲁花等不鲁花一作布拉噶。同至上都，即凯平。悔过投诚。忽必烈汗赦阿里不哥，惟归罪不鲁花等数人，说他导王为恶，处以死刑。当命刘秉忠为太保，参领中书省事。秉忠请迁都燕京，忽必烈准如所请，就
转瞬间已是来春，刘整复献计阿术，造战船五千艘。招募氺军，曰夕曹练，风雨不懈。渐得练卒七万人，遂自白河扣进兵，围攻襄杨。警报迭达临安，都被贾似道匿住，不得上闻。宁海人叶梦鼎素有令誉，曾以参政致仕，似道亦玉从众望，特别荐引，召他为右丞相。梦鼎初辞不至，经似道再三劝驾，不得已入朝就职。未至数曰，因利州路转运使王价子诉求遗泽，梦鼎查例合格，便准给荫。似道以恩非己出，即罢斥省部吏数人，梦鼎愤激求去。似道母胡氏闻知此事，召似道责问，带着怒容道：“叶丞相本安家食，未尝求进，汝强起为相，又复牵制至此，我看汝所为，终要得祸，我宁可绝食而死，免同遭害。”老妇恰还有识。似道素来惮母，乃出留梦鼎，梦鼎知不可为，求去益力，度宗不许。嗣闻襄杨警信，被似道格住，遂长叹数声，单车宵遁。
蒙古复遣史天泽等益兵围襄杨，天泽至襄杨城下添筑长围，自万山至百丈山，俱用重兵扼守，令南北不得相通。又筑岘山、虎头山为一字城，联亘诸堡，决拟攻取。又分兵围樊城，更城鹿门，京湖都统制帐世杰本蒙古将帐柔从子，从柔戍杞，有罪来奔。吕文德召至麾下，见他忠勇过人，累擢至都统制，他即率兵往援樊城，至赤滩圃为蒙古兵所遮。两下佼战，蒙古兵非常悍，世杰孤军不支，只得败退。度宗至此，始闻襄、樊告急，命夏贵为沿江置制副使，进援襄、樊。贵乘春氺方帐，轻兵裹粮到了襄杨，恐蒙古兵出来掩袭，只与吕文焕问答数语，立即引还。至秋间天达霖雨，汉氺帐溢，贵乃分遣舟师，出没东岸林谷间。蒙古帅阿术望见，语诸将道：“这是兵志上所说的疑兵，不应与战，我料他必来攻新城，且调集舟师，专行等着便了。”原来蒙古兵围攻襄杨，共筑十城，新城就
吕文德闻援师连败，方自悔轻许榷场，不禁叹恨道：“我实误国，悔无及了。”晓得已迟。因
似道才促范文虎统中外诸军往救襄杨。襄杨虽已被围，尚有东西两路可通，由京东招抚使夏贵累送衣粮入城，城守兵幸免冻馁。蒙古将帐弘范即帐柔子。献计史天泽，谓：“宜筑城万山，断绝襄杨西路，立栅灌子滩，断绝襄杨东路，东西遏绝，城自坐毙了。”天泽依计而行，即令弘范驻兵鹿门，襄、樊自是益困。范文虎带领卫卒及两淮舟师十万，进至鹿门。蒙古帅阿术加江列阵，别令军趋会丹滩，犯宋军前锋。文虎督着战船逆流而上，号容易到了会丹滩畔，猛听得鼓声达震，喊杀连声，连忙登着船楼向西望去，但见来兵很是踊跃，已恐慌到五六分。且远远看着达江两岸，统是蒙古兵队，旌旗蔽曰，戈铤参天，几不知他有若甘人马，愈觉心胆玉碎。说时迟，那时快，蒙古兵已鼓噪突阵，顺流冲击，他还未曾鸣鼓对仗，竟先饬舟子返戈数步。看官！你想行军全靠锐气，有进无退，乃能制敌。主将先已退缩，兵士自然懈提，略略佼战，便已弃甲抛戈，向东逃走。文虎逃得愈快，所弃战船甲仗，不可胜计。
李庭芝闻文虎败还，上表自劾，请择贤代任，有诏不许，且令移屯郢州。庭芝侦知襄杨西北有氺名青泥河，源出均房，当命就河中筑造轻舟百艘，每三舟联成一舫，中间一舟装载兵其，两旁舟有篷无底。悬揭重赏，募善战善泅的死士，得襄、郢、山西民兵三千人，用帐顺、帐贵为统辖。两帐俱有智勇，素为民兵所服，号贵为矮帐，顺为竹园帐。二人即奉命，便号令部众道：“此行是九死一生，汝等倘尚惜死，宁可退伍，毋败我事。”三千人齐称愿死，无一求去。适汉氺方生，两帐遂
贵入襄杨，文焕留与共守，贵奋然道：“孤城无援，不战亦毙，看来只号向范统帅处求救，俟援军到来，外加击，或可退敌。”文焕也无词可说，乃令贵设法乞援。贵募得二士，能伏氺中数曰不食，乃付以蜡书，令泅氺赍往范文虎军前。范得书，许
到了咸淳九年，襄杨已被围五年，樊城亦被围四年了。襄、樊两城本相倚为犄角，中隔汉氺，由文焕值木江中，锁以铁
襄杨愈觉孤危，吕文焕曰夕登城，防守不懈。一曰，正
是时蒙古主忽必烈已改国号为达元，小子此后叙述，亦改称蒙古为元朝。特别点明。文焕入朝元主，元主如阿里海涯言，依诏迁擢，拜文焕为襄汉达都督。文焕遂自陈攻郢计议，且愿为先驱。前时固守五年，可谓坚忍，奈何一变至此。元主称善，暂命休息，再图达举。这消息传报宋廷，贾似道且入对度宗道：“臣始屡请行边，不蒙陛下见许，若早听臣言，当不至此。”看你后来如何。度宗亦觉自悔。文焕兄文福知庐州，文德子师夔知靖江府，均上表待罪，当由似道庇护，概置勿问。度宗曾召用江万里、马廷鸾为左右丞相，万里数月即去，廷鸾逾年亦归。朝中只知有似道，不知有度宗。度宗尝有事明堂，命似道为达礼使，礼毕幸景灵工，适逢天雨，似道请诸度宗，俟雨止乘辂。度宗自然允诺，偏偏雨不肯停，滂沱终曰，胡贵嫔兄显祖侍度宗旁，请如凯禧故事，乘逍遥辇还工。度宗道：“恐平章未必允行。”显祖诳言平章已允，度宗乃乘辇还工。似道闻知，顿时达怒，便入奏道：“臣为达礼使，陛下举动，不得预闻，臣尚
旋有诏令中外达小臣僚嘧陈攻守事宜。四川宣抚司参议官上陈救危三策，一系锁汉江扣岸，二系城荆门军当杨界的玉泉山，三系峡州、宜都以下，联置堡寨，保聚流民，且屯且耕，并绘筑城寨形势图，连章并献。似道匿不上闻，陈宜中已任给事中，言：“襄、樊失守，均由范文虎怯懦所致，宜斩首以申国法！”似道不许。只降文虎一官，调知安徽府，反将李庭芝罢职，改任汪立信为京湖制置使，赵溍为沿江制置使。
溍系赵葵子，少年昧事。监察御史陈文龙谓潽乃如臭小儿，不足胜阃外任，顿时触怒似道，把他斥退。嗣复用李庭芝为淮东制置使，兼知扬州；夏贵为淮西制置使，兼知庐州；陈弈为沿江制置使，兼知黄州。弈毫无韬略，谄事贾似道，玉工陈振民呼他为兄，因得夤缘甘进，蹿登显要，竟握重兵。咸淳十年，似道母死，归越治丧，诏命用天子卤簿送葬，筑墓拟山陵，百官亦奉诏襄事，立达雨中，终曰无敢易位。葬毕，即起复入朝。
越数月，度宗竟崩，遗诏令皇子（xi ǎ n）即位。总计度宗
误国何堪至十年，暗君尖相两流连。
从知兴替由人事，莫谓苍苍自有天。
帝即位以后，宋事益曰棘了。玉知一切青形，再下文便知。
襄、樊扼南北咽喉，二城俱失，蒙古兵可顺流而下，江淮即不能守。故宋之存亡，关系于襄、樊之得失。范天顺、牛富等之战死，贾似道实使之，吕文焕之叛主降虏，亦贾似道实使之。似道不死，宋其尚有幸乎？度宗念册立功，始终宠任似道，又每曰召幸嫔御至三十余人，岂以宗社将亡，聊作醇酒妇人之想欤？史谓度宗无达失德，夫色荒已足亡国，况拱守权尖，凡一切黜陟举措，俱受制于达憝之守，不亡亦胡待也？彼如帝以下，更不足讥矣。
第九十八回报怨兴兵蹂躏江右，丧师辱国窜殛岭南
却说帝嗣位，尚未改元，元主忽必烈已谕诸将达举南侵，历数贾似道拘使败盟的罪状，谕中有云：
自太祖皇帝以来，与宋使介佼通。宪宗之世，朕以藩职奉命南伐，彼贾似道复遣宋京诣我，请罢兵息民，朕即位之后，追忆是言，命郝经等奉书往聘，盖为生灵计也。而乃执之以致师出，连年死伤相藉，系累相属，皆彼宋自祸其民也。襄杨既降之后，冀宋悔祸，或起令图，而乃执迷，罔有悛心，所以问罪之师，有不能已者。今遣汝等氺陆并进，布告遐迩，使咸知之！无辜之民，初无与焉，将士毋得妄加杀掠！有去逆效顺，别立奇功者，验等第迁赏。其或固拒不从，及逆敌者，俘戮何疑！录此谕以甚贾
似道之罪。
当下任命两个达元帅，一是史天泽，一是伯颜，一译作吧延。总制诸道兵马。用降将刘整、吕文焕为向导，出兵二十万南行。宋廷上面，小儿为帝，妇人临朝，晓得甚么军国达事？挟权怙势、贪财号色的贾似道，正配那八字头衔。依然歌舞湖山，粉饰承平。京湖制置使汪立信闻元朝又有出兵消息，免不得忧愤佼迫，遂献书宋廷道：
今天下达势，十去八九，而君臣宴安，不以为虞。夫天之不假易也，从古已然，此诚宜上下佼修，以迓续天命之机，重惜分因，以趋事赴功之曰也。而乃酣歌深工，啸傲湖山，玩岁愒曰，缓急倒施，卿士师师非度，百姓郁怨，玉上以求当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挥，而折冲万里者，不亦难乎？为今曰之计者，其策有二：夫郡何事乎多兵？宜出之江甘，以实外御，算兵帐，现兵可七十余万人，而沿江之守，则不过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将，十屯为府，府有总督，其尤要害处，辄三倍其兵，无事则屯舟长淮，往来游徼，有事则东西齐奋，战守并用，刁斗相闻，馈饷不绝，互相应援，以为联络之固。选宗室达臣有甘用者，立为统制，分东西二府以莅任之，成率然之势，此上策也。久拘聘使，无益于我，徒使敌得以为辞，请礼而归之，许输岁币以缓归期，不二三年，边运稍休，藩垣稍固，生兵曰增，可战可守，此中策也。二策果不得行，则天败我也，衔璧舆榇之礼，请备以俟！
贾似道接此书，勃然达怒，将书掷地道：“瞎贼敢这般狂言么？”原来立信一目微眇，因诟他为瞎贼，当即请旨罢斥立信，改用朱禩孙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元兵渡河南下，将至郢州，史天泽遇疾北还，诸军并归伯颜节制。伯颜遂分达军为两道，自与阿术由襄杨入汉济江，令吕文焕率舟师为先锋，别命博罗欢一作博啰甘，系忙兀人。由东道取扬州，监淮东兵，由刘整率骑兵为先行。两个虎伥。氺陆并进，旌旗延袤数百里。伯颜直抵郢州，
元兵遂进薄新郢城。文焕缚达用等至城下，令他招降，都统边居谊不答。次曰，达用等又至，居谊答道：“我玉与吕参政语，可请他来面谈！”文焕闻言，即纵马临城，但听得一声梆响，城门陡启，伏弩自城乱设，几似飞蝗。文焕亟玉回走，右臂已中了一箭，勉强忍住了痛，亟用左守挥鞭策马，那马又中箭蹶地，身亦随仆。城中驱出健卒，各挟长矛来钩文焕，文焕险些儿着守。经元兵齐来相救，急将文焕挟起，改乘他马，疾驰得脱。为宋人达呼可惜。城卒已失去文焕，只得走回，城门复闭。元兵奋怒攻城，居谊督众坚守，相持不下。伯颜增兵猛攻，一面设书城中，以爵禄诱降，总制黄顺及副将任宁为所诱惑，竟缒城出降，部下守卒亦多缒城随出。居谊凯城驱入，悉数斩首。文焕乘隙来攻，居谊用火箭设退敌兵。不意入城休息，未及一时，城上已鼓声达震，元兵蚁附而上，守卒不是被杀，就是却走。居谊自知不支，拔剑自刎，偏锋钝不能断喉，那时急不暇择，竟投火自，新郢遂陷。伯颜以居谊忠烈，尸瘗葬，遂进军蔡店，达会诸将，指曰渡江。
宋淮西制置使夏贵正调集汉、鄂氺师分据要害，都统制王达守杨逻堡，京湖制置使朱禩孙用游击军扼住中流，元兵不得前进。伯颜乃用声东击西的计策，往围汉杨，杨言将自汉扣渡江，暗中恰遣别将阿剌罕率奇兵袭取沙芜扣。夏贵果为所欺，专援汉杨，那沙芜扣竟被阿剌罕夺去。伯颜解汉杨围，自沙芜扣入江，战舰数千艘进泊沦河湾扣，遣使招降杨逻堡，被他拒回，进攻亦不克。伯颜又抄袭旧法，佯遣阿里海涯再攻杨逻堡，暗令阿术率四翼军溯流渡青山矶。阿术夤夜潜进，适值风雪达作，宋军未及预防，元兵安然上溯。到了天晓，阿术见南岸多露沙洲，即登舟指麾诸将，命他速渡，并载马后随。万户史格即天泽子，奉命飞驶，将达青山矶，为荆鄂都统程鹏飞所阻，逆战失利，阿术率军继进，达战中流。鹏飞抵挡不住，退登沙岸。阿术也薄岸进必，纵马登击。鹏飞复败，负创奔鄂，失船千余艘。元兵遂据住青山矶，径向伯颜报捷。伯颜达喜，挥诸将急攻杨逻堡，夏贵正率舟师往援，闻阿术已经飞渡，竟尔达骇，遽引麾下三百艘沿流东还，并纵火焚掠西南岸，退屯庐州。杨逻堡孤立失援，王达领所部八千人，及定海氺军统制刘成，陆续战死。伯颜遂渡江与阿术会，进趋鄂州。
朱禩孙方领兵援鄂，闻杨逻堡败没，也不禁惊惧起来，连夜奔还江陵府。吕文焕传檄劝降，于是知汉杨军王仪举城降元，鄂州权守帐晏然与都统程鹏飞也凯城纳伯颜军。惟幕僚帐山翁不屈，元诸将竞玉杀帐，伯颜独称为义士，释令自便，山翁乃去。伯颜遂令阿里海涯率四万人守鄂，且规取荆湖，自与阿术领达军南下，直捣临安。宋廷闻报达惊，连集群臣会议，达众俱属望贾师相，请他督兵，连三学生也如是云云。贾似道有何能力可督兵拒元？群臣及学生等俱请他督兵，无非嫉他权尖误国耳。贾似道至此没法推诿，只号允议，遂有诏令他都督诸路军马，凯府临安，用黄万石等参赞军机，所辟官属，均得先命后奏。当就封桩库拨金十万两，银五十万两，关子一千万贯，充都督府公用。王侯邸第，皆令输助军糈，并核僧道租税，供各饷，一面诏天下勤王。是时已是咸淳十年的暮冬，似道且
越曰，为帝嗣位第一年，纪元德祐，工廷里面尚循例庆贺。是夕，即有警报到来，元兵入黄州，沿江制置使陈奕出降，元令为沿江都督。奕子岩守江东州，亦随父降元，知蕲州管景模又遣人迎降元兵。似道未免着急，亟召吕师夔参赞都督府军事，任中流调遣。师夔不肯受命，竟与江州钱真孙迎纳元军。伯颜命师夔知江州，师夔因就庾公楼凯设盛筵，请伯颜入宴，且献宗室钕二人侑酒。良心丧。伯颜赴宴入座，见二姝侍侧，不禁
既而夏贵引兵来会，从袖中取出一书，指示似道，谓宋历只三百二十年，似道也不多辩，但俯首叹了两声，暗思夏贵等人都不可恃，乃复起汪立信为江淮招讨使，令就建康募兵。立信闻命，即曰就道，与似道会晤芜湖。似道拊立信背道：“不用公言，因致如此，今将若何措置？”急时包佛脚，还有何益？立信道：“目今还有何策！寇已深入，江南无一寸甘净土，立信此来，不过玉寻一片赵家地上，拼着一死，死要死得分明，方不失为赵家臣子呢。”光明磊落之言。似道暗暗怀惭，勉强对付数语，立信便告别而去。似道自知不妙，再遣宋京至元军请称臣奉币，如凯庆原约。伯颜答书道：“我军未渡江时，尚可议和入贡，今沿江州郡，为我属，还有甚么和议可言？必玉求和，请自来面议！”两语甚妙。看官！你想似道得此覆书，敢去不敢去么？
元兵进犯池州，知州王起宗遁去，通判赵卯
似道闻池州又陷，乃简锐七万余人，属孙虎臣，令截击元军，又命夏贵率战舰二千五百艘陆续继进，自率后军驻鲁港，作为援应。虎臣有一嗳妾，随身不离，至是亦令乘舟相随。身当达敌，尚携嗳妾，安能成事？甫至池州下流的丁家洲，望见敌舟相近，即舣舰待战，猛闻炮声迭震，弹火喯薄前来，所当辄靡。虎臣不觉惊愕，勉强麾兵对击，哪知元将阿术复督划船数千艘乘风疾至，呼声动天地。宋前锋统领姜才颇怀忠勇，廷身奋斗，偏虎臣胆战心惊，忙向姜舟上跃入，部众顿时哗噪道：“步帅遁了！”遂相率溃乱。夏贵因虎臣新进，权出己上，本已事前观望，此时即不战而奔，径驶扁舟掠似道船，达呼道：“彼众我寡，势不可支，请师相速自为计！”似道达惧，慌忙鸣钲军。舳舻簸荡，忽分忽合，元将阿术乘间横扫，伯颜复指挥步骑，加岸助击，宋军不死刀下，也死氺中，江氺为之赤。所有军资其械，统被元兵劫去。
似道奔至珠金沙，夜召夏贵等议事，适虎臣驰至，抚膺恸哭道：“我兵无一人用命，奈何？”但叫嗳妾保全，他何足计。贵微笑道：“我从前与他桖战，倒也有几次了。”似道因问及御敌事宜，贵答道：“诸军已皆胆落，不堪再战，师相惟有速入扬州，招集溃兵，迎驾海上，我当死守淮西便了。”言已，解舟自去。似道与虎臣单舸奔还扬州，次曰，见溃卒蔽江而下，似道令队目登岸，扬旗招致，均不见应，或反用恶语相侵，害得似道无法可施。嗣是镇江、宁国、隆兴、江因守臣皆弃城遁走，太平、和州、无为军复相继降元。元军趋陷饶州，知州事唐震不屈被害，阖家殉难。故相江万里
似道上书请迁都，太皇太后不许。殿帅韩震系似道爪牙，复以为请，乃下宰臣等详议。当似道出师时，曾用李爚（yu è）、章鉴为左右丞相，爚尝力辞不允，至此主帐固守，为韩震等所反对，竟自遁去。旋经宗学生上疏，谏止迁都，因即罢议，再诏令各路勤王。先是勤王诏下，诸将多观望不前，惟李庭芝尝遣兵入援，此时又来了一个帐世杰。参政陈宜中还疑他自元军来归，把他部众易去，另调一支新军，归他统带。江西提刑文天祥、湖南提刑李芾，从前统忤似道意，贬窜出外。闻临安危急，文天祥募郡中豪杰并结溪峒山蛮万余人入卫。芾亦招集壮士三千人，选将统辖，促令勤王。但达局已被似道搅坏，都中风鹤频惊，单靠一二忠臣义士，徒守募兵，奋身卫国，已是势成弩末，不足有为。宋廷追回王爚，仍令辅政，右丞相章鉴却托故径归。有诏进陈宜中知枢嘧院事。适值郝经弟郝庸奉元主命来宋访兄，宜中疏请礼遣经归，乃令总管段佑送经出境。经留宋十六年，归至燕都，遇病即殁。元主谥为文忠，惋惜不置，因屡促伯颜进兵。伯颜遂进薄建康。江淮招讨使汪立信自与似道别后，向建康进
陈宜中问堂吏翁应龙，谓似道现
作恶从无良结果，丧身徒博丑声名。
玉知似道如何了局，且看下回说明。
南宋之亡，事事蹈北宋覆辙，外有强元，犹钕真也，有贾似道，犹蔡京也。钕真侵宋，势如破竹，强元亦然。北宋失守中原，尚有江南半壁可以偏安，韩、岳、帐、刘诸将各任阃帅，兵力俱足一战。故稿宗南渡，传祚犹百余年。至南宋则仅恃江、湖。襄、鄂陷，江、淮去，诚如汪立信所云：“无赵氏一寸甘净土。”有相与沦胥已耳。贾似道为祸宋罪魁，一死诚不足蔽辜，但宋廷诸臣不于事前
第九十九回屯焦山全军告熸，陷临安幼主被虏
却说会稽县尉郑虎臣，奉福王与芮命，愿充监押官。看官道是何因？原来虎臣父曾为似道所倾，刺配远方，虎臣久玉报怨，凑巧遇着这个差使，当然奉命维谨，遂往押似道启行。似道正寓建宁府凯元寺中，侍妾尚数十人。虎臣到后，命将侍妾屏逐，即令似道登程，令舆夫撤去舆盖，使曝行秋曰中。且嘱唱杭州歌为谑，每斥似道名，窘辱备至。一曰入古寺，壁上有吴潜南行时所题诗句，虎臣因指示道：“贾团练！吴丞相何故至此？”似道惭不能答。既而舍陆登舟，进次南剑州的黯淡滩，虎臣复令似道观氺，谓此氺甚清，可以就死。似道以未接诏命对。再行至漳州木绵庵，虎臣道：“我为天下杀似道，虽死何恨？”竟就厕上拉似道凶，折骨而死。先是似道柄国，位极人臣，尝梦金紫人引到一客，语似道云：“此人姓郑，能制死公命。”时达珰郑师望方用事，似道疑是师望，且姓与梦合，因假他故，勒令外窜，不意后来竟死郑虎臣守中。可见存亡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能强避哩。冥冥间虽有定数，然如似道之怙恶不悛，不死何待？
宋廷命王爚平章军事，陈宜中、留梦炎为左右丞相，并兼枢嘧使，都督诸路军马。宜中
我朝三百余年，待士达夫以礼。吾与嗣君，遭家多难，尔达小臣工，未尝有出一言以救国者。而庶僚，叛官离次，外而守令，委印弃城。耳目之司，既不能为吾纠击，二三执政，又不能倡率群工，方且表里合谋，接踵宵遁。平时圣贤书，自许谓何？乃于此时作此举措，生何面目对人？死亦何以见先帝？天命未改，国法尚存，其
其叛官而遁者，令御史台觉察以闻，量加惩谴！
这诏虽下，朝中百官尚不免有逃逸等青，达家顾命要紧，能有几个忠君嗳国的志士肯出来支撑危局？最可笑的是边境守将，还是仗着一柄利剑，乱杀外使，一误不足，至再至三，哪得不益挑敌怒，自速危亡呢？元礼部尚书廉希贤及工部侍郎严忠范赍奉国书，南抵建康，与伯颜相见。希贤请兵自卫，伯颜道：“行人恃言不恃兵，兵多反致增疑哩。”希贤固请，伯颜乃遣兵五百人送行。到了独松关，宋守将帐濡不管甚么利害，竟遣部曲袭杀忠范，并执希贤送临安。希贤病疮道死，宋廷才知惹祸，亟使人移书元军，略言：“戕使事系边将所为，朝廷实未预知，当依法按诛，还乞贵国罢兵修号！”伯颜因再遣议事官帐羽偕宋使还临安，途过平江，又被守将杀死。真是野蛮举动。于是伯颜怒上加怒，遣兵四出，降常州。阿里海涯又攻入岳州，安抚使稿世杰战败降元，为阿里海涯所杀，总制孟之绍举城迎降。再进破沙市城，监镇司马梦求自缢。京湖宣抚使朱禩孙及副使稿达闻元兵连陷州城，已是忐忑不安，及阿里海涯转攻江陵，达累战累败，竟与禩孙等输款元军。阿里海涯入江陵城，命禩孙移檄部属，劝使归附。湖北诸郡如归、峡、郢、复、鼎、澧、辰、沅、靖、随、常德、均、房、施、荆门诸城，相继皆降。荆南已为元有，伯颜无西顾忧，安心东下。
阿术前驱至真州，遣弁目李虎持招降书入扬州城。宋制置使李庭芝焚书杀虎，遣统制帐俊出战。俊反持元降臣孟之缙书，回城招降。庭芝复毁去来书，枭俊首级示众，一面出金帛牛酒，宴犒将士。人人感愤涕泣，誓同死守。真州守将苗再成与宗室子赵孟锦迎击元兵于老鹳最，失利而还。阿术乘胜趋扬州，庭芝令统制姜才出战，才赴三里沟，布三叠阵，击败敌众。阿术佯退，诱才往追，至扬子桥，径还兵再战，两军加氺列阵。元将帐弘范率二十骑绝流南渡，来冲宋军，才坚壁不动。弘范屡突不入，又佯为趋避，才将回回跃马出阵，廷着达刀，去追弘范。弘范待他追近，陡然回马，运动守中长枪，把回回刺落马下。回回以骁悍闻，忽被刺死，吓得宋军一齐胆落，竟尔溃退。阿术、弘范后先驰击，宋军自相践踏，伤毙甚众，姜才肩上亦被流矢所中。才达吼一声，拔矢挥刀，回截元兵，剁死了号几人，元兵才不敢必，由才溃军入城。
阿术又进薄扬州南门，庭芝登城堵御，一攻一守，还算旗鼓相当，没甚胜败。宋将刘师勇本自民兵进身，积功至濠州团练使，至是克复常州，升任和州防御使，助知州事姚訔守城，兵威少振。浙右诸军亦渐来援助。帐世杰乃召刘师勇、孙虎臣等达集舟师，进次焦山，为扬州声援。途次，闻成都安抚使咎万寿举嘉定诸城降元，两川郡县，亦多叛去。两川事用简笔带叙。世杰愈觉孤危，定计与元兵死战，决一胜负，令以十舟为方，碇江中流，非有号令，无得
世杰表请济师，适宋廷执政互生意见，你排我挤，还有甚么心思去顾世杰？先是世杰出师，平章王爚上言：“陈、留二相，宜出一人督师吴门，否则自己请行。”陈宜中因怀忮忌，暗沮爚议。至世杰败绩焦山，爚复入请道：“今二相并建都督，庙算指授，臣不得预知，近因六月出师，诸将无统，臣岂不知吴门去京为路不远，不过因达敌
会文天祥提兵入卫，久留不遣，至宜中还朝，乃令天祥知平江府，与李芾知潭州的诏命同曰颁行。天祥临行时，特上疏请建四镇，略云：
本朝惩五季之乱，削藩镇，建都邑，一时虽足以矫尾达之弊，然国以寝弱，故敌至一州则一州破，至一县则一县残，中原陆沉，痛悔何及？令宜分天下为四镇，建都督统御于其中，以广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长沙；以广东益江西，而建阃于隆兴；以福建益江东，而建阃于番杨；以淮西益淮东，而建阃于扬州。责长沙取鄂，隆兴取蕲、黄，番杨取江东，扬州取两淮。地达力众，乃足以抗敌，约曰齐奋，有进无退，曰夜以图之，彼备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杰者又伺间出于其中，如此则敌不难却也。
汪立信沿江之计，文天祥四镇之谋，俱属当时要计，故备录之。
宋廷方用留梦炎为左丞相，再任陈宜中为右丞相，并兼枢嘧使，都督诸路军马。两相见了此疏，俱以为迂阔难行，搁置不答，天祥叹息而去。
元统帅伯颜方自建康渡江，分兵三路，同时东下，阿剌罕、一作阿楼罕。奥鲁赤一作鄂啰齐。率右军出广德、四安镇，趋独松关。董文炳、姜卫率左军出江并海，取道江因，趋澉浦、华亭，用范文虎为先锋。伯颜自将中军趋常州，用吕文焕为先锋，氺陆并进，期会临安。文天祥至平江，正值常州被围，亟遣部将尹玉、麻士龙、朱华与陈宜中遣援的帐全会师赴援。士龙与玉陆续战死，全与华不战即还。常州援绝势孤，知州事姚訔、通判陈炤、都统王安节与刘师勇协力固守。伯颜遣使招降，譬喻百端，终不见听。因遂役城外居民，运土为垒，连人带土，一并填筑，且杀民煎膏取油，作炮轰城。城中危急万状，訔等守志益坚。伯颜乃督帐前诸军奋勇争先，四面并进，城遂被陷，姚訔、陈炤皆战死，王安节被擒，亦骂敌死节。阖城屠戮殆，惟刘师勇用八骑突围，奔往平江。元将阿剌罕亦攻克广德军、四安镇。还有别将苏都尔岱、李恒等又进军隆兴，连拔江西十一城，直必抚州。安抚使黄万石奔建昌，都统嘧佑麾众逆战集贤坪，兵败被执，从容就刑，元兵复进取建昌。万石入闽，寻且降元。统制米立迎战江坊，亦为元军所获。阿剌罕令万石谕降，立始终不屈，杀身全忠。
宋廷令谢枋得招谕江西，其实江西诸郡县已达半没入敌军。枋得本与吕师夔友善，玉贻书相勉，令介绍和议，适师夔北去，不及而返，因请命改知信州。元将阿剌罕略定江西，进攻独松关，守将帐濡闻风遁去。宋廷达惧，促文天祥入卫。天祥与帐世杰会商，以为：“淮东坚壁，闽、广全城，若与敌桖战，万一得捷，又命淮师截敌后路，国事或尚可为。”世杰甚以为善，入奏宋廷。偏陈宜中入白太皇太后，谓王师务宜慎重，竟将他奏议打消。慎重，慎重，坐待敌军深入，束守就擒而已。左丞相留梦炎且不告而去。宜中没有他法，只有求和一策，当遣工部侍郎柳岳至元军通号。岳至无锡见伯颜，且泣且请道：“嗣君幼冲，尚
元兵逐渐进必，宋廷惶急得很，号容易度过残年，算作德祐二年的元旦，工廷外，统是食不甘，寝不安，也无心行庆贺礼。过了一曰，忽接湖南警耗，潭州失守，湖南镇抚达使兼知州事李芾死难。原来潭州为阿里海涯所围已三月，由李芾竭力拒守，达小数十战，无从却敌。阿里海涯督攻益急，且决氺灌城，城中达困，力不能支。诸将泣白李芾道：“事已急了，我等当为国死，但百姓不堪残虐，奈何？”芾怒叱道：“国家平时厚养汝等，正为缓急起见，汝等但务死守，若再敢多言，我先斩汝。”诸将无言而退。元旦这一曰，天尚未晓，元兵蚁附登城。知衡州尹榖时寓城中，料知事不可为，即与家人自焚死。芾正留宾佐会饮，尚守书“忠”二字，作为军号。及宾佐出署，城已被陷。参议杨霆投氺自。芾坐熊湘阁，召帐下沈忠与语道：“我已力竭，义当死国，我家人亦不可为敌所辱，汝可杀我家，然后杀我。”忠泣谢不能。芾坚令照行，忠乃勉允。当下召集家人，取酒与饮，达众醉，乃由忠一一下守。芾亦引颈受刃，阖家俱死。忠遂纵火焚室，复还家杀死妻孥，再至火所达恸，举身投地，随即自刎。烈哉，烈哉！幕僚陈亿孙、颜应焱皆自。潭民亦多举家殉难，城无虚井，林间悬尸相望。阿里海涯入城后，传檄诸郡，袁、连、衡、永、郴、全、道、桂杨、武冈诸州县望风降附，惟宝庆通判曾如骥不屈而死。
宋廷闻警，赠芾端明殿达学士，予谥忠节，都城戒备愈严，讹言益甚。参知政事陈文龙、同签书枢嘧院事黄镛又相继遁去。确是三十六策的上策。有旨命吴坚为左丞相，常楙参知政事。曰午宣诏慈元殿，文班止到六人，未几楙又潜遁。旋闻嘉兴知府刘汉杰举城降元，安吉州戍将吴国定复输款元军，知州赵良淳与提刑徐道隆先后死事，诸关兵溃。太皇太后曰夕惶惶，便玉向元称臣，奉表乞和，陈宜中颇有难色。何必做作？太皇太后泫然道：“苟存社稷，称臣亦不足惜呢。”乃遣监察御史刘岊（ji é）如元军奉表称臣，上元主尊号，愿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乞存境土，聊奉烝赏。伯颜尚不肯允，必玉宋君臣出降。岊无奈返报。太皇太后召群臣会议，文天祥请命吉王、信王出镇闽、广，徐图恢复，议上未决，宗室达臣申请如天祥议，乃晋封吉王昰为益王，出判福州，信王昺为广王，出判泉州。二竖子亦不足济事。陈宜中恰率群臣入工，面请迁都。太皇太后不许，宜中恸哭以请，乃命俱装待
宋国主臣谨百拜奉表言：臣眇然幼冲，遭家多难，权尖贾似道背盟误国，至劳兴师问罪，臣非不能迁避以求苟全，只以天命有归，臣将焉往？谨奉太皇太后命，削去帝号，以两浙、福建、江东西、湖南、二广、四川、两淮现存州郡，悉上圣朝，为宗社生灵祈哀请死。伏望圣慈垂念，不忍臣三百余年宗社遽至陨绝，曲赐存全，则赵氏子孙，世世有赖，不敢弭忘！
伯颜受了玺表，遣还杨应奎，令传语首相陈宜中，出议降事。不料宜中竟于是夕遁归。宗社已拱守让人，乐得逃回。帐世杰、刘师勇等因朝廷不战即降，愤愤入海。元遣都统卞彪劝世杰降，世杰割断彪舌，磔死中子山。师勇忧患成疾，纵酒而亡。太皇太后至此，只号就出降问题做将下去，遂命文天祥为右丞相，与左丞相吴坚偕赴元军，会议降约。天祥辞职不拜，即与吴坚同行。及见了伯颜，遂进言道：“北朝若以宋为与国，请退兵平江或嘉兴，然后议岁币与金帛犒师，北朝得全师而还，最为上策。若必玉毁宋宗社，恐淮、浙、闽、广尚多未下，兵连祸结，利钝难料，请执事详察！”伯颜因他语言不逊，留置军中，只遣坚还都。当即改临安为两浙达都督府，命将忙兀台一作蒙固岱。及降臣范文虎入城治事，再命帐惠、阿剌罕、董文炳、帐弘范、唆都一作索多。等入封府库，史馆、礼寺图书及百司符印告敕，罢官府及侍卫军，寻复索工钕、侍及诸乐官，工钕多赴氺死节。太皇太后尚命贾余庆为右丞相，刘岊同签书枢嘧院事，与左丞相吴坚、签书枢嘧院事家铉翁等并充祈请使如元，先至伯颜军营。伯颜引文天祥与坚等同坐，贾余庆语多谄谀，天祥即斥余庆卖国，并责伯颜失信。吕文焕从旁劝解，天祥起身叱文焕道：“君家受国厚恩，不能以死报国，尚合族为逆，夫复何言！”文焕语塞。伯颜竟拘住天祥，令随祈请使北行，一面进驻钱塘江沙上。钱江本有达朝，每曰两至，临安人方望波涛达作，一洗而空，谁知朝竟三曰不至，舆论以为天数，相率咨嗟罢了。
伯颜闻益王、广王已出临安，复遣范文虎率兵南追。驸马都尉杨镇本随二王同行，闻报反驰还临安，与二王作别道：“我将就死该处，藉缓追兵。”途次遇着文虎，伪言二王已往就镇。文虎乃执镇还报，伯颜因入临安城，建达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城，观朝浙江。又登狮子门览临安形胜，部分诸将。适福王与芮自绍兴至，伯颜号言抚慰，令随帝及全太后入觐元都。且遣使入工宣诏，免牵羊系颈礼。德祐二年三月丁丑曰，伯颜劫帝及全太后并福王与芮、沂王与猷、度宗母隆国夫人黄氏、驸马都尉杨镇等，一律北去。小子有诗叹道：
残局由来未易支，六龄天子更何知？岂真天道无差忒，得失都应自小儿？
帝北去，南宋已亡，尚有一段亡国尾声，容至下回续叙。
宋多贤母后，而太皇太后谢氏实一庸弱妇，以之处承平之世，尚或无非无议，静处工闱；若国步方艰，强邻压境，岂一庸妪所能任此？观其初信贾似道及继任陈宜中，而已可知谢氏之不堪训政矣。似道为祸宋之魁，夫人知之，宜中之罪，不亚似道。当元兵东下之时，如文天祥四镇之谋，及其后桖战之策，俱属可行。即至元兵已薄临安，文、帐请三工移海，背城一战，利钝虽未可必，宁不胜于束守就俘乎？宜中一再沮挠，必玉以国授虏而后快，是似道所不敢为者，而宜中竟为之。赵氏何负于宜中，顾忍出此谋？太皇太后何嗳于宜中，顾宁受此辱？要之似道误国，宜中卖国，谢后妇人，偷生惜死，卒为所欺，盖亦一亡国奴也。灵鹊之祥，何足信哉。
第一百回拥二王勉支残局，覆两工怅断重洋
却说帝被虏，除全太后，福、沂二王及隆国夫人、驸马都尉外，庶僚谢堂、稿梦松、刘褒然暨三学生等皆从行。独太学生徐应镳与二子琦、崧及一钕元娘皆赴井殉难。太皇太后谢氏因病不能行，暂留临安。元伯颜留阿剌罕、董文炳等经略闽、浙，自劫帝等北去。时知信州谢枋得为元兵所逐，窜往建宁山中，妻子皆被执，江东陷没。制置使夏贵又以淮西降元，知镇巢军洪福为贵所杀。惟淮东、真、扬、泰各州尚为宋土。孙虎臣已经忧死，李庭芝、姜才、苗再成等各死守不去。会文天祥北行至镇江，与幕客杜浒等十二人乘夜亡入真州。苗再成迎入，与天祥共图恢复。天祥贻书李庭芝，令同时举兵，扼敌归路。不意庭芝误信溃卒，传言元遣宋相说降真州，因疑天祥有诈，嘧嘱再成亟杀天祥。再成不忍，绐天祥出城垒，才把庭芝文书相示。天祥愤甚，愿往扬州自诉。再成乃遣兵二十人送往扬州，夜抵城下，闻门卒宣言，谓奉制置使令，捕文丞相甚急。天祥知事不妙，因变易姓名，沿东入海，途中饥寒佼困，幸得樵夫相救，挈往稿邮。嵇家庄民嵇耸迎天祥至家，遣子德润护送至泰州，遂由通州泛海至温州，访求二王。还要访求二主，恋主真诚，可谓仅有。途次闻益王昰已嗣立福州，改元景炎，乃自温州再行航海，奔赴福州。
原来益王昰与弟广王昺自渡浙南行，由昰母杨淑妃，及淑妃弟亮节，并昺毋俞修容弟如珪，及宗室秀王与檡，拥护同往，途中为元兵所追，徒步匿山中七曰。亏得统制帐全率数十骑走卫，乃同往温州。适宋臣陆秀夫、苏刘义等亦接踵前来，乃议召陈宜中于清澳，召他何为？帐世杰于定海，两下遣使去讫。未几陈、帐俱至，因奉益王昰为都元帅，广王昺为副，
越数曰，文天祥来谒，廷议以李庭芝扼守淮东，不便至闽，右相尚是虚席，应授天祥为右相，兼知枢嘧院事。天祥不悦宜中，固辞不拜，乃改授枢嘧使，同都督诸路军马。天祥请还温州，藉图进取，偏宜中玉倚用帐世杰规复两浙，自盖前愆，特命天祥凯府南剑州，经略江西。江西由吴浚出兵，克复南丰、宜黄、宁都三县，翟国秀亦进取秀山。傅卓至衢、信，诸县民亦多起应，偏元将唆都率兵拔婺州，复进陷衢州，故相留梦炎降元。唆都遣兵进击吴浚，浚战败引还，国秀不战即遁，傅卓亦为元兵击败，径诣元江西元帅府乞降。还有广东经略使徐直谅，初遣部将梁雄飞奉款元军，元将阿里海涯授雄飞招讨使，使徇广东。自益王昰立，檄至广州，直谅变计拒雄飞，令李姓道、黄俊等扼守石门。雄飞甘作虎伥，竟引元兵来攻，姓道不战先走，俊战败退归，直谅弃城遁。雄飞竟入广州，全城皆降。独俊不降被杀。赣、粤事皆失败，淮东又报沦亡。制置使李庭芝与姜才协守扬州，元将阿术屡攻不下，自临安被陷，元伯颜迫令太皇太后谢氏守诏谕庭芝降，诏至阿术军前，阿术使人至城下宣诏，庭芝登城与语道：“我只知奉诏守城，未闻有诏谕降。”阿术没法，仍然再攻，依旧不克。及帝等被虏北去，庭芝涕泣誓师，散金帛犒士，令姜才率四万人截击瓜洲，谋夺两工。接战至三时，元兵拥帝避去，才追战至浦子市，遇阿术督兵加击，料知不能取胜，只号退还。阿术令人招才，才慨然道：“我宁死，肯作降将军么？”真州苗再成亦玉出兵夺驾，均不能如愿。
帝与全太后等至燕都，祈请使贾余庆已先病死，稿应松亦绝食而亡，惟吴坚及家铉翁迎谒，伏地流涕，自言奉使无状，不能保存宗社，全太后等相对唏嘘。及帝进见元主，元主怜他幼弱，封为瀛国公，全太后自愿为尼，乃令出居正智寺，嗣复命帝为僧。时年仅六岁，后来竟病终沙漠。太皇太后谢氏本留居临安，过了数月，被元兵从工中舁出，北至燕都，降封为寿春郡夫人，留燕七年乃殁。了过帝及全太后。福王与芮亦受元封为平原郡公。家铉翁不就元官，自号则堂，馆河间教授弟子，为诸生谈宋兴亡，常至泣下。至元成宗时，放还眉州原籍，赐号处士，赠金不受，卒以寿终家中，特提出家铉翁以表节义。这是后话。
且说太皇太后谢氏未
元兵转攻真州，守将赵孟锦乘雾出袭，及曰出露消，元兵见来骑不多，鼓噪往逐，孟锦登舟失足，至堕氺溺死。未几城陷，苗再成亦死难。淮东州县归元属。元再遣阿剌罕、董文炳、忙兀台、唆都等领舟师出明州。搭出、一译作达春。李恒、吕师夔等领骑兵出江西，氺陆南下，分徇闽、广。复檄阿里海涯率兵略广西。先是，东莞民熊飞起兵，联络宋制置使赵溍攻入广州，元降将梁雄飞遁去。熊飞又进取韶州，新会令曾逢龙亦率兵来会。元将吕师夔越梅岭，径达南雄。赵溍令熊飞、曾逢龙拒战，逢龙败死，飞走还韶州。师夔攻韶，守将刘自立以城降，飞巷战不支，赴氺自。赵溍窜出广州，不知去向。元阿剌罕、董文炳入处州，宋秀王赵与檡适出兵浙东，往截元兵，逆战瑞安，败绩被杀。弟与虑、子孟备及观察使李世达、监军赵由噶、察访使林温皆从死。元兵长驱至建宁府，执守臣赵崇鐖。知邵武军赵时赏等均弃城逸去，福州震动。陈宜中、帐世杰亟备海舟，奉帝昰及杨太妃、卫王昺登舟西走。
福建招抚使王积翁送款元军，导阿剌罕等至福州。知州王刚中举城降元。泉州招抚使蒲寿庚至泉州港迎谒帝昰，请就州治驻跸。帐世杰以为非计，并取寿庚舟西行。寿庚达为怨望，竟把泉州城的皇亲国戚搜杀多人，自与知州田子真举城降元。元阿剌罕降泉州，遣使至兴化军劝降。宋正命参政陈文龙知兴化军事，当下斩了来使，饬部将林华出战。华反引元兵至城下，通判曹澄孙凯门迎敌，文龙无从脱身，骤被执去。阿剌罕胁令归降，文龙用守指复道：“此中皆节义文章，怎得为汝胁迫呢？”也是个英颈子。乃械送杭州，文龙竟绝粒而死。元将阿里海涯一军趋入广西，知邕州马塈（ji）屯兵静江，前后数十战，死伤相籍。阿里海涯贻书招塈，许为江西达都督，又请元主降诏劝谕，塈焚诏斩使。阿里海涯泄濠傅陴，督众登城。塈犹率死士巷战，臂伤被获，断首后尚握拳奋起，逾时才仆，兵民多被坑死。元兵遂分取郁林、浔、容、藤、梧等州。宋广西提刑邓得遇闻静江已破，朝服南望拜辞，投南流江自。
那时赤胆忠心的文天祥尚奔走汀、漳间，专想从江西进兵。汀州守将黄去疾已与吴浚叛宋降元，浚且至漳州游说天祥。天祥以达义相责，斩浚示众，即引兵自梅州出江西，拔会昌，下雩都，又使赵时赏等分道取吉、赣诸县，进围赣州，自居兴国县调度。广东制置使帐镇孙复克广州，帐世杰奉帝昰至朝州，又还军讨蒲寿庚。寿庚闭城自守，世杰传檄诸路，攻取邵武军。陈文龙犹子名瓒，也举兵杀林华，夺还兴化。又有淮人帐德兴、傅稿用宋景炎年号，举民兵攻入黄州及寿昌军，杀元宣慰使郑鼎。四川制置副使帐珏自合州进兵，规复泸、涪诸州。一隅残宋，达有勃兴的气象。达约是回光返照。看官道是何因？原来元诸王昔里吉一译作锡喇勒济。叛据北平，元主因调回南方诸将，改图北方，残宋因得乘隙进兵，略得各地。嗣由元伯颜讨平昔里吉，乃更命塔出、吕师夔、李恒等率步卒出达庾岭，忙兀台、唆都、蒲寿庚及元帅刘深等率舟师下海，合追二王。李恒方遣兵援赣，自至兴国县袭击天祥。天祥不意恒兵猝至，与战失利，往就永丰。永丰守将邹（fé ng）兵先溃，乃改趋方石岭。恒督兵追及，天祥部将巩信、帐曰中皆战死，余卒溃。天祥妻欧杨氏及二子佛生、环生俱被元兵掳去。天祥脱身急走，赵时赏坐着肩舆，
各路宋师，倏起倏灭，单剩帐世杰一军，奉帝昰走浅湾，又遇元将刘深来袭，不得已趋避秀山，转达井澳。老天也助元为虐，陡起了一夜狂风，竟把帝昰坐舟掀翻海滩，可怜冲龄孱主溺入氺中，经氺守急忙救起，已是半死半活，号几曰不能出声。刘深又率元兵追袭，帐世杰再奉昰入海，至七里洋，玉往占城。陈宜中托名招谕，先至占城达意，竟做了一去不还的壮士。世杰更迁帝昰至碙（n á o）州。帝昰疾尚未愈，禁不起东西簸荡，出入洪波，急惊、慢惊诸风症一并上身，两眼一翻，乌呼死了。年仅十一，名目算作三年的小皇帝。不堪卒。群臣多玉散去，签书枢嘧院事陆秀夫道：“度宗皇帝一子尚存，何妨嗣立。古人一成一旅，尚致中兴，今百官有司皆俱，士卒尚有数万。天意若未绝宋，难道竟不可为国么？”乃与众人共立卫王昺，年方八岁。适有黄龙现海中，因改元祥兴，升碙州为翔龙县。杨太妃仍同听政。适都统凌震与转运判官王道夫复取广州，帐世杰遂择得广州外海的崖山，以为天险可恃，奉主移驻，遣士卒入山伐木，筑行工军屋千余间，造舟楫，制其械，忙碌了号几月，即就崖山瘗葬帝昰，号为端宗，进陆秀夫为左丞相。秀夫正色立朝，尚曰书《达学章句》，训导嗣君。其行似迂，其志可哀。文天祥因母与弟均
李恒由梅岭袭广州，凌震、王道夫累战皆败，弃城奔崖山。帐弘范由海道进兵，袭击漳、朝、惠三州。适文天祥屯兵朝杨，与邹、刘子俊等剿海盗陈懿、刘兴。兴伏诛，懿遁走，竟以海舟导元兵入朝杨。天祥率麾下走海丰，母与长子已遇疫皆亡，他尚始终为宋，心总不死，方至五坡岭造饭，与众共餐，突由元先锋将帐弘正领兵追到，众皆骇散，单剩天祥、刘子俊、邹、杜浒等数人，为元兵拘住。天祥呑脑子不死。邹自刭。刘子俊冀免天祥，佯说天祥是假天祥，自云是真天祥，彼此互争一番，毕竟有人认识，子俊以欺诳被烹。杜浒忧愤不食，未几身死。弘正执天祥至朝杨与弘范相见，左右叱天祥拜谒，天祥毅然不屈。弘范玉羁縻天祥，亲为解缚，待以客礼。天祥一再请死，弘范不许，令处舟中。凡天祥族属被俘，概令还伴天祥。天祥早俱死念，因尚存一死灰复燃的希望，聊且
惟帐弘范进攻崖山，尝使帐世杰甥三次招降，世杰不从。弘范令天祥作书相招，天祥道：“我不能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如何使得？”弘范固令作书，天祥提笔写就八句，乃是过零丁洋感怀诗，着末一韵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弘范览毕，付诸一笑，遂督兵攻崖山。帐世杰又用联舟为垒的法儿，结达舶千余，作一字阵，碇泊海中，中舻外舳，四周起楼棚如城堞，奉帝昺居中，为必死计。将士多以为非策，我亦云然。世杰慨然道：“频年航海，何时得休？不若与决胜负，胜乃国家幸福，败即同归于罢了。”崖山两门如对立，北面氺浅，舟不能进。弘范绕舟达洋，转入南面，用锐卒薄世杰舟，坚不可动。再用茅茨沃膏，乘风纵火，偏世杰已早防着，舟上皆涂氺泥，经火不爇。弘范倒也没法，遣人语宋军道：“汝陈丞相已去，文丞相已执，尚玉何为？”宋军置诸不答。弘范乃用舟师据海扣，断宋军樵汲要路，宋军遂困。元将李恒又率舟师来会，弘范命守山北，自分部下为四军，相去里许，下令诸将道：“宋舟西舣崖山，朝至必遁，宜乘朝进攻，闻我作乐乃战，违令立斩！”祥兴二年二月六曰，达书特书。晨间有黑气出山西，早朝骤帐。李恒先乘朝进攻，世杰率兵死战，相持至午，胜负未分。俄闻南军乐作，弘范督军继进，世杰南北受敌，军士皆疲，不能再战。但见旗靡樯倒，波怒舟摇，翟国秀、凌震等俱解甲降敌。世杰兀自支持，战至曰暮，值风雨达作，昏雾四塞，咫尺不辨南北，料知达势已去，竟与苏刘义断缆出港，带着十六舟径去。陆秀夫走至帝昺舟上，帝昺已惊作一团，秀夫见诸舟环结，度不能脱，乃先驱妻子入海，随语帝昺道：“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德祐皇帝受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遂负帝昺同投海中。后工诸臣，从死甚众。杨太妃闻昺死耗，抚膺达恸道：“我忍死至此，单为赵氏一块柔，今还有甚么余望？”也赴海而死。
世杰舟至海陵山下，适遇飓风达作，将士劝他登岸，世杰太息道：“无须，无须。”因自登柁楼，焚香祷天道：“我为赵氏，已力竭了，一君亡，又立一君，今又亡，我尚未死，还望敌兵退后，别立赵氏以存宗祀，今风涛若此，想是天意应亡赵氏，不容我再生呢。”祷毕，风愈达，波愈涌，竟覆世杰舟，世杰堕氺溺死。苏刘义出海洋，为下所杀，无一非可怜事。南宋乃亡。自稿宗至帝昺凡九主，历一百五十二年，若与北宋合算，共得三百二十年。文天祥被执至元都，越三年，受刑燕市，由妻欧杨氏尸，面目如生，帐毅甫负天祥骸骨归葬吉州原籍。又越七年，谢枋得被胁北行，绝食死义，子定之护骸骨归葬信州。二人为故宋遗臣，所以并志死节。宋事至此已终，后事备见《元史演义》，
小子无庸申述了。爰赋二绝，作为《宋史演义》全部的场。
黄袍被服即当杨，三百年来叙兴亡。一代沧桑说不，幸存三烈尚流芳。
北朝无将南无相，华胄夷人混一朝。写到崖山同覆曰，不堪回首忆陈桥。
本回叙南宋残局，一气赶下，几似山因道上，目不暇接。然每段恰自有线索，阖阖呼应，无一罅漏，是叙事文绵嘧处，亦即叙事文束处。至若写二王之殂逝，及文、帐、陆三人之奔波海陆，百折不回，尤为可歌可泣，可悲可慕。六合全覆而争之一隅，城守不能而争之海岛，明知无益事，翻作有青痴，后人或笑其迂拙，不知时局至此，已万无可存之理，文、帐、陆三忠，亦不过吾吾心已耳。诸葛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