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下药 “谢尔利特,就你不行。”……

    与此同时。

    莱西家族私虫医院, 三楼会客厅内。

    克弥斯汀看着匿名邮箱发过来的照片,微微皱眉。

    照片是仰拍的角度,银发阁下被抵在扶手边, 身前的雌虫捏着他的下颌,微微俯身。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和他接吻的阁下身上, 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镜头, 眼神似笑非笑, 三分嘲讽,七分宣誓主权的傲慢。

    像是在无声挑衅:就算你回来了又如何?你珍重爱护的珍宝还不是被我攥到了手中?

    咔嚓一声, 克弥斯汀手中的玻璃杯碎开一条裂缝。

    “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红发军雌抬眼看过来, 赤金色的眼眸浮现几分饶有趣味, “你这眼神…谁惹你了?”

    克弥斯汀的语气很平静:“没谁。”

    水杯也被很平静地整个捏碎了。

    倚在窗前的青年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

    “肯定事关斯特温家那位阁下吧。”红发军雌往后一靠, 转了转黑金玉扳指, 语气笃定:“能让你露出这种神情的, 只有斯特温阁下了。”

    “艾德里安。”克弥斯汀语气冷淡,“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八卦了?”

    “正事还谈不谈了?”

    “谈啊。”储君殿下闷笑两声,“你确定现在还有心情和我谈正事吗?”

    确实没有。

    克弥斯汀直接起身, 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你们自便。”

    艾德里安目送他走出去, 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忽然听到沉默了一晚上的雄虫道:“你口中那位斯特温阁下, 是梵因.斯特温?”

    “恩。”艾德里安支颐看着他,“你认识?”

    他并不细讲,“有过一面之缘。”

    “伊蒂安。”艾德里安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

    “有,不想说,别多问。”伊蒂安,或者说楚淮微掀眼皮, 神色淡淡地看着高出自己半个头的雌虫,“说说你的正事吧。储君殿下,这位莱西可不买你的账,你这身份也不怎么好使啊。”

    “他要是那么好说话,就不是克弥斯汀.莱西了。”艾德里安伸手揽住他的腰,“你说这话,是在关心我吗?”

    “王储妃阁下?”

    话落,他的脚被毫不留情地踩了一下,白色的军靴上霎时多出一个灰色脚印。

    艾德里安也不恼,箍在楚淮腰上的手收紧了些力道,“一提这个称呼就要恼,都订婚了,喊着过个瘾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楚淮面无表情,“我不喜欢。”

    “知道了。”艾德里安垂首亲了一下他的眼睛森*晚*整*理,“王储妃没兴趣,那,第三军元帅呢?”

    “你清醒点,我现在的职衔是少将。”楚淮拍拍他的脸,“坐星舰都没那么快,还是说你打算干掉你爹上位扶持我当元帅?”

    “算了吧,我对当虫君没兴趣。”艾德里安轻嗤,声音冷下来:“等着吧,第三军元帅的位置很快就会空出来了。”

    楚淮微微扬眉。

    “你抓到查尔斯那老狐狸的把柄了?”

    艾德里安懒洋洋地应了声,把他抱上窗台,俯身吻下去。

    接吻间隙,他含糊道:“伊蒂安,努把力,争取把第三军团整个拿下。”

    被亲得快喘不过气的楚淮:“……”

    好想给这狗东西一脚。

    …

    …

    / Sawyer/:【阁下今晚去参加瓦尔纳.斯特温的生日宴了。】

    / Sawyer/:【多恩负责接送,阁下没让我跟着。】

    看到这两条消息的克弥斯汀心里一沉,不好的预感愈来愈重。

    右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他切出聊天框关掉悬浮框,,手速极快地在智脑环上操作一番,点进一个纯黑界面。浮现出三行文字来,分别是地理坐标、坐标对应地点和位置距离。

    还好不是很远。

    克弥斯汀也没心思管超速违规罚款的事情了,手动驾驶悬浮车,能量耦合器一脚踩到底,以最高速度飙进了悬浮车通道里。

    ……

    二十分钟前。

    “哥哥,你今晚要不要回家睡?”斐嘉挽着梵因的手,摆出惯用的撒娇表情,语调也是黏黏糊糊的:“雌兄也回来了噢,我们好久没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啦,我想明天和你们一起吃早餐。”

    梵因摸摸他的脸,眼眸微弯,但笑不语,只是看向他身后。

    斐嘉跟着回头,看到军雌倚在车门边,抱着手温和地看着他。

    他沉默两秒,“你最近不是没假了吗?”

    “回帝星有点事。”兰顿微笑道,“顺便讨债。”

    某位阁下欠的债,他可还记着呢。

    斐嘉抿了下唇,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眼,“我又不是不还…你至于一落地就过来逮我吗?”

    “至于啊。”兰顿走过来把外套给他披上,声音低了两个度,语气格外正经,落进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暧昧:“某些虫欠的债太多了,时间当然要抓紧点。”

    斐嘉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耳尖却慢慢泛红。

    兰顿真是烦死了!

    “去吧。”梵因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拍了拍弟弟的肩,“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好。”斐嘉乖乖点头,“那明天见。”

    “明天见。”

    兰顿很自然地揽住斐嘉的肩,笑眯眯:“明天中午我能跟着一起蹭个饭吗?”

    “不可以,这是家宴,你来做什么?”

    “给你当侍从怎么样……”

    两虫渐远的斗嘴声让梵因有些无奈地弯了下眼。

    这两这么多年了,相处模式一点都没变。

    “梵因。”泛着水调香水味的西装外套裹上他的肩头,还带着主人的体温。谢尔利特虚虚地环着他的肩,“我们也回家吧。”

    眼睛的余光瞥到出来送客的瓦尔纳,梵因没当场拿开他的衣服。寒暄两句,道别完上车后,他把外套丢回谢尔利特怀里。

    “送我回学校。”

    “恐怕不行。”谢尔利特慢条斯理地把外套叠好,轻敲了下戒指,语气温柔:“今晚不能放你一个虫待着,得请雄主和我回家一趟。”

    “你…”

    话未说出口,无名指指根传来一阵疼感。梵因很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物什扎进了皮肉里。

    他没有半点犹豫地摘下戒指,手指被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尖针给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很快把指甲也染得通红。

    “怎么这么不小心?”谢尔利特从侧柜里取出医疗喷雾,要去牵梵因的手,“雄虫的手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别碰我。”梵因躲开他的手,一阵酸麻感顺着右手腕心爬遍全身,药效发作得很快,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就让他腰身无力地靠上椅背。他冷淡地看着谢尔利特,“利咗非尔是吧,你上哪弄到的药?”

    “是啊,还掺了一点别的东西。”再次被拂开手,谢尔利特也不恼,声调轻柔地补充后半句:“没有别的副作用的,放心。”

    谢尔利特没再急去挨他,神色玩赏地看着薄红一点点盈上梵因的脖颈和双颊,似雪瓷上烧上一层桃花色的釉,色泽浅淡,却有种说不出的艳。

    “利咗非尔,安塔西第,克罗花粉。”舌根被他咬得生疼,梵因竭力维持着清醒,“还有什么?”

    “这可不能告诉你。”谢尔利特看着他坐都坐不稳了,却还是强撑着取出抑制剂要给自己打下,眸色怜爱,像是在看已然落网却还妄想挣扎逃出的小兽,“抑制剂没用的,只会加急把你催入情热期里,你又何必再挨上没必要的一针呢?”

    梵因狼狈地用手撑住身体,眼见谢尔利特又要伸手碰他,神色厌恶,“滚开。”

    “雄主,你真是一点都不乖。”他的语气温和而无奈,手上却强硬地扣着梵因的腰把他拖进自己怀里,“不要我,此刻你又能找谁呢?你还想找谁呢?”

    “谁都可以。”梵因扯了下嘴角,“谢尔利特,就你不行。”

    见梵因闭上眼,谢尔利特掐住他的下颌,力道凿得梵因下颌骨生疼。深碧色的眼浓敛成墨,几欲把人吞噬。

    “看着我!我才是你雌君,你只能看着我知不知道?”

    “明明是你和我承诺的,只有我们两个,可到头来谁都能越过我去,我在你心里连条狗都不如是不是?”

    上一秒几近癫狂,下一秒又柔和得让梵因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违背承诺的坏孩子是要遭到惩罚的,你说是不是?”

    “我也舍不得罚你多重。”他伸手解开梵因的抑制环,手指细细摩挲着那块温热细腻的皮肉,“只是让你学乖一点而已。”

    冻荔酒的清冽甜香在这方密闭空间内渐渐浓郁,谢尔利特把头埋进梵因左边肩窝里,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腺体。

    “雄主,我离不得你。”

    “让我们都离不开彼此好不好?只有彼此。”

    至死方休。

    谢尔利特对梵因的信息素甚是着迷,他深深呼吸,神色迷离地仰头,要去吻梵因。

    下一秒,左胸口的位置传来尖锐疼痛。

    一根雪银玉发簪几乎是完全扎入他的身体里,如果不是梵因手抖了下,只怕就要贯穿他的心脏了。

    梵因一手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谢尔利特的,还有些许溅到了脸上。

    银发散落一身,他看着谢尔利特,瞳珠竖成针状,“谁要离不开你。”

    谢尔利特低头看了没入胸口的簪子几秒,喉间溢出轻哑笑音,“你要是乐意,可以多刺几下,只要你消气就好。”

    下一秒,他握着簪梢把利器生拔出来,对汩汩淌血的伤口不管不顾,反倒划破自己的右手腕,掐着梵因的脖颈,逼他张嘴。

    “嘘,别动。”梵因地剧烈挣扎让他不悦地皱了下眉,手上的力道施得愈发重,食指和大拇指卡在他的脸侧,强制掰开他的双唇,把血喂了进去。

    腥甜温热的液体滑入口腔,梵因不受控地干呕起来。信息素的味道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的头脑愈发昏沉,视线随之模糊。他看见谢尔利特捧着他的脸,双唇启启合合,可他说了什么,梵因一个字也没听清。

    彻底失去意识前,梵因听到有谁焦急地喊了他的名字。

    是……

    “小梵!小梵别睡!”07焦急地乱拍透明翼,它看着还抱着宿主不放手的罪魁祸首,眼神渐冷,晶蓝色电流在翼尖汇聚成带着小闪电的电光团,不过婴儿拳头大小,蕴着的能量却足矣生生把人电成焦炭。

    后台疯狂弹出的红色警告被07直接给屏蔽了,它懒得管什么【重要配角禁止击杀】【系统严禁出手干预角色死亡】的禁令,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狗东西,给我去死。

    电流团将落下时,后座和前座间的挡板被司机拉开。

    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怔了瞬,不过他也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随即面不改色汇报:“先生,有虫拦住了我们的车。”

    “撞过去。”谢尔利特有些不耐,“这种事情还要问我吗?”

    “撞不过去,对方的车是军工级的。”

    军工级。

    这三个字让谢尔利特心里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后座的车门被虫从外面暴力拆开,市面上最顶配的车用安全锁被生生扯裂开来。

    不等谢尔利特看清来虫的面貌,一股无形的压力重重拍在他的背上。谢尔利特狼狈跪地,咳出了一大口血。

    尽管五脏六腑被拍得都要移位了,他还是强支起身体,边抹去唇边的血渍,哑着声音质问:“莱西少将,带走情热期的已婚阁下,您不怕被剥夺军籍吗?”

    “是吗?”克弥斯汀横抱着梵因,针状的眼瞳定定地看着谢尔利特,眸色冰冷而平静,“谢尔利特.多恩,你再多嘴一句,我让阿音即刻丧偶。”

    第82章 不好 “哥哥,我不愿意。”……

    S级军雌的精神力重压下, 谢尔利特狼狈地单膝跪地,连腰身直起来都不行。

    借着袖口的掩饰,他打开智脑环的录像功能。正要说话, 被克弥斯汀抱在怀中的雄虫发出声含糊呓语。

    梵因以为抱住他的虫是谢尔利特,反射性就要挣扎, 可满腔的血腥味被雪檀枝的冷香慢慢覆过。他费力地支起一点眼皮, 熟悉的眼眉一晃而过。刹时, 紧绷的肩背就放松下来。

    谢尔利特看着方才对他万般抗拒恨不得叫他当场毙命的小阁下指尖发颤的攥住了克弥斯汀的衣袖,带着他从不曾见过的示弱和依赖往军雌怀中靠了靠, 声音很轻, 却足够他听得一清二楚:“哥哥, 我难受。”

    “不怕。”垂眸对上那一瞬, 克弥斯汀针状的竖曈顷刻散成人形圆曈, 深色如潮水般褪去, 眸色恢复成浅霁青。他轻轻拍了拍梵因的肩,“我带你走。”

    重新昏睡过去的小阁下没应他的声,只是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

    克弥斯汀没再给谢尔利特一个眼神, 抱着梵因离开。

    谢尔利特愣怔地看着他们。

    多么相似的场景。

    很久之前, 中了诱情剂的梵因也是这般, 眼稍红红、眼睫湿漉的靠在他怀中, 呜咽着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那个时候他以为,梵因唤的哥哥,是他的雌兄阿莱斯。

    原来是克弥斯汀。

    或者说……一直是克弥斯汀。

    彼时他说尽了好话,才哄得梵因稍稍放下戒心。可情事途中,梵因只肯让他抱着,多挨一下都不行。

    现在,却主动黏在另一个雌虫怀中, 带着他从不曾见过的依赖欲攥着克弥斯汀的袖口不肯松手。

    像是受伤倦极的小兽,茫然不知地走了许久后,终于寻到走丢的饲养官,被抱起来后所有委屈和难受悉数爆发,呜咽着摊开柔软脆弱的腹部,等着被爱意和温柔慢慢安抚。

    心口处升起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被梵因刺伤的地方蔓延至全身,疼得谢尔利特眼前发黑。

    莫名的,他又觉得很冷。像是寒风顺着贯穿伤流经四肢百骸,骨骼血液都寸寸被冻结起来。

    原来如此。

    透过伴侣的眼睛看别虫的,又何止他一个。

    可是……

    谢尔利特咳出一大口血,闭目昏迷过去前,想。

    他还是不想放开梵因。

    ……

    梵因并没有完全陷入昏睡状态。

    潜意识里一直保留着一丝清醒,即便是被克弥斯汀带走,他也不敢放任自己彻底松懈下来。

    二来,他现在真的很难受。

    难言的热意几欲把他全身的血都燃沸,腹部更是感觉有团火在烧。精神游丝也跟着躁动不安,蠢蠢欲动地往外试探,想要就近勾住克弥斯汀的精神力。

    尤其是,似有似无的雪檀枝信息素还萦绕包裹着他,叫梵因觉得自己仅剩的一点理智愈发岌岌可危。

    微凉的手指蹭过他发热的面颊,梵因下意识寻着这点凉意贴过去,用下巴尖轻轻蹭了蹭。

    “阿音。”克弥斯汀手上动作顿住,看着眼尾湿红,整张脸艳若桃李的小阁下,喉结微微滚动了下,“你进入情热期了。”

    “你现在是……”克弥斯汀停了下,“我带你去医院?”

    梵因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眸中水泽朦胧,浸得眼睫也湿沁沁的,看上去格外委屈惹怜。

    “不要去医院。”他的声音透出点颤,冻泠泠的冰融成了津甜的水,“没用。”

    谢尔利特给他下的药,非正常医疗手段可以消解。

    显然也是意识到这点,克弥斯汀眸色微冷,“他给你用了催情剂是不是?”

    “不止。”梵因并不想瞒着克弥斯汀,他用手背掩了下自己的唇,喉茧溢出一声破碎的喘息音。闭目缓了缓,才道:“利咗非尔,安塔西第,克罗花……应该还有狐靡草提取液,其他成分要等之后抽血检验。”

    热意在体内翻覆肆虐,那把火愈燃愈发盛。热汗顺着他的鬓角滚落至下巴尖,梵因难受得蜷起腰身来。他厌极了这种被情/欲支配的感觉,当即抬手,尖齿抵在无名指上的划伤处狠狠咬下,用疼痛来延缓清醒的时间。

    “阿音!”克弥斯汀忙捉住他的手,撕开医用凝胶贴住那处撕裂得更深的血口。他动作轻柔地把梵因扶起,以指腹揩去他唇边的血渍,声音很轻:“这里离明湖很近,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其他药物成分克弥斯汀并不懂,但狐蘼草,却是虫尽皆知的催/情/剂主要成分————

    专门针对雄虫,一点点花粉就足矣诱发阁下进入情/热/期。寻常抑制剂难以消解,就算用药物消融,对阁下也会造成极大的痛苦,身体也会留下后遗症。可以说,除了情/热/结/合外无解。

    克弥斯汀撩开他黏在颊边的发丝,“阿音,只是解除药效,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好。”梵因弧度很轻地摇了下头,眼雾濛濛,银睫润湿,声音轻到几近成了气音:“哥哥,我不愿意。”

    谢尔利特给他喂血的时候,梵因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了。

    那是域外非法交易组织用于驯服雄虫的一种药控手段。

    用特殊的催/情/剂强制性让雄虫进入发/情/期,情/热/结/合前,买主雌虫会给雄虫喂下自己的血,结合途中会深入雄虫的精神域打下单向精神烙印,再辅佐以其他药物。情/热/期结束后,雄虫就会变成完全依赖该雌虫信息素而活,身心皆被支配操纵,再无自由可言的玩/物。

    梵因不知道中途换了雌虫,没有饮血,会不会对这个虫的信息素上瘾。他一点点风险都不想冒,不想再一次沦为谁的附属品。

    二来,他现在终究还是已婚身份,这样不明不白的和克弥斯汀纠缠在一起,到底是不合适的。而且……梵因了解谢尔利特,事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诋毁指控克弥斯汀。他不想再给克弥斯汀带来一点伤害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名誉上。

    这些……好像也没必要和克弥斯汀说。

    “哥哥。”梵因拉开克弥斯汀的手,被情/欲浸染的眉眼艳色横生,可眼神却平静到有些疏离,“送我回学校公寓吧……我自己可以解决。”

    阿音不愿意他碰。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克弥斯汀都尊重梵因的选择。

    只是……

    “如果你要自己挨过去,请见谅。”克弥斯汀凝视着他潮红湿热的面颊,少见的神色冷淡下来,口吻平静而不容置喙:“阿音,我不会放任你用自伤的方法生扛过去。”

    “不是自伤……我保证。”梵因避开他的目光,“有虫在家里等我,你送我回去就是。”

    “好。”克弥斯汀说,“不过你的状态没恢复正常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梵因曲起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团缩进角落,已经无暇再应付克弥斯汀:声音低不可闻:“……随你。”

    “小梵,别怕别怕,很快就不难受了。”等克弥斯汀起身到前座,07才出声,它落到梵因锁骨处,默默降低自身温度,软了语气安慰:“还有我呢,你不会有任何事的。不愿意就不愿意,不需要雌虫也可以安稳度过这次情/热/期的。”

    冰凉的温度让梵因发出声低低地喟叹,“好,我信你……谢谢小七。”

    “不用谢我,你应该怪我才是。”想到方才因为自己的疏忽让梵因陷入危险里,07登时低落得不行,“我应该在你这里留一分……”

    “不怪你。”梵因和07说话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也是真心安慰小系统:“小七,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是我让你去监测瓦尔纳,破解密网暗钥的,你帮我拿到了非常关键的证据,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真的,就算克弥斯汀没有及时赶到,你也可以救下我的不是吗?”梵因轻轻抚了抚窝在他锁骨上的小光球,“所以,不要自责好不好?”

    “待会……还要麻烦你呢。”察觉到07默不作声地换了一边给他降温,梵因忍不住轻笑出声:“小七,你很棒。你看,无数医疗专家都解不了的药剂你却可以无副作用的帮我解决掉,多厉害啊,要是没有你的话,我自己捱过去,会很难受的。”

    “我不会让小梵有一点点难受的。”07用翼尖蹭蹭他的脸,“小梵,信我。”

    ……

    十分钟后。

    帝国理工学院,雄虫宿舍。

    “到了,你要不先放我下来?”被公主抱的梵因小声提醒克弥斯汀,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膀,“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克弥斯汀抿了下唇,轻叹:“阿音,我没有生气,只是……”

    话未落音,公寓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有着一双冰蓝色双眼的少年直接了当地对他伸出手,眸光冷淡,过于清澈的音质让克弥斯汀眯了眯眼:“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小……梵因的。”

    克弥斯汀并不接他的话,径直和他错身而过,抱着梵因进屋。

    07:“”

    克弥斯汀把梵因放到主卧床上,半蹲下来,语气严肃:

    “阿音,我绝不放心让一个未成年陪你度过情/热/期。”

    第83章 消解 “他和我一样幸运呢。”

    你管谁叫未成年啊?

    跟着走进卧室的07在心里给了克弥斯汀一个大白眼。

    他木着个脸, 直接无视克弥斯汀。把冰水喂给梵因,在脑海中传音:“小梵,让他出去回避一下, 我给你驱散体内的药物成分。”

    梵因就着07的手喝了小半杯冰水,喉间的干渴感总算稍有缓解。他抬眸看着克弥斯汀, “哥哥, 你去客厅等我吧。”

    “他不是未成年。”梵因牵了下他的衣袖, 雾濛濛的眼微弯了下,“还是说我在你心里道德底线如此低下?连未成年都不放过?”

    “阿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克弥斯汀停了下, 看着他袖口和衣襟上干透的血, 声音有些干涩:“你这个状态下, 我不相信任何虫可以照顾好你。”

    “小七是我信任的存在。”梵因勾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就和我相信哥哥一样。”

    “所以, 哥哥信我好不好?如果两个小时后还没好我就听你的。”

    不可能。

    这是克弥斯汀的第一个想法。

    情热期,怎么可能在两个小时就平复下去。

    这简直有违生理定律。

    “哥哥。”梵因眨了下眼,眸中潮气愈盛, 脖颈处汗津津的, 红晕渐浓。他轻声道:“你先出去好不好?我真的很难受。”

    “有小七陪着我呢, 别担心。”

    克弥斯汀抬手揩去他滑至下颌的汗珠, 轻叹:“好。”

    他起身,眸光和少年交接一瞬。

    “有任何问题,直接叫我。”

    07面无表情,“放心,我可以照顾好梵因。”

    卧室房门自动掩合上前,克弥斯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少年动作利索地抱起梵因,往浴室走去。

    咔哒一声, 房门落锁。

    克弥斯汀下颌线骤然紧绷,浅霁青的瞳色被青墨吞噬,浓烈情绪翻涌其中,眼神幽暗而深邃。不甘、克制、醋意和杀意悉数融入其中。

    克弥斯汀感受从未有过的挫败和心梗。

    即便是谢尔利特都没有给他这样的感觉。

    梵因好像已经真的不需要他了。

    从前难受和挨疼时第一时间会找他的小阁下,已经有了一个更为依赖的存在。

    就连情热期也会让对方陪着度过。

    宁可要一个未成年也不要自己。

    梵因说他不是未成年,可克弥斯汀观察那个少年的身形和骨相,怎么瞧都是一个没长开的半大孩子,哪里有成年虫该有的体型?

    小七。

    叫的也很亲密。

    阿音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号存在?

    主卧浴室内。

    置身于满池凉水里,冰凉的体感让梵因的眼神也清明两分,他趴在浴缸边,看着摘下口罩的少年,眼里漾上轻笑。

    “原来小七长得这么好看啊。”

    他把飘在水面的银发捋到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处在特殊时期的缘故,一颦一笑都有种说不出的诱,让07对视不过三秒就红着脸移开视线。

    “我们的发色也很像。”

    很像,但是却不一样。梵因的发色是月银色,要更为粲亮一些。07的发色则更为浅淡和柔和一些,似冰川上最纯净的那抹白,带着几分失真的剔透感。

    少年红着脸挪到浴池边,试图通过聊天缓解紧张的心情:“我的上个宿主也夸过我好看不过我自己没感觉,我觉得我身边的人都比我好看多了。”

    “小七的上个宿主,是什么样的人?”大抵是小系统瞧着实在是过于可爱,梵因没忍住伸手捏了下他的脸,“他和我一样幸运呢。”

    可以遇到七老师。

    “是个看着冷冷淡淡不近人情,其实很柔软的人,对亲近的人特别容易心软纵容,话不多,但是嘴毒,听他损人特别好玩。”07眨眨眼,“他和小梵一样,都是特别好特别好的宝宝。”

    宝宝

    梵因垂眼看着脸愈来愈红的小系统,失笑。

    到底谁是宝宝啊?

    “小梵,我要过来了噢。”07捂了捂脸,小声:“确实是需要一定程度的肢体接触才能传输能量过来,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我会管好自己不会乱看乱摸的总之你多担待一下!”

    “小七。”梵因倚着浴池壁,湿漉的眉眼间漾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即便是处在热期极度不适,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他笑眼弯弯道:“你怎么这么纯情啊?”

    “莫非真是个未成年宝宝?”

    小系统沉默着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的身体碰水,没关系吧?”

    “没事。”07摇摇头,最后提醒:“待会…可能会有点点难受,你要是遭不住了随时喊停,或者咬我也可以。我没有痛感的,你随便咬。”

    浴池的水随着另一个人的加入溢出稍许,宽敞的空间也一下变得逼仄拥挤起来。07轻咳一声,克制着紧张和羞涩,对梵因微微张开双臂,“那个,小梵,你可能得抱一下我……对,头在枕近一点。”

    梵因抱着他,感觉像是抱了块儿冰。换在平时可能会冷到打颤,这会儿却只想紧紧贴住,借着这点凉意给滚热的身体降温。

    他依言把头埋进07的肩窝里,感觉到衣领被拉开稍许,半个肩头露再空气中,抱着他的少年语气紧张地和他解释:“需要碰你的腺体…我真的不是变态啊。”

    “知道啦。”较比于小系统的紧张惶恐,梵因则放松得多,他索性完全松了力气,像是犯懒的猫一般窝在07身上,凉沁沁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喟叹:“小七,你抱着好舒服。”

    是吗…

    小系统不确定地眨眨眼。

    柏弥大人也说过他很好抱呢,手感真的这么好吗?

    然后就是…

    被冰荔酒信息素糊了一脸的07把手贴上梵因的腺体,指尖闪烁着银蓝色的能量光团,有些出神地想。

    抱着小梵,是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被一块儿牛奶荔枝味儿的大号绵绵糖给黏住了,糯乎乎甜丝丝的,感觉软得不得了。

    小梵现在真的香得有点过分了。

    好在信息素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07只是嗅的到,就跟嗅到其他味道一样毫无差别。

    而梵因,在系统能量涌入身体没多久后,才明白07说的那句“可能会有点点难受”是什么意思。

    难受倒是没多难受,而是……很磨人。

    梵因是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从腺体处流入,顺着血管游经全身。

    游窜在四肢百骸的丝缕液感能量冰冰凉凉的,像是浮着碎冰的冻溪淌过沸灼的火地,血管里沸灼的热意随着这股液感能量游过寸寸停息平复,可灼意消褪,却并不代表他就此好受了。

    这股能量还带着细微的电流感,所经之处皆泛起微微的麻痹,说疼到不怎么疼,只是这丝缕的酥麻感顺着钻入血管骨骼深处,就成了难以启齿的痒,勾起了更深层的渴望与躁动。

    像是有谁往他身体了导了冰感的电流一般。

    梵因先前还能忍住,可这股能量在他体内鱼游完一整圈,没打招呼就进行第二次时,他控制不住地弓起腰背,难耐的轻哼从紧咬的唇齿间漏出。

    实在是太刺激了。

    察觉到梵因身体的异样,07稍稍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只是指尖还摁在梵因的腺体上。他看着眼梢滟红得过分的宿主,有些迟疑地开口:“小梵还遭得住吗?”

    “我”梵因一掀眼,泪珠子就跟着扑簌簌滚落,他看着懵掉的小系统,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似的,哽着声音解释:“正常生理反应,不是你弄哭的,别怕。”

    “遭得住,就是有些难捱。”他一边掉眼泪,缓了几秒才接上后半句:“没事,你继续。”

    “好。”大美人衣衫不整活色生香地伏在他怀里,07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看到一点不该看的东西。他的耳尖也整个红透,越说声音越轻:“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你体内的药物成分还没有清理干净。”

    梵因没再应声,只是眼泪掉得愈发凶了,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可哭得肩膀都在颤了,却还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到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嗓音糯糯地开口,莫名的有些委屈:“小七。”

    “e”恩字的单音节还没成形,07感觉梵因没怎么收力地重咬了下他的颈窝。尖齿深深地嵌入皮肉里,疼得07倒吸口凉气。

    他以为他的痛觉感官是默认关闭的来着!

    好痛啊QAQQQQ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梵因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歉,“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咬回来。”

    07模模糊糊地觉着宿主此刻情绪可能有点崩溃,崩溃的原因应该是自己。但具体怎么他潜意识觉得不要问比较好,所以小系统默默咽回要说的话,只是伸手摸摸梵因湿漉漉的长发。

    “没关系。”小系统犹豫了瞬,还是说:“你要是还想咬,也可以轻点就好。”

    “再忍一下噢,快好了。”

    把最后一丝药物从梵因体内消解掉,07自己也是累的够呛,只想变回球体休眠个一天一夜才好。

    只是

    他把倦极睡过去的梵因从浴池里捞出来,勤勤恳恳的给人擦干水分换了衣服,用了最后一点能量给他烘干头发,还顺带借了梵因一套衣服。

    原谅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能量幻化衣服了TAT,真的累死统了。

    至于其他事

    检测到梵因的体温又上升至不正常的温度,07轻叹口气。

    情热期的身体本就敏感,在冷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不发烧才不正常。

    只是这会07实在是没精力再去照顾梵因了,他现在连维持人形体都有点勉强。

    他在心里组织好台词,预演了遍场景,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打开卧室房门。

    换了件白色卫衣的少年冷这张脸从卧室走出来,依旧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在外面。他的声音清冽而冷淡,言简意赅:“梵因睡着了,有些发烧,之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感觉到两道凉飕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07默默把兜帽拉低了些,正要溜走,被克弥斯汀拦住了去路。

    少年抬眸,冰蓝色的眼清冷而静。

    “还有什么事?”

    克弥斯汀从空间钮中取出一瓶阻隔喷雾递给他,“你身上沾满了阿音的信息素,森*晚*整*理记得去个味。”

    07:“……谢谢,是我忘记了。”

    做戏做全套,还是收下吧。

    只是克弥斯汀的态度怎么突然缓和了?

    07对这点非常疑惑。

    第84章 温情 鲜虾粥

    07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谢谢你帮助阿音。”

    “这位不知名字的未成年阁下。”不知是不是07的错觉, 他总觉得克弥斯汀把未成年三个字咬得重音了些。“需要我派虫送您回去吗?”

    “不用。”07面无表情地拒绝,“你照顾好梵因就行,再见。”

    话落, 他利落走人。

    克弥斯汀盯着紧合的公寓大门,眸色微微复杂, 几秒后又敛去。转身向卧室走去。

    ……

    梵因昏沉沉地睁开眼时, 首先注意到的是余光里的一抹银蓝。他微微侧首, 看着趴在枕畔收拢着透明翼陷入休眠状态的小光球,心下安定。

    随后是坐在床边矮脚凳上, 支颐浅眠的克弥斯汀。

    梵因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哥哥是……守了他一整晚没睡吗?

    他才动了下身体, 克弥斯汀就睁开了眼, 眸色一片清明。

    “醒了?”克弥斯汀温和地看着他, “先别说话, 小心喉咙痛。”

    床头柜早已备好了温水, 入口温度适宜,带着微微的甜味,很好地润去了唇齿间的苦感和干涩。梵因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水, 感觉喉咙的干疼有所缓解, 这才开口:“你也去侧卧睡一下吧, 我没事了。”

    他隔空虚描了下克弥斯汀的眼周, “都有黑眼圈了。”

    “不急。”克弥斯汀用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确定降回到正常温度后稍微松了口气,“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了。”梵因往一旁侧了侧身体,还没够到要拿的东西,克弥斯汀先开了口:“转过一下,我给你扎头发。”

    习惯反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等梵因想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的时候, 身体已经背对好了克弥斯汀,手还配合地把长发全部捋到了肩后。

    梵因:“……”

    唉。

    小阁下余光看着克弥斯汀从袖口中摸出一根浅色的发带,怔了瞬。

    哥哥……居然还记得。

    他在成年之前,头发长度一直是保留在齐肩的长度,直至他十八岁那晚,克弥斯汀连夜迁跃、冒着风雪回帝星见他,哄他入睡前,边给他细细拈好绒被,用惯常同他说话的温柔语调提了句,阿音,把头发留长吧。

    梵因说好。

    他也不问为什么,克弥斯汀提了,那他把长发留长便是。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会他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趴在枕头上和克弥斯汀玩笑道,说长发好难养护打理的,他又不习惯带发圈出门,感觉散着头发很影响做事效率。

    克弥斯汀替他把掖进颈窝的发丝勾出,闻言唇角轻弯,说嫌麻烦的事交给我就好。出门不记得带发圈也没关系,我会准备好。

    只是…后来却没有践诺的机会了。

    梵因轻轻抓了下衣角,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克弥斯汀现在也是长发,说不定这是他放在身上备用的呢?

    银发似月箔般从雄虫肩头水顺的淌下,绸滑绵密,观其质感便知发质极佳。克弥斯汀拢起覆满腰背的长发,轻声道:“醒来后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说。阿音,你留长发很好看。”

    小阁下没应声,只是耳尖却泛上一点粉。

    克弥斯汀的指尖在柔软的发丝间轻巧灵活地逡巡勾织着,似有似无的雪檀枝冷香盈上他的呼吸,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的克弥斯汀确信自己现在没漏出一丝信息素。意识到这丝淡香源自小阁下的发间后,他指上动作微滞,随即不动声色:“你用的洗发素,是配了寒珀花吗?”

    寒珀花的味道和雪檀枝近似,都是生长在极地冰雪星球深处的植物,只是前者的味道要甜一些,后者则更清冷一些。

    梵因脑中想着事,一时不设防,下意识回:“不是,是雪……”

    后两个字被他生生给吞了回去。

    耳尖上泛起的酥粉肉眼可见的深了一个度,并且有往脖颈蔓延的趋势。

    克弥斯汀垂眸掩去眸中的笑意,系上发带后松了手,温声提醒:“头发绑好了,不扯头皮吧?”

    梵因摇摇头,“不扯。”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到克弥斯汀说:“很喜欢雪檀枝的味道吗?”

    ————还喜欢我吗?

    小阁下慢吞吞地转过身,神色仍是清清冷冷的,只是双颊泛粉,连带着脖颈都晕开层薄薄的桃花色,像是冻过的草莓味雪媚娘,冰冰凉凉,雪里透粉,咬一口下去盈了满唇的津甜软糯。

    他红着脸,但面无表情,语气也生硬地很:“随便换的,凑巧而已。”

    克弥斯汀噢了声,眸中掠过促狭的笑意。

    “是吗?”

    梵因轻瞪了克弥斯汀一眼,少见的有点恼了。只是双眸明润,水湿湿的像是应了两汪雾泽,着实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见克弥斯汀唇边扬起的弧度,小阁下更恼了。他带了点抱怨的想,怎么睡了这么长一觉醒来,哥哥就变得爱捉弄人了?

    好在克弥斯汀见好就收,戳出一个性情鲜活、脸红会恼的小阁下后,他心情格外的愉悦。

    “饿不饿?想吃什么?”

    银睫微颤着扇动两下,一抬眼,就撞进一双笑意温融的浅霁青色双眸里,梵因没由来地心神一乱,随口道:“都可以。”

    “好。”克弥斯汀起身,“你收拾一下,我去做饭。有力气下床走动吗?”

    “有。”梵因点点头,等克弥斯汀走到房门前,他又小声道了句:“想吃鲜虾粥。”

    克弥斯汀扶着门把手,侧首看了他一眼,眼中笑意愈盛。

    “好。正好看看,手艺有没有退步。”

    …

    …

    半个小时后。

    热腾腾的粥食入味,早就饿得不行的梵因才有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味道和记忆中无甚差别,粥底炖得软烂黏糊,虾肉的软弹口感却得到最大的保留,入口清鲜微甜,是智能做饭机器人绝对复刻不了的味道。

    克弥斯汀对这种黏黏糊糊的食物没什么兴趣,陪梵因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只是他很喜欢看小阁下用餐,尤其喜欢看他吃下自己做的食物时,露出餮足和满意的表情。

    “看你的反应,味道应该还算合格?”

    “是满分。”梵因很认真地反驳他,这会他心情松快,忍不住道:“哥哥当年在学校修的厨艺课,是不是也拿了满分?”

    “那倒没有,堪过了优秀线而已。”克弥斯汀微微弯唇,“应付学校的课程,学的那么认真干嘛?”

    学校教的那些菜品是雄虫寻常爱吃的,可大部分却不怎么对阿音的胃口。克弥斯汀就学得没什么兴趣,敷衍地拿了个优秀分完事。

    “那也很厉害。”想到趣事,梵因也跟着弯弯眼,“我记得雌兄这门课还是靠你带着才过及格线的,上次回家,我雄父还说,雌兄和雌父的厨艺天赋真是一脉相承的烂,别的雌虫做饭可能最多是难吃,他们父子两做饭是要命。”

    克弥斯汀轻笑出声,“阿莱斯这些年,有没有遇到心仪的阁下?”

    “原来哥哥也会八卦啊。”梵因轻叹口气,“没有,哥哥一直不开窍。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雄虫哪有机甲香,被雄父或者雌父问烦了就说你们看着安排就是,挑个合适的联姻,到时候通知我结婚就行。”

    “……很符合阿莱斯的性格。”克弥斯汀懒散支颐,“不过有个事,你们应该都不知道。”

    梵因嗅到了瓜的气息,他眨眨眼,等着克弥斯汀的下文。

    克弥斯汀:“洛克微.莱耶斯。还有印象吗?”

    “有。”

    怎么可能没有,当今皇室唯一的适婚期阁下。当初还跟克弥斯汀相过亲呢,只是彼此都不感冒,见面待了十分钟都不到就双双走人了。

    只是这位阁下也至今未婚,连恋爱的风声都没有传出。

    想到什么,梵因微微睁大眼睛。

    “不会……”

    小阁下的反应把克弥斯汀逗乐了,他颔首,“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洛克微阁下喜欢你雌兄,还追到第二军驻地去了。”

    梵因还是很震惊,“那雌兄和洛克微阁下现在是个什么关系?”

    “这个。”克弥斯汀眼中浮现几丝莫名的笑意,“你雌兄在哄虫求和。”

    哄虫求和?

    那说明两个之间肯定已经发展过一段了。梵因默默消化着这个大瓜,想,雌兄你这真是…挺能藏。

    洛克微阁下看上他那又直又硬的雌兄什么了?

    等等!

    梵因忽的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什么事。

    只是他才打开智脑环,就听到克弥斯汀说:“已经跟你雌兄说过了,你今天不舒服,中午不能回去吃饭了。”

    梵因沉默两秒,“我雌兄怎么回的你?”

    这个啊。

    克弥斯汀:“他说了三个不许。”

    不许起坏心思,更不许实践。

    不许待太久,等梵因醒了就要离开。

    听克弥斯汀原封不动地复述完,梵因再次沉默。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不过阿莱斯知道怕是要揍我了。”克弥斯汀轻叹口气,“我虽然答应了他,但并没有在你醒了就离开。”

    “不妨事。”梵因喝完最后一口粥,语气淡定:“他不会知道的。”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克弥斯汀身上飘着一股子淡淡茶香?

    轻松愉快的闲聊part到此结束。

    克弥斯汀等他吃好,才提起正事,语气也认真起来:“阿音,你让索亚查的那两个名字,我让他把资料也发我一份了。”

    梵因安静地看着他,等候下语。

    “他们一个是碧海星虫口管理局的总负责虫,一个是Z273运输航道管理虫。”克弥斯汀点开智脑环,把资料发给梵因,“我另外去查,还查到了一些东西。”

    梵因点开其中一个大致翻了几页,思忖片刻,转身进卧室拿了一个移动储存晶片插入智脑环中,文件读取完毕后,发了两个压缩包给克弥斯汀。

    正好可以一起说了。

    梵因轻舒出口气,“这是昨天在瓦尔纳家里找到的,我让索亚查的那两个虫,和他一定有交易。”

    头两个个文件命名就让克弥斯汀眸光一凝。

    《药控**实验记录》

    《****交易名单》

    第85章 暗手 “想离婚吗?”

    【T-39药剂3.0版, 掺入50%浓度的狐蘼草萃取液+70%浓度的芏芏果提取液…】

    扫到这行字,克弥斯汀眸光微顿。

    克弥斯汀反应很快。

    “谢尔利特给你下了这种药是不是?”

    温润的眸色霎时冷凝起来,隐有竖成针状的趋势。杀意克制不住地翻涌其中。

    梵因怔了瞬, 指尖微蜷了下。

    他垂下眼,选择隐瞒了事实:“我不清楚, 要等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才知道。”

    说谎。

    克弥斯汀见他避开对视就知道梵因在说谎。

    他的下颌线骤然紧绷, 后槽牙死死咬住, 竭力压住逼到唇边的质问。

    克弥斯汀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就这么喜欢谢尔利特吗?

    喜欢到他给你下药要控制你, 铁板钉钉地事实摆在这里, 你都可以选择性忽视, 为他开脱。

    那般品性低劣、自私凉薄的一个虫, 他有什么值得你维护的?

    诸多问题似破土而出的竹笋, 未从唇齿间长出, 便转而刺向心口。笋尖锋利,刺得克弥斯汀心里生疼。

    可纵是一颗心被刺得鲜血淋漓,就算有再多质疑和不理解, 梵因不想说, 克弥斯汀便舍不得逼问一句。

    克弥斯汀攥紧了手指, 强迫自己收敛心神, 把注意力转移到悬浮屏上。

    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药控雄虫。

    拿低阶雄虫做拍卖交易。

    光是这两项罪名,就够瓦尔纳.斯特温死一百回。

    更别提剩下那些没翻到的文件,还不知道做了什么非法行径。

    克弥斯汀浏览文件的间隙间,梵因适时开口:“瓦尔纳现在稳坐议政院十位议事主席第三席的位置,主管事务中有一项是东星区的民用航道事宜。Z273运输航道和碧海星都位于东星区,我怀疑他利用职权和域外势力做虫口贩卖交易。”

    “你的怀疑没错。”克弥斯汀微微皱眉, “东星区,那边的域外势力多以非法医疗集团、极端宗/教组织为主,‘黑蛛’的老本家也藏在那边。瓦尔纳应该是和这些势力都有交易往来。”

    “你让索亚查的那两个虫。杰夫,Z273运输航道管理虫。利纳,碧海星虫口管理局总负责虫。他们一个是瓦尔纳的远房侄子,一个是谢尔利特的高中同学。”克弥斯汀说,“谢尔利特.多恩,也是东星区某个低等星出身的。”

    东星区……有点东西。

    梵因边翻看着资料,在脑中跟已知的信息规整串联,边说:“你看编号为X2001的文件,是瓦尔纳给某个匿名账户的汇款记录,最后一页那个域名编址。L A收尾后缀只有军团能用,瓦尔纳的手,绝对伸进了军团里面。”

    而东星区驻扎的军团,有第二军、第三军、第五军和第十一军。

    梵因想起“原著”的一些剧情。

    以谢尔利特为首的新派势力把帝星上层圈叫得上名字的旧式贵族整得悉数倒台,其中就包括尤利斯家族。而兰顿就是出身尤利斯家族,他是铁板钉钉地直系继承虫。

    尤利斯和斯特温一样,传承几百年的老派贵族。只是区别于斯特温在军/政/界皆有根系,尤利斯是专注军/界。兰顿.尤利斯是第五军的少将,他的雌父是国安署署长。

    原著中提到,兰顿.尤利斯死在和域/外/反/动/势/力的战役中,而他的雌父则是死于政治暗算里。国安署署长去世,情况混乱下,国安署理所当然的被副署长接管过去。

    国安署副署长劳恩,就是瓦尔纳的雄主罗伊的哥哥。

    原著里兰顿.尤利斯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

    兰顿.尤利斯战死后,他的雌兄阿莱斯接管了军事控制指挥权。可没出一个月,也在战中意外身亡。

    兰顿.尤利斯是第五军团的,阿莱斯是第二军团的。而楚淮现在是第三军团的少将。

    梵因心头重重一跳。

    这么巧?都在东星区?

    如果真的如他猜测那般,谢尔利特现在布局到哪里了?

    第二军团和第五军团都是军/派/世家把控着,第三军是明牌的储君党,都治得如铁桶一般。就算真的安插进卧底进去,升迁到核心管理层的可能性很小,那

    还有一个第十一军

    梵因垂睫,思索着真正的“暗手”在十一军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深吸口气,“瓦尔纳绝对有对域外势力贩卖军团情报,他的小舅子就算国安署副署长,也一定参与其中。怎么操作的我不知道,但我建议先重查第十一军和第三军。”

    第三军也绝对有内鬼。

    原著中提到的储君在和境/外/反/动/势/力的星际战场上失踪,和第三军脱不开干系。

    要不要提醒一下楚淮?

    梵因摁了摁眉心,多线程高强度的密集思考,让他后脑勺又开始泛起针扎似的疼。

    “我知道了。”克弥斯汀温声道,“阿音,头疼的话就先不要想了。军团这边交给我,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梵因并没有听克弥斯汀的话,他蹙起眉,“谢尔利特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感觉所有事情都是瓦尔纳在做,他像是隐身了一般,太干净了。”

    瓦尔纳.斯特温自以为拿捏住了谢尔利特.多恩,其实不知道他才是最后把蝉、螳螂和黄雀悉数收入网中的那个猎手,伏低姿态笑到最后,收尽渔翁之利。

    原著没提到瓦尔纳是什么结局,但他肯定是随着斯特温家族的倒台也跟着一起被处理了。他手中的势力和暗线自然而然被谢尔利特这个第一心腹接手过去。如此一来,谢尔利特后期才有自己的手牌,直接重洗帝国顶层权贵圈。

    狐狸尾巴可真会藏。

    可是不管怎么翻现有的证据,能钉死的都只有瓦尔纳.斯特温,谢尔利特最多名声受点影响。而且梵因肯定,他一定留有后手。

    “对了。”梵因一下一下地揉着太阳穴,接过克弥斯汀泡的花茶喝了两口,语气倦倦:“谢尔利特的雄父,是你的堂哥德维尔阁下。”

    克弥斯汀:“”

    饶是他再镇定,也不由被这则消息炸得险些被茶水呛到。

    “血缘关系上来说,他应该叫你一声小叔叔。”

    克弥斯汀选择性忽视后面那句话,他问:“谢尔利特有这本事,为什么不去莱西家族认亲?”

    在这个年纪坐到了议政院首席秘书官的位置,手段和心性绝不可小觑。即便他是私生子,莱西家族也会倾尽资源和虫脉去培养的。

    “因为”梵因斟酌了下语言,“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

    “阿音。”克弥斯汀盯住他的脸,“想离婚吗?”

    梵因有些措不及防:“恩?”

    他怔了瞬,双唇抿成一条线,轻叹低不可闻,“想,但不是现在。”

    他和谢尔利特的婚姻并不只是单纯联姻关系那么简单,这桩婚姻的开始,就是旧派和新式两拨势力联合作出的决定,更是代表了两方利益联合、标记友好合作开始的象征。

    而这友好平静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近来帝星势力暗潮又开始涌动,饶是梵因这个深居简出专心搞科研的都听到了一些风声。星网上关于政治变动分析的帖子发了一波又一波,都猜测两方是不是又要开撕。

    这种情况下,他和谢尔利特骤然离婚,落在不知情的虫眼里,就代表了双方已经撕破脸。不管暗地里怎么算计交手,双方都要维/稳面子上的友好平静,最好面子上头大虫物们是不会批准他和谢尔利特的离婚申请的。

    详说起来太复杂了,梵因斟酌了下,说:“我和谢尔利特的婚姻是皇室和议政院联手促成的,要离婚的话,没那么简单。”

    克弥斯汀轻轻敲了敲桌面,虚眯了下眼。

    “他们拿你当联姻工具?”

    “也不是。”听出了克弥斯汀话里的回护之意,梵因弯了下眼,“这桩婚姻是我点头同意了的。”

    “我只问一点。”克弥斯汀并不配合小阁下的避重就轻,“你和谢尔利特结婚,有没有因为外界舆论?”

    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梵因:“有。”

    那会谢尔利特追他追的满帝星皆有耳闻,全帝星都知道议政院新贵钟意于斯特温家的阁下。有话题在前,他和谢尔利特结婚,落在不知情的虫眼里是再合适不过、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好面子的上层权贵们又不想联姻这件事落得一个刻意印象。

    克弥斯汀迟疑了瞬,“阿音,你喜欢他吗?”

    “我若说还喜欢。”梵因平静地看着他,“哥哥要如何呢?”

    “你要是喜欢,之后无论他罪名如何,我都帮你保他一命。”克弥斯汀语调淡下来,“只是你们的婚姻关系恐怕难以维续,只能放你身边做一个最低等的侍奴。”

    哥哥真是

    梵因没忍住轻叹口气。

    “不喜欢了。”梵因有些无奈,“哥哥到底是哪里看出我还喜欢他?而且以权谋私也不是这么谋的,这可是死罪。”

    克弥斯汀轻描淡写,“阿音想留他的话,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梵因重复了遍,“我不想留他,不喜欢他了。”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后半句:我只想杀了他。

    克弥斯汀看了他两秒。

    “好。”

    那就不必留手了。

    “我明天回一趟家,和雌父商量一下。”梵因并不打算单打独斗,他喝完最后两口花茶,“哥哥去侧卧睡一会吧,被子都是新换的,床头柜里有助眠熏香。”

    梵因也准备回房睡个回笼觉。

    再多的事情,再多的阴谋诡计、暗潮涌动,都等补好觉睡醒了再说。

    “阿音。”梵因回主卧前,克弥斯汀倚在侧卧门边,轻声唤住他,“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

    梵因怔了瞬。

    “哥哥都不问我是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吗?”

    “不问。你不想说的,我永不想问。”克弥斯汀说,“去睡吧,好梦。”

    梵因抿唇笑了下。

    “哥哥午安。”

    侧卧门合上,克弥斯汀把换下的外套随手搭在臂弯里,点开智脑环给【Adrian.Leyes】的账号ID发过去两条消息。

    /Kermistin. Lacey/:【合作我同意了。】

    /Kermistin. Lacey/:【有条件。】

    第86章 诺兰 安排得明明白白

    隔天上午。

    梵因收了伞坐进车里, 忙着低头整理微皱的袖口,“去斯特温庄园。”

    “收到。”

    含着三分笑意的清润嗓音让梵因手上动作一顿,他抬眸, 对上一双熟悉的浅霁青色双眼,下意识问:“索亚呢?”

    “给他放假了。”初夏天还穿了件黑风衣的克弥斯汀把提前买好的甜饮递给梵因, “星虹路那家店的新品, 去冰多糖兑了绵绵汁, 看看味道如何。”

    梵因接过,轻啜了口。如克弥斯汀预料的反应那般, 微微睁圆了一点眼睛。

    “很好喝。”

    自然而然地把克弥斯汀为什么跑了给他当司机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

    克弥斯汀从后视镜里观察到梵因今日的穿搭, “很少见阿音这么穿, 很好看。”

    轻纱灯笼袖、缀满了荷叶褶、胸前有个大大的蝴蝶结的上衣盖过大腿, 把下装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说是裙子也不为过。这种繁复设计十足、带了几分俏皮元素的穿衣风格, 和小阁下其实很搭。

    “上次回家穿的太素,被雄父说了。”梵因轻叹口气,“念叨了快一个小时呢, 这次可不敢了。”

    他抬手调整了下脖颈上有些偏移的Choker, 缀在其上的猫眼蓝宝石挂坠随之轻晃。克弥斯汀的眼珠跟着滑了下, 随之若无其事地收回。

    “身体还有不适吗?”

    “没有。”梵因捧着甜饮小口小口地啜吸着, 咽下才道:“哥哥呢?这就算出院了?”

    “恩。”克弥斯汀微微颔首,“我没事了,别担心。”

    克弥斯汀问:“阿音,近段时间什么时候有空闲?”

    “这个。”梵因轻眨了下眼,“这一个月都没有时间,今天早上刚接到导师的通知,要去南星区那边参加一个封闭式研学会, 明天下午就出发。”

    “哥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克弥斯汀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操作台,“你离开帝星一段时间也好,南星区那边有几个风景不错的奇景星,可以一道去看看。”

    梵因微微怔了下,读出克弥斯汀话里的意思。

    这就准备动手了吗?

    他的声音轻了一个度,“哥哥也要注意安全。”

    “好。”克弥斯汀弯了下唇角,“阿音,这趟研学会上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也还是可以分享给我。南星区那边的虫文风景,我没有太多了解。”

    他醒来后,小阁下就没再和他分享过日常了。

    克弥斯汀知道梵因打得什么主意,只是……请原谅他并不想配合。

    梵因垂下眼,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应了声,没说好,也没拒绝。

    ……

    悬浮车开到斯特温庄园主宅后,克弥斯汀也跟着下了车。

    面对小阁下略带疑惑的目光,他面不改色:“我是来找阿莱斯的。”

    “噢,好。”这是要商议正事了。梵因打消疑虑,微张双臂接住扑过来的斐嘉,没再管克弥斯汀。

    左右他对斯特温庄园的熟悉程度都快赶得上自己家里了。

    “哥哥今天好漂亮。”斐嘉整理好被自己压瘪的泡泡袖,语气多了两分揶揄:“是和莱西少将有场约会吗?”

    梵因轻轻敲了一下弟弟的头,“想什么呢,克弥斯汀是来找雌兄的。”

    “恩?”斐嘉嘀咕,“他们是约好了吗?兰顿这会也在雌兄的书房谈事。”

    “是。”梵因点点头,“走吧,我们去找雄父,我正好也有事情和你们说。”

    一刻钟后。

    主宅二楼露台。

    “两位宝贝久等啦,刚刚被一点小事绊住了。”诺兰.萨雷斯把挽在肘间的轻纱披肩换下交给侍者,秾丽姣好的面容看上去半点已经不像有了三个成年虫崽的。他走近挨个亲了亲两个小阁下,“我们好久没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了,雄父可想你们诶。”

    “你们两个小家伙这次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呀?”诺兰端起花茶饮了口,金丝框眼镜后的一双浅粉色的眼眸微微弯了下,语调是轻快的玩笑口吻:“是好消息吗?斐嘉是准备和兰顿订婚了?梵因准备离婚了?”

    斐嘉&梵因:“”

    “才没有。”斐嘉撇撇嘴,“雄父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结婚吗?”

    “没有,怎么还是这么不经逗,随口一说。”诺兰放下茶杯,半透质地的镜链随之轻晃。他看向梵因,“哥哥呢?有好消息吗?听说你这次是和克弥斯汀一起来的,你们这?”

    “没有情况,他是来找雌兄的。”梵因语气很平静,平静中有些轻微的无奈,“为什么雄父觉得我离婚会是好消息?”

    诺兰轻描淡写:“看多恩那小子不顺眼。”

    就这样?

    以梵因对雄父的了解,绝不可能是只有这个理由。

    他沉思两秒,率先开口:“瓦尔登舅舅的雄主,雄父您和他熟吗?”

    “罗伊?”诺兰轻皱了下眉,“不熟。你们和他也少接触,不是什么好虫。”

    斐嘉小声吐槽:“雄父看新派那边的虫就没有看顺眼过的。”

    “不是这个,和派系无关。”诺兰摇摇头,“是算了,和你们两个小家伙说这些做什么。”

    “那我先说吧。”梵因呡了两口药茶,在智脑环上轻点两下,“这是恩希慈善会相关的资料,简短点概括就是。罗伊开办该慈善会名义上是给予低等星出身的低阶雄虫帮助,实则在他们二次分化期间会给他们注射一种药剂,名为T-39,这种药剂再配合单向精神烙印,就可以完全操控雄虫。”

    “罗伊药控低阶雄虫,把他们视为资源货物,送给不同的权贵雌虫当礼物。打着收留帮助的旗号,做着违法的勾当交易。”澄黄透亮的茶水里映出一双极其冷淡的眼来,“罗伊和他的雌君瓦尔纳互相配合,瓦尔纳也和域外组织存在非法交易,以此敛财。换取到的资源钱财用来行贿议政院高层,借此一点点掌控议政院话权变动,把核心管理抓到了自己手中。”

    “瓦尔纳还和罗伊的哥哥劳恩联手,对军团下手了。克弥斯汀这次过来就是商议这件事的。”梵因看着面色凝重的雄父,轻舒出口气,“证据已经送到了,雄父打算怎么办?”

    斐嘉还在翻着资料,他越看越觉触目惊心,闻言抬眼看看冷淡平静的哥哥,又看看眉头紧锁面色沉凝的雄父,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梵因。”诺兰停止滑动悬浮屏,看着他和自己有五分肖似的眉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孩子,“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些资料?”

    “从一个朋友那里。”茶杯里升腾起的热雾稍稍模糊了梵因的眉眼,他避重就轻地道:“雄父之前没跟我们说的,应该也是和这些有关吧?雄保协会那边,是不是也在查恩希慈善会?”

    “是。”诺兰摁了摁眉心,“只是……”

    “只是牵涉到的势力太多,不止议政院,还有国安署的高层和皇室对不对?新派和贵族都有所参与。”梵因的语调淡淡,“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就算是您,也进退两难。”

    梵因:“您想让我和谢尔利特离婚,也是因为他是瓦尔纳的虫。您认为他会被当替死鬼推出来,怕牵连到我,是吗?”

    这孩子…不进雄保协会参政,跑去学医真是可惜了。

    遗憾的想法一闪而过。诺兰点点头,“是,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没有想法。”梵因往琉璃壶中夹了两片干橘果,他抬眼,看着诺兰,“明天下午我就飞南星区天鹅星系参加研学会了,证据转交给您,您怎么用都可以。”

    “晚点雌兄他们商谈完,你们可以坐下一起开个会。”梵因瞥了眼弟弟,“带上斐嘉一起。”

    斐嘉:“……”

    好嘛,怎么还有他的事?

    诺兰倒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梵因这是摆明了不想掺和这些,而斐嘉已经准备进入雄保协会法律部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要接手诺兰的位置的,可以提前带在身边培养着去森*晚*整*理。

    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诺兰看着梵因清凌而冷淡的眉眼,轻叹口气。

    “知道了,交给我。”

    ……

    ……

    会议结束,克弥斯汀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诺兰身上披着雌君的军装外套,走过来同他道:“这么晚了别回去了,您先前常住的那间卧室还留着。梵因让家仆定期进去打扫收拾,里面的东西他不让别虫动。”

    克弥斯汀喉结微微滚动了下,他对诺兰行了一个颔首礼。

    “诺兰叔叔,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诺兰微微一笑,“谢什么,随口一说罢。去休息吧,明天早点下来同我们一起吃早餐。”

    他一转身,看到面上带着嫌弃、手却很诚实地抬起来让兰顿牵住的小儿子,看着这对小情侣拉拉扯扯斗着嘴走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诺兰正准备再找长子聊两句,腰上忽然揽过一只手,带着几分强势意味把他扣入了怀中。

    诺兰瞥了雌君一眼,倒也随了他去。

    结婚多年,罗奈尔德早就猜透了雄主在想什么。他环着诺兰的腰,同他沿着露天外道往主楼的方向走,冷硬的面容难以察觉的缓和了稍许。

    “开了七个多小时的会还没说够吗?孩子们也大了,不用叮嘱这么多,说多了反而惹烦。”

    这话说的。

    诺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家雌君,“你这是嫌我啰嗦了?那今晚你自己睡吧,我去找个不嫌我啰嗦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罗奈尔德:“”

    斯特温元帅面无表情,但火速滑跪:“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诺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懒得和他搭腔。

    几十年如一日的直雌性子,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他得把自己气死

    凌晨两点半。

    梵因的卧室还亮着盏夜灯。

    初夏深夜的风从未合的阳台推门灌入卧室外厅,把纱帘高高拂起又飘忽着落下,亦带着稍许的寒凉抚上雄虫光裸在外的双足。

    梵因扯过搭在一边的绒毯盖住双足,这一低头,就错过了悄无声息从阳台翻进来的身影。再一抬眸,眼前的光被黑发军雌全部挡住。他半点不惊,神色平静地合上书,往一边的沙发扬了下下颌示意克弥斯汀坐。

    只是有一点他不理解。

    “有门不走,翻什么阳台?”

    克弥斯汀松了两颗衬衣的扣子,闻言装作沉思状两秒。

    “可能是,更有感觉吧?”

    梵因:“”?

    第87章 印章 凶兽x蔷薇

    半夜三更, 翻窗私会,孤男寡男。

    偷情要素齐全了。

    前世看过部分的经典爱情电影片段从脑海中闪过,梵因抿了下唇:“……”, 又听到克弥斯汀说:“而且阿音不是特意给我开了阳台门吗?”

    十秒钟后,不出克弥斯汀预料的, 小阁下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薄淡一层, 似桃花色的胭脂融进了冻雪里,清潋而妍丽。

    然后他就被轻瞪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着实是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一双眼明润含水, 反倒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轻嗔和不自知的娇态。

    连声音也无意识地软乎了那么一个调:“哥哥何时变得这么……”

    克弥斯汀扬了下眉。

    “什么?”

    梵因把形容词默默咽回去:“没什么。”

    总觉得要是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只会让莱西少将得寸进尺。

    克弥斯汀扫了眼梵因手边厚厚一摞的砖头书, “阿音在看什么?”

    “《雄虫生理医学伦理与政策》、《精神元构成和拆解划分》、《论雄虫二次分化分化抗痛矩阵的形成原理和概述》”梵因把刚才在看的这本夹好书签, 随手搁在那一摞书最顶端, 诚实道:“参加完研学会回来就是期末考试,得抓紧复习。”

    克弥斯汀:“……”

    还以为可以打听一下小阁下近来喜欢看什么书,有什么兴趣爱好呢。

    梵因探身替克弥斯汀倒了杯茶, “我这只有果茶, 可能会有点甜。哥哥要是喝不惯的话冰箱里有纯净水。”

    果茶半温, 入口酸酸甜甜的, 橘果的香气十分浓郁,细品下却又能尝出一点淡淡的花香。克弥斯汀看了眼温在茶炉上的琉璃壶,里面只有澄黄色的茶水,不见煮茶材料。

    相处这么多年,对彼此早就熟稔到一个眼神就能分辨他在想什么。梵因忍不住弯了下眼,“这茶是我自己瞎倒腾出来的,哥哥觉得味道不错的话, 回头我做了茶包送点给你。”

    克弥斯汀没有拒绝,“好。”

    静默两秒,他道:“阿音,我之后不回特巡队了。”

    梵因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他安静地看着克弥斯汀,等着他的下文。

    “我在考虑,是去第一军还是…”克弥斯汀顿了下,“特殊审判庭。”

    特殊审判庭。

    梵因陷入沉思。

    就跟斯特温掌管着第二军团一样,第一军团也是公认的姓莱西。克弥斯汀如果转去第一军,职衔无需降级,至少是少将起步。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一旦过去,就是铁板钉钉的第一军接管者。莱西家族会替他把路全部铺好,他只需要沉淀几年,多攒点军功,刷几个荣耀称号,很容易就能升迁上去。

    至于特殊审判庭。

    这个组织其实已经快要从赫斯卡亚帝国核心权力消失了,目前说是式微都是给它面子。

    特殊审判庭,官名星际军团特殊监察与执法审判局。它成立于帝国建国初,是军团的最高立法和执行机构,奠定了如今的《星际军团法》。最开始,军团的法律和秩序、执行司法判决、重大犯罪和跨星域违法行为的案件审理、军团分配给其的预算和资源管理都由审判庭规管,只是后来历经重重事情和变动,帝国政/治/格/局变动,它的权力就被国安署和议政院给联手削弱瓜分。现在的审判庭,只是没落成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机构。

    国安署的前身,就是审判庭的一个安全分支部门。

    梵因用指尖轻轻点了下沙发扶手,“其实哥哥已经有答案了吧。”

    “去特殊审判庭,和艾德里安.莱耶斯站进同一阵营里。”

    “现在的国安署明面上中立,实则倾向新派势力。国安署和议政院高层暗中往来进行不正当交易的数不胜数,旧式贵族被他们联手打压,已经蚕食到皇室的权力和利益了。”

    “再不做点什么,皇室真的要成帝国吉祥物了。”梵因的语调轻缓娓娓,却犀利无误地把储君的计划全部给掀了个底:“艾德里安.莱耶斯早就开始布局,包括考入军校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在军校和军团历练的这些年拉拢了不少军/阀/世/家吧?”

    “暗中谋算这么些年,现在开始收网。议政院是新派的一言堂他不可能直接撼动,所以先从军团开刀。”梵因抿了两口果茶润润喉咙,声音清凌凌的:“重启特殊审判庭,是他要走的第一步。他要拿审判庭和国安署对打。艾德里安.莱耶斯必然要把你拉进他的阵营,不管是你这个虫,还是你身后的莱西家族。”

    “但以我对哥哥的了解,你可没有那么好说话。”梵因抬眼看着克弥斯汀,苑紫色的眼瞳在冷色调的夜灯光下显得冷邃而瑰艳,“他开出了什么条件让哥哥同意合作?”

    克弥斯汀沉默。

    他不想对阿音说谎,可是如果如实相告的话,那——

    会把小阁下越推越远的。

    看出了他的为难,梵因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弯了下眼,“哥哥已经决定好了去审判庭的话,是不是准备在宴会上宣布转职的消息?”

    “阿音。”克弥斯汀轻叹口气,“你太聪明了。”

    “斯特温没有让你从政,真是最错误的决定。”

    “我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弯弯绕绕的东西,哥哥知道的。”感觉到脚底有些生热,梵因拉开绒毯,双足落在纯黑的地毯上,似一捧即融的雪化开。

    克弥斯汀的眼神跟着移了一下又克制地收回,扣在茶杯边缘的指尖因为施力微微泛白,半杯果茶被他一饮而尽。

    对此一无所知的梵因:“宴会在什么时候?我可能赶不上,要不先把礼物给你?”

    “赶得上。”克弥斯汀说,“等你研学会结束。礼物到时候再给我吧。”

    克弥斯汀…不会是为了他推迟了宴会时间吧?

    这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中过了遍,梵因不愿细究。他站起身来,“哥哥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梵因去卧室取东西的时间,克弥斯汀打量了下外厅的装潢。大致和记忆中无甚差别,摆件和装饰物有所更换,但是他送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记忆中的位置。

    但不等克弥斯汀愉悦几秒,打开梵因递过来的丝绒盒后,他面上的笑意瞬间淡下来。

    是他的私虫印章。

    “这个,是该物归原主了。”小阁下的唇角含着笑,可眼神却淡而静,静到不起一星半点的波澜,情绪潜藏在湖面下,难以窥见一丝。声调放得柔和,却叫克弥斯汀愈发觉得烦躁:“这么重要的东西,哥哥不要再随便交给谁了。”

    随便交给谁。

    能说出这几个字,梵因真是好样的。

    脑中翻涌着无数恶劣的想法和恶念,克弥斯汀听到了锁链挣扎响动的声音,心笼里被困住的那只凶兽叫嚣着要挣脱桎梏,伸出利爪擒住对他不设防的猎物,尖齿深深嵌入喉颈间,咬出带血的齿痕,想听他殷殷求饶,哭红了眼认错。

    但再多的恶欲,也不该在此刻放出。

    会吓着阿音的。

    凶兽想要摘下蔷薇,那得先学会轻嗅花香,收敛尖锐的利爪,藏好狰狞的齿臼,伏低姿态,佯装出百分百的温柔无害,先牵住蔷薇柔软的藤须,引诱着蛊惑着他靠近———

    最后啖食的自然也不是花草,而是血肉。

    克弥斯汀自认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觊觎珍宝多时,内心滋生了无数恶欲、想要把小阁下永远困在身边的凶兽。

    克弥斯汀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印章,敲到第十下的时候,丝绒盒啪嗒一声合上,再次落入梵因手中。

    他笑起来时眼尾是徐徐上勾的,眸光柔沉潋滟,青玉皎皎,有种说不出的蛊。

    “我接下来要去一趟东星区,阿音再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好不好?”克弥斯汀咬字清润而舒缓,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诱哄:“这一趟有些麻烦,随身带着印章也不安全。放在其他虫那里我也不放心。”

    克弥斯汀看着小阁下的眼睛,“就当是我请求阿音帮个忙好吗?”

    好犯规啊。

    这个眼神,这个语气。

    梵因还想挣扎一下:“可是哥哥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最后一次。”

    梵因纠结两秒,“好吧,那等宴会的时候,我再还给哥哥。”

    可是在他这,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还回来的道理。

    某些虫面上含笑,看着温柔无害,实则在心里又默默记上一笔。

    有些账以后再和小阁下慢慢算。

    至于现在。

    克弥斯汀看着掩唇打了个哈欠的小阁下,忍不住抬手揉了下他的头。

    “去睡吧。”

    “研学会结束回帝星的时候,我去接你。”

    ……

    ……

    为期一个月的研学会,梵因离开帝星的时候是初夏,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步入盛夏酷暑。来接他的也不是克弥斯汀,而是索亚。

    “少将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索亚把一成年雌虫手掌大的礼盒递给梵因,“他说这是失约的赔罪礼。少将临时被叫去皇宫和艾德里安殿下商议要事去了,实在是抽不开身来接您。”

    “少将还特意叮嘱我,让您收到礼物即刻拆了。说您不喜欢的话他再送别的。”

    送了什么啊,还非要他现场拆了。

    梵因失笑,抽开系带,礼盒里躺着一枚浅青色的胸针,款式古拙而典雅,颜色柔润素淡,让梵因想到前世的一句诗————

    *雨过天青云破出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好美的青色。

    胸针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凌厉而张扬。

    【新发现的矿晶玉品种。比天缥玉更稀有。】

    重点是后面那句吧?

    梵因想起来了,自己在留言板上有跟克弥斯汀说过,天缥玉的颜色近似他的瞳色,他觉得很好看。

    真是

    可想到这一个月帝星发生的事情,梵因又笑不出来了。

    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有 。

    好消息是瓦尔纳和罗伊已经被剥夺所有职衔,压入帝星第一监/狱等候庭审。跟着一同进去的还有国安署和议政院的同僚若干,相关新闻现在还占据着星网热搜词条前世,条条后面跟个爆字。

    坏消息是,这些虫里没有谢尔利特。不仅没有,他还在议员大选中成功升职,竞选上外宣部部长一职,正式成为了议政院的代表发言虫。

    梵因正在心里默默复盘,一抬头,就看到车窗外的高楼巨幕屏上播放着谢尔利特宣告新条例的新闻视频。

    巨幕上的雌虫黑发绿眸,衣冠楚楚,一双深碧色的眼眸含着温和的笑意,气质柔得没有半点棱角,给虫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梵因移开视线。

    不知为何,看到谢尔利特,他的右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时候真的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预感在晚上得到了应验。

    落地帝星的第五个小时,梵因出现在皇宫的宴会厅。

    今天是洛克微阁下的生日宴,莱西家族来赴宴的虫本不该是他,但———

    他的雌兄打了个视频电讯过来,非常认真地拜托他一件事,说麻烦他记一下今晚洛克微和哪些雌虫走得比较近,等他回帝星再收拾不是,再上门拜访一下这些虫。

    梵因当时:“”

    他还能说什么呢?为了雌兄的幸福,只得拿着请帖赴宴了。

    好在今晚克弥斯汀也在。

    他原是在和艾德里安说话,梵因走进来第一秒,他就捕捉到了小阁下的身影。当即没有任何犹豫地终止和储君殿下的话题,朝梵因走过去。

    小阁下今晚穿了身白色礼服,银发高束成马尾,发尾微卷过,整体没做太复杂的妆造,身上饰物也不多。除了单边长耳坠外,全身唯一的装饰物就是一枚胸针。

    见他过来,梵因弯了下眼,“哥哥。”

    “看来赔罪礼还算合意了。”克弥斯汀的目光在缀在小阁下耳珠上的青玉耳坠上顿了顿,夸赞:“很搭,阿音的眼光一向很好。”

    “今晚身边无虫的话,考虑下做我的同伴?”

    梵因正要应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莱西少将,抱歉,我的雄主要陪我一起。”

    ‘我的’两个字上,不可察地咬重了音节。

    谢尔利特走到梵因身边,越过他半步,恰好展现一个圈地的姿态。他微笑道:“不知莱西少将邀请一位已婚阁下做宴会同伴是什么意思呢?”

    第88章 激怒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刻意挑衅

    华灯流璀, 暗香浮动的宴会厅内,衣饰华贵的宾客走动谈笑,无虫注意, 白玫瑰花车后,无形暗潮在黏着流动。

    “和你无关。”黑发军雌面上带着淡笑, 却只是礼节性的现一下。他眉睫微垂地看着谢尔利特, 轻视和不屑地浑然天成, “我倒是不知道,结了婚后就能越过阁下擅自替他做决定了?”

    “梵因阁下。”克弥斯汀唤起这个久违的称呼, 语调很明显地温和下来。他的视线越过谢尔利特, 落在银发阁下身上, “您是否已经选择了他作你的宴会同伴?”

    从始至终, 梵因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谢尔利特, 多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眼睛。他没有应声, 径直越过自己的雌君,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拉住了手腕。

    “梵因。”谢尔利特扣住他的力道不算重, 可也不是那么轻易挣开的。他看着梵因精致而冷淡地侧颜, 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 “我知道你还怨我, 只是我们两个的家务事,为什么非要把不相关的虫扯进来?”

    “家务事?”三个字在他的唇齿间不轻不重地嚼过,梵因掀眼,瞳珠轻飘飘地滑了谢尔利特一眼,“离了婚就不算家务事了。”

    话落,腕上的力道徒然重了起来。

    梵因垂睫看着被攥住的手腕,神色浮现出不耐, “松开。”

    下一秒,梵因感觉到一股精神力外放的波动。谢尔利特吃痛松手,手背上多出一抹像被鞭子抽出的血痕,伤口极长,从小拇指横亘至尺骨,抽得皮肉都有些外翻,显然是没怎么收力。

    连两颗袖扣都被削掉了。

    “不好意思。”道歉的话语,话里却没多少歉疚的意思。克弥斯汀语气轻描淡写:“精神域修复没多久,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还请见谅。”

    谢尔利特看着他对梵因伸出手,他的雄主就想也不想、没有任何犹豫地把手搭了上去,不自知地展露出从未给予过他的、全然信任的姿态来。

    克弥斯汀半摘下白绸手套,看着腕上那一圈鲜红的指印,眸光微沉。

    察觉到克弥斯汀的神色而变化,梵因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音调轻微:“我身上比较容易留印子,其实不疼的。”

    梵因说话时,克弥斯汀配合地俯身倾听。期间视线往谢尔利特脸上移了一下,敛了笑意时,那双浅霁青色的眼瞳就显得明透而冰冷,眼神也是轻落落的,淡到没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刻意挑衅。

    轻淡掠过的一眼,连蜻蜓点水都算不上,谢尔利特却生嚼出几分轻蔑和倨傲来。

    像是在无声宣告:你拿什么和我比?

    只要我伸出手,你的雄主就会走向我,不作半分的犹豫和迟疑,永远会选择我。

    怀揣着卑劣心思的后来者,哪来的自信可以越过我?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越不过,那就抢吧。

    他不在乎梵因的真心在谁哪里。

    待日后他只能困在自己身边,日日夜夜地看着他,那眼中自然再也看不到其他雌虫了。

    ……

    “梵因。”轻柔至极的语调,让梵因无端起了鸡皮疙瘩。他不欲搭理,可谢尔利特的后一句话让他脚步顿住:“你不想知道,阿莱斯的战甲,为什么突然失控吗?”

    在原著中,阿莱斯.斯特温在战场意外身亡,官方原因是战甲失控,被敌方瞄准攻击完全无法闪避,最后连同战甲一起,被敌军的光能炮轰得尸骨无存。

    还没来得及消褪的鸡皮疙瘩爬上梵因的后颈,那一瞬他的脑中掠过万千种可能来。

    难怪,谢尔利特能在证据如此确凿、一点风声没漏的情况下平安抽身,还能顺利稳当地升了职衔……他是和自己一样,知晓了“原著剧情”,还是觉醒了前世记忆?

    梵因站在楼梯上,微微转过身,高束的马尾随之轻晃,漾出一道雪色的弧线来。

    “你想说什么?”

    谢尔利特对他伸出手,深碧色的眼眸中影影绰绰,像是摇曳着树影的绿湖,湖面之下,漩涡深深,“到我身边来,我们才是一路虫。”

    “我保证,之后对你坦诚相待,所有事情悉数告知,不再有任何的隐瞒和欺骗。”谢尔利特凝视着那双极尽粲丽瑰艳、却也似珠宝般冷彻冰凉的眼,“梵因,我们重新来过。”

    “哈。”

    他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梵因觉得这是两辈子加起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在他斩断了斯特温家族根基、害死他的雌兄和双亲、差点折辱了他的弟弟后,谢尔利特哪来的脸面和勇气,和他说出“重新来过”四个字?

    他像是那种善良愚蠢到‘区区灭门之仇而已,何须计较’的人设吗?

    梦境里看到的种种在脑海里一帧帧掠过,梵因闭了闭目,再睁眼时,瞳色徒然深沉起来,竖成针状的兽瞳,厌憎和杀意,清晰浮现在这双眼睛里。

    “给我滚。”

    这样也好。

    看着那双竖瞳,谢尔利特轻笑两声,笑容愈发愉悦起来。

    “你看,你还是看得到我的。”

    那就恨他吧。

    总比视而不见的好。

    “我能做到一次的事情,就能做到第二次。”谢尔利特对着梵因行了一个极尽优雅的俯身礼,“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欢迎随时来找我。趁我还没下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珠帘轻晃,谢尔利特转身向外厅走去。

    对峙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克弥斯汀全程都没有开口。他不过问两虫之间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不去探究为什么,他只是定定看着梵因,“阿音,想杀了他吗?”

    “想。”梵因闭上眼,感觉眼前猩红一片,“刚刚谢尔利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恨不得直接拿刀捅穿他的心脏。”

    “你想要他这么死?”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轻轻摩挲了下,“我现在去把他敲晕绑来,你想今晚就下手吗?”

    梵因睁开眼,针状瞳慢慢扩散恢复的人形圆瞳。

    “不。”

    “明杀议政院高官是重罪,我不想为这样的虫渣背负罪名。”梵因知道克弥斯汀是在认真和他说这些,绷着脸摇摇头,“哥哥,你也别为这种垃圾脏了自己的手。”

    能做到第二次?

    那就试试看吧。

    看看是你先身死,还是斯特温先倒台。

    …

    …

    宴会后半程,梵因才知道谢尔利特的部分底气从何而来。

    他站在二楼,看着领先于谢尔利特半步,侧着头和他交流的红发雌虫,微微皱眉。

    奥德利.莱耶斯。

    莱耶斯皇室的大皇子,是当今虫皇和他的第一任雄主生的孩子。

    而虫皇余下的三个孩子,则都是和现任雄主所生。储君艾德里安排第三,和他的哥哥洛克微阁下是双生子,余下的四皇子还是个没成年的小雄虫。

    谢尔利特很明显站到了奥德利.莱耶斯的阵营里面。

    这次谢尔利特能平安无事,铁定有奥德利.莱耶斯给他作保。

    那他会回馈什么呢?

    梵因用手指轻轻敲着雕花扶手,思考着谢尔利特下一步的动作。

    新派的支持?议政院的资源倾斜?已知未来局面的情况下,替大皇子作谋划?承诺一定扶他坐上虫皇的位置?

    谢尔利特能给出什么,奥德利又需要什么?

    但梵因有一点肯定,此时的谢尔利特可以利用的资源、手头的优势远不如原著后期。

    瓦尔纳下台入狱,跟着牵连出一大批高官跟着落马,议政院和国安署皆有虫员牵涉其中,所以经办此事的是皇室内政阁和重启的特殊审判庭。有艾德里安和克弥斯汀把控,相关的钱财、势力、暗线、资源不可能像原著那样落入到谢尔利特手中,他手中所攥的牌寥寥无几,后手是有,可之后的优势在他们这边,不在谢尔利特。

    他最大的底牌,无非就是已经发生过一遭的“未来”,或者说所谓的原著剧情。

    知晓“未来”就能改变命数,逆风翻盘吗?

    谢尔利特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和傲慢。

    而且……

    敲击的指尖蓦的顿住。

    现在冷静下来细细回想,梵因确定,谢尔利特方才是在刻意激怒他。

    试图从他露出的情绪里,找出更多的破绽,或者说试探出什么来。

    一个模糊的猜测浮现在梵因心里头。

    不等他细想,肩膀忽的被虫拍了下。

    梵因思考得入神,完全没注意有虫接近,被惊得抖了下肩膀。反射性退后半步,一时没注意好平衡,正要往后栽去,雄虫及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身前一拽————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倒是摔进一个柔软的怀抱,浅淡清甜的白麝香气息顷刻盈上他的呼吸,信息素渐浓,带着几分友善的安抚意味。

    “抱歉抱歉,是我吓着你啦。”雄虫的声音柔柔的,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边力道轻柔而有规律地拍着他的肩背,“别紧张,调整呼吸。不痛啊,没事的。”

    梵因:“……”

    这位阁下是把他当三岁虫崽在哄吗?

    “我没事。”梵因有些哭笑不得地直起身体,反握住这位阁下的手,“洛克微阁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蓝发雄虫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是洛克微。”

    说着,他忍不住牵着梵因的手轻轻晃了晃。

    “您和储君殿下长得很像。”梵因微微弯眼,“你们的眼睛都很漂亮,像是燃在火焰里的黄金。也只有皇室直系血才会生了一双这样的眼睛。”

    洛克微脸色微红,他小声:“要是阿莱斯也像你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期待的情绪不加掩饰,“阿莱斯有没有让你带什么礼物给我?或者转告什么话?”

    话落他又晃了两下梵因的手,“那个,别告诉阿莱斯我问过这些噢…我还在生他的气呢。”

    第89章 偷听 /

    这位洛克微阁下, 和星网所传言的性格人设,真是大相庭径呢。

    被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梵因一时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了。

    雌兄那性子, 会记得让他带礼物就有鬼了。

    梵因面不改色道:“当然有。他让我给您转交一份赔罪礼,还说等他休假回帝星, 就跟您申请约会。”

    边说着, 他从空间钮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黑色丝绒盒递给洛克微。

    “礼物是我陪同一起选的, 您看下是否喜欢。”

    洛克微微微睁圆了眼,他看着梵因手中的丝绒盒, 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阿莱斯是去上什么提高情商的课了吗?”

    梵因:“……”

    他雌兄的情商低到已经需要靠上课来挽救了吗?

    洛克微接过盒子当场打开, 里面躺着一对异色耳环, 黄金为托, 分别嵌着一蓝一红颜色的宝石, 恰好对应洛克微的发色和瞳色。

    他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唇角弯弯,万分欣喜的模样。

    “可不可以再麻烦你转告一下阿莱斯…就说他下次找我,不用走约会申请了, 直接来皇宫接我就是。”

    梵因:“……好。”

    真是意外好哄呢。

    所以雌兄到底是怎么惹恼洛克微阁下的?

    “我可以直接叫你梵因吗?”洛克微牵着他的手, 语调又软和了三分:“不要您来您去的, 多见外呀。”

    “可以的。”梵因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却也不会拒绝抱着纯然善意的接近,他适当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来,“那对应的,我也称呼你洛克微好吗?”

    “你可以叫我的小名洛兹。”想起一点不愉快的回忆,洛克微阁下轻轻皱了下鼻子,“我也跟阿莱斯说过好多遍了,让他这么称呼我就行, 可每次见面他都一口一个莱耶斯阁下,真是讨厌。”

    梵因斟酌着替雌兄描补:“他这个虫可能比较注重礼节…小名这种称呼,一般是只有长辈或者同性好友、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异性才会叫的,雌兄可能觉得目前这么称呼还不太合适吧。”

    “注重礼节?”洛克微撇撇嘴,“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没名没分的情况下,不该做的都做了,你管这叫注重礼节?”

    梵因差点一个趔趄:“……”

    什么叫不该做的都做了,你们之间的故事发展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诶呀小心。”洛克微忙扶稳他,有些歉然道:“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主要是这些话我憋了太久了,一直找不到虫倾诉。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很投缘,所以忍不住全倒了。”

    “没事。”梵因失笑,他实在是有些好奇,“雌兄说你们在冷战,原因是什么啊?”

    “这个啊。”洛克微脸颊稍红,他轻咳一声,“上次我去东星区旅游,顺道去阿莱斯的驻地看他,意外撞上他的情热期…恩,醒来后我觉得脑子乱糟糟的,没跟阿莱斯打招呼就跑回帝星了。”

    他看着梵因,语调诚恳:“因为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阿莱斯,所以这些天他的消息我没回,电讯也不接…差不多就是这样。”

    “所以你转交给我赔罪礼的时候,我还蛮惊讶的…我还以为他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

    八卦是地球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这瓜梵因越吃越好奇,他没忍住问:“你没打招呼跑回帝星,是不是被我雌兄气到了?”

    “是。”洛克微轻轻鼓了下脸,“你都不知道阿莱斯有多过分!我陪他度过情热期,任劳任怨被折森*晚*整*理腾了整整七天诶,结果他醒来后还是一口一个莱耶斯阁下,还给我请罪,这什么态度嘛!我当然被气到了,趁他开会的时候连夜回了帝星。”

    梵因:“那确实很过分。”

    突然就觉得雌兄被放/置一点都不冤了。

    “我们今天聊的这些,你不要告诉你雌兄噢。”洛克微牵着梵因的手摇一摇,声音软绵绵的:“这是好朋友之间的悄悄话。”

    “好。”梵因微微弯眼,“不告诉他,就我们两个知道。”

    “我再告诉您一个秘密。”

    洛克微很自然地把脑袋凑近一些,他听见梵因说:“我其实刚出差回来,刚落地帝星就被雌兄薅过来参加宴会。除了要给您转交赔罪礼外,他还让我注意一下您有没有和哪家雌虫走得比较近。”

    洛克微眨眨眼。

    他是个坦率直白、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的性子,“那你直接告诉阿莱斯,我今晚没有和任何雌虫走近,连宴会同伴都没有。我虽然还在生他的气,可也不会让其他雌虫接近我的。”

    梵因感慨的真心实意:“雌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上哪儿捞着这么一个没有脾气不端架子、不扭捏不弯绕的直球甜心。

    “你今晚要是没有宴会同伴的话,我们一起吧。”洛克微挽住他的手,俏皮地眨了个wink,“老是躲在二楼也没什么意思啦,走,跳舞去!”

    ……

    两支舞结束后,洛克微被侍从请走,说虫后殿下有事找。梵因婉拒了两个上来邀舞的雌虫,从侧门溜出宴会厅,到花园透透气。

    然后就撞上了不该撞上的场面,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隔了一道花墙,在哗哗的喷泉水声外,梵因清楚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谢尔利特,你不要忘了,是谁给你作保撑底的。如果没有我,你此刻早该跟你的前上司一起进到第一监狱里面等候庭审了!”

    梵因脚步顿住。

    这个声音……是大皇子?

    他放轻呼吸,眸底闪过淡金色流茫,悄然动用精神力屏住自己的气息。A+满值的精神力,这点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透过密集的花枝间隙,梵因看到谢尔利特背对着自己站着,他面前则站了一个红发赤金瞳的雌虫,因为情绪起伏,眼瞳竖成了针状,神色阴桀不定。

    “你怎么回报我的?瓦尔纳手中的资源没捞到一点,斯特温也没扳倒,甚至一块肉都没咬下来,本君要你有何用?”

    谢尔利特微微躬身,语气谦恭:“殿下恕罪,是我办事不利。”

    原来如此。

    这下梵因知道谢尔利特用的什么和奥德利.莱耶斯做交易了。

    瓦尔纳.莱耶斯留下的资产、暗线、虫脉和势力。

    以及借着瓦尔纳的下台给斯特温家族泼脏水,就算不能让斯特温倒台,也要撕咬下一块肉来。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谢尔利特没能成功,把大皇子交代的事情办砸了。

    只是…梵因微微蹙眉。

    大皇子要斯特温倒台做什么?斯特温目前并不会影响到他利益,也没有站队储君。还是说斯特温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等梵因细细思索,又听到大皇子不耐烦斥道:“知道自己办事不利还不去弥补?你让本君下了一个好大的脸知不知道?我都答应阿诺要把第二军交给他的雌兄掌管了,现在没办到,你打算怎么处理?”

    阿诺?

    听着像个雄虫的名字。

    可梵因记得奥德利的雄主不叫这个啊。

    梵因又有些无语。

    搞半天是为色所迷啊?

    “殿下恕罪。”谢尔利特单膝跪下,头俯垂得很低,半长的头发遮住了他面无表情的脸,“我会给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弥补方案,第二军最后一定会归您掌控,请您相信我。”

    “本君自然是相信你的,谢尔利特,不要让我失望。”奥德利冷哼一声,抓着谢尔利特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语气不善:“现在审判庭查你查得这么紧,你也不想步瓦尔纳.斯特温的后尘吧?本君身边不留无用的废物。这次要是还办不好,你就给我滚去第一监狱和瓦尔纳作伴。”

    头皮被扯得生疼,可谢尔利特脸上的微笑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眼神恭顺而谦卑。

    “是。我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你的雄主斯特温家行二的那位阁下吧?”想起方才在舞厅里的惊鸿一瞥,银发紫瞳的阁下揽着他那位好弟弟从他身边轻旋而过,容色清滟,肤盈冰雪,恰是奥德利.莱耶斯近来最偏爱的的那种类型————

    奥德利手上力道微松,理所当然道:“你既知道本君喜好,下次带你的雄主一起来我府上作客吧。”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属下雄主的觊觎。

    谢尔利特蓦的攥紧了拳头。

    他竭力控制着瞳孔和气息的变化,只是语气不可察的淡了稍许:“雄主近来和我冷战,我们已经分居两个多月了,只怕属下无法将他带过来。”

    “那是你的事情。”奥德利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讥诮道:“连个C级雄虫都拿捏不住,真是废物。”

    话落,他蓦的抬头看向花墙的位置,“谁————”

    凌如利刀的精神力瞬秒发出,花墙轰然倒塌,花瓣纷纷扬扬间,花墙后却空无一虫。

    奥德利皱眉。

    刚刚明显察觉到一丝精神力波动……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十秒前。

    梵因感觉到腰上突然拦过一道臂弯,嘴也被捂住,下一秒,他被带着腾空飞起。

    袖刀都已经滑到手里了,可呼吸中盈入了丝雪檀枝冷香,梵因又默默把袖刀收了回去。

    捂在嘴上的手撤开,后搂的姿势改为横抱。梵因的目光在那对蓝黑相间的蝶翼上凝了瞬,对上克弥斯汀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反射性地去牵克弥斯汀的袖口,语调也不自觉软和下来:“我这不是没被发现吗…哥哥,别生气。”

    克弥斯汀到底舍不得对梵因冷脸,神色顷刻温和下来,他抱着梵因往皇宫内庭方向飞去,有些无奈:“阿音,只差一点,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梵因认错态度良好,“下次一定不这么做了。”

    “那个奥德利.莱耶斯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方才听到的话,克弥斯汀眸色微冷,“这些天你上下出行,由我负责接送。”

    梵因抿了下唇,刚要拒绝,克弥斯汀在一处露台落下,说:“到了。”

    他打量一圈四周装潢,“这里是……”

    “储君寝宫。”

    应话的不是克弥斯汀,而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梵因看着倚在门边的青年,眼眉瞬时弯起,双眸笑成两簇浅浅月牙。

    “小淮,好久不见。”

    许是在自己的地盘,楚淮没有作任何的伪装。清清冷冷的异色瞳浮现轻淡笑意,“好久不见。进来聊。”

    梵因牵住他的手,丝缕温和的精神游丝顺着游移过去,楚淮半点不设防地任由他探查了一番自己的精神域。听到小阁下轻声发出邀约:“你难得回帝星,今晚要不要去我家住啊?”

    他的音量轻微,可还是被五感格外发达的两位S级军雌听了个一清二楚。

    克弥斯汀&艾德里安:“……”

    储君殿下绷着个脸看了克弥斯汀一眼。

    这一眼透着无声的谴责:你怎么回事?怎么你家阁下还要拐跑我的王储妃?

    克弥斯汀移开眼睛。

    别问他,他也不知道。

    楚淮没有半点犹豫地应下:“好啊。”

    艾德里安轻咳一声,忍不住出声:“伊蒂安,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要留宿的事情?”

    楚淮瞥了他一眼,沉思两秒,看向梵因,“要不今晚你也留下?和我一间房。”

    想起什么,他又睇了艾德里安一眼,“未经同意给你这储君寝宫留个客,储君殿下不介意我的自作主张吧?”

    艾德里安:“……”

    “不介意。这储君宫殿你随便用,王储妃阁下。”

    克弥斯汀拍拍他的肩,“储君殿下,麻烦也给我安排一间客房。我不放心阿音独自在外留宿。”

    艾德里安持续面无表情:“储君寝宫的安保还不放心?”

    “我守着阿音比较放心。”

    而另一边,梵因用眼神询问楚淮,带了几分揶揄:王储妃阁下?

    楚淮感觉眉心跳了跳,他忍着暴揍艾德里安的冲动,“别听他胡说八道。”

    王储妃阁下颇为生硬地转移话题:“我记得你很喜欢吃甜食?储君寝宫厨子的手艺还不错,想吃夜宵吗?”

    明快笑意盈上小阁下的双眼,梵因忍着笑,配合道:“好。”

    他挽上楚淮的手,笑眼盈盈:“请带路吧,小淮长官。”

    第90章 双标 我不搞雄同

    晚上十二点半。

    储君寝宫, 某间主卧内。

    给楚淮做完精神梳理,累到不行却毫无睡意的梵因抱着被子翻个了身,面向楚淮。身边的雄虫也适时地睁眼, 眼神清明,看上去同他一样, 一时半会难以入睡。

    梵因微微支起身体, 右手托腮, 银发似月箔般从左肩倾泻而下,绸顺绵密地铺了一枕。他垂眸看着楚淮, “小淮为什么睡不着?”

    楚淮沉默两秒, 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精神梳理完后, 精神力比较亢奋。”他顿了下, 斟酌几秒找不到什么委婉的形容, 遂放弃:“想玩你的精神游丝。”

    梵因:“……”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他们隔得很近, 楚淮能嗅到梵因身上似有似无的荔枝酒甜香,冻荔酒被捂化去冰后,就只剩下荔枝的清甜和果酒的甘醇, 清清淡淡的, 并不过分甜腻。盈绕在呼吸间, 楚淮只觉得很是舒适和放松。

    “你的信息素, 很好闻。”

    如果这句话换了只见了两面的雌虫来说,那绝对是极其失礼的言语冒犯。但这话梵因在同性口中听多了,他弯了下眼,“谢谢,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雄虫。”

    同性相斥这个道理并不适用于雄虫之间,信息素交流是他们一种社交互动形式,常见用途有传达情绪、释放交友讯号, 亦或者是难以从口头说出的婉拒等。基因等级越高的雄虫,对信息素的控制越精妙细致。高阶雄虫甚至可以和雌虫一样,把信息素当成武器使用,做到攻击、压制和操控。

    不排斥同性的信息素,却不代表着会对同性的信息素上瘾。但梵因是个例外,他身上似乎有着一个天然吸引同性亲近的buff,同性朋友们都喜欢和他蹭蹭贴贴,一边黏着他一边说,你的信息素好好闻啊/你好香啊这种话。

    听梵因说完的楚淮:“……你记得保护好自己。”

    这不相当于行走的猫薄荷吗?

    “这应该和我二次分化有关系。”梵因也只是猜测,“也是在二次分化后,我才能给雄虫做精神梳理的。”

    “这其实也是我进修生研究的课题。”他换了只手托腮,头小幅度地侧了一下,银睫微掀,盈上一点窗外漏进来的月光,睫尖近乎透明,“市面上95%的精神力针剂都是针对雌虫研发推出的,用于的雄虫那5%也只是用于情绪安抚、快速镇定,只要保证雄虫不会应激性猝死就行。但他们的精神需求,好像没有谁关心过。”

    “高阶雄虫还好一点,中低阶雄虫的精神域或多或少都会有点问题。包括我,我的基因等级是C级,精神力等级是A+,浅眠易惊是常有的事情,精神力稍加动用就会头疼,尤其是给雌虫做精神梳理,事后真的会难受很久。”

    见楚淮微微张唇,似乎要问什么,梵因摇摇头,眼尾笑时会微微上挑,温柔而蛊,“给雄虫不会啦,别担心。”

    “我现阶段研究的课题,就是中低阶雄虫的普遍性精神域问题解决方法。”说到这梵因开了个玩笑,“小众冷门到几乎没有文献资料可以参考,我和我的导师就是这个领域分支的开山鼻祖了。”

    楚淮不怎么会夸人,“你很棒。”

    他伸手揉揉梵因的头,“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随时联系我。我的精神力也有异变,应该还是有点研究价值的。”

    “好。”梵因弯起双眼,“小淮呢?日常在军团里都做些什么?”

    楚淮:“训练,域外星巡逻,研究战阵,参加一些无聊的军团会议。”

    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的梵因失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军团八卦或者趣闻?”

    “有。”不知道想到什么,楚淮变得面无表情,“上次艾德里安来礼访第三军团,现在军团内部都传闻储君殿下取向雌同。”

    梵因:“……”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楚淮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切齿。

    “隔壁北星区第六军团的元帅和阁下网恋,意外线下面基后才发现是第八军团某位中将。两虫差点没在战场上内斗互殴打起来。”

    “第十一军团上个月出征某域外星剿灭星盗老巢,星盗头子却意外失踪。”说到这楚淮轻嗤了声,“其实这位星盗头子是位雄虫,被见色起意的第十一军元帅私藏起来了。结果就是第十一军元差点没死在这个雄虫手中。”

    梵因没忍住问:“那这位阁下现在在哪?”

    “就在帝星。”楚淮摁了摁眉心,“我和这个雄虫有些私交,昨天还和我联系了。”

    “楚淮。”梵因语气认真起来,“你就这么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你不会。”楚淮定定地看着他,“你要是那样的性格,初见时你就不会帮我了。”

    “我交朋友的眼光不会这么差。”

    “我平时和艾德里安也不聊这些。”楚淮说,“我已经很久没和谁这么闲聊过了。”

    “久违的体验,但感觉很不错。谢谢你,梵因。”

    ……

    ……

    隔天上午。

    楚淮醒来时,梵因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妆台前梳头发了。

    楚淮看着他手法娴熟又利索地挽了个法式编发,那头绸滑又绵密的银发在梵因的指尖服帖又听话,编出来的头发光滑顺溜又脉络分明。再回想起自己扎个马尾都费劲的手残程度,楚淮陷入了沉思。

    梵因编完头发,一抬眼在镜中和楚淮撞上目光。他唇角微扬,“伊蒂安阁下,日安。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不错。”楚淮停了下,“还是叫原来的称呼吧,习惯一些。”

    是随口调侃啦…还真是一本正经的性格呢。

    梵因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挑出一对克莱因蓝的丝绒蝴蝶结固定在耳后,见小淮长官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由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梵因。”楚淮似乎是在找形容词,半响才道:“你很像一个公主。”

    “公主就是……每天都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从发丝到脚跟都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一种贵族。”

    梵因阁下微笑:“……”

    他看着揉着乱糟糟的黑发准备进浴室洗漱的楚淮,心下一动。

    “小淮,你今日有事吗?”

    “没什么事。”楚淮没察觉什么不对劲,随口应:“只有一些文职工作处理,怎么了?”

    “你稍等一下。”梵因起身走进衣帽间,一分钟后抱了一套衣服递给楚淮,“穿这身吧。”

    楚淮看着这身区别于他日常衣着风格、对他来说已经说得上是花里胡哨的衣服,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梵因笑眼盈盈地看着他,语调温温柔柔的:“就当是看在我给你当了一晚上抱枕的份上,穿穿看?我也很想看漂漂亮亮的小淮长官。”

    拒绝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楚淮面无表情地和梵因对视三秒,妥协了。

    他颇有些僵硬地拿过衣服,带着几分狼狈地闪进浴室。

    一刻钟后,被梵因摁坐在妆台前的楚淮再次陷入沉思。

    他到底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怎么梵因软了语调说了两句话,牵着他的手晃一晃,他就心软妥协了呢?

    这不应该。

    非常不符合他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人设。

    可是……

    他看了眼给他梳头的梵因,身体却很配合地低下头。

    好在梵因没给他编什么繁复甜美风编发,只是半扎起一个高马尾。就在楚淮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梵因又拿出卷发夹。

    他把欲起身的楚淮摁回去,“还没好,要再等一下。”

    楚淮:“……”

    突然觉得,当雄虫也真是辛苦:D

    ……

    从妆台前起身,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梵因往楚淮的衣领上夹了一枚蔷薇色的宝石针扣,退后两步,打量一番,轻合手掌。

    “好了,我们出去吃早餐。”

    “请吧,小淮长官。”梵因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轻快道:“不对,是小淮公主。”

    楚淮:“……”

    好的吧,回旋镖扎中自己了。

    大门适时地被虫从外面轻叩两下。

    “伊蒂安,醒了吗?”

    楚淮绷着个脸打开门。

    储君殿下脸上少见地出现怔愣表情来。

    相顾无言数十秒,楚淮率先开口:“不管你想要说什么,都请先闭嘴。”

    被迫闭麦的艾德里安:“……”

    他只得拿出智脑环。

    /Adrian.Leyes/:【我很想亲你】

    楚淮瞄了一眼:“……”

    他神色淡淡地点了几下智脑环。

    【待会再说。】

    /Adrian.Leyes/:【好奇问一下,你怎么突然想开肯穿雄虫的衣服了?】

    【储君殿下,不该问的别多问,收起你的好奇心。】

    行吧。

    /Adrian.Leyes/:【如果是因为斯特温阁下的话,那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他了。】

    /Adrian.Leyes/:【伊蒂安,你这么穿很好看。】

    楚淮没再回他信息,拉开餐椅在梵因身边落座,默不作声地把他面前的辣酱换成果酱,端过他的餐盘把鳕肝片切成适宜入口的小条状。

    对面的莱西少将:“……”

    这位阁下怎么还抢他的活呢?

    梵因失笑:“谢谢小淮。”

    小淮长官意外的会照顾人呢。

    鳕肝片裹着特配的海鲜酱入口,经过皇家顶级大厨的手处理过后尝不到一丝腥味,外皮烤得焦脆,内里肉质嫩得入口即化,只余一股奇妙的鲜甜。

    这个味道确实对得起它千金一克的价格了。

    早餐吃了个七分饱,梵因放下餐具,漱口擦手过后,听到艾德里安说:“斯特温阁下,您目前是在圣丹维斯医学院就读是吗?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毕业后的去向?”

    梵因静静地看着艾德里安,等候他的下文。

    “如果还没有决定去处的话,是否考虑一下进皇室医疗司?”艾德里安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来,“我对您的研究课题很有兴趣,医疗司也缺乏您这样的高材生。”

    梵因同样回以社交化浅笑:“谢谢您的橄榄枝,只是我目前没有工作的打算。进修生课程结束后应该是继续读博。”

    “您可以继续读博,来医疗司挂个名就行。”

    “关于这个,您可以和我的导师,切尔西阁下交流一下。”梵因起身,行了一个颔首礼,“我今天学校还有事,先告辞了。储君殿下,祝您心情愉快。”

    楚淮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劳驾阁下了。”克弥斯汀先几步走到梵因身边,“我送阿音回学校就行。”

    梵因轻咳一声,温声道:“小淮,我这两天都有空,我们下次再约。”

    “好。”楚淮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克弥斯汀,“路上注意安全。”

    离开储君寝宫,上了悬浮车后,梵因主动说:“哥哥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总感觉克弥斯汀今天的沉默有些异常。

    克弥斯汀斟酌了下语言。

    “阿音,如若冒犯到你,我先说声抱歉。”莱西少将虫生头次感觉到什么叫艰难开口,他停了几秒才说:“你的性别取向,应该没变吧?”

    梵因:“……?”

    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话从莱西少将口中说出……真是有种微妙的崩人设感。

    梵因又有些忍笑不住。

    “没有变,是正常取向。”

    说这话时他的双眼笑成两弦弯弯的月牙,明盈柔软的笑意缀在眼眸里,像是给漂亮的宝石撒上一层细碎晶亮的星粉,双瞳潋滟生辉,说不出的好看。

    “哥哥怎么会这么觉得啊?”轻快笑音从小阁下喉间漏出,他笑得露出一点雪白的齿尖,颊边酒窝浅浅,“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算了,能逗得阿音露出这样的笑容,犯蠢就犯蠢吧。

    克弥斯汀看着小阁下灿若春华的笑靥,几乎转不开眼,“可能是因为阿音太受同性欢迎了。”

    情敌不仅有雌虫,还有雄虫。

    莱西少将觉得自己也挺难的。

    “莱西长官。”梵因笑眯眯的,“我不搞雄同,以后也不会,请您———”

    他忽的收了声。

    克弥斯汀微微扬眉。

    “请我什么?”

    “请您不要多想。”梵因若无其事移开眼,低头去看智脑环。

    刚刚查差点就脱口而出请您放心了……话到唇边他又觉得不对劲,他让克弥斯汀放什么心。

    他们现在又不是伴侣关系。

    莱西少将在心里轻啧了声。

    看来火候还是不够,还得煮。

    小阁下对他仍然存有戒心和警惕。

    等梵因看完智脑环的信息,克弥斯汀开口:“这几天住学校还是?”

    “恩。”梵因没作多想,“快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留校专心复习。”

    “参加个宴会的时间能腾得出来吗?”

    梵因怔了瞬,随即眨眨眼,“如果这个宴会的邀请函是哥哥给我的,那就有。”

    其他虫的话,可能就得考虑一下了。

    梵因阁下压根也没意识到这话的言下之意有多双标。

    读懂这层意思的克弥斯汀轻勾了下唇角,神色很明显的愉悦起来。

    他从空间钮中取出早已写好的邀请函递给梵因,“下周三晚上,到时候我来接你。”

    “不用,哥哥让索亚来接我就好。”梵因接过邀请函,有些无奈,“这场宴会你是主角,当天一定很忙,冒然消失跑出来很不礼貌的。”

    克弥斯汀没接话,直接转移话题:“你和艾德里安家的雄虫约会时间定了也告诉我一下,我来负责接送。”

    “阿音,现在是非常时期,旁虫接管你的出行我都不放心。”克弥斯汀语调稍轻,“上次那种情况,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梵因还想挣扎一下:“瓦尔纳的案子不是快要庭审了吗,审判庭现在不忙吗?”

    “审判庭的工作我忙得过来,接送你的时间还是有的。”克弥斯汀语气淡了稍许,“你的虫身安全,在我这里优先级第一。”

    “知道了。”拗不过克弥斯汀,梵因只得闷闷应下,“哥哥,我到了,放我下车。”

    小阁下不自知地流露出一点小脾气来。

    也不扎手,就像是猫咪用收了指甲的粉色肉垫不轻不重挠你一下,然后气呼呼地转过身,窝成一团猫猫球不搭理你了。

    真是久违了。

    克弥斯汀抿住笑意,他先梵因一步下车,撑开一把黑色大伞站在后座车门等候。

    “这一路太阳晒,我送你去实验楼。”

    梵因轻瞪了他一眼。

    哥哥好烦啊!